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康熙自己都未发现,他已经给伊沐贴上了一个不会说谎的标签,现在伊沐否定,他顺意就觉得是太子说了谎。
她如此否定,反倒像是自己故意冤枉他,眼看汗阿玛不愉的表情,太子急道:“你,是你说的,你说你只要听过一遍,就会背,不需要和我一样,念个十几遍还不会背,你还说我虽然资质不太好,但是很努力,鼓励我加油。”
太子连饭都吃不下了,站起来,小嘴巴巴的讲理,恨不得把那日两人说话的画面回放出来,让汗阿玛看看,到底是谁在说谎。
阴险小人,肯定是惠嫔那边派过来的,为了破坏自己在汗阿玛心中的形象,好让大阿哥获得汗阿玛的欢心。
索额图私下里和他说过许多次,一定要防着大阿哥,不要再带着他往汗阿玛跟前凑。
六岁的太子被养的很好,白白嫩嫩的,小孩的脸装作一副大人模样,故意背着手冷着脸,有种可爱的反差。
此刻心里认定自己是被人坑了,伊沐定不会认账,气的脸都红了:“你就是说了。”
信任的路上开出了两条岔路口,一条站着伊沐,一条站着太子。
康熙见太子反应如此之大,不由的又偏了过来,自己养的孩子,自己清楚。
这小孩,和小雪子炸毛的时候一样,浑身紧张,伊沐语气平缓道:“我做过的事,说过的话,不会不认账,你别这么早的生气。”
似是觉得坐着不够有气势,太子站起来,微抬下巴,尽量制造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那你说,你有没有说过自己耳闻则诵?”
在星际,伊沐身边很少接触到这么灵动活泼的小孩。
身子往前倾了下,看着他的双眼,认真的和他沟通:“首先,耳闻则诵这几个字,我是真的没有说过.....\
太子的鼻孔都想冒火,只是下一秒
“其次,听过一遍就会背,这话我是说过的。”
太子炸起的猫毛,一瞬间落了下去,看着康熙高兴道:“汗阿玛,你听,你听,是她自己说的,不是我冤枉她。”
康熙现在顾不上他,眯着眼角看向伊沐:“你真的耳闻则诵?”
伊沐:.....耳闻则诵??
蹙眉想了下,在其他人快失望的时候,抬起头不确定的问:“我听过一遍就会背,就是耳闻则诵?
额...一阵无语后,太子:“要不然呢?”
伊沐:“你当时没跟我说耳闻则诵的意思,所以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如果耳闻能诵是这个意思,那我确实是耳闻能诵。”
这里的文字系统,语言系统,时不时的出错,正常的话倒是还好,就是很多四个字一起说的,很难猜。
太子不知怎的,突然有了股心虚,当时沐常在在慈宁宫的笑话,他是知道的,听着是像不通成言。
只是不知,她会连这么简单的成言都不知。
更何况,她不是耳闻能诵吗?
“梁九功,去朕的案头拿几本书过来。”康熙兴趣大起。
一群人都是期待的望过来,伊沐左右看了看,随后不解的问康熙:“这个很难吗?”
