【啊啊啊啊主播你快说!】


    【怎么会有主播这样讨厌的人,故意把话茬停在这个地方!气死宝宝了!】


    【主播,我警告你,你要是现在不讲,你就没有以后了!我一定黑你到天崩地裂!】


    【主播你信我们,恨绝对比爱长久!】


    见弹幕疯狂地涌动,不知多少观众为他痴为他狂为他哐哐撞大墙,齐滺顿时开心了。快乐了的齐滺这才收起了自己的恶趣味,缓缓说道:“凤翔县主罗靖儿墓里,发现了一封书信。”


    【书信?雍明太子写给梁昏帝的?】


    【这是真实存在的吗?书信还完好吗?】


    【我怎么觉得有点扯?雍明太子写给梁昏帝的怎么着也不应该在凤翔县主的墓里吧?】


    面对直播间的种种质疑,齐滺却不慌不忙地说道:“那封书信竹简刻制,千年不腐。这封竹简已经残缺不全,但是经过专家们的不懈努力,我们还是拼凑出了一些语句。”


    “根据上面的内容以及语境进行推测,专家们最终认定,这是雍明太子萧桧舟在临死前留给自己的弟弟萧楫舟的信。”


    【卧槽?临死之前,专门给自己的弟弟留信?萧桧舟知道自己九成九是萧楫舟害死的吗?】


    【主播你说的是真的吗?萧桧舟死前,真的给萧楫舟留了信?】


    【信的内容是什么?该不会是萧桧舟痛骂萧楫舟无耻吧?】


    【大草,我竟然觉得如果楼上说的是真的,那么主播接下来能说出一句“打是亲骂是爱”,然后用无数废话证明萧桧舟骂萧楫舟是因为真爱。】


    【楼上你是主播铁粉吧?哈哈哈,我们哈士奇确实是这个人设。】


    齐滺觉得自己正经人的人设受到了十分严重的挑衅:“我是那种人吗?我是个十分严肃的正经人。”


    【主播你对自己的人设究竟有什么误解?】


    【笑死,每一只二哈都觉得自己是头狼是吧?】


    【主播你清醒一点,你不是正经狼,你只是一只哈士奇,拆家一个顶三个那种。】


    齐滺对这个只会胡说八道的世界绝望了,发现自己虽然占理但是真的没有办法和网友讲理的他只能有气无力地用最后的底牌进行赤/裸/裸的威胁:“你们还想不想听了?”


    【想想想,主播快说。】


    【正经狗,我命令你现在就说,不然我诅咒你一辈子掉毛!】


    【宝贝哈哈,告诉麻麻嘛,麻麻想听。】


    齐滺:“……”


    我真是服了你们这帮老六。


    ******


    【海平元年,大梁王朝国都大兴城,大兴宫,大朝会所在大兴殿】


    萧楫舟坐在龙椅之上百无聊赖地撑着头。


    大殿之上,文武百官还在为帝王立后之事吵得不可开交,来来回回的台词翻来覆去地说了无数遍,听得萧楫舟差点在大殿之上打起了瞌睡。


    龙椅身侧,垂帘听政的太后元沚一言不发,冷眼看着平日里风度翩翩的贵族们吵得失去了风度,用尽全身力气来表演一场又一场不花钱就能看的闹剧。


    没过多久,她的目光又落在呆呆地看着虚空的萧楫舟身上,眼中闪过几分莫名的情绪。


    只是所有人都没看见,高坐明堂看似万事不关心的帝王,隐藏在宽袍大袖下的手却因为时空之外某个少年一句随口之言便悄悄紧握,就连那串近乎琉璃色的桃木佛珠都随之震颤起来——


    那个“仙人”说,他的阿兄在临死之前,给他留下了只言片语。


    会是什么呢?萧楫舟忍不住在想,他的阿兄在临死之前,究竟是在唾弃他纵容自己的母亲害死了阿兄、却在事后装得像个无辜之人一样的无耻嘴脸,还是在嘲笑他只能通过这些蝇营狗苟的手段才能得到至尊之位?


