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童话故事
“有些事我也验证不了, 但是那个华玲灵很古怪。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寄予你多留心。”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叶巫茗唇边常挂的笑容微冷。
她可还记得当初Cupid刚和陈氏合作没多久,就有人因为和华玲灵接触过, 而被蛊惑着想要从两家合作项目中做手脚。
要不是叶巫茗盯得紧,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
这么想着, 叶巫茗的狗头突然被人狠狠rua了一把。
“下次别这么笑,怪渗人的。”小崽子, 好好的一张脸被她笑得阴森森的。
“哎?!”叶巫茗捂着惨遭毒手的头发哀嚎一声,“寄予冤枉人!我明明笑得很好看!”
“嗯?”陈寄予闻言眯起眼,揶揄道,“这里又没有镜子,你怎么知道?”
“……”咋咋呼呼的小叶总登时噤声了。
她总不能说是自己在国外的时候练习过, 就为了回国后给陈寄予展现最好的一面吧?
这要是说出来,她叶总的面子还往哪搁?!
眼神飘忽拒绝回答的小叶总看天看地,一会儿看餐桌上的花, 一会儿看餐桌上的盘子,总之就是不看她老婆。
陈寄予见状笑出了声。
有一个比自己小的爱人, 她似乎每天都会被可爱到。
“好了,说正事。”心情变好的陈寄予决定放小叶总一马。
她想到叶巫茗之前说的再过一段时间告诉程叶真相, 思考一二她大概明白其中的关窍。
“你怕华玲灵再做出一些……唔, 普通人做不到的事?”陈寄予顿了顿, 才找出一个合适的词汇来形容华玲灵的行为。
能够吸引她想要吸引的人,还能把他们踢开后抹去记忆。这种能力已经不属于普通人的范畴了吧。
“没错。”叶巫茗眯起眼,虽然华玲灵可能真的在未来被害, 于是通过梦境向寄予求救。
但是这不代表叶巫茗就愿意全力以赴的救她。
她不会让她死, 但也不能让她不付出任何代价。
如果她没能及时回国,那天寄予就会被华玲灵推到悬崖边, 后退无路前进亦无路。
寄予那时惨败的脸色,和强撑着脊背不弯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他们想剥夺一只鹰的双翼,让她再也不能飞翔,要她像虫蚁一样活在泥土里,脏兮兮地再也翻不了身。
他们要折断她的翅膀,摧毁她的骄傲,践踏她的尊严。
尤其是华玲灵,她的恶意最为明显。她不仅引诱程叶窃取陈氏机密,将寄予推入绝境,还数次怂恿其他人给寄予难堪。
这样的人不配得到寄予的帮助。
“我就怕程叶一时冲动,走上弯路。”陈寄予现在烦死华玲灵这个人了。
前阵子她在Cupid大楼挑衅自己,自己已经动用人脉让她得到了教训。只是没想到她还有这种奇怪的力量,若是叶子说的是真的,她怕程叶会被逼疯。
她早就说过,如果华玲灵抽身,到时候痛苦的只有程叶。
可她也没想到程叶会这么偏激。
“别担心,这毕竟是个梦而已。”叶巫茗适时安抚道,“也许梦都是相反的,你看现在程叶对华玲灵那个百依百顺的模样,想必华玲灵无论怎么折腾她都会纵容着。”
“我就怕华玲灵真出轨让程叶知道了,程叶会干出什么冲动事来。”那家伙就是一根筋,陈寄予太了解她了。
“她都那么大的人了,要是还不懂三思而后行,那我就去教她。”见自家老婆为了别的女人的事百般忧愁,叶巫茗心情非常恶劣。
就算那个女人是寄予的表妹也不行。
她花了多少力气才站到这个位置,才能和寄予相配。程叶凭借着稀疏的血缘关系就能得到寄予的目光,更可恨的是程叶还不懂得珍惜。
和Cupid打过交道的人都清楚,Cupid的生存法则是饿犬生存法则。见到肉就要咬上一口,只要打不死这条狗,它就会一直咬着肉不松口,直到将肉吞吃入腹。
而打扰它吃肉的人,都会受到千百倍的撕咬,是遭到饿犬护食的猛烈反击。
所以没人敢惹怒Cupid。
“嗯,那就辛苦你了。不过她到底还年轻,不必大动干戈。”陈寄予能看出叶巫茗的不快,所以适当地约束着她。
当然,如果华玲灵和程叶是无辜路人,又或者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哪怕她们无意地损害了她些许利益她也不会在意。
可她们两者都不是。她们专门针对她,更是恶意挑衅她,还多次挑起事端来害她、害陈氏。
这样的人,陈寄予不会轻易原谅。
得到了爱人的首肯,叶巫茗心情好太多了。
她还记得最开始她刚回国见到寄予的时候,那会儿她很想很想插手寄予的事,想把伤害她的人都报复打压回去,想替她收拾程叶那个蠢货。
但她没有资格。
她不是寄予的谁。充其量,她也就是寄予的旧识,还是被遗忘的旧识。
所以她只能用Cupid创始人的身份来踏进她的圈子,踏进她的生活,然后再一步步走进她的心里。
而她的计划也很成功。
两人之后聊了很多工作上的问题,等到该睡觉的时候,叶巫茗又作起了妖。
“你多大了?”陈寄予拿着手中的童话书,有些无奈地扫了躺在她身边的人一眼。
堂堂Cupid创始人喜欢听睡前故事不说,还听得是小朋友看得童话故事。这要是传出去,叶子这一身霸总气也算是漏光了。
“我已经有24个月啦!寄予姐姐,快给我讲故事。”某人露在被子外面的眼睛眨呀眨,布灵布灵地卖萌。
陈寄予最受不住她这股子可爱劲儿,要不是她们还没结婚,她一定要教教小叶总什么叫人心险恶!
第24章 教训
为了配合小叶总的计划, 陈寄予一直没动华玲灵。
因为华玲灵有系统作为倚仗,所以她根本不怕陈寄予对她设防。
甚至连在Cupid大楼里陈寄予对她的警告,都被她讥讽一番后忘得一干二净。
“警告。请宿主提高警惕, 认真完成任务。”
在华玲灵再次从系统那里借取金手指时,系统却突然发起警告。
“你发什么疯?”华玲灵闻言不耐地皱眉。
她一直都有认真完成任务好吗?而且她需要警惕什么?她来自更高等的世界, 她的金手指用来对付这个世界的土著们绰绰有余。
让一个开着坦克大炮的人去小心拿着棍棒的人,这不是在搞笑?
更何况本世界的主角程叶已经被她牵着鼻子走, 她只要协助主角重新崛起,借由主角身边人的身份与她共享荣誉,就可以趁机窃取世界气运,完成任务。
想到这,华玲灵不由翻了个白眼。
程叶那个蠢货, 她虽然把她驯养成了忠犬,但没想到她会真变成一条连人都不会咬的狗!
自从陈寄予和Cupid的掌权人搭上线后,程叶就没能发挥半点作用。
华玲灵眼看着陈氏借着Cupid的力东山再起, 就恨得牙痒痒。
程叶这么没用,在原剧情里她到底是怎么建立起能与Cupid分庭抗礼的商业帝国的?
