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绮雯已经等了霍老太太好几个月, 一直等不到人，家里也被她陆陆续续翻找过很多遍，那只玉镯一直没找到。
要是没有玉镯, 甄绮雯知道霍风华对自己不仅没有信任，肯定还会怀疑。
“雯雯, 站门口干嘛, 不冷吗？”
就在甄绮雯看向隔壁屋的目光逐渐阴沉时，身后传来招呼声。
是她妈王梅。
马上要过年了, 京城早就下起了大雪, 王梅他们单位见雪太大, 单位接近年关也没多少事，就早早给厂里的员工放了半天假。
今年的冬天尤其冷，王梅他们车间虽然烧得有炉子, 但也因为空间太大，人又多，冻得够呛。
单位一放假, 就赶紧回了家。
结果人还没进家门, 就见到女儿站在家门口往隔壁探头探脑。
“妈，你说霍老太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吧？”
甄绮雯看到她妈也没马上回屋，而是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管人家出事不出事，跟咱有啥关系，你不是怕冷吗，赶紧回屋，别冻坏了, 还有, 你不是说要学好英语公派去香江吗，赶紧回去复习。”
王梅把自行车慢悠悠停下, 对着女儿就是一顿输出。
说起来，她也有点埋怨女儿。
都二十好几的人了，也不找个正经工作，刚毕业那会，她跟老甄早就提着烟酒跟车间主任打好了关系，想着孩子毕业就进厂。
结果主任那边同意了，孩子这边却不同意。
对着他们老两口就是一顿忽悠，老两口见识少，直接就被忽悠瘸，也就真的让孩子在家复习功课。
这一复习，就复习了好几年，眼瞅着周边隔壁不少家孩子都自力更生有了不错的前程，他们老两口才开始犯愁。
劝闺女。
不管咱有多大本事，现在先找个班上吃饭，要是嫌弃车间辛苦，那去摆摆地摊，或者是他们老两口再豁出去面子，给在供销社找个工作都行。
结果甄绮雯一个都看不上眼。
王梅是真气，想着女孩子都二十多了岁，这年纪不少人早就结婚，她就跟老甄商量，开始给孩子张罗着找个条件好点的对象，结婚生子也不错。
然后老两口再次遭到滑铁卢。
甄绮雯她不仅不肯去上班，也看不上老两口张罗的对象，这可就惹了老两口。
王梅跟老甄坚决不再听女儿的忽悠，一定要女儿二选一，要不去工作自力更生，要不找个条件好的男人嫁出去。
毕竟女儿一直在家啃老，他们遭受的指指点点也多，面子上实在是挂不住，更重要一点，他们也是真的担心女儿将来一事无成。
生活都成问题。
甄绮雯一直在等霍风华来接自己去香江享福，怎么看得上普通工作，普通对象，对于老两口的张罗，那是烦上加烦。
但也因为没有自给能力，不得不容忍老两口的唠叨。
这会听到王梅催促自己去看书，甄绮雯的脸更阴沉了。
想着霍风华还有两年才来京城寻亲，不得不咽下即将出口的不满之话，上前一步，帮王梅推起了自行车后座。
这个时候的自行车又高又大，还非常重。
要想过槛，或者是上台阶，都得需要人帮着抬一把，不然就得费老劲。
“妈，你别说我，我都复习一天了，刚出门透透气，屋里待太久，很闷。”甄绮雯要想接着啃老，就不能太过得罪老两口。
不过在说这话的时候，看向王梅背后的眼神却很冷。
两次穿书，虽然穿的是同一个家庭，但她跟王梅老两口除了身体的血缘关系，情感上并没有多少亲情。
要不是顾念这家在京城条件还算不错，又能被自己忽悠，她早就不想留在这个家。
王梅可不知道自己养着一个白眼狼，听到甄绮雯的话，心疼起来，“一会我去割点肉给你补补身子，看书归看书，身体也要养好。”
“吃排骨吧，我想吃酱排骨了。”
甄绮雯还真馋肉了。
他们家条件是比一般家庭好不少，但也不可能顿顿吃肉，离上次吃肉，还是三天前。
“行，我去看看排骨。”
王梅心疼闺女，毕竟她跟老甄就这么一个女儿，那是宝贝得不行，不然看看哪家能让孩子在家吃白饭啥也不干到二十多岁。
母女俩把自行车推家里后，就各自分开。
甄绮雯去看书，王梅去厨房拿菜篮子出门买菜。
揉了揉冻僵的手，王梅看了一眼天色就出门了，这个时间点，要是去晚了，可买不到好的排骨，冻点就冻点，反正戴着手套，也冻不坏。
这样一想，王梅看了一眼西屋，闺女正坐在炕上看书，她才心满意足地出门了。
八十年代全国已经改革开放两年，经济复苏得很快，有不少头脑灵活的，已经凭自己的勤劳致富，也有不少有能力的人出国留学或者是去更富庶的地方打拼。
王梅自从知道闺女要去香江，她就激动不已。
在她眼里，闺女无所不能，肯定是说能去就一定能去，就像当初预测国家经济一定会有变动一样。
回想起甄绮雯给自己画的饼，心情不错的王梅一高兴，就多买了一斤排骨，反正都是自家吃，亏不了。
王梅出门忙活，甄绮雯也在王梅出门几分钟后就把书扔到了一边。
她真不是读书的料。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又或者是穿书前的那一世，她读书都不行，文凭只是最普通的大学，能考上大学，还因为她运气好，遇到了扩招。
不然，大学文凭都拿不到。
一个不是读书的料让她天天看书，绝对跟要她命一样难受。
所以王梅一离开，甄绮雯立刻就把书扔到了一边，人也躺在了暖和的炕上，深思起来。
公派香江，想都别想了，那就是她用来忽悠老两口的假话，这年代的公派名额非常少，她一不是在校大学生，二又没有门路，哪里会有公派香江的机会。
不过是骗骗什么都不懂的老两口。
骗是真骗，但甄绮雯确实也有去往香江的打算。
现在这年代去香江说难也难，说容易，却又比后世容易太多。
只要有机会渡过口岸，就能百分百落户香江。
所以甄绮雯在等了霍老太太几个月等不到人后，就打定主意去香江找霍风华。
霍老太这事已经超出掌控感，她感觉到了危机。