她所在的那个班,就有不少这样的,其他人虽说不至于听一遍就会,但也差不多少,最多看个三四遍。
这话问的是人否?很难吗?难上天了,康熙六岁入学,如今已有二十多年,平日里无论多忙,都要抽出时间看些书,这才有如今之才学。
如果他能过目不忘?不能想,想起来就心潮澎湃。
不过也知,此事是可遇不可求。
梁九功小跑着去康熙平日小读的案桌,拿了几本书过来,康熙看的书,自然不是太子背的见惯司空之书。
净了手,撤了残食,梁九功把怀里的书放在康熙面前。
康熙拿起最上面的一本:“朕考考你。”
伊沐的表情有一瞬间难辨,似是不愿。
“你要是真的耳闻能诵,朕就命人再送一些虾过来,到时候全都送到静安宫。”
“来,你考。”
刚才的鲜美还未完全消失,伊沐留恋不忘,康熙犹如掐住了她的脖子,掌握了她唯一的喜好。
当下就坐直身子,等着听。
康熙握着书,不由的嘴角上扬了下,随后随意的翻到一页。
还未开口,袖子就被人拽了拽,侧目看去,太子使坏道:“汗阿玛,倒着念。”
这可是他想了老半天,才想出来的法子。
手里的书晦涩难懂,正着念能背都实属不易,倒着,难度过高了些。
“都行,你正着念,倒着念,我都听不懂。”
这话说的坦荡荡,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知识匮乏而羞愧,康熙眼皮跳了下,开始从此页,最后一个字开始念。
念的他自己都绕口,中间停顿了十几次。
等到停下后,康熙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有种舌头不属于自己的感觉。
这样的考验,对伊沐来说,就小意思:“没了?”
见康熙点头,伊沐背了起来,康熙忙放下茶,对着书一一验对,竟一字不错。
流畅程度像是黑字该是如此顺序,和康熙的磕磕绊绊完全不同。
最后一个字背完,伊沐展颜一笑,对着红光满面的康熙问:“虾是不是都是我的了?”
“哈哈,给你,都给你。”康熙哈哈大笑,喜不自胜,笑的伊沐都觉得怪异:“你怎么这么高兴?”
以前只听过闻耳能诵之人,现如今见到,康熙自然是新奇不已,当下又继续考验起来。
考了半刻钟,想起来问:“你既耳闻能诵,记忆应当是好上又好,看过的东西,是否也能记住。”
伊沐:“能,我记忆力是不错,听过的,看过的,基本都能记住。”
要不然也不会别人还在上学,她就已经毕业当少将了。
耳闻能诵,过目不忘?
康熙喜的连大臣求见都让太监出去传,事情若是不重要,就明日再来,等到日头西斜,伊沐忍无可忍,连声招呼都不打转身离去时,他都未生气。
康熙专挑难的来,太子听的晕头转向,最后被太监抱去午歇了。
大殿内的康熙,背着手来回走动,笑的如沐春风,问一旁的梁九功:“你觉得沐常在可傻?”
梁九功忙哎吆哎吆的叫着:“万岁爷,瞧您这话问的,如果耳闻能诵,过目不忘都算是傻,奴才这种不通文墨的,还活不活了。”
康熙哈哈大笑,过了半晌道:“朕细细想来,沐常在行为做事异于常人,犹如幼童一般纯真,但条理清晰,姿态从容,何来痴傻只说。”
“老天给了她如此的目达耳聪,收了她几分凡尘之心,理应如此。”
梁九功跟着附和:“可不是,不都说慧极必伤,依奴才看,那就是极其聪明的人想事情太多,困在了俗世中,沐常在这种啊,是刚刚好,极其聪明,又极其简单,定能长命百岁。”
这话说的是理,康熙对他刮目相看:“看不出,你还有如此慧根。”
梁九功见康熙心情好,故意道:“那是,奴才可也是聪明的紧呢!”
今日没有午歇,康熙却毫无困意,过了半晌,他坐在龙椅上,拿了本折子点在掌心,问:“既然沐常在有如此颖异,若是生下皇子皇女,是否也会如此?”
就算不如伊沐这般,但是也不至于是痴傻的。
伊沐傻吗?康熙有些说不上来,当时那客栈小二说,其父说过,他女儿痴傻如幼儿,而伊沐确实有些不同寻常。
梁九功闻弦知雅意,忙说:“那奴才让敬事房,把沐常在的牌子放上来?”