这个问题华玲灵百思不得其解, 系统也不会回答她。
真正能回答她的人此刻正在围着自己的爱人转。
“小叶总,您快歇歇吧。”放下手中的资料, 陈寄予有些无奈地抬眼看着凑到她身边的某只大狗子。
还有她手中切好的水果。
唉……
也不知道这人怎么回事, 最近迷上了投喂她。
上到硬菜甜点, 下到水果奶茶,无时无刻不凑到她身边见缝插针的要她张嘴接受投喂。
陈寄予面上纵容着这只大狗狗,可背地里上电子秤量体重一趟都没落下。
然后她就错愕地发现自己胖了七斤。
七斤…
她过去几年只掉秤不长秤, 上一次长秤还是在她母亲迷恋上做甜点的时候。
这都隔了多久了……
陈寄予怀念的同时又有些无奈。
她家小叶总固执的厉害, 捏着水果叉又往前递了递。一双深邃的黑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唇,眉目间尽是愉悦和跃跃欲试。
陈寄予见状心里一突, 头一探含住梨块含糊道:“我去拿杯子”。
说完,她从容不迫起身离开。
但略微慌乱的步伐却落进了身后人眼里。
那几张机密非常的资料也被她丢在身后。
“咔!”卧室门被跑路的女人错手拍出稍大的声响。
“这可不应该啊,陈总~”
撑着胳膊倚在沙发上的某人忍不住笑出声,调笑着落荒而逃的人。
说起投喂这事,还要追溯到上个周末。
当天忙迷糊的陈大总裁没吃饭,饿得面色发白虚汗都出来了。但她手里的工作非常紧急,所以一再拒绝叶巫茗要她吃饭的要求。
小叶总被逼出了火气,把脆饼叼在嘴里,一手揽着人就喂了过去。
当时已经工作到虚脱的陈总直接呆住,一直到脆饼进了嘴里才猛然后仰。
拉手,亲吻……甚至其他的什么都可以。但是这种投喂方式,对于她这个年纪的人来说还是太过了。
当天晚上,小叶总有幸见到了什么叫整个人都“熟透了”。
一位红透了脸和脖颈的大美人,逗起来让人心窝发软。
小叶总的满腔怒火,也在年长爱人滚烫的羞赧中悄然消失。
正因为陈寄予不懂得照顾自己,所以她的存在才更加重要。爱人身边的每一个小细节都需要她来把持,每一件事情都有她参与的影子,这简直让叶巫茗的占有欲和成就感被填爆。
“看啊,没了我你可怎么办?”这句话小叶总碍于成年人的面子不好说出口。
咳,但是年下的“小屁孩”还是有些“中二病”在身上的。
要是能对年长她多岁的爱人说出这句话,叶巫茗觉得她太有成就感了。
嘶……美妙。
从那天开始,陈寄予就不敢不好好吃饭了,并且对于叶巫茗的投喂也会乖乖吃掉。
索性叶巫茗有分寸,投喂的量适度,不会让她不适。
那次投喂也打开了叶巫茗的某些开关,所以才有了陈总落跑的场景。
想到这里,叶巫茗抬手按了按微弯的唇边。
寄予这人平日里板板正正的,又成熟稳重,多逗逗她还挺可爱的。
被主人丢在桌子上的资料落在叶巫茗眼里,她随手合上放在一边。
心下倒是想起了一直惦记自家爱人公司的那两位。
华玲灵还好说,重点在那位快要销声匿迹的程叶身上。
咬人的狗不叫,要不是叶巫茗派人紧盯着程叶,她还真想不到这条忠犬在谋划着如何噬主。
恐怕华玲灵都不清楚任她打骂的程叶,在背地里已经买好了作案工具,甚至选好了埋尸的地点。
叶巫茗看过盯梢人发来的照片,山清水秀,是个藏尸的好地方。
算算日子,程叶动手的时间也就最近了。
而最近恰好是陈氏推进新项目的重要日子,那天的会议要到场的人每一位都是大人物,如果华玲灵想要走老路窃取陈氏机密再次打压陈氏,她必然会选择在那天搞事情。
她和寄予商量好了,当天的会议由安替她参加,而她则去处理程叶的事。
听到卧室门开的声音,叶巫茗抬眼看去,叮嘱她的爱人:“华玲灵不是个善茬,她虽然极其自负,但手段诡秘。你对上她要小心。”
久不见叶巫茗进来,明白逃过一劫的陈寄予出来拿资料时,就听到这人这样叮嘱。
她顺手接过对方递来的果盘,颔首回应:“我明白。”
陈寄予从不轻敌,更何况是曾经让她栽过跟头的人。
……
一晃会议召开的日子已经来临,这天一早华玲灵就满面红光地爬起来打扮自己。
她想清楚了,光攻略下主角程叶还不够。也许是因为她的到来改变了原剧情,所以程叶迟迟不能建立起自己的势力。
如果真是这个原因,那她更应该主动出击去攻略更多像Cupid掌权人这种存在。
“我这都是为了你好。”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对此毫无反应,换好衣服的华玲灵见状冷哼一声。
真窝囊!
“哐!”卧室门被重重摔上,离开的人压根就没想过要照顾熟睡人的感受。
反正在她心里,程叶就是一条狗。
她何必在意一条狗的感觉?
又过许久,不知何时坐起来的程叶一手探进华玲灵那边的床垫下,抚摸着被压到平整的裹尸袋。
玲灵身子娇贵,床上有一点不平整她都会烦躁骂人,但是这由自己精挑细选的裹尸袋放在她床垫下三天,她却没有任何不适。
她一定很喜欢这个袋子。
……
虽然知道程叶大概疯得不清,但当叶巫茗带人找到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皱眉。
之前还会气势汹汹去找寄予麻烦的人,如今已经瘦到脱相,凹下去的眼眶和青白的脸色,把她放出去大概能吓哭无数个小孩。
程叶算好了一切,却没算到叶巫茗会突然带人来抓她。
所以在她企图开口闲聊麻痹对方,然后逃跑的时候,叶巫茗突然抬起脚给她踹了回出去。
她精心摆好的解剖台也被自己撞乱,可还没等她爬起来,叶巫茗就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掼在了解剖台上。
“我很早之前就想替寄予教训你了。”叶巫茗抬手提了提程叶,将她完全按在解剖台上。
被人按在解剖台上,脸旁就是被自己擦拭到发亮的手术刀,只要再挨得近些就能划破皮肤。但程叶却想没看见一样,还微笑着同叶巫茗打哈哈:“叶总这是干什么?你我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过节。”
言下之意,就算她当初背刺过陈寄予,那也是她们之间的家事。就算她叶巫茗位高权重,怕也没资管这事。
哼?听听,被她背刺的人此刻倒成了她的免死金牌。
只可惜,她的算盘打错了。
叶巫茗有点同情的给了她一拳,这一拳力道不轻,将程叶挂在脸上的假笑打得支离破碎。
“先前寄予不许你和华玲灵在一起,你非要叛逆,现在报应来了?”叶巫茗抬起刚刚给了程叶一拳的手,上面银色的戒指刺得程叶眼睛生疼。
她见戴着戒指的人笑得明朗又得瑟:“不好意思,我这次可是奉旨来收拾你的。”
程叶:“……”
该死的!她怎么感觉这个Cupid掌权人脑子不好使呢!
第25章 完
在被叶巫茗抓住之前, 程叶想过很多被陈寄予报复的场景,有死亡、血腥和残忍,但唯独没想过会如此难堪。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苍老木讷的父母。他们才五十岁出头, 却如同马上要逝去的人,甚至连见到自己唯一的女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时间气氛僵硬, 相顾无言。
程叶瞳孔紧缩,攥紧拳头。薄唇张张合合多次, 才哑然出声:“为什么?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还活着?!
华玲灵明明说她的父母因为手里握着陈氏一半股份,因此引起陈寄予的贪念,将他们暗害。
这事程叶当然不信,但是随着华玲灵将一份又一份证据摆在她面前,她还是动摇了。
直到她亲自去查, 发现了真相居然是陈寄予暗害她的父母后,因心中有鬼又或是心里愧疚才将她留在陈氏。
美其名曰照顾,但是事实上不就是想要培养出一个忠诚的奴隶?
可笑她居然对自己的仇人真心实意的好!
而在这最黑暗的时候是华玲灵给了她支撑, 也是她告知了自己真相。所以程叶才发誓对华玲灵好,发誓永远不会离开她。
但是现在她以为已经死去的父母……却出现在了她面前?
程叶脑子有些混乱。
她下意识想要打电话给陈寄予, 是求助也好,是质问也好, 她要一个真正的真相!