霍风华那么优秀，从来就不缺主动上扑的女人，要是意外对谁心动，两年后不来京城寻亲，她岂不是白白再等两年也一无所有。
甄绮雯只要一想到霍家的富贵与自己无关，心跟猫抓一样嫉妒又难受。
别看她让人编写的那本小说把自己塑造得跟霍风华一样的商业天才，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甄绮雯是后世来的，知道一些大体的历史事件，但也因为学习不好，记得的东西并不多，她对霍风华的帮助非常有限。
霍家在后世之所以能成为超越很多人的顶级富豪，凭的是霍风华的商业头脑。
就在甄绮雯躺在炕上各种深思时，霍风华他们乘坐的飞机也进入京城上空。
京城的冬日黑得早，虽然才下午四点多，但天色已经很暗，要不是下雪天透亮，霍风华他们在飞机上已经看不清下方的京城。
八十年代的京城虽然没法跟香江比繁华，但因为历史的沉淀与厚重，巍峨的京城仿佛一尊刚刚苏醒的苍龙。
展露峥嵘。
这是霍风华第一次来京城，也是沈灵韵今生第一次来京城。
两人透过窗户注视着脚下的大地。
跟两人一样神情的还有郭景龙一行人，他们中有人小的时候来过京城，有的则是青年时期到过京城，再次相见，京城与他们记忆中也是不同的。
看着展露新貌的国家首都，所有的神情都很严肃。
也肃穆。
这次能被国家邀请而来的所有人都拥有一颗毋庸置疑的爱国心，对于祖国的发展，所有人都无比的关心与期盼。
赵安国等陪同人员静静注视着霍风华一行人，他们在骄傲的同时也心潮澎湃。
十几分钟后，飞机落地。
等舱门打来开，时间来到了五点。
这个时间点，整个京城都亮起了灯，千家万户都在热热闹闹准备着晚饭，宽大的马路上，是形形色色往家里赶的行人。
有坐公交车的，有开小汽车的，更多的是自行车大军。
这年代，自行车虽然不是家家都配得起的出行工具，但绝大部分上班族省吃俭用也得买一辆，俗话说，自己有车，方便全家。
“郭先生，包先生，霍先生，欢迎你们的到来。”
接机的人是外交部的副部长，姓严，叫做严梁，据说是中-央安排与Y外交部商谈香江回归事宜的主要人员。
赵安国在霍风华他们下飞机后，小声给一行人介绍了严梁的身份。
面对严梁的热情，郭景龙等人都很激动。
他们是成功的商人，但自古商人在政治人物面前却是得不到足够尊重的，就在他们以为接待他们的人可能是某位市长时，来人却是部长。
别看京城的市长与部长级别差不多，但从权职看，属于中-央部级的严部长更体现国家对他们一行人的重视。
结果郭景龙他们想得还不够大胆。
严部长在跟霍风华一行人一一握手后，说道：“今天天色渐晚，大家舟车劳累，先好好休息一晚，明天邓-公亲自跟大家见面。”
“这怎么使得。”
郭景龙作为香江商会会长，首先站出来跟严部长寒暄。
“各位先生，你们能应邀前来，全国人民都感谢你们，香江的回归关系到国土的完整，我们一点都马虎不得，邓-公是最关心与在意这件事的，他老人家肯定要亲自与大家商谈，而且，老人家也得感谢各位家族多年来对国家的支持与帮助。”
严部长紧紧握住郭景龙的手，代表着国家的决心，也是对郭景龙一行人的尊重。
这些被邀请的人员中，在任何年代都帮助过国家。
特别是包家，援朝时，包家突破敌人防锁线，从海上给前线运送了很多物资，这些物资包括了急需的粮食与药品。
除了包家，郭家，郑家，还有更多家族在背后支持国家，国家今日的发展离不开无数英雄的付出。
“严部长。”
郭景龙声音有点哽咽了。
作为炎黄子孙，根永远在养育他们的这片大地上，在国家危难时，各家族确实无条件帮助过国家，但国家拯救的却是整个民族，与国家大义比来，郭景龙他们觉得自己的付出微不足道。
却没想到国家一直记得他们的付出。
“郭先生，各位，你们放心，国家一直记得你们，你们的功劳国家都登记在册，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你们都是国家的座上宾。”
严部长请众人上车。
天色更晚，头顶还下着大雪，有什么话等到了晚宴上再说。
郭景龙收拾好情绪，带着团队在严部长一行接待人员的陪同下上了车。
车队往京城饭店开去。
霍风华他们在京城的下榻之地是京城饭店，这座饭店1900年就建成，后来经过多次扩建，一直都是国家接待外宾或是重要宾客的地方。
这次安排霍风华一行人入住这里也是最合适的地方。
京城饭店地理位置非常优越，不管是去□□，还是故宫，又或者是大会堂，□□，行程都不远，也便于国家力量的保护。
知道霍风华与沈灵韵是两口子，给两人安排了一套房。
阿辉这个保镖住在隔壁。
因为第一天到，加上还到得晚，霍风华一行人又赶了一天的路，身体与精神上都很辛苦，第一天的接风宴并不算特别隆重。
起码没有举办晚会。
就是严部长一行人陪同吃了一顿丰盛的晚宴。
京城饭店的厨师，祖上大部分都是御厨出身，家学渊源，晚宴上的每一道菜都是精品，这让郭景龙这些早就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富豪赞不绝口。
当然，都是人精，这个时候可没有人拿霍家的金师傅来跟京城饭店的厨师对比。
沈灵韵夹了一筷清爽的开水白菜，微微点了点头。
被金立轩师傅的厨艺养叼了嘴，舌头最是灵敏，菜好不好吃，一进口就能品尝出。
沈灵韵没想过对比，但舌头会主动对比。
这道菜京城的厨师做出来居然比金师傅的手艺还差了那么一点。
沈灵韵看了霍风华一眼。
她相信天天吃金师傅手艺的霍风华肯定也能尝出来。
霍风华回看过来，夹了一筷佛跳墙里面的蹄筋进沈灵韵的碗，他早就知道沈灵韵的口味，一般夹菜都是夹对方最喜欢的。
蹄筋进口，沈灵韵眼神一亮。
这道菜比金师傅的手艺好一分，看来京城饭店的厨师确实是高手中的高手。
一顿欢迎宴宾客都尽欢。
餐桌上，大家只聊闲话，不聊公事，气氛也就尤其和谐。
