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宁来了几次，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观看，夜晚不如白天那么金光璀璨，她指尖缓慢抚过金色的‘南’字……
咔嚓——
她听到快门的声音。
转头看到路嘉音手里的数码相机镜头正对准她。
程清宁落落大方笑了出来，并说：“把我拍漂亮点。”
两人拍着照，正好遇到社团的学妹回学校。
学妹一看到路嘉音，秒变星星眼，不住夸奖她今天的表演很好看，她也想练成路嘉音的水平。
在一旁看两人互动的程清宁既感慨又怅然，在自己眼中很‘普通’喜欢哆啦a梦的小孩，在别人眼中却是小偶像。
可同时也是好事者口中的‘捞女’。
明明她不是，也可以不是。
“学姐，这位姐姐是……？”学妹将目光落在她身上，眼里情绪流露出好奇夹杂着探究的意味。
“呃……”程清宁先是一愣，她并没有想好怎么回答。
若要说刚才在ktv门口说出女朋友身份，只是为了个路嘉音解围，好让她摆脱烦人的纠缠者。
“我女朋友。”没想到对方很自然与学妹如此介绍。
路嘉音都这么说了，程清宁自然不可能拆台，朝学妹微微一笑：“hi.”
“姐姐好漂亮，你们很般配。”小年轻的夸奖总是直白毫不吝啬。
路嘉音脸上的笑容明显更深了，拜托学妹帮她们拍一张合照。
背景便是“京南大学”。
拍的照片很满意，学妹也有眼力见，很快离开了，留给她们过二人世界。
“我还以为今天拍不到了。没想到在学校拍的第一张合照，就已经是最后一张了。”看着相册里的照片，路嘉音忍不住感叹道。
程清宁定定看着那张照片，拍得很好，将她们拍得很清晰，在快门的瞬间路嘉音有意识往自己所在方向偏头。
不掩饰的细节，就如同真正的情侣。
她目光落在路嘉音的侧脸，轻声说：“确实是最后一张了。”
“嗯？”路嘉音疑惑，隐隐嗅出空气中不同寻常的气氛。
两人眼神对峙良久，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路嘉音打破沉默。
“要去学校里面看看吗？”她发出邀请，“有一座很漂亮的人工湖……”
“不去了。”程清宁打断她。
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揣进口袋里，薄唇紧抿了下，呼吸闻到的是一旁绿化带湿润的青草味道。
“嘉音，我们结束了。”
此话一出，空气都安静了。
面对路嘉音，程清宁以为这三个字很难说出口，直到说出来那一刻……好像也没有那么难。
她轻呼了一口气，继续说：“我会给你开代付，每个月两千额度，至少保证你在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之前不会饿到，为期是半年……”
“所以，结束吧。”她说着话，就看到路嘉音的眼泪猝不及防从眼角滑落，是情绪无意识的，对方脸上甚至还挂着愕然。
她抿了抿唇，揣在口袋里的手触碰到一包手帕纸，狠着心继续说：“我们好聚好散。”
路嘉音开口就哽了下，尽管眼圈已经红了，还是竭力保持情绪稳定，陈述道：“你不久前才说过我是你女朋友。是在哄我？”
“……”程清宁哪想到对方一开口就是这话，讷讷解释道：“那不是有人在骚扰你，为了打发他我才这么说么……”
“可我刚才介绍你是女朋友你也没拒绝。”
“……”程清宁无奈了。
突然觉得这小朋友好像一根筋。
“嘉音，你别这样……”她苦口婆心：“现在结束对你来说更好。这半年我给你开代付权限，日常开销你刷代付，足够你撑过实习生活了。”
“靠别人……总归是不好的。之前我说的就当我食言了，对不起。”她不敢去看路嘉音的眼睛，心中有愧，岔开了目光。
“现在抽身来得及，以后好好生活，别被别人的风言风语影响到。”
“是因为刚才那个人说的话对不对？我又不在乎别人说什么！我不要你的钱，我只想要你！”路嘉音突然情绪高亢，声音都高了几分，程清宁慌忙四下看一眼，好在无人。
“可我能给你的只有钱。”程清宁看向她，眼神中透露出些许无奈，“你还小，以后会遇到很多的人。”
“所以。你是遇到了谁？所以才想要结束。”路嘉音不死心追问。