可当她翻遍全身, 最后猛然转头却发现靠在窗外的人一手转着她的手机, 一边冲她笑时。
她突然如被冷水兜头泼下,连血液都僵住了。
不会有机会了……
这个以陈寄予爱人自居的女人从一开始就不想放过她,进了这个地方, 除了和父母“团聚”, 她没有第二个选择。
同样的境遇在华玲灵身上重复了一遍,这边程叶刚被叶巫茗送进去, 后脚华玲灵就被送进来了。
对于程叶这种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让她自己感到后悔更痛苦的惩罚。
当然,就算她被华玲灵骗得很惨,叶巫茗也不同情她。
当时那种情况,只要她去问寄予,问她的父母在哪里?真相到底是什么?哪怕她问一句,寄予都不会对她再隐瞒。
既然她选择放弃对寄予的信任,现在就别想再让对方把她捡回去。
叶巫茗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而对付华玲灵就更简单了,她总是自觉高人一等,可能是她的诡秘手段给了她自信。但自负的人往往更容易对付。
直到任务失败,华玲灵都不明白陈寄予是如何得知她的计划的。
不同以往,之前华玲灵对付陈寄予会借很多人的手。但这次为了确保计划成功,她窃取陈氏资料的事全由系统出手。
为此她连灵魂都抵押给了系统!
她不明白系统亲自出手怎么会留下这么大的纰漏。
而在宣布华玲灵任务失败时,就已经脱离她逃走的系统,正等在小世界外部,随时准备收取华玲灵的灵魂。
要知道它为了保全宿主的灵魂完整,不被主角破坏,甚至造了预知梦给陈寄予。
哪想到任务失败后,在它要收取宿主灵魂时,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突然出现,妨碍了它的行动。
真是伤脑筋。
没错,从一开始系统就没打算好好协助华玲灵完成任务。面对一个新开发的小世界群,它们这些被首批派来的系统和宿主都是炮灰。
所以与其全心全意的完成任务,倒不如想方设法给自己捞点好处。只可惜这些刚进入穿越局的单纯新人们不懂这个道理,系统自然坑起她来毫无压力。
该小世界的主角是程叶没错,但气运之子却是叶巫茗。没有叶巫茗的帮助,哪怕程叶是主角也难成大事。
而想要获得叶巫茗的助力,陈寄予是绕不过的桥梁。
可惜,它的新人宿主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和陈寄予敌对。
连系统都要避让的气运之子,哪是一个外来灵魂能硬碰的。
世界气运皆系于叶巫茗一人,那可是整个世界的宠儿。
被系统坑了的华玲灵也反应过来了。尤其是在得知程叶同样被叶巫茗送进来后,她恍然想到系统好像从来没说过主角和气运之子是否为同一个人的事情。
回过神的华玲灵突然浑身打颤,骇然到牙齿咯咯作响。
从一开始系统就没想过协助她完成任务,并且在明知道她会任务失败的情况下还不断借给她力量,直到她无力偿还抵押掉自己的灵魂!
那个该死的系统,它就是个骗子!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对付陈寄予吗?”华玲灵无知无觉抱着肩膀打冷颤,但眼底却升起一股极强的恨意。
“帮我处理一个叛徒,我什么都告诉你!”
倚靠在墙边的叶巫茗闻言眸光一暗。
都这个时候了,华玲灵还有底气和她提要求,看来她很自信她所死守的秘密很有价值。
过了一会儿,叶巫茗漠然的声音才缓声响起。
“你最好别让我失望。”
……
后来华玲灵和程叶是怎么被处理的,她们失败后的言论和反应,这些陈寄予都不清楚。
因为小叶总不让她掺合这些事。
华玲灵被送进去那天,小叶总也跟着去了,等她回到家的时候整个人都很不对劲。
“怎么了?”
摸着扎在自己怀里的毛绒脑袋,陈寄予温和的声音里不免关切,“不开心?”
叶巫茗一手抱着年长爱人的腿弯,一手揽着她的腰肢,下巴放在对方软软的腿上感受着她的体温和气息。
但哪怕她鼻端都是爱人身上的香味,也压不住心里泛用的怒火和暴戾。
华玲灵被抓进去的时候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很不对劲,神神叨叨地让她对付一个叛徒。
她一开始以为自己要对付的是一个人,后来才发现居然是一个不该存在的诡异东西。
那东西被华玲灵称为系统,而华玲灵本人也被称为宿主。至于她们这些本世界的人却被称之为低等世界的土著,以及待宰的羔羊。
“只要主角程叶不死,陈寄予就永无宁日。我只不过是宿主中的一个而已,就算我任务失败被抹杀了,也会有其他宿主被派来。”
“你能打败一个华玲灵,能打败成百上千个华玲灵吗?”
借着叶巫茗气运压制系统,与系统拼个鱼死网破前,华玲灵“好心”提醒叶巫茗。
“我奉劝你,如果想要保护好陈寄予,最好杀掉这个世界的主角。”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叶巫茗冷眼看着状似一心为她好的华玲灵,心中冷嗤,都这个节骨眼儿了,她还不忘了算计别人。
程叶再如何不济那也是陈寄予的血亲。叶巫茗可以为了给爱人出气动手打程叶一顿,但绝不能要她的命。
寄予找得是共度一生的爱人,而不是该自首的杀人犯。
“你不信我说的话?”眼看没算计成叶巫茗,华玲灵面上的笑容骤然狰狞,带着恨意诅咒她,“我会在下面等着陈寄予!你护不住她,你不可能永远护住她!”
华玲灵的诅咒谩骂最终都消失在与系统地搏杀中,但不可否认这话让叶巫茗愤怒到了极点。
所以她先一步离开,提前离开了能压制系统的范围。让本能借着新人保护道具毁掉系统的华玲灵,被迫和系统同归于尽。
当然在华玲灵和她做交易时,系统也联系了她。华玲灵要她帮忙压制系统,而报酬是告诉她一切。
而系统则是要她离开,报酬则是向她保证以后再也不带任何宿主来干扰这个世界。
但她谁都没信,她留了一手。
没全力帮华玲灵压制系统,也没打算按照对系统的承诺早早离开这里。
而在华玲灵和系统打起来那一刻,系统用来欺骗小世界的屏障出现了波动。几乎瞬间,它们的存在就被小世界发现了。
那一刻叶巫茗突然看清了系统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一团蓝色的数据流。
顺着蓝色数据流的尾光望去,好像穿越了无数时空,最终到达一处蓝白色的数据世界。
“警报!发现外来意志入侵!”轰鸣地警报声惊醒了叶巫茗。
“呃……”
叶巫茗骤然躬身干呕,那道刺耳的警报声震得她头晕恶心,眼冒金星。
但下一刻金色的洪流冲刷过她的身体,洗去她身上沾染的蓝色数据碎片。
被外来高等世界入侵而激活的世界意志,头一次联系了它的气运之子。
它告诉她,外来的小虫子们在吓唬人。
它可不是什么任人捕杀的小世界。相反,它所在的世界群因为太过庞大给其他世界群带来了灭顶之灾,所以它们选择了暂时沉睡。
只是没想到在它们沉睡期间,居然有小虫子跑来搞破坏。
这么交流着,世界意识还不忘了夸自己的气运之子干得好,没吃亏,没受伤。
他们的世界意识很温柔,叶巫茗想。
只是即使世界意识对它的气运之子承诺,不会再有系统和宿主降临在此世界,也不能令叶巫茗心中的怒火平息。
仅仅为了一己私利,就把别人的人生毁去,这些所谓的高等世界宿主和系统好大的脸。
刀不扎在自己身上不疼,这事儿世界意识安抚不了她,只是将她送回了家。
于是就有了后面愤怒的小叶总,埋在陈寄予怀里生闷气的场景。
“没有,就是觉得天气转凉后,怎么还有这么多烦人的虫子。”叶巫茗的声音闷闷的。
陈寄予闻言大概明白她说得是什么了。
“虫子什么时候都有。”陈寄予按了按怀中人的脊背,低声安抚道,“不去理会就好。”
看不惯她们的人多的是,总不能各个都去对付。
不如不去理会。
“我们小叶总时间宝贵的很,哪里有时间去打虫子,对不对?”