陪同人员中有严部长这样的年长者，也有年轻人。
这些年轻人也都是京城的青年才俊，跟包英毅这些二代比起来，一点不逊色，甚至有些人更加的亮眼。
包英毅这些二代跟这些年轻人交流起来也非常和睦。
沈灵韵这边除了凤白曼相陪，还有外交部下属礼宾司的司长陪同。
司长是位女性，叫做孔月华，五十左右的年纪，长相温和，还很沉稳。
如果沈灵韵是以霍风华妻子的身份参与这次回京，那么可能会由严部长的妻子陪同，但她却是以自己的身份来到京城的。
作为给国家无偿捐赠过国宝的人员，国家绝对会安排相应官员陪同。
孔月华是司长，级别不低，陪同沈灵韵，并没有辱没人。
“霍夫人，感谢你对国家无偿的捐献，博物馆的馆长知道你这次来京，早就准备好要亲自带你参观馆内所有的藏品。”孔月华亲切跟沈灵韵交谈。
沈灵韵来京的理由不一样，当然不会跟着霍风华他们同行。
“已经展出了吗？”
听到孔月华的话，沈灵韵的脑海里自动浮现壮观的首都博物馆。
不过这时代可不叫首都博物馆，而是叫做革命历史博物馆，是很早就向民众开放的博物馆。
孔月华跟沈灵韵不熟悉，在说话后，一直留意沈灵韵的神情，见沈灵韵脸上露出惊喜，才笑着说道：“夫人捐赠的两件国宝都已经向公众展示，面对国宝的回归，所有人都非常开心。”
“本就是国家的东西，回归才是正途。”
沈灵韵再次强调自己的立场。
虽然古董价值不菲，但有些古董能个人收藏，有些却是不能的。
“夫人深明大义，我代表国家感谢你。”
作为国家的官员，孔月华有资格向沈灵韵说这样的话。
一旁的凤白曼见沈灵韵与孔司长想聊甚欢，也加入交流。
霍风华他们会在京城停留不少时间，期间每天都有行程安排，沈灵韵这边也是有安排的。
历史博物馆，故宫博物院，还有圆明园故址，所有历史厚重之地都会请沈灵韵走上一遍，这才符合沈灵韵到京的宗旨。
沈灵韵欣然应邀。
一顿国宴吃了两个多小时才吃完，吃饱喝足，严部长等人也没有耽搁霍风华一行人的休息，简单寒暄一会，就各自分开。
霍风华他们回到了下榻的客房。
京城饭店一直是华国最好的对外宾馆，不管是服务态度，还是宾馆的装修，都是考察国际情况后整改的，沈灵韵他们入住后还挺习惯。
就是一张大床让沈灵韵微微红了脸。
宾馆装修得再好，也是不能跟霍家大宅的豪华比，所以床也会小很多。
就算是大床，这个床的大小也只有霍家床的一半大。
“要不，我睡沙发？”
霍风华今天喝了一点酒，不多，并没有醉，但身上却是有着一点淡淡地酒味。
沈灵韵的视线跟着霍风华的目光移到一旁的沙发上，然后两人同时沉默了。
宾馆房间里只有两个沙发。
单人座那种。
“算了，别睡感冒了。”
沈灵韵也不矫情了，两个短小的沙发就算并在一起都伸不开霍风华的腿，这要是真这么睡一晚起来，肯定浑身难受。
霍风华见沈灵韵允许自己睡床，赶紧上前一步给沈灵韵脱下厚重的大衣。
京城下雪，外面很冷，进出门他们都得穿上厚厚的保暖服。
“幸好我带了几件羽绒服，不然真冷。”
屋里虽然有暖气，沈灵韵还是下意识揉了揉手指。
八十年代的京城好像比后世的京城更冷，今天她虽然只在外面停留了很少的时间，但还是深深感觉到了这份寒意。
“羽绒服款我第一次见。”
霍风华给沈灵韵脱了身上的大衣，才脱自己身上的衣服。
今天两人都没有穿羽绒服，但已经开始想念羽绒服的轻便与温暖。
大衣挺拔，好看，但确实是没有羽绒服保暖。
就连在香江一直只穿两件衣服的霍风华都有点受不了京城这种大雪纷飞的冷。
好多年他都没有感受到这种寒冷了。
沈灵韵不知道霍风华脑子里想着什么，听到对方说羽绒服的事，一边去卫生间洗手，一边说道：“衣服的款是我跟高定王师傅一起探讨的。”
她没有居功。
虽然让王师傅赶制衣服时她有按照后世衣服的一些轻便提出，大部分还是师傅的构思，只能说王师傅是个做衣服的天才。
难怪这个牌子的高定衣服能在后世被无数富商喜欢，王师傅确实有几把刷子。
“明天要在室外待不少时间，穿羽绒服出门。”
霍风华也进入卫生间洗手。
洗完，从身后抱住沈灵韵，看着镜子里相拥在一起的两道身影，他有种做梦的感觉。
“醉了？”
沈灵韵被霍风华紧紧抱着，男人又一直没说话，她担心地摸了摸霍风华的额头。
平时只见霍风华喝低度数的酒，今天喝的是高度白酒，她拿不准男人的酒量，更重要一点，抱着她的怀抱温度非常高。
“嗯。”
霍风华把视线从镜子中移到沈灵韵的脸上。
镜中的人很美，但现实中的人更美，可能是因为屋里开得有暖气，沈灵韵的脸颊上自然挂上一点红润，衬着雪白的肌肤，更水灵。
“真醉了？”
沈灵韵的手顺着霍风华的额头摸到眉眼，然后就撞进了深沉的大海。
海水暗沉，波涛汹涌。
沈灵韵突然就心慌起来，手也快速离开霍风华的脸颊，嫌弃道：“赶紧洗洗，都是酒味，闻着难闻。”她不敢再看男人的眼睛。
所有的旖旎都在沈灵韵这句话语中消失殆尽。
霍风华原本想装醉偷偷享用一点福利，但听到沈灵韵说酒味臭，赶紧放开了人。
沈灵韵顺势回了房。
只留下咬牙切齿的霍风华。
明知道这是沈灵韵故意逃避的伎俩，他也不得不克制，撩了一捧水在脸上，霍风华认命收拾起自己。
洗漱完毕一出门，就见到沈灵韵早就在床上熟睡过去，一天都在赶路，她这娇养的身子还是承受不住，都来不及洗漱。
霍风华看着熟睡的沈灵韵好一会，才去拧了毛巾给人收拾。
“霍风华？”
毛巾轻轻擦拭脸蛋时，沈灵韵艰难睁开了眼睛。
“是我。”霍风华亲了亲沈灵韵的脸蛋，接着给人擦拭。
沈灵韵看清楚霍风华，放心地再次闭上眼睛，这让霍风华哭笑不得，举着毛巾独自忍受这分信任。
第二天，霍风华他们一早就跟着严部长走了。
沈灵韵这边也由孔月华与凤白曼陪伴着到了历史博物馆。
周末，难得的休息时间，不少市民都来逛博物馆，更有不少人带着孩子，博物馆宽大，又有暖气，最是冬日大家喜欢消磨时间的地方。
甄绮雯今天也跟着王梅来了。
第72章