“……”程清宁扶额。
“我没有。我的事你就别管了。你现在毕业，也该找一份工作自食其力了。”
“我可以去找工作。”路嘉音忙捉住她的手腕挽留，程清宁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指尖隐隐颤抖，即便眼眶已经红了，晶莹的泪珠在眼眶打转不甘心落下，她继续说：“我不要你的钱，我想和你在一起，即便你把我当成消遣。”
听到路嘉音卑微的求好话语，程清宁并不感到开心，相反心情非常复杂，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她不希望路嘉音因为谁变得没有自我。
更加坚定她要结束的决心。
“永远不要把感情放在不喜欢你的人身上。”程清宁认真道，“现在的你还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你对我的是感激，是刚好我在那个时间节点出现帮助你，可感激不是爱情。”
“……”路嘉音没说话握着她的手更紧了，眼眶不断打转的眼泪还是落下了，那心碎的眼神让程清宁不忍再看。
好似在控诉自己，轻易将她的真心否定。
“程清宁，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程清宁无言，眼神中透着坚定的拒绝，将路嘉音最后一点希望幻灭。
有风吹过，带来舒适的凉意，却让路嘉音冷到心尖发颤。
有时候沉默比言语更伤人。
她看着路嘉音的眼泪像成串的珠子簌簌落下，眼神中是失望和难堪，像一只脆弱的奶猫，程清宁压下为她擦掉眼泪的念头，很用力收回被对方攥住的手。
千言万语，最后化作一声轻叹：
“小孩。你要成长，人生没有那么多捷径，我只能陪你到这里了。”
她还是将口袋里的手帕纸塞给了路嘉音，随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今晚，她没有和路嘉音去看学校的人工湖，也没有带她回家。
她甚至不敢回头。
像是逃离似的，那辆保时捷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直到驶出很长一段距离，程清宁才靠边停下，她缓慢地深吸了一口气，后视镜看到的是望不见头的路灯。
短暂停留了几分钟，程清宁收拾好心情，去了喜遇。
她到店时，店里已经在收拾卫生准备下班了。
操作间里的秦黎看到好友走进来直接在休息区坐下，一言不发的样子不太对劲，和同事说了一声，取下围裙擦着手过去了。
秦黎在她旁边坐下，姐俩好地搭着肩膀玩笑道：“进来也不点单，想蹭我空调啊。”
程清宁笑笑：“我倒是可以点，就怕你不接。”
秦黎忙摆手：“别别别，茶底都倒完了，准备下班别折腾我。”
她略敛起笑容，说起了别的话题：“我刚才送她回学校，和她说清楚了。”
“可是我看你怎么好像并没有开心的样子啊？”
“或许吧，说实话还有点不舍得。”程清宁顿了下，“就是那种朋友突然要断开联系，觉得有些可惜。”
“那…结束了也不一定要做陌生人啊？”秦黎说，“你们还可以做朋友嘛，只要你想。”
“不，我不想，也不能……她好像喜欢我。”
“嚯~”秦黎笑了下，“那不是正好？深入发展一下，成为真正意义的情侣，不用打钱还不用背负道德罪恶感。”
“就是因为她喜欢我，我才不能和她继续接触。”程清宁认真道：“你知道的，金钱关系我自己都不确定对她的新鲜感能维持多久，更何况谈恋爱。不能因为我寂寞、想找人谈消遣、就去利用她对我的好感，做伤害别人的事。这更不道德，我不能成为那样的人。”
和秦黎聊了聊，程清宁觉得心情都舒坦了一些。
两人各自回家，程清宁上了车，准备把秦黎给她的一把糖果放进扶手箱，打开就看到里面用透明盒子装的哆啦a梦。
哆啦a梦手办是她前几天在官网订的，原本是打算今天送给路嘉音做毕业礼物，没想到完全忘了。
“……”
算了。
或许冥冥中注定它送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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