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主任点头，柔声说道：“说了。我正想问问你药效的事，你方便告诉我吗？”
“可以。”尧时就是为了说这个才叫他们来的，他头又晕了，闭上眼，继续说道。
“吃了烤虫子后，大约两个小时能用肉眼看到初步药效，表现为虫卵没那么亮了，如果你们检查病毒活性的话，应该可以看到数值开始下降了。”
他缓了口气，眉头皱了皱。
刘主任知道他现在难受，轻声道：“不着急，你慢慢说。”
尧时缓了缓，接着道：“吃下八个小时后，药效能达到最大，到12个小时，应该是可以痊愈的。”
“丁洛应该差不多痊愈了，麻烦您帮他做个彻底检查，如果还有病毒残留，那他就还得再吃一份虫子餐。”
“李叔早上才吃的烤虫子，你们可以即时跟踪他的状态，我也需要得到确切的数据，才能知道药量。其他的药效时间也是这样。”
尧时不知道导致这个世界的生物变异的病毒是否跟前世的一样，以往的经验是否完全适配，这些都需要数据来支撑。
前世，他也是经过多次试验后才得到准确的药量的。
至于前世研究中心研究出来的药物，太专业了，尧时不懂医学，他只是配合着抽血，给他们提供自己做的药膳，具体做了哪些实验，怎么研究成功的，他也不知道，没办法跟刘主任说。
但他听一个研究员后来说过，跟他的血没多大关系，分析药膳就可以了，他们的关键攻克难点好像是跟病毒的什么排序有关。
尧时不懂，只能靠刘主任他们自己研究了，希望他们能尽快研究出来。
跟刘主任说完，尧时又跟陆霆说道：“陆少将，我需要休息一会儿，等你那边安排好了，变异生物运回来，你再叫我吧。”
陆霆看着青年还苍白的脸色，提醒他道：“刘主任说，你得在治疗舱里躺两天，你现在用异能的话，你的身体会非常难受。”
他非常担心他的身体能不能支撑得住。
“我知道，尚能忍受，能救一个是一个吧。”尧时说，“我躺着不动，你让他们把食材洗好切好，抬到这里来，变异生物从开始处理到我处理完，他们再下锅炒，这中间最好不要超过一个小时。”
“哦，还有，第七天的人是吃不下去的，他们的餐食要全部打成肉沫做成汤给他们灌下去。因为他们没了神智，会挣扎，所以第七天的人的餐食每个人要按双份做，一定要灌够量。”
“第六天的餐食，按照厨师的做菜习惯就行，不确定的叫厨师来问我。”
陆霆深深看他一眼，“好，那你先休息。”
一个小时后，第一批捉到的变异生物运回来了。
熊振威已经让人专门布置了一个厨房，从各个炊事班里挑了十五个志愿者。
他们都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毕竟是要把变异生物当食材处理，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会被感染。
但他们听说这事涉及病毒研究，成功了有可能治好被感染者，有不少人报名。
熊振威从里面挑了十五个身体完全没一点外伤的炊事员，组成了一个新的炊事班。
其他几个基地被感染者的统计数据也很快传了过来。
四个基地加一起，今天到感染第七天的就有五十三个，第六天的有六十三个。
“怎么弄？”熊振威抖了抖手里的数据，愁得要死。
“第七天的可以全部满足，第六天的呢？第六天的今天不吃，明天第七天才吃会有后遗症。”
陆霆看着数据，沉思片刻，吩咐副官：“让第四基地把到第七天、第六天的人都送过来。”
副官领命而去。
陆霆又亲自跟第六基地和第七基地的指挥官沟通了情况，他们听说后，非常痛快地应了会尽快送人过来。
等他打完电话，熊振威问道：“老大，你打算怎么弄？就多了十六份，要不让尧时多弄一点。”
陆霆想到尧时躺在治疗舱里的虚弱样子，摇头：“不行，他身体现在支撑不了，而且第七天的餐食都是双倍量，相当于要弄150多份普通的。”
“那剩下的人……”
“第七天的人全吃，第六天的人抽签，没抽中的就明天吃。明天如果尧时能做，就可以多辐射两个基地，大家轮着来吧。”陆霆拍板决定下来。