    大概都不是,萧楫舟想,他的阿兄是那样善良仁慈的一个人,怎么会用这样恶毒的想法来揣测他。也许阿兄留下的话,仅仅是希望看在他已经得到了一切的份上,照顾好阿兄留下的一双儿女。


    半空中的光屏里,笑容甜甜的“仙人”的声音被朝野争吵的声音遮盖,萧楫舟要很用力地倾听,才能听清那个“仙人”究竟说了什么——


    “仙人”说:“雍明太子留下的话是——他希望自己的弟弟一生安康。”


    萧楫舟一下子站起了身。


    满朝文武都在这一刻被萧楫舟的动作吓到安静起来。他们看着已经长大成人、脸上再也不见一丝稚气的帝王,隐隐约约间,他们好似从这位堪称傀儡的帝王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萧楫舟的舅舅、前朝的安定王、当今的尚书令元津上前一步,仗着自己是帝王的舅舅,便高声问道:“陛下有何想法?”


    和尚书令元津的声音一同响起的,是“仙人”堪称天籁的声音:“在那封信中,雍明太子甚至还亲切地称呼梁昏帝的小名‘文殊奴’,已经确认的几句话中,有一句便是‘愿文殊奴岁岁康乐’。”


    这一刻,萧楫舟恍然间有一种被刑满释放的感觉。就好像在这一刻,身上的所有枷锁都消弭于无形,他恨不得去草原上跑三天三夜的马,来宣泄自己此刻的激动。


    然而此刻,偏偏有人不长眼——


    尚书令元津带着几分压迫般问道:“敢问陛下属意哪位贵女为后?”


    萧楫舟脸上带笑,用和元沚如出一辙的笑容说:“朕喜欢哪位贵女,舅舅不知道吗?”


    元津心头一跳。


    萧楫舟的话是什么意思?


    莫非萧楫舟喜欢的是自己的某个女儿?


    想到自己三嫡五庶八个女儿都到了适婚年龄,元津的心都在瞬间火热了起来,就连眼中都带上了几分狂热。


    他是西齐的安定王,当今太后元沚的亲弟弟。但实际上,在他小的时候,西齐的皇位上还坐着他的兄长齐恭帝的时候,西齐就已经是梁景帝萧百川的天下。


    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元津,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哪一日梁景帝谋朝篡位,会杀了西齐皇室所有的皇族。


    在无数个日夜里惶恐的等待中,元津迎来了梁景帝的谋反,也迎来了长达八年的圈禁。


    最终,还是兴业五年,他的外甥萧楫舟出生,元沚哭求梁景帝,说自己的孩子出生却没见过舅舅一面,梁景帝才大发慈悲,将元津从圈禁的元家村中放了出来。


    与世隔绝八年的元津第一次离开那个穷乡僻壤的小山村,都快忘了外界是什么光景。


    从那以后,被放出来的元津正赶上梁景帝坐稳了皇位开始对前朝贵族优待,他才凭借姐姐和自己的身份,有了官职。


    再后来,他帮着姐姐谋朝篡位,将原本属于他们元氏的江山又送回到了留着元氏血脉的萧楫舟手中。


    而他元津,也凭借从龙之功,官居尚书令,掌天下朝政。


    只是大权在握,但元津心里也清楚,他是前朝皇族,现在能有今天的地位,全靠龙椅上坐着的是他的外甥,垂帘听政的是他的姐姐。如果他们不支持他,那么盯着尚书令之位的其他贵族集团,会一拥而上将他团团撕碎。


    而此时,萧楫舟的态度,像是给元津吃了一颗定心丸,让他忍不住开始想入非非。


    元津忍不住想,最好萧楫舟看上的是自己的嫡女,否则庶女不方便竞争皇后之位。


    就在元津想入非非、满朝文武心思转动的时候,萧楫舟的脸上带上了几分恶作剧得逞一样的笑容:“朕觉得,兵部尚书的女儿就很不错。”


    太后元沚:“……”


    尚书令元津:“???”


    满朝文武:“!!!”


    重磅炸弹。


    听了萧楫舟的话,一向稳坐钓鱼台的元沚此时此刻都忍不住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耳朵:“陛下说的是谁?”


    元津转过身问兵部尚书李之昂:“李大人何时有了另一个女儿?”