康熙是真的意动,一面是伊沐姿色绝艳,他真的喜欢,一面是或许能有一个过目不忘的阿哥或公主。
心里的主意定了八成,还有两成有些漂浮。
“你让人去太医院,叫李善忠来。”
“是。”圣心难猜,梁九功后退着离开,出了殿门,吩咐人去叫李善忠。
皇上召见,来的小太监又说不清为何,李善忠心里奇怪不已,太医院里的人各有专长,他善小儿医。
莫不是太子病了?想到此处心里咯噔了下,忙背着药箱急急忙忙而来。
被梁九功领进去,跪地道:“臣李善忠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
康熙声音不带急色,殿内更无太子的身影,不像是太子有了不适。
李善忠站起身,垂眸等着康熙示下,背了一路的药箱,放在脚边。
“朕问你,若是小儿额娘.....”
康熙纠结着措辞,怎么形容伊沐的智商,说傻?人家可是有过目不忘之才。
说她聪慧超群,她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举手说想去解手,一点羞愧之色都无。
“小儿额娘很聪明,有过目不忘之才,却不谙世事,想法很是怪异,连寻常之事都不知,一度让人以为是痴傻之人。”
“如此女子,她若是生了孩子,孩子有何可能?可会更加痴傻?”
李善忠的心提到了嗓子口,脊背处冒出一层薄汗,痴傻之人,宫里可就有一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除了过目不忘,其他全都对的上。
能在宫里当差的,谁不是一颗九曲玲珑心,康熙说的如此明显,他就算是笨的也懂了,这怕是,皇上存了让沐常在生孩子的心。
可,这事要如何回,孩子一事谁敢保证,万一阿哥公主出生,与他说的不同.....
重则受皇上的雷霆之怒丢了命,轻则被断医术不精,日后再难有出头之日。
是有可能说的对了,但这事,就如赌注,李善忠是个保守的人。
忐忑的道:“回皇上,生子一事,难以预料,若是额娘为不慧之人,确有可能,传到孩子身上。”
康熙的一腔热血被他的话浇了个透心凉。
纠正道:“她有过目不忘之才,并非是不慧,只是不谙俗世,若是孩子如她也可,朕是问,可会比她更甚?”
说的再好听,也掩盖不了与寻常人有异的结果,娘半傻,孩子是全傻还是不傻,这谁知道。
李善忠猛的跪下来,额头冷汗低落,不敢再言语。
“滚下去。”
天才阿哥跑了,所有的高兴都变为怒火,康熙气的直接把折子砸了下去。
跪在地上的李善忠,慌忙的抓住药箱袋子,急忙退下。
刚才松快的气氛不在,变的沉甸低沉,梁九功小跑着去台阶下,捡起被康熙砸到地上的折子。
小心翼翼的送回康熙案头,不敢再提及把沐常在的绿头牌放上的事。
康熙扔过那一下,也就平静了下来,但心里总归是堵了口气,就如近在咫尺的月亮,仿佛伸一伸手就能够到。
真的伸手了,却发现依旧很遥远。
伊沐带着荷香回静安宫,顺路去了趟御花园,看了看上次被她送到鸟巢的鸟儿,已经长出了容貌,可爱了不少。
伊沐坐在树干上,看了会鸟窝里的小鸟,最后在树下荷香的呼唤下,顺着树干滑了下来。
其实,这点高度,她能直接跳下去的。
荷香弯着腰,用帕子给她拍了拍衣服:“主子,你下次再想爬树,告诉我一声,我好去看看周围有没有人,没人了你再去爬。”
她的照顾伊沐防不胜防,哪怕是说了好几次都止不住,伊沐杏眼带笑:“行,听你的,不过为什么要等没人了再爬?”
荷香:“主子你不懂,这等不合规矩的事,不能让人知道,要不然又该在背后指指点点了。“
回想自己刚来静安宫事,出卖过主子的傻事,荷香心里是止不住的后悔,希望主子一辈子都不要知道。
伊沐禁足后的第一日请安,众嫔妃皆是翘首以盼,可谁知,她坐到了角落的位置上,听了贵妃娘娘说了几句,后垂下眼帘,偷偷摸摸的似是在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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