甄绮雯今天来博物馆是因为看电视说是今天会展出圆明园遗失的蛇铜首。
后世她记得蛇铜首一直没有回归国家, 为了一探究竟，今天王梅让她来博物馆跟人相亲她也来了。
当然，相亲只是借口。
一到博物馆, 甄绮雯就看到的了人山人海，大雪天, 有不爱出门的人, 但爱出门的人也不少，还没进门, 她就感受到了那份拥挤。
看着汹涌的人流, 甄绮雯仗着年轻, 腿脚灵活，主动与王梅失散。
见鬼的相亲，她才不去。
她可是知道霍风华在这方面有多古旧, 这个男人自己不招惹女性，对于身边的人也不喜欢过于招摇或者跟谁传流言过多。
王梅是眼睁睁看着闺女与自己失散的。
人太多，两人走着走着, 就被挤散, 她只希望闺女还记得约定的地点。
结果等了等，等到男方在媒人的陪同下到来也没等来闺女出现。
甄绮雯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就算挤散，只要知道具体地点，也是能自己找回来，可都半个多小时了，还看不到人, 王梅就知道闺女又任性了。
挤出尴尬的笑, 她还得找理由搪塞媒人与男方。
媒人跟王梅打过不少次交道，虽然王梅解释的理由很充分, 但她还是瞬间猜到甄绮雯不愿意跟男人相看。
怜悯地看了王梅一眼，媒人一点没客气把王梅偷偷递来的钱塞进衣兜里。
“抱歉，抱歉，走到半道，雯雯想起书忘记在家里，就跑回去拿，路上肯定因为出门的人太多没来得及赶上公交车，这样，下次我们再约。”
王梅心在滴血，但话还是要说漂亮。
“行，她婶，我看今天这人实在是多，我们也就不等了，改天再约。”媒人收了钱，也没有什么埋怨，客套几句就打算领着男方走人。
男方原本对这次相亲兴趣不大，结果听到甄绮雯失约是因为回去拿书。
本就学历不错的他顿时来了兴致，“时间还早，我们再等等。”
媒人与王梅都没想到男方会愿意等，正常人一看女方这情况，就知道是女方对男方没兴趣，人家才躲着不见，结果男方死心眼起来。
媒人与王梅对视一眼，还真不能把事捅破。
不然就太不地道了。
两个半百老人只能陪着男方在博物馆门口等，这天寒地冻的，两人不仅脚冻麻了，就连背也慢慢佝偻起来。
冷，是真的冷。
今天的京城没有下雪，但俗话说下雪没有化雪冷，明媚的阳光下，天寒地冻间，之前的落雪虽然不会化，但绝对会释放充足的寒意。
王梅两人只站了一会就受不住地狠狠跺脚。
媒人更是劝男方，“小张同志，这天太冷了，我们进馆里去等。”
“不行，换了地方，甄同志肯定找不到我们。”张建国是个挺固执的人。
媒人与王梅傻眼。
早知道她们干脆明说得了，这会这么一弄，反而下不来台。
“要不，明说吧？”
媒人撞了撞王梅，太冷了，她实在是受不了一直在室外吹冷风，京城的风刮起来不仅像刀子，还能让人透心凉，就算脖子上裹着厚厚的围巾也不管用。
她这会已经能感觉鼻腔里都是鼻水。
“不行。”王梅拒绝。
开什么玩笑，她给媒人塞钱就是为了给自己闺女留个好名声，这会要把事情揭开，那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么吃亏的事她才不干。
“我年纪大了，不太能吹风，这样，我去馆里等，你们在外面等。”媒人觉得自己收王梅那点钱不值得让自己生病，舍不得吐出钱，也不想坏了自己媒人信誉的她干脆说了个折中的办法。
“我也快上五十的人，还是老寒腿，室外实在是站不了多久，这样，我们都进馆里等，让年轻人在这等，这样更显得年轻人诚信，尊老，还有原则。”
王梅在厂里也不是省油的灯，也不想自己吃亏。
明知道甄绮雯不会出现，她干嘛要陪在风里吹冷风，又不是有病。
小伙子不听劝，就让他多醒醒脑袋。
“这……不太好吧。”媒人有点不忍心。
“我们给了小伙子选择权，有暖和的地方他不愿意待，怎么能怪得了我们，我们俩年纪可都不小了，这天气要是生病，绝对是大病。”
王梅对媒人的虚伪就差翻白眼了。
“那我再跟小伙子说说。”媒人想了想，最后再努力一把，要是小伙子坚持己见，上哪她都有理。
张建国肯等甄绮雯，就不可能偷奸耍滑。
见媒人说得真诚，又见两个老人一副冷得受不了的样子，虽然他也冷得够呛，还是为了在女方家人面前表现自己的诚意，最终坚持自己在门外等。
媒人的责任已经尽到，见跟张建国说不通，跟着王梅一溜烟就跑进了馆内。
一掀开厚厚的帘子，两人就打了一个战栗。
从极寒进入温暖的空间，这样的战栗是来自身体的自然反应。
“真是个死脑筋，以后肯定不会有什么出息，还是你家雯雯有眼光，人都懒得见。”男方离得远，收了钱的媒人捧起王梅的臭脚。
明显做不成的生意，她也不介意说几句真话。
反正不管王梅这边成不成，这几年对方没少给自己送钱。
“她婶，下次可得多看看，给我家雯雯留心各方面都好的，这个就算了。”
王梅这会对张建国也没了什么好感，长得挺清秀的小伙子，怎么脑子就那么不开窍，会读书有什么用，这样不懂变通，肯定不会过日子。
“你家雯雯真没来？”
馆内暖和，媒人也不冷了，把手搓揉暖和后，看了一眼大厅里人来人往的场景，小声问王梅。
这次相亲两人可是说好了，不提前告知甄绮雯，到了地头再说。
“快到博物馆我才提了一嘴，结果这孩子转眼就跟我走散。”王梅这会的脸色好看了很多。
看不上张建国，对闺女也就没那么怨恨了。
“雯雯在馆里啊！”
媒人吃惊。
“天那么冷，不在馆里还能跑哪去，你还真以为她回去拿什么书。”王梅讥讽媒人，明明就是门清，还非得装样。
“好吧，不说你家雯雯了，你这护犊子的劲还跟以前一样。”
媒人也没跟王梅计较，视线又看向馆外站着的张建国。
年轻人真是固执啊。
那么冷的天，还站得笔直，从某方面说，也是一种优点。
就在媒人透过玻璃窗对外面的张建国唏嘘不已时，门口突然响起一点喧哗，然后就见几个穿着大衣学者样的人员站在了门口。
翘首以盼。
在这几人的身边，还站着十几名武警。