陈寄予揉捏着叶巫茗的耳垂,揉得那白嫩的软肉变成可爱的粉色才停手。
心道,小孩子心性,还这么爱撒娇。
埋头在陈寄予怀里的人闻言轻哼。
才不是呢,她现在是甩手掌柜,空闲时间多得是。
要是再有第二个华玲灵,看她不狠狠收拾一顿!
陈寄予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当即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嗔笑道:“你也不怕安跑路不干。”
哪有这样的掌权者?说来真是辛苦安他们了。
叶巫茗不爱听这话,哼哼着扭头咬住陈寄予的指尖,愤愤磨牙。
瞧瞧,看看,谁们家媳妇儿胳膊肘往外拐啊?
“你还不情愿?”叶巫茗这个不忿的模样把陈寄予逗得想笑。
说她是小孩子心性她还不爱听,就说哪家的总裁是这般模样?
一进家门就直扑到别人怀里,哼哼唧唧地撒娇求安慰,安慰得不顺心还咬人?
“嗯?你说你是不是小孩子心性?”
华玲灵和程叶的事态平息,陈氏也步入了正轨。陈寄予也总算是能分心给自己的爱人,开始陪她玩陪她闹了。
奈何小叶总今天心情不美丽,再加上自己爱人又这么逗她,当即恶从胆边生,抄起人就走。
骤然腾空的陈总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被叶巫茗风一样卷进了卧室。
后续细碎的灯光晕开在绵软光滑的绸缎上,影影绰绰地应着一室间断的低吟婉转。
有白皙纤长的手指徒劳地挣扎未果,最终软绵绵地落在碎光中,连间或不停地轻颤都带着求饶的意味。
可惜灯光昏昏沉沉被淹没在暧昧的碰撞中,不容驳斥地击碎那份示弱和求饶。
……
之后叶巫茗还是被陈寄予勒令去上班。对此安表示,陈总圣明!
要知道叶巫茗这家伙再不来上班,她就要杀去她家抓人了。
当然,叶巫茗来公司里其实也没多少事需要她处理。
倒是安扯着她八卦。
“你打算什么时候和陈总结婚?”
已经是有家室人的安盘算着自己的婚礼一定要和叶巫茗的错开时间。毕竟这家伙肯定要给陈总一场独一无二,几乎所有人都羡慕的风光婚礼。
她才不要被这家伙压下一头。
“早着呢。”说起这个,叶巫茗就蔫了。
虽然她们已经确定了订婚,虽然戒指都带上了,虽然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喊寄予未婚妻。
但是!
寄予并没有完全接纳她。
“嗯?你们之间又出问题了?”安闻言皱眉。
按理来说她们收拾了几个不长眼的,又把陈氏推上正轨后,这两个人之间应该没问题了才对。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叶巫茗趴在桌上叹气。
“寄予在家总穿长裤。”长裤长到足以遮住脚面,遮住她自认为的瑕疵。
“可她本人并不喜热,也不喜欢穿长裤。”
叶巫茗抬手按了按眉心,她还记得寄予曾无意中说漏嘴过,她在没跛脚前喜欢穿那种露出腿的华丽裙子。
她是个漂亮的人,腿也又白又细。盈盈一握的脚踝扣上高跟鞋的水晶链,看起来是那么美,就好像理应被珍藏呵护的艺术品。
但现在她将这份美丽掩藏起来,与她认为的瑕疵和丑陋一起,藏在结实的布料下不给她看。
安听完她的苦恼,不由挑了挑眉。
嗯……该不该告诉这家伙,其实陈总穿长裤是因为这家伙压根就没给陈总买睡裙?
安曾被叶巫茗按着炫耀,说陈寄予的居家衣物都是她一手置办的,就连贴身的…都是。
而她又絮絮叨叨说陈总的脚踝那里怕冷,所以还贴心地买了长睡裤。
啧,真是苦了陈总了,居然栽在这么个二傻子身上。
安目露同情,真不知道这俩人以后会闹出多少笑话来。
……
后来关于两人闹出笑话的次数,安都懒得数了。
只是她知道叶巫茗办了一场最为盛大的婚礼,婚礼上陈总穿上了雪白的婚纱,婚纱的前裙摆堪堪到她的脚踝。
她一侧有些扭曲的脚踝上系着白玫瑰点缀的蝴蝶结,还有水晶的链子随着脚步轻移愉快地晃动。
见此,安唇边的笑意微微扩大。
瞧,不管那个白痴弄出多少笑话来,总有人愿意宠着她不是?
(完)
第26章 不祥
白雨节后第三天, 塔捕这个只有三十来人组成的小型兽人部落迎来了三位客人。
在兽人世界,白雨节是大部落赶走部落中弱小者,或是杀死重罪者的日子。也是小部落迎来新住民的日子。
那些被大部落抛弃的病弱伤残兽人, 如果他们有幸在暴雨的洗礼中跋涉很远,最终活着遇到小部落, 他们将被迎为座上宾。
因为很多兽人会带来在大部落的生活经验和知识,还有一些残疾的兽人原本是兽人战士。幸运的话, 极其弱小的部落会迎来一位能保护他们的强大战士。
尽管在大部落兽人眼中残疾兽人是兽神诅咒后的罪人。但在小部落眼中,他们却是救命稻草和英雄。
而今天塔捕部落就迎来了三位大部落的弃民。其中一个高大的雄性兽人战士失去了左臂,另一个高挑的雌性兽人战士则失去了一只眼睛。
还有一个很小,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雌性兽人,她没有受伤和残疾, 但却没法变成兽型。
这是诅咒!
原本为族中将要迎来强大战士而欢喜的大祭司当即变了脸色,她浑浊的眼睛中充满了恐惧和憎恶,大喊着:“滚出去, 魔鬼!她是被兽神诅咒的魔鬼,是不详, 快把她赶出去!”