熊振威想了想，“也行，就看运气吧，有点后遗症就后遗症吧，能活着就是运气了。”
决定下来，炊事班也拿到了数据。
新炊事班的头儿叫老崔，是他们旅部的老炊事员了。
他盯着大伙儿穿上整套防护服，还要求他们在手上多戴了一副手套，一一检查合格，才让他们开始干活。
他跟尧时通了个电话，问清楚要求和需要处理的数量，仔细记录下来，再和旅长给的数据结合，确定了量，然后把单子拍在墙上。
“兄弟们，按照上面的量，只能多不能少，有时限要求，半个小时之内必须处理完一样，复杂的一起合作，开始干活！速度要快，但是，注意安全！”
众人：“是！”
一个炊事员一边给一只变异的狼剥皮，一边问道：“崔头，你说这个真能治好被感染的人吗？”
另一个在剖蛇的人小心取出蛇胆，看着那黑乎乎的蛇胆，说道：“你们看这蛇胆，这种蛇的蛇胆原本是绿色的，现在都黑成这样了，肉的颜色也不对。这些都带着剧毒，怎么会要求我们做成食物？难道还真给人吃？”
“这种做出来的食物，谁敢吃啊？”
“说不定以毒攻毒呢？”
“想啥呢，之前不是就有人试过以毒攻毒吗，想着反正要死了，试试又不吃亏，结果呢，没用！死得更快。”
“唉……”
大家心里都很疑惑，边干活边随口聊着。
“哎，崔头，你知道吗？上面为什么让我们做这个？”
当领导的消息总会多一点。
“是啊崔头，而且你们看旅长给的餐单，全都分成了两部分，这个蛇肉，上午要先做三人份的，下午再做六人份的，为什么不能一起做？而且，上午全都是肉沫汤，好奇怪啊。”
“你傻啊，这不明显是午餐跟晚餐的区别吗？”
这人话音刚落，大家诡异地沉默了两秒。
“……难道还真是给人吃的？”
“崔头，你觉着呢？”
老崔抬手挥刀，“哐哐哐”剁着肉。
他沉声道：“上面这样安排肯定有原因，别多问。你们专心点，别不小心伤到自己。半个小时内要处理好，不然超时了白做。”
众人闭了嘴，专心干起活来。
为了不超时，炊事班处理好一部分需要的食材，老崔就带着人把食材运到医疗中心。
跟来的两个炊事员神情懵逼地跟着老崔进到医疗中心，再跟着熊振威到了一个病房。
难道是刘主任他们要的？两人疑惑。
病房里面，陆霆和刘主任也在，他们要观看整个过程。
食材被放在治疗舱的旁边，垫到了合适的高度。
刘主任把治疗舱的舱门打开一点，尧时伸出没有注射药液的那条胳膊，直接把手伸到了处理好的变异灰狼的肉沫中。
他的手没有任何防护，就这样直直伸了进去，看得周围的人全都神经一跳。
“哎，你怎么直接伸进去了，会被感染的啊！快拿出来！”
一个炊事员小伙子着急道，想冲过去把他的手拿出来，没想到有个人比他更快。
尧时抬眼看向抓着他手腕的陆霆，愣了一下。
陆霆眉心微皱：“不用做防护吗？”
尧时弯了弯眼睛，“不用，这是必须程序，没事的，放心。”
青年神情坦然，陆霆迟疑着松开了手。
众人就看到尧时又把手伸进肉沫里，然后闭上了眼睛，手还在不断翻动搅拌，就像在给肉沫拌调料似的。
小炊事员不知道尧时在干什么，看着可着急，“少将军，这、这会感染的啊。”
陆霆没说话，只抬了抬手，他的目光直直盯着尧时。
崔头一把拉住小炊事员，“别说话，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小炊事员闭上了嘴，担忧地看着。
过了大约两分钟，尧时停下了手，睁眼看着陆霆：“这盆可以了，马上去煮，煮完快速把温度降下来，弄凉就安排人吃，按照我给的量，只能多，不能少。”
陆霆点头，示意老崔把盆子端走，又换上一盆新的。
三个炊事员听了尧时的话都愣住了。
这这这，还真是让人吃的？！
太骇人了！
“小林，送回去让大胖马上做成肉沫汤，做好急速降温到温热。”老崔把盆子递给一个炊事员，吩咐下去。
“是！”
炊事员小林端着肉盆飘走了，他脑子里全是刚才听到的内容，想到手里的变异灰狼肉沫是给人吃的，他的手脚都发软。