这时代的武警是全副武装的，军绿色的军装尤其显眼。
“这是要接待什么大人物吗？”
媒人诧异，不过却不惊慌。
京城自此改革开放后，经常就有国外人员来访，每次这些人来访，不管是故宫，还是博物馆，又或者颐和园，都会出现这一幕。
王梅听到媒人的声音，也才发现门外的情况，视线转了过去。
跟她一样的还有大厅里的其他人。
周馆长还是有不少人认识的，人们认识周馆长不是因为跟对方有多熟，而是因为周馆长的照片就在博物馆工作人员的门墙上挂着。
“周馆长亲自接，看来来人身份很高。”
人群里，有人喃喃出声。
“一个正馆长，两个副馆长，都在，来人级别肯定不低，我怀疑是外宾，还是重要外宾那种。”人群里各种猜测声都有。
王梅跟媒人也是这么猜想的。
此时的两人早就遗忘了门口的张建国，她们全部的心思都在周馆长等待的人上。
从馆长遥望的方向，所有人都知道贵宾从长安街而来。
就在王梅踮着脚往长安街看时，身边挤过来一人。
对方挤得有点过分，她差点被挤倒，忍不住瞪向对方，要不是及时看清，她差点就破口大骂。
“婶子，见谅，我也是被挤的。”
张建国出现在王梅与媒人的身边。
门外要接待贵宾，虽然没有清场，但他还是主动进入馆内，就这么会功夫，博物馆门口除了周馆长一行人，一个市民都没有了。
大家都站在馆内静静注视着大门外。
京城的市民在面对国家接待贵宾时，非常遵守礼节，不会大喊大叫，也不会做什么失礼的事，要不是张建国刚刚挤到王梅两人身边，她们这还挺宽敞。
张建国道歉了，王梅也没真被挤到，看了一眼远处维持秩序的武警，她咽下所有的不满，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视线转到窗外。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几辆红旗车由长安街开到了博物馆门口，然后停了下来。
普通人是没法根据车辆的车牌分辨出车出自哪个单位，也就不知道坐这几辆车的人身份如何，但所有人都知道，这种级别的红旗车，只有官方能坐。
看来真是外宾来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下车的贵宾会有一头与众不同的发色时，沈灵韵在孔月华与凤白曼的陪伴下-下了车。
原本今天她是打算穿羽绒服的，但听说今天只在博物馆里，想着室外走不了几分钟，也就没有穿羽绒服，而是穿了大衣。
黑色量身定做的大衣，那怕是冬天，穿在身上也不显臃肿。
更何况她还穿了一双只有五厘米高的皮鞋。
这种高度的鞋穿在脚上既舒服又不累脚，同时还能把身形优势展现。
“沈女士，欢迎你的到来。”
周馆长虽然没有见过沈灵韵，但却是有沈灵韵资料信息的，知道沈灵韵很年轻漂亮，所以一眼就认出众星捧月的沈灵韵。
然后热情迎了上来。
“沈女士，中间这位是周弘义馆长，另外两位是胡文彬与赵方两位副馆长。”孔月华及时给沈灵韵介绍迎接而来的几人身份。
沈灵韵是以自己的身份来访，介绍时，孔月华就不会介绍成霍夫人。
“几位馆长好。”
沈灵韵露出温和得体的笑容与几位馆长握手。
今天冷，出门前她戴了皮手套，但在见到周弘义几人没有戴手套后，她主动把手上的手套脱下来递给了一旁的阿辉。
这次霍家保镖只有阿辉一人跟随，霍风华身边很安全，不需要保护，他就跟在了沈灵韵的身边。
毕竟一直以来阿辉都负责沈灵韵的安全。
沈灵韵这意外的一脱手套，不仅收获了周馆长几人的好感，也赢得了围观群众的好感。
如此平易近人的贵宾还是比较少见的。
华国此时的经济还很落后，很多外宾在亲眼看到华国落后的经济后，自然而然升起一股态度上的优势，这种优势不会特意展现，但会在细节上体现。
明面上，所有来华国的外宾都一副谦逊有礼的样子，其实真实内心还是很瞧不上的。
沈灵韵这细节的一脱手套，才真正展现她对国家的态度。
“沈女士，我们早就盼着你的到来，请，请馆里走，外面冷。”周弘义作为正馆长，今天陪同讲解的人主要是他。
孔月华作为外交部人员，陪同在了沈灵韵的右侧，凤白曼则落后几步跟随，至于沈灵韵身后，是一脸严肃的阿辉跟随。
几人进门，武警迅速在一行人外围形成防护带。
五米距离，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这是防护需求，市民都懂，大家兴奋地看着被人群拥护着的沈灵韵。
虽然不认识沈灵韵，但大家对她莫名就是有好感。
可能是因为同样的发色，同样的东方面孔，还有沈灵韵那自然地脱手套态度，都让市民对神秘的沈灵韵充满了好感，也不知道是谁先鼓起掌欢迎。
随后，掌声迅速连成片。
掌声刚刚响起来的时候，阿辉神经迅速紧绷，手也下意识摸向后腰，虽然他后腰什么都没有，但条件反射还是让他紧张不已。
“阿辉。”
沈灵韵的声音及时响起，很轻，但阿辉听见了，然后也在第一时间平静下来。
“见谅。”
沈灵韵向周馆长几人道歉。
香江跟内地不一样，这种情况下民众会主动打招呼，但绝对不会鼓掌欢迎，这突如其来的掌声阿辉第一次遇到，误会了。
“是我们没安排好工作，今天应该清场的。”周馆长面有愧色。
“馆长，不用清场，周末，大家好不容易得以休息放松，我们不应该人为制造障碍，我一点都不介意跟大家一起观看展馆。”
沈灵韵不觉得清场才能配得起自己的身份，反而是能看到真实的八十年代市民逛博物馆的场景，她更感兴趣。
“沈女士深明大义，真是我辈楷模。”
周馆长一行人对沈灵韵的大气钦佩不已。
以前他们带其他贵宾来参观时，那些人虽然嘴里说着不在意，其实市民们摸过的扶梯对方绝对不会再扶一下。
不像沈灵韵，是真的不在意跟市民一起参观。
就在沈灵韵跟周馆长小声说话时，市民们的掌声并没有停止。
掌声越持久，就越代表了沈灵韵的受欢迎程度。