大祭司的叫喊声令塔捕部落的兽人们紧张起来,他们不约而同地围住三人, 黝黑面庞上如临大敌的模样令两个兽人战士不喜。
这个小雌性是半路和他们遇上的, 刚遇上不久她就坦白了自己不能兽化。如果放在以前, 他们也会大喊魔鬼,然后赶走她。
但是独眼的雌性兽人和残疾雄性兽人前不久才被族人大喊着魔鬼而赶出部落,甚至赶走他们的人中还有他们的父母和兄弟。
“我们都清楚自己不是魔鬼, 所以你不用害怕。”雌性兽人雅雅和雄性兽人卜克这一路照顾凯诺不少。
凯诺很感谢他们。因为她不能兽化, 所以她的族长父亲听从大祭司的话将她赶了出来,白雨节的大雨淋得她头晕眼花。
生病的凯诺没法捕猎, 还好有雅雅和卜克帮助她。现在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愿意接纳他们的部落,凯诺不想给他们添麻烦。
尽管雅雅和卜克对着众人说:“我们是一起的,她不是魔鬼。如果你们要赶她走,我们会一起离开。”
塔捕部落雌性兽人非常多,雄性兽人只有两个还已经步入老年。而且雌性中几乎没有能够外出捕猎的战士。
所以塔捕部落绝不能放走卜克和雅雅。但是想让他们接受一个魔鬼,这根本不可能。
藏在暗处听了很久的乐莉终于开口了。她是穿越局的新人,这个兽人世界是她接手的第一个任务世界。
她的任务是就是成为兽王的妻子,汲取世界气运。只可惜这个世界是个新开发的小世界,所以穿越局给她的信息不全,她并不清楚到底谁是兽王。
不过没关系,她可以踩着那些雄性兽人当跳板。先从这个小部落走出去,迟早她会找到最大的部落,然后从中找出这个世界最强的雄性兽人。只要成为他的妻子,她的任务就圆满结束了。
所以她把主意打在了卜克身上。
之前她动用金手指,帮助塔捕部落大祭司从盐石里提取了较为洁白干净的盐,然后被大祭司奉为圣女。
圣女是兽神的孩子,是兽神赐予部落的宝物。所以乐莉这个圣女的话比大祭司还管用。
“好了,作为兽神的女儿,我向母神祈祷允许你们留下来。但魔鬼会伤害到我,所以母神要求你们中的强者成为我的侍从。”
因为地位崇高,所以塔捕部落的资源都倾斜给了乐莉,这让她在一群黝黑粗糙的雌性兽人中脱颖而出。
她是那样的白皙美丽,令每一位见过她的兽人都不舍得移开视线。恨不得当场发誓为她征战,为她献上兽人的忠诚和荣光。
但她的话和赤/裸裸的视线令雅雅不喜。雅雅和卜克是同一个部落的,两人原本就互相有意,雅雅的眼睛也是为了救卜克瞎的,所以卜克在路上就与雅雅结下了伴侣契约。
虽然见证者只有凯诺这个幼崽,但两人感情甚笃,绝不会背叛对方。
众人暧昧的神色让卜克回过神来,他终于明白乐莉的意思。
于是他拒绝道:“抱歉,我已经有伴侣了。”说着他牵起了雅雅的手。
雅雅面上一红,却也自信地昂首任众人看着。
乐莉脸色一变,心中恼怒这个世界茹毛饮血的野兽们不识好歹,冷哼道:“如果是这样,母神是不会允许那个魔鬼留下的。”
一个兽化都不会的小屁孩,留在塔捕部落只能是累赘,她可不会养一个废物。
“……”雅雅和卜克一顿,相顾无言。
三天的长途跋涉已经耗尽了他们的体力和精力,如果错过塔捕部落,他们不知道还有没有命赶往下一个部落。
凯诺也清楚这点,于是拽了拽两人的兽皮裙角,平静道:“我先走了,如果有机会我会报答你们的。”
“不行。”雅雅和卜克毫不犹豫地张口阻拦。
他们不能放任一个幼崽流落在暴雨中,她会死的!
但凯诺的速度极快,又仗着她个子小,在众人围着的细小缝隙中挤了出去。
等人群轰然散开,卜克和雅雅已经看不到她的人影了。大雨又冲刷掉了凯诺的气味,他们居然找不到人了?!
两人担心的同时暗暗心惊,他们曾是部落中水平上等的战士,居然被一个幼崽瞬间摆脱了?!
这只幼崽到底什么来头?
拼尽全力跑出来的凯诺一头栽在了石头凹里,她的病越来越厉害了。冰冷刺骨的雨水是名为死亡的刀刃,它高高举起,随时都能收割走这只幼崽的生命。
但在凯诺晕倒不远处,一处非常破旧的小木屋中,一个骨瘦如柴的雌性兽人握着尖锐的木刺警惕地盯着大雨中突然跌倒的身影。
撒纳,被圣女乐莉称为魔鬼的雌性兽人,也是乐莉同父异母的姐姐。她在一个月前被族人赶出了村落,只能蜷缩在村落外不远处生活。
撒纳不明白为什么可爱懂事的妹妹生了一场大病后会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仅将她赶了出来,还说她是魔鬼。
就像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大的雨中会有一只幼崽流落在外,还晕倒在雨中。
撒纳的父母和族中大部分兽人在很早之前为了抵挡兽潮死掉了,他们还没来得及给她讲白雨节的故事。
而大祭司又老了,没有精力同幼崽们讲这些。所以撒纳一直不清楚白雨节后为什么会有客人到来。
她放下手中的木刺,顶上宽大的草叶冲入雨中。
这么大的雨,不把那个幼崽带回来,她会死的!
第27章 负责
白雨节的暴雨能将宽大的树叶打落, 撒纳头顶的树叶刚一出门就被风雨击打地翻飞不稳,到最后甚至只剩下一杆叶柄在她手中。
撒纳索性扔掉手中的叶柄快步跑向那只幼崽,湿滑的路让她摔倒了好几次, 腿上火辣的痛楚被大雨一淋又麻木不清。
等撒纳将凯诺连拖带抱地弄回屋里,两人宛如泥猴一样, 浑身湿漉漉又脏兮兮的。
因为白雨节暴雨持续的时间太长了,所以撒纳一开始备下的干柴已经烧得所剩无几。
接下来还不知道要经历多少雨天。撒纳看着角落里为数不多的柴又看看石炕上病态呓语的幼崽, 她苍白的唇抿紧。
权衡了一会儿,撒纳还是走向了角落。
火光照亮了昏暗潮湿的屋角,撒纳用兽皮沾温水擦拭凯诺身上的脏污。擦掉泥土后她才赫然发现这个幼崽身上遍布着疤痕。
很多伤疤狰狞可怖的仿佛能将这个幼崽撕成两半,很难想象她是如何活下来的。
撒纳脸色难看,不禁对幼崽的关切又多了几分。她将烧好的沸水晾到温热, 混着草药喂给了凯诺。
白雨节的暴雨是很可怕的,很多兽人因为淋雨而死。他们大多像这只幼崽一样,昏迷不醒浑身发烫, 有时候还会呓语喊冷。
每当这个时候,大祭司都会祈求兽神保佑他们。但是兽神并不会庇佑每一个子民, 有的人活下来了,有的人在昏迷中冷掉了身体。
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后, 撒纳趴在石炕边睡着了。等入夜时分, 她被幼崽的颤抖弄醒。
“冷……”弱小的幼崽努力地蜷缩起身体, 牙齿冷得咯咯作响。
撒纳面色猛地一变。
幼崽的这个状态只能祈求兽神庇护了。可她已经被赶出了部落,不能进再村落里去寻找大祭司。
撒纳青白的唇被她咬出粉红色。她不想这个幼崽死掉,也不能见死不救。
好在这是只雌性幼崽, 所以几乎没有犹豫的她褪去两人身上的兽皮裙盖在身上, 伸手将浑身发烫的幼崽抱进了怀里。
大祭司说淋过雨发热喊冷的兽人是被诅咒了,诅咒是会传染的。所以每当被诅咒的兽人出现后, 大家都会将他放在一间空屋子里,谁都不敢靠近。
曾经有一只雄性兽人战士被诅咒了,他的妻子不忍心他一个人在屋子里受苦,于是搬进去照顾他。
但可怕的是他的妻子也紧跟着被诅咒了,两人相继死掉,只留下一个小幼崽跟着部落大人们生活。
所以撒纳应该跑得远远的才对,而不是靠近这只幼崽。
但是一个人的生活太可怕了,不仅仅是周边野兽的威胁,还有令人窒息的孤独。
撒纳想有人陪自己,哪怕是一个幼崽也好。
这么想着,撒纳抱着幼崽的手臂紧了紧,带着齿印的唇轻贴凯诺的额头,低声道:“快点好起来吧。”
凯诺烧得浑身发烫,撒纳在梦中梦到自己抱了一根燃烧的木头,木头越烧越旺,烧得她热出了一身汗。
她想跑,却发现自己被木头伸出的枝干牢牢困住,动都动不了。
睡梦中的撒纳热得难受呓语,两条细眉紧蹙,令她本就病态的面容上多了几分脆弱。
凯诺睁开眼就是这样一副场景。纤细的雌性兽人不安地呓语着,她赤/裸的身上布满汗水。她好像要逃,却被凯诺看似稚嫩的双臂牢牢锁住不能动。
最糟糕的是凯诺下半张脸还埋在人家胸口,尤其是唇上贴着一片柔软,鼻端是清新的花草香。
白雨节当天就已经成年了的凯诺脑子轰一下变得空白。
这是、这是……什么情况!?
她,她她她碰了这个雌性兽人?!