    身躯庞大、脸色黝黑的李之昂一脸懵逼:“我这一辈子,就一个女儿啊。”


    元沚只觉得眼前一黑:“陛下说的是李大人的嫡长女?”


    萧楫舟笑眯眯地点头:“孩儿觉得李小姐蕙质兰心,必能肩负起中宫重任。”


    元沚扶额。


    元津惊掉了下巴。


    李之昂庞大的身躯不禁晃了晃。


    满朝文武呆若木鸡。


    兵部尚书李之昂与发妻一生恩爱,即便只有一个女儿,背地里被同僚嘲笑绝户,也未曾动过纳妾的心思。


    李之昂夫妇只有一女,名为李问疆。李问疆十几岁时便名传整个大兴城,然后……被梁景帝聘为太子妃,许给了雍明太子萧桧舟。


    后来雍明太子萧桧舟死于一场大火,爱妾云定南和独女九江郡主萧盈也没能逃出来,唯独李问疆提着剑,抱着雍明太子萧桧舟的独子——广陵郡王萧盛从大火中走了出来。


    据传言,李问疆抱着萧盛走出来的时候,剑上还滴着血。


    后来萧楫舟登基为皇,仍封萧盛为广陵郡王,李问疆便以广陵太妃的身份孀居在广陵郡王府。


    也就是说,李问疆她是萧楫舟的嫂嫂啊!


    李问疆还比萧楫舟大了七岁!


    元津仗着自己是萧楫舟的舅舅,说出了文武百官的心声:“荒唐!”


    萧楫舟慢悠悠地坐回龙椅上,反问道:“此话从何说起?朕敢问舅舅,何处荒唐?”


    元津当即便道:“广陵太妃是陛下的亲嫂嫂,世间哪有娶嫂嫂的道理?”


    萧楫舟理了理没有一丝褶皱的龙袍,有理有据地辩驳:“朕可是记得,户部刚刚下发了鼓励寡妇再嫁的政令,其中甚至还特意提及娶寡嫂无罪。舅舅莫不是忘了,这份诏书上还有你的签名和盖章。”


    元津:“……”


    我鼓励寡妇再嫁不是为了让她们生孩子吗?


    寡妇不嫁,哪来的孩子?


    没有孩子,谁来种地?


    没人种地,你吃什么?


    元津差点被这个大号熊孩子气得脑壳疼,他哆嗦了半天,只能说出来一句:“平民百姓之家,怎能和皇室相提并论?”


    “为何不能?”萧楫舟故作疑惑,“孟子曰,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百姓肩扛天下社稷,尚且能娶寡嫂。朕不事生产,为何不能?”


    元津:“???”


    不是,这句话是这么用的吗?


    元津一时语塞。面对萧楫舟的无理取闹,他被气得大脑宕机,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眼见这场闹剧越发不像话,元沚终于低沉了语气:“陛下,广陵太妃曾被先帝亲笔下诏赐予雍明太子为妻。你若娶她,是对先帝的大不敬。”


    萧楫舟转身,他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处于帘后的元沚。


    珠帘轻轻晃动,相撞时发出清脆的声响。应和着轻微的风,像是夏日傍晚随风轻舞的荷花。


    元沚的面容被珠帘模糊。放眼看去,萧楫舟只能看见元沚隐隐约约间露出的白到惨白的肌肤,与那一双表现得再如何温和、却依旧遮掩不住凌厉的眼眸。


    这一刻,元沚的面容不仅在萧楫舟的眼前模糊,也在萧楫舟的心里模糊起来。恍惚间,萧楫舟突然发现,他已经想不起来,那个他记忆中温柔善良的母亲是何模样。


    萧楫舟眨眨眼,甩掉心里突如其来的陌生感。他冲着元沚说道:“既然母亲不喜欢嫂嫂,那孩儿换一个人选就是。”


    紧接着,在满朝文武翘首以盼的目光中,萧楫舟轻轻转动手腕上仿若琉璃的桃木佛珠,笑得十分恶劣:“前朝文帝取了自己的外甥女为后,朕看,不如就立凤翔县主为后吧。”


    元津嘴角抽搐。


    满朝文武脸色铁青。


    元沚手中转动的佛珠洒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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