“孔司长，周馆长，我能回应大家吗？”沈灵韵视线扫过无数陌生又淳朴的面孔，面对众人的热情，她总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当然可以。”
孔月华与周馆长同时点头，脸上是最热情的微笑，他们喜欢沈灵韵的知礼与优雅得体。
沈灵韵这才抬起手对着围观群众挥了挥，这是对大家热情的回应。
“哇，她对我挥手了，挥手了。”
“这位贵宾好漂亮，好优雅，有种女王般的高贵。”
“不知道她是谁，但我宣布，这位女士是我的偶像。”
……人群里，人们因为沈灵韵的回应激动起来，细微的声音微微响起，却不会影响到对面的贵客。
“沈女士，我看市民们真的很喜欢你，要不，我把你介绍给大家认识，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们还有很多国宝遗失海外，也让他们知道有无数向你这样的爱国人士对国家做出的贡献。”
周馆长见现场气氛实在是太激烈，忍不住建议。
沈灵韵却犹豫起来。
她不怕高调，但也不想在这种事上高调，国宝捐赠给国家，是她自愿，她没有想过用这种事给自己制造名声。
“女士捐赠的两件国宝今天才正式展出，到时候会有电视台与报社的记者做专门的报道，经过上级部门批准，国宝简介不仅写清楚了国宝的来源，也注明它们是怎么回到祖国怀抱的。”
周馆长看出沈灵韵的顾虑，更是对沈灵韵的人品敬佩不已。
很少有人做了好事不留名。
当初单位与部-委也是经过几轮商议，最终决定要在国宝展示上表明沈灵韵的功劳。
做好事者不愿意留名，但国家却不能忘记。
“沈女士，你要是没有什么顾虑，我觉得你跟市民们认识一下也好，他们这么热情，肯定好奇你是来自哪里的贵宾。”孔月华笑着劝了沈灵韵一句。
这么心思纯正的人，她很久没有见到了，越跟沈灵韵相处，她就越喜欢这个人。
这人一点都不像资料里写的那样跋扈与张扬。
甚至还单纯得可爱。
当然，这个单纯可不是指人笨，而是对沈灵韵爱国心的最高赞誉。
沈灵韵接连被周馆长与孔月华这个司长劝，也不矫情了，她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人，笑道：“那就辛苦周馆长介绍一下。”
这里是博物馆，介绍她最好由周馆长这个正馆长来。
“同志们。”
得了沈灵韵的允许，大家停下脚步，然后周馆长对着市民们微微抬了抬手。
一直响起的掌声在看到这到手势后，迅速停息。
所有人都能看出周馆长有话要说。
“各位，我知道大家都很好奇身边这位贵宾是谁，经过与贵宾商议，女士同意向大家介绍她的身份，我现在就给大家做个介绍。”
周馆长清脆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能传出去很远。
十几分钟前，甄绮雯为了摆脱相亲，为了摆脱她妈的唠叨，早就钻到了博物馆最深处，也就没能及时见到沈灵韵的风光出场。
今天博物馆里展出了很多新的国宝，每一件国宝的下方都有简介铭牌。
甄绮雯专挑价值高的国宝看。
看到玻璃柜里的各种国宝，她一边馋得眼红，一边在脑海里幻想。
等她成了霍风华的妻子，一定要买很多很多的古董，要比博物馆里的古董还要多。
就在她脑海里浮想联翩时，两个单独罩起来的国宝吸引了她的目光，前世当过霍风华的妻子，她的眼光还是很毒辣的。
一眼就看出两件国宝的价值不菲。
电视上介绍过的蛇铜首，另一件的斗彩鸡缸杯，这两件东西在后世的价值非常高，不仅具有收藏价值，还具有居高不下的经济价值。
甄绮雯没想到会在博物馆真的见到蛇铜首。
这件国宝，那怕是后世，都是一直没有现身的。
甄绮雯认真盯着国宝看，在仔细欣赏了一会后，才去看下方的铭牌。
国宝的出处，还有捐赠人是谁，都写得清清楚楚。
“原来是捐赠的，我就说。”
甄绮雯忍不住低喃的一句，然后目光就停留在了捐赠人的信息上。
捐赠人为香江沈灵韵女士。
看清楚名字的瞬间。甄绮雯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
她怎么会看到霍风华原配妻子的名字，按照书中剧情，这人不是应该早死了吗，怎么还能给国家捐赠国宝。
甄绮雯惊恐万分，一下就用手死死捂住了胸口。
不可能，霍风华的原配妻子绝对不可能还活着，按照剧情线，对方应该去年年中就死了的。
甄绮雯脑子里迅速闪过真正的书本信息，然后她就发现了一个自己一直没有留意的事，书中只说沈灵韵死，具体怎么死的，死后埋在哪，一点都没有。
回想起霍老太太的突然失踪，再看着铭牌上沈灵韵的名字，甄绮雯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剧情可能真的跟原来的不一样了，霍风华今生不再属于她。
想明白这一点，甄绮雯眼眶迅速红了。
就在她脑海中各种猜测时，远处看护国宝的两名武警也发现了甄绮雯的异常。
两名武警对视一眼，向甄绮雯靠近。
这时期国宝的看护是没有监控的，那就需要武警来守护，察觉到甄绮雯神情不正常，两名武警缓慢靠近，一人甚至试探道：“同志，你是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我叫医生？”
甄绮雯茫然抬头看向两名靠近的武警。
在她还来不及说话时，大厅位置远远传来了热烈的掌声。
掌声经久不息。
好似有预感一样，甄绮雯心脏猛烈跳动起来，也来不及跟两名武警说什么，拔腿就往大厅的位置跑去。
博物馆里收藏了很多国宝级别的宝物，这里明文规定不能跑，也不能做引起误会的事。
偏偏甄绮雯犯了所有。
两名武警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就冲向了甄绮雯。