凯诺嗖一下子收回锁住撒纳的手臂,慌不择路得蹿出被窝,随手摸了一件兽皮裙就往身上套。
她的动静太大了,惊醒了睡梦中的撒纳。
迷糊着醒来的撒纳就见她头一天救下的幼崽长裙逶地立在炕边,一双大眼睛惊慌失措地看着她,扑闪扑闪得好不灵光。
湿冷的寒意打在撒纳汗湿的身上让她打了个冷颤,她只好拿起炕上唯一一件小兽皮裙遮住自己的身体。
虽然不想吓到这只小幼崽,但撒纳不得不说:“你穿错衣服了。”
撒纳穿着都大的兽皮裙套在凯诺身上就像一个大口袋,将她全身都包裹进去,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在外面。
这场景看得撒纳忍笑不已。
凯诺闻言腾一下子涨红了脸,嘴上连连道歉,又一边手忙脚乱地脱下兽皮裙还给撒纳。
相较于凯诺的惊慌,撒纳显得十分坦然淡定。毕竟她还不会对一只幼崽产生任何不正当念头。
但已经成年的凯诺却心事重重。
撒纳将她的沉默和愁绪归在诅咒还没彻底消除上。
现在最重要的是喂幼崽吃饭。
很多被诅咒的人吃不下饭,但那只会让他们越来越虚弱。所以撒纳拿出自己放了很久舍不得吃的红鹅肉干,打算给幼崽煮热乎乎的肉汤喝。
角落里的柴只够烧这一顿的,屋外是瓢泼大雨,屋内还下着小雨。这种潮湿的环境中没有柴生火会非常致命。
但撒纳没别的选择,热乎乎的肉汤唤醒了凯诺已经饿过头的胃。她赧然地用手按住咕噜噜响的肚子,好像这样就能让它安静下来。
凯诺一边捂着肚子,一边不好意思地偷看向忙碌不停的雌性兽人。
对方瘦弱的身躯背对着她,凯诺伸手比了比,感觉她比自己这个流浪惯的人还要瘦。
凯诺的母亲在生她的时候死掉了,所以她的父亲一直很讨厌她。从凯诺能够自己走路后,他就把她丢出了家,任由她自生自灭。
凯诺幼时靠着吃虫蚁和野草存活。因为她的父亲是族长,所以他的态度就是整个部落的态度。部落里的人分割后的碎肉允许流浪的兽人吃,却不允许凯诺拿一点。
最开始凯诺不清楚,但挨过几次打她就记住了,绝对不能碰部落里的东西。
哪怕是族人扔掉不要的一块指甲大小的腐肉,都不行。
所幸她命大,平安活到了成年,但因为无法化出兽型才被彻底赶出了部落。
可她面前的雌性兽人比她还要瘦弱,甚至弱小到连一只火鼠都能伤害到她的程度。
这么弱小的雌性是无法独自在部落外活下去的。
凯诺抿唇,捏紧拳头下定决心。
清脆的幼崽声突兀地响在木屋中:“我会对你负责的。”
第28章 成年
幼崽稚嫩的言语令人发笑, 撒纳根本没把凯诺说的话放在心上。
她只是直起腰,缓了口气说道:“你还小,幼崽不适合想太多。汤要好了, 先过来吃饭吧。”
凯诺闻言眉头轻蹙,她一边上前帮忙一边认真地解释:“我不是幼崽, 我已经成年了。白雨节当天我就成年了,只是……不能化兽形。”
幼崽总渴望长大, 好像长大了自己就无所不能。但等她长大后又会想,如果自己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幼崽就好了。
这种想法撒纳也有过,所以她嗯嗯着点头,完全没把凯诺的话当真。
凯诺见状抿紧唇,再一次对自己不能化兽形感到不满。
他们狮鹫部落的兽人成年当天会化出兽形, 躯体也会拔高到成人模样。而凯诺不能化形,所以即便她已经成年了还是幼崽模样。
帮着撒纳盛肉汤时凯诺紧皱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被撒纳反复晾晒,想尽办法隔绝潮湿的肉干在白雨节无孔不入的潮湿中还是发霉了。
发霉的红鹅肉有很大一股土腥味, 而且一锅汤里只有她半个巴掌大小的肉干沉在锅底。
一直看着撒纳忙碌的凯诺知道,这些已经是撒纳全部的存粮了。
而更令她触动是撒纳将那一整块肉都盛到了凯诺的碗里, 而她自己瘦弱的风一吹都能摔倒的模样,却只留下一碗寡淡的汤水。
对此凯诺不由捏紧了手指, 闷声问道:“你把存粮都给我吃了, 你后面怎么办?”
“幼崽不要想那么多。”撒纳还是那句话, 她揉了揉凯诺乱糟糟的头发平静道:“趁热吃。”
凯诺不满意她的敷衍,握住她放在自己头上的手,大眼睛紧盯着她说道:“如果我不是幼崽呢?”
撒纳没想到这只小幼崽这么固执, 只好回应道:“无论你是不是幼崽, 你都该好好吃饭。你的诅咒还没清除干净,想要活下去就抓紧时间吃东西。”
凯诺知道诅咒是什么。她曾偷听过部落大祭司给幼崽们上课, 知道一些小部落会将生病叫做诅咒。而被诅咒的人会令部落人恐惧。
可撒纳并不害怕她,为什么?
对此撒纳并没有隐瞒:“圣女说我是魔鬼,部落的人将我赶了出来。”
这么说着,撒纳偏头看着小幼崽,表情有些僵硬道:“如果你也害怕,等雨停后就离开吧。”
“你才不是魔鬼。”凯诺撇嘴,“哪有魔鬼会救人的。”
撒纳闻言脸色稍缓,不过也只当她小,还不懂魔鬼和诅咒的可怕。
哎……
被磨没了脾气的凯诺只能不甘地再次强调:“我不是幼崽,我已经成年了!”
“好好好。”
“喂!”