“别洒了！”老崔追出病房喊了一句。
小林立即回神，想到躺在治疗舱里脸色苍白的青年，虽然不知道他刚才伸手在肉里干了什么，至少不能让他再弄一次。而且陆少将都那么重视亲自来看，肯定很重要。
“是！”
小林抱紧了怀里的餐盆，不敢再分神。
刘主任也立即安排了研究员跟着过去，还让他全程录下来，等患者吃完后，要带回来跟踪观察、记录。
陆霆跟尧时和刘主任说了声，带着熊振威去了被感染者集中营。
集中营离营地一公里，在基地最外围，单独围了起来。
这里原来是一家企业，陆霆他们把原来的员工宿舍改造了一下，成为被感染者的宿舍。
两栋宿舍楼，一栋住被感染前六天还有神智的人。
不过现在里面住的大多数是第六天的人，其他感染者很多还在外面继续灭杀变异生物。
另一栋宿舍里每个房间都带着铁门，原先这里关过很多失去神智的被感染者，改造后的房间隔音很好，一点异样的哭喊声都不会传出来。
后来，有人想死个体面，也是为了不给剩下的人增添麻烦，就在彻底失去理智前自杀了。
毕竟，有不少失去神智的人会伤到集中营的工作人员，让他们也感染。
有一就有二，自己选择死亡的被感染者越来越多。
于是，军部紧急通过了被感染者到第七天可以自主选择安乐死的方案。
军部提供的安乐药，比他们自己用刀、撞墙自杀更人道一点，至少没有那么多的痛苦。
现在，至少九成多的人都是到时间自己去喝安乐药的。
这里没有希望，到处弥漫着一股死气。
没有感染者在外面走动，也很少说话声，偶尔碰见一个被感染者，也是在发呆看天空。
神情麻木，仿佛没了悲喜。
陆霆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但第一次他的脚步感觉不那么沉重。
第四、六、七基地的人已经把被感染第六七天的人都送了过来，第六、七基地的指挥官还亲自过来了。
管集中营的连长已经把人都安排好，全都集中在了一楼原本的食堂大厅里。
第七天的人全都被铁链绑了起来躺在地上，嘴里都带着口枷防止他们咬伤自己也咬伤别人，他们呜呜呜地在地上不断挣扎嘶吼，听上去极度痛苦。
座位上坐着六十三个第六天的被感染者。
他们有的身上长满了虫卵，有的长满了绿色的鳞片；有的控制不住自己，嘴巴里嘶嘶嘶吐着蜘蛛丝，把周围结成一张大网；还有的，长尾巴、长复眼、长角、长毛、长出多只手脚……
奇形怪状，都是各种变异生物的特征。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会被集中起来，有人神情木然，有人在小声讨论。
“你知道为什么把我们集中起来吗？”
“不知道，我是第六基地的，呱——”
“嘶嘶——我是第七基地的。”
“难道是要提前处理我们了？”
“可能吧，反正明天就要死了，多此一举干嘛。”
“可是第七天的人也被送来了……”
他们正说着，看到陆霆带着好几人进来，都是各基地的领导，他们立即站了起来行了个军礼。
陆霆他们也回了个军礼。
陆霆抬手下压，道：“大家请坐。”
六十三人都端坐下来，腰背尽量挺直，安静看着他。
正好，炊事班那边第一道菜送了过来，五人份的灰狼肉沫汤，已经按双倍量分装好，用脸盆装着，满满五大盆。
被感染者们看着那些脸盆，闻到了一股肉香味，他们更懵了。
这是要干嘛？
新的安乐死法？
陆霆的目光一一扫视过被感染者，沉声开口。
“诸位战友，我是二师的指挥官陆霆。”
“我们今日寻到了一位特殊异能者，他的异能是药食异能。昨天，我们有位被感染第六天的战友吃了他做的烤虫子，今天早上他身上的虫卵消失了。”
听了他的话，底下坐着的六十三位被感染者全都精神一振。
什么意思？
药食异能者？
虫卵消失了？
不是来提前处理他们的，是来……救他们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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