“同志，警告你，按照规定，博物馆里不能随便奔跑，停下，请停下，再不停下，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武警的警告声在宽大的场馆里响起。
此时的甄绮雯哪里还顾得上武警的警告。
她此时满脑子都是沈灵韵这个霍风华原配还活着的消息。
甄绮雯跑得再快，也没有训练有素的武警速度快。
那怕她先跑，但还是在即将冲入大厅时被一名武警死死按压住。
这个位置，她已经能看清大厅里的情况。
耳边听着周馆长对沈灵韵身份的介绍，再看着端庄又高雅的沈灵韵，甄绮雯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沈灵韵刚巧听到声音回头，看到被武警压住的甄绮雯，神情一点变化都没有。
她不认识甄绮雯。
也就不知道这人就是她一直耿耿于怀的书中女主。
第73章
在周馆长介绍沈灵韵时, 大厅里非常安静，安静到沈灵韵听到了甄绮雯跑来的脚步声，很多人也跟沈灵韵一样听到了, 视线看了过去。
然后就看到被武警压制住的甄绮雯。
这时候的甄绮雯已经昏了过去，加上脸朝下, 还真没几个人看清她的脸。
武警身负保卫博物馆的重任, 也知道今天会有重要人物参观，在发现贵宾已经到场后, 表情更严肃, 两人押着甄绮雯就赶紧离场。
一直保护在沈灵韵一行人身边的一位武警在队长的手势下悄无声息地跟了过去。
这种情况要了解清楚, 不然没法向贵宾交代。
武警中队长表情威严，陪同在沈灵韵身边的孔月华神情也沉了一分，她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 这样的事还从来没有出现过。
大陆方人员的表情都极力保持沉稳，客人沈灵韵也没有表露异常。
大厅里，周馆长的声音还在继续, 人们并没有因为甄绮雯的出现就过多把注意力转移, 而是看了一眼被押走的甄绮雯，就再次把目光对准了沈灵韵。
随着周馆长的介绍，大家才知道沈灵韵不仅是华国人，还是捐赠了国宝蛇铜首的那位爱国商人。
之前大家在蛇铜首前看到过铭牌内容，还一直以为香江的沈灵韵女士是位年龄最起码五十岁以上的女士，此时听周馆长介绍眼前的人就是沈灵韵女士本人，大家在诧异的同时也敬佩不已。
几千万, 那是普通老百姓想都不敢想的金额。
掌声再次响了一起, 跟上次一样，也是经久不息。
沈灵韵微笑着面对每一位看向自己的市民, 神情从容，也随和，更有一种自然而然的高雅。
人群里，王梅的注意力早就不在沈灵韵的身上了。
虽然甄绮雯被押走的时候处于昏迷中，也并没有露脸，但自己生的闺女，一直养在身边二十多年，就算看不清脸，就凭身形，凭衣服，王梅还是认出人是自己的闺女。
她只是工厂里的员工，文化水平并不高，但长久的生存还是让她在第一时间就稳住了躁动的心。
贵宾在场的场合，不是能乱来的，不管闺女犯了什么事，她都不能在这个时候闹腾，不然自己跟闺女都会违法，重者坐牢，轻者也是要受处分的。
明白这点，王梅凭人生经验保持了理智。
紧紧咬着后槽牙，王梅把嘴闭得死死的，那怕此时的她已经焦急万分，也不能着急与慌乱，只能等贵宾离场后她再去寻找闺女。
“她婶，刚刚那人？”
媒人也看到被押走的甄绮雯。
她跟甄绮雯接触得虽然少，但绝对是熟悉的，凭身形，她也认出了人，只是因为张建国站在两人身边，她才说得这么含蓄。
“不是。”
王梅很焦急，第一时间就反驳。
但也因为反驳得太快，太直接，让媒人明白被押走的人就是甄绮雯。
甄绮雯这丫头她知道心比天高，但总体说来还算是个安分的人，怎么会被武警押住，这是犯了多大的事。
媒人诧异也好奇，心中的八卦因子更是蠢蠢欲动，但当着王梅的面，却是什么都不敢再说。
王梅这人她知道，就一个闺女，护犊子厉害得很。
张建国的注意力早就全部集中在沈灵韵身上，根本就没有留意到王梅跟媒人说了什么，听清馆长对沈灵韵的介绍，他眼里冒出了崇拜的光芒。
爱国商人是多光辉的头衔。
“各位同志，沈灵韵女士从香江远道而来，今天是为了参观馆里的藏品，一会我们会陪同女士一起参观，大家有兴趣也可以跟随，但请保持安静，别喧哗。”
周馆长在做完介绍后，说了总结的话语。
“馆长同志，我们也能跟随吗？”
市民中有不少人难以置信，以为自己耳朵听差了。
“能，当然能，各位，博物馆原本就是大家共同的瑰宝，你我都是参观之人，当然能一起。”沈灵韵知道这时期国内的治安非常好，一点不担心有人使坏。
“沈女士，你可真是平易近人。”
市民们再次鼓起了掌。
再次跟市民挥手后，沈灵韵才在周馆长等人的陪同下走进藏馆参观起来，一边走，周馆长与另外两个馆长依次向她介绍各类藏品。
他们的身后，安静地跟上了一群市民。
人很多，队伍也很长，但没有出现人挤人的现象，也没有相互争夺位置与推搡，只有安静礼貌的跟随。
就算距离远看不清沈灵韵身形与面容，也听不清馆长对藏品的介绍，大家还是积极跟随。
好似走过沈灵韵走过的路，大家就已经心满意足一样。
看着可爱的市民们，沈灵韵内心很激荡。
国宝她捐赠给的是国家，与跟随在身后的市民并没有太多的直接利益关系，但因为她的爱国行为，大家自动拥护与爱戴，她真的很感动。
八十年代的博物馆没有后世大，藏品却并不少。
一件一件认真看过去，时间消耗得很快，当来到蛇铜首与斗彩鸡缸杯前，已经一个半小时以后。
这段时间藏馆里很安静。
除了几个馆长介绍藏品，沈灵韵偶尔问几句话，就没有其他的话语声，就连市民有些实在控制不住的咳嗽声都很轻微与压制。
沈灵韵知道那是用手捂住零散出来的声响。
可见市民们到底有多可爱。
就在沈灵韵跟几个馆长参观藏品时，之前离开的武警人员也回到了队伍里，他把情况向中队长邱安民与孔月华进行了汇报。
甄绮雯那边此时还处于昏迷中，并没有查出有任何违法的行为。
“听到掌声向大厅跑来。”