家里多了一只幼崽后,原本安静到死寂的小屋终于多了些许热闹。
虽然肉汤寡淡又有一股土腥味,但凯诺太饿了,她将肉捞出撕开,一半给了撒纳一半自己狼吞虎咽地吃下。
撒纳甚至没看到她怎么咀嚼,那块肉就被她吞下去了。
见此撒纳把自己的碗递过去,示意她吃掉。
凯诺喝汤的动作一顿,面上腾一下红了。
她很想说自己不饿,但是咕噜噜响的肚子并不允许她撒谎。
“吃吧,我吃不下。”撒纳没有说谎。
她这幅身子很虚弱,时常头晕眼花,有时候勉强吃些东西又会吐出来。
今天要不是为了给这只幼崽煮肉汤,她大概会熬到晚上才嚼些草根充饥。
这不行。
凯诺皱眉,她偷学过大祭司治病救人的本领,所以知道撒纳生病了。
她必须吃些软嫩新鲜的食物才能恢复健康。
这么一想,凯诺接过撒纳的碗快速地吃着。
她要吃饱饭补充体力,然后出去打猎喂养这只病弱的雌性。
但是在出门打猎这点上,两人产生了分歧。
白雨节的暴雨是兽神泄下的怒火,其中夹杂着诅咒。所以撒纳不同意幼崽顶着大雨出去捕猎。
“没得商量。”撒纳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严肃。
她救活这只幼崽不是为了让她再跑到大雨中送死的。
“可是如果不出去捕猎,我们早晚会饿死。”白雨节的暴雨最短也要下上一个月。
塔捕部落的地理位置非常好,周围是密林有足够的食物,而且没有大型食肉猛兽存在。最重要的是,塔捕部落的位置正好避开从山上泄下的洪流,他们不用担心被白雨节的大水吞没。
“我会去捕猎。”撒纳披上宽大叶子编成的外衣,准备出去捕猎。
就算她抓不住猎物,也可以找到一些能吃的植物。
“你老实待在屋里。”撒纳不放心的叮嘱凯诺。
她总觉得这只幼崽主意头很正,有不少自己的小心思。
“不可能。”
凯诺明确拒绝了撒纳的提议,她甚至非常直白道:“你只要出门我就会跟上,你管不住我。与其费心思猜我有没有听话,还不如我出去捕猎你在家待着。”
凯诺说着拉住撒纳的手。撒纳惊觉自己居然挣脱不了,只能跟着幼崽的步伐回到了石炕旁,又被她按坐在了炕上。
“谁的力气大就要听谁的话。”凯诺金色的兽瞳里闪烁着不送拒绝的强硬,“我先去捡柴,家里太湿了。总在潮湿中生活,对你的身体不好。”
无论撒纳信不信她已经成年了,凯诺都把撒纳当成了自己的雌性。
她看过甚至摸过对方纤瘦的躯体,她就要负起责任。真正的兽人战士绝对不可以逃避责任。
撒纳一时间竟真的被她镇住了。在兽人世界,服从强者是绝大部分人的天性。
直到凯诺开门消失在雨幕中,撒纳才回神跑到门边,面上是焦急和懊恼。
她想踏出门槛,去寻找凯诺。但不知怎么的,她脚刚刚抬起,眼前似乎出现了幼崽那双金色的兽瞳。
还有里面不容置疑的命令。
待在这里,等我回来。
撒纳抬起的脚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了回来,她敛眉咬唇,微瞌的双目蕴含着复杂的神色。
这一刻的小木屋又回到了雨声哗啦和没有人声的沉寂中。
撒纳扶着门框站在那里久久不动,她大概在等待什么,又好像放弃了什么。
上一个被她救回来的人知道她是魔鬼后,也消失在了雨幕中。
借口捕猎,出去后再也没回来。
倚靠在门边的雌性兽人重新回到石炕上,在冰冷和潮湿中蜷缩在兽皮里闭上眼。她的手上紧紧握着一根尖锐的木刺。
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模样,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第29章 捕猎
凯诺幼时就被父亲赶出家门, 因为没有人帮助她、接济她,所以她自己摸索出了很多独有的生存经验。
她在雨中快速穿行,即便不能化兽形, 她的速度也不是寻常兽人战士能够比拟的。
幼崽时期躲避危险和同大型猛兽厮杀的经历让她拥有强大的战斗力,和丰富的捕猎经验。
先前被赶出部落时她就被族人所伤, 又淋了白雨节的暴雨才会在路上生病,以至于不得不靠着雅雅和卜克来投喂她。
但后来撒纳将她捡回去后她发热出了很多汗, 每次她重病发热后病痛就会立刻消失。别人嘴里的诅咒在她这里反而是痊愈的号角。
凯诺绕过山岩,在一处树林中停下。她的嗅觉非常敏锐,就算是白雨节的雨水也阻挡不了她寻找油木。
油木的枝干在潮湿的情况下依旧能遇火燃烧,而且这个时节它巨大的果子里会蓄满白色的绒毛。
那些绒毛可以保护最中间果核躲过白雪节的寒冷,也可以在初雨节时吸够充足的水分保证果核发芽成长。此刻正好用它来铺床铺屋子, 好让屋子变得干燥。
撒纳的木屋不大,两人生活刚好,多一个人都嫌挤。所以凯诺用拳头砸断一棵油树后, 就拖着它离开了。
小小的屋子,一棵树都用不完。
她将散落在地的油果摘下用长草编织成笼装好, 随后将所有东西都放在一处山岩下等会儿回来再取。
石炕太硬了。
撒纳的木屋是部落里兽人废弃的,那个石炕凹凸不平, 凯诺这么强壮躺着都觉得硌得慌。
更何况撒纳那样脆弱的雌性。
所以她需要茸茸叶, 用火烘干的茸茸叶是黑色蓬松又柔软的状态, 躺上去很舒服。
凯诺小的时候就喜欢弄很多茸茸叶铺自己的小窝。
当然油树林里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长着靠油树叶才能生长的渴油菇。那种蘑菇无毒且口感不错,不过数量很少, 而且只在油树林里生长。
狮鹫部落外只有一小片油树林, 凯诺也很少能吃到好吃的渴油菇。但塔捕部落周围的资源太丰富了,不论是木柴植物还是猎物。凯诺粗略看下来, 能吃能用的数不胜数。
这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这下她一定能养好那只病弱雌性。
等凯诺弄好茸茸叶,用藤蔓捆住丢到油树旁的时候雨稍微小了些。
凯诺侧耳听着周围的动静。在林中有什么快速地攀上油树,它的呼唤声轻嘶不清,似乎是一只落单的攀蜥。
攀蜥肉质鲜嫩,无论是烤还是煮都很好吃。
但前提是她们得有盐。
大祭司曾说过很少有部落知道盐是什么。因为狮鹫部落是兽人世界已知的最大部落,许多部落会向狮鹫部落进献他们独有的资源来换取狮鹫部落战士的保护。
所以狮鹫部落的知识和经验是最丰厚的。
凯诺偷学了大祭司不少本事,她知道寻找盐的方法更知道提取它的办法。
兽人世界有一种盐石,外表是泛着绿色的石壳,乍一看像是被青苔铺满的普通石头。但它有一种苦味,凯诺可以闻到那股苦味。
虽然盐能让兽人的身体更健康,也能让食物变得有滋味,但凯诺还是不愿意单独尝试它。因为大块的盐放在嘴巴里会让舌头咸到发苦,而且填不饱肚子不说还会让她非常渴。
凯诺幼时曾饥肠辘辘地舔舐自己存起来的盐,那一天简直是噩梦降临的日子。她一趟趟地跑到泉口喝水,最后将自己的肚子灌满了冷水,走动中甚至能听到水在肚子里晃动的哗啦声。
尖锐的指甲刺透攀蜥的头颅,凯诺拎着手臂长的攀蜥打了个冷颤。
所以她这辈子都不会空口吃盐了!
用草笼子装好不断滴血的攀蜥尸体,凯诺将它放在了自己徒手挖出来的陷阱里。
她要去找盐,当然不希望自己回来的时候攀蜥已经被其他捕食者偷走了。这个陷阱她从很早之前就会制作了,这样的陷阱足够困住一头飞豹。
除了矮丛林霸主长眼蟒,凯诺自信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可以猎杀任何食肉动物。
塔捕部落选择的矮丛林没有大型猛兽,足够安全的同时也失去了更优质的猎物。比如中等丛林霸主火狸鹰,还有高等丛林霸主岩狮。
它们的肉甚至能提升兽人战士的战斗力。
可惜凯诺只找到过一只快要腐烂干净的岩狮尸体,那头岩狮肉能吃的地方太少。但即便是可以饱餐一顿的肉量,也让凯诺的力量有很大的提升。
正是靠着自己优秀的嗅觉,凯诺才能在羽翼未丰前寻找到各种死去多时的猎物,然后从那些该死的腐豺和腐鹫嘴里抢食。
和它们抢食非常危险,凯诺离死亡最近的一次是被腐鹫抓到高空丢下。
尖锐的石头穿透她的身体,险些将她的心脏戳出来。当时透过穿体而过的石头,凯诺还是看到了自己的血肉被蹭了出去,甚至那只腐鹫已经好整以暇地停在一旁,准备吃掉她的尸体。
濒死的感觉令凯诺爆发出强大的求生欲,为了活下去她在情急之下突破了力量桎梏,杀死了腐鹫,挣扎着爬回了小窝。
而即便是那种程度的伤在凯诺蜷缩在小窝里发热一晚后也痊愈了。还有就是她很抗毒,幼崽时期她吃了许多能吃的、不能吃的植物,练出了如今毒不死的自己。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她受伤后不可以淋雨,在雨水冲刷下她不会发热,伤势也不会好。
那天要不是撒纳将她捡回去,她恐怕真的会死在暴雨里。
想到这里凯诺挖盐石的速度更快了。
她想赶快回家了。
尽管她才刚出来半天,但她依旧放心不下那个在暴雨中救了她的人。一个瘦弱到半人大的杂食野兽都能杀死她的兽人。
尤其是她们现在居住的木屋周围没有好的陷阱,也没有结实的木栏。
白雨节时还好,因为猎物很多,那些大型捕食者并不会打兽人的主意。但白雪节来临后,大大小小的兽潮足以摧毁中小型部落。
而撒纳的小屋子甚至挡不住一只中等体型食肉猛兽的冲击。
不过不用担心,等填饱两人的肚子后,凯诺会着手修建她们的家园。
至少她要给未来的伴侣一个安全的小窝。
当然,令凯诺泄气的是撒纳并不认为她是一个成年兽人。
该死的,她一定要想办法赶快化出兽形!
第30章 满载而归
窝在石床上的撒纳是被冻醒的。她太瘦弱了, 对其他兽人来说并不算难过的白雨节前期,在她这里是致命的存在。
寒冷潮湿还有饥饿随时都有可能要了她的命。
撒纳握紧手中的木刺。
如果今天那只幼崽不回来,她明天就出去捕猎找吃的。毕竟一天的时间都等不到那只幼崽回来的话, 她十有八九是离开了。
撒纳哈了一口气缓了缓僵硬的指尖,努力让身体暖和起来。
“哗啦!”突然远处传来巨大的声响。
仔细听像是树枝撞击在岩石上发出声音。
那声响快速的向木屋席卷来, 撒纳心中一惊,赶忙翻身下地握着木刺躲在门后。
她警惕地藏住身躯, 小心翼翼探出头看外面。
透过木门的缝隙她看到一个矮小的身影破开雨幕,身后还拖着一棵大树?
撒纳错愕地睁大眼睛,她连忙推开木门,愣愣地看着匆忙往回赶的幼崽。
幼崽说自己要去捕猎,结果拖回来一棵树还有好多藤蔓?
不……似乎有猎物。
撒纳的鼻翼轻动, 凯诺离她不远时她才在雨水闻到了一丝血腥味。
腥甜的味道昭示着猎物的肉质应该不错。
快到木屋附近全是巨大错落的石块,木屋的根基就是用粗木桩卡在石块里,以免被大风刮走。
这样虽然扎下的木桩不会快速腐烂, 但屋子里的人出行就很困难。
同样凯诺这棵树也磕磕绊绊的被挂在石头上不止一次。一开始凯诺还有耐心抬高树,避开石头。
但撒纳一开门, 看到对方立在门口的身影,凯诺恨不得立马过去把手中的猎物拿给她看。
可偏偏这该死的树枝总是挂石头, 凯诺耐心耗尽, 怪力扯着油树噌噌往前冲。
她身后石头被掀起又落下的咚咚响个不停, 还有可怜的油树枝快被扯光了。
不知怎的,看到这幅场景撒纳有些想笑。
好毛躁的一只幼崽。
好不容易等了凯诺进了木屋,她先将那只攀蜥递给撒纳, 金色的兽瞳里满是自己不曾察觉的邀功神色:“给, 攀蜥的肉很嫩,你快把它吃掉。”
说着凯诺拿出盐石一同递给她:“这是盐石。把它的外壳砸开, 然后扔到水里煮。等水烧干了就能取出白色的盐,盐能让食物变得好吃,但它本身却很难吃。”
凯诺皱皱鼻子,又想起了那股咸到发苦的味道。
撒纳看着怀里的盐石,惊讶地微张薄唇。
她知道盐。
乐莉就是因为发现了盐以及它的提取方式才让族人奉为圣女的,可如今一个幼崽居然将这么重要的事随随便便说了出来?
然而令撒纳更惊讶地还在后面。
只见凯诺的指甲骤然变长变得尖锐的,那些指甲如同石刀一样轻易将油树皮剥开,又见她一拳将油树干打烂,打断成适合做烧柴的大小。
凯诺还出门在木屋附近搬回来一块石板。她将石板下垫上石块垒高,下面放上油树枝用火种一点就轰然着起。
石板上被她铺上了宽大的茸茸叶。她要烘干茸茸叶,这样才能用来铺床。
做完这些她撬开油果,取出一大团一大团的白色绒毛铺在石炕附近,争取让石炕周围变得干燥些。
事实上最好的办法就是她们自己另外搭一个木屋。
这个木屋太破了,屋顶还在不停地漏雨。
这么想着,凯诺转身问看呆了的撒纳:“我们过几天搬家吧。”
“搬家?”撒纳有些回不过神来,下意识问道,“搬去哪里?”
“当然是去一个更安全,猎物更多的地方。”凯诺有些不满木屋附近的石窝。
毕竟石窝多的地方最容易出现虫蛇了,被有毒的虫蛇咬到的话撒纳肯定会没命的。
所以这里一点都不安全!
撒纳看着凯诺紧皱的眉头这才回过神来,她叹了口气试图让凯诺打消这不切实际的想法。
“在白雨节的大暴雨里搭新木屋很难的,尤其是幼崽很容易淋雨被诅咒。”
“并不会。”凯诺摇摇头,帮撒纳在石锅底点火处理攀蜥。
“我有经验。用河彤树的树干搭成的木屋能防止虫蛇进入。”
“当然,如果可以,我还是想带你去找一个山洞。在高处的山洞中搭建小窝,会比在地上安全很多。”
毕竟,在高处她们只需要担心那些会飞的猛兽。而狮鹫部落的兽人,天生是天空霸主。
尽管凯诺不能化出兽形,但这不妨碍她对飞行猛兽有极强的威慑力。
那些飞行猛兽会自发避开她的窝。
当然,如果没有合适的山洞,那河彤木搭得木屋也不错。
它的木香味道能够熏走虫蛇,凯诺以前的小窝里面就是河彤木搭得木床。
而对撒纳一直没在屋子里发现虫蛇只能说是因为她太穷了。她屋子里除了之前备得一点点干木柴外就是石锅,石器,剩下真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就连兽皮裙撒纳都只有两件,一件穿在身上,一件铺在石炕上。
屋子里东西太少,虫蛇没地方藏。所以撒纳才能安稳活到现在。
无法打消幼崽的念头,撒纳只能沉默着让她放手去做。她则转头处理攀蜥肉,准备给忙碌很久的幼崽好好补补。
但凯诺却想多了,她以为撒纳不高兴搬家。所以试探道:“撒纳,你……是不想离开部落吗?”
可是塔捕部落的人已经将她赶出来了,她们最好还是离塔捕部落远点。
不然他们部落里出什么坏事又要推到她们头上,说是她们将不详带去了部落里。
这个凯诺太有经验了。有一年狮鹫部落被大型兽潮冲击,死了很多兽人战士,然后部落里的人就说是她诅咒了自己的母亲又诅咒了这些战士。
还说她是不详魔鬼,所以很多族人自发组成一个队伍想要捕捉她杀死她,而她的父亲并没有阻止。
好在她那时候已经半大了,跑得很快,又比他们还熟悉周围的地形,才没被抓住。
直到这个白雨节,每个兽人都要回部落的族地接受兽神的赐福,然后化形。
她也回去了,可她并没有化形。大祭司说她是魔鬼,于是族人们开始围杀她,但他们太弱了。
她还是活着逃了出来。
凯诺下意识地按了按肋骨处,那里曾被兽爪撕开,差点就将她撕碎。
而攻击她的兽人就是她的父亲。
凯诺的眼神晦暗不明,情绪有些低落。
撒纳见状以为是自己的沉默让她误会了,所以解释道:“不,我只是担心你被诅咒。毕竟白雨节对幼崽并不友好。”
“我不是幼崽。”凯诺整只兽都麻了,她痛苦地捂住脸。
低沉呻/吟着指了指角落里堆起来的油木,又指了指盐石和茸茸叶说道:“幼崽怎么会有我这么大的力气和这么丰富的经验?!”
那可能因为你是大部落出来的幼崽吧。
撒纳抿了抿唇,还是没敢说出来。
毕竟看着凯诺金色兽瞳里快要溢出来的危险,撒纳选择老实闭嘴。
万一把凯诺惹毛了,以这只幼崽的强大,无论她做什么自己都阻止不了。
不得不说,撒纳骨子里的求生欲救了她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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