邱安民作为武警中队的队长，肩负着保护贵宾的使命，凭直觉，他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事，博物馆的参观规定是硬性规定，每一个进来参观的人都必定是要熟读的。
在明知道违反规定会造成什么后果的情况下还违反，很反常。
“深查。”
沈灵韵是香江人，她的接待由外交部负责，孔月华作为司长，经验非常丰富，也觉得甄绮雯的行为很反常，直接下命令彻查。
“是。”
邱安民立刻安排人员联系各部门彻查。
沈灵韵在馆内待了两个小时才离开，虽说馆内有暖气，但两个小时的缓慢行走，刚刚好，再多就会让人疲倦。
市民们是欢送沈灵韵上车离开的。
离开前，沈灵韵没忍住心中的激动，当众宣布会向市-委捐赠两千万给全市的小学，她希望更多人家的孩子都能上得起学。
车队在热烈的掌声中缓缓驶离，最终消失在众人的眼里。
人们并没有因为沈灵韵的离开就分散，而是激烈讨论起来。
一直憋在嘴里的话终于可以肆意交流。
兴奋，开心，都无法表达大家的情绪。
周馆长几人在结束任务后，一起回了办公室，他们今天还要因为对贵宾的陪同做个总结，这个总结是要归入档案的。
邱安民带着队伍跟随着沈灵韵回到了京城饭店。
至于对甄绮雯的调查，自有其他部门与同志负责。
沈灵韵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与书中的女主擦肩而过，对于今天在博物馆的参观非常满意。
周馆长几人都是博学多才之人，每一件藏品不仅能把来历娓娓道来，还能根据藏品延申出当时那个年代的很多历史事件。
沈灵韵听了两个小时，一点都没有听烦。
中午，沈灵韵并没有等到与霍风华一起吃饭，据说是霍风华他们跟领导谈得太融洽，被留在□□吃午饭。
所以今天的午餐是孔月华与凤白曼陪同的。
下午没有给沈灵韵安排活动，主要是沈灵韵他们这次会在京城逗留的时间比较长，不用赶时间，也就没有把行程安排得太满。
不管是逛景点，还是走行程，对于沈灵韵这种娇养惯了人来说，太密集的安排会影响承受度。
“女士，你今天承诺的捐赠……”
餐桌上，在结束就餐后，孔月华欲言又止。
“孔司长，是不是有不合符流程的地方？”沈灵韵知道这时期的内地跟后世不同，那怕是好心的学校捐赠，国家都不一定会接受。
刚刚要不是市民们太热情，她又刚在楼市中大挣一笔，有着豪气的资本，她也不会当众说出要给京城小学捐赠两千万的话。
但她确实想回馈国家。
香江她都能捐赠，何况是国内。
孔月华见沈灵韵很通透，也不隐瞒，直接说道：“按照流程，捐赠得先申请，审批通过后才能向公众宣布。”
之前没有阻拦沈灵韵，是因为沈灵韵是当众宣布，那种场合，她还真不能阻止。
“我给国家添麻烦了。”
沈灵韵还真没想到有这么麻烦，但当众宣布的话，不是能收回来的，解释道：“我捐赠这笔钱给学校，就跟捐赠那两件国宝一样，没有任何附加条件，也不需要赚取什么名声，我仅仅就是想为国家做点什么。”
“我理解你，这样，我马上回去跟上级解释与申请。”孔月华知道有些事越早解决就越好。
“孔司长，给你添麻烦，辛苦你了。”
沈灵韵站起身跟孔月华握手，此时的她有点后悔，后悔没有考虑国内的国情。
“不辛苦，这本就是好事，是我们流程繁琐了，我一定会向上级反应这个情况，今后也方便爱国之士更简便报效国家。”
孔月华从这件事中察觉到了政务上的纰漏，与沈灵韵交流完，叮嘱凤白曼陪同好沈灵韵，她就先回了单位。
今天下午没有行程安排，她下午暂时不用陪同在沈灵韵身边。
目送孔月华离开后，凤白曼陪着沈灵韵去往宾馆客房。
中午了，吃完饭的沈灵韵是需要午休的。
“沈女士，下午两点后我会在楼下大厅，你要是有什么想法与吩咐，可以下来找我。”凤白曼把沈灵韵送到房门口，才留下这句话离开。
虽然下午官方没有安排行程，但沈灵韵是贵宾，只要在京城期间，就会有专门的人员陪同。
凤白曼就是全天陪同人员。
正常来说，孔月华也是全天陪同人员，只是因为下午她要去汇报沈灵韵关于捐赠两千万给京城小学的事，才暂时离场，由凤白曼陪同。
沈灵韵知道自己在京城算是自由，但也不是绝对自由，面对凤白曼的话，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进了客房。
客房没有变动过。
早上离开时什么样，此时就还是什么样，服务员并没有进门打扫，而这也是沈灵韵的要求。
不管此时京城饭店的服务员素养多高，早就习惯了隐私的他们，就算是住酒店也是不需要服务员在没有保镖盯住的情况下清洁。
刚住了一个晚上的环境并不脏乱。
沈灵韵收拾收拾就躺下休息。
她没有担心霍风华，只是对于下午要不要出宾馆略微有点想法。
刚下过雪的京城很漂亮，在还没有太多车辆与高楼大厦的时代，很是值得四处走走。
不过沈灵韵也只是想一想。
作为贵宾，不管现在京城有多安全，出门时安保的力量都不会减弱半分，她每一次出行，明里，暗里，都会动用国家的保卫力量。
不想给国家增加负担，出行就一定要谨慎。
沈灵韵体力还是不错的，午睡并没有睡太长时间，只睡了半个小时就醒来，看了看手表，一点半，离凤白曼在楼下大厅等待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简单补补妆，又换了一套衣服，沈灵韵才慢悠悠下楼。
下楼时，一点五十分，也就是说与凤白曼相约的时间还多余了十分钟，结果沈灵韵刚走过楼梯转角，不仅看到了凤白曼的身影，还看到了邱安民。
“沈女士，下午有想去的地方吗？”
凤白曼亲热迎了过来。
“会不会太麻烦？”沈灵韵有点不好意思。
“不会，国内很安全，京城尤其安全。”凤白曼很自信。
“那我们出去逛逛街吧。”
沈灵韵还没看过这时期的京城，很好奇这个时期的京城是什么样子，是怎样的繁华。
“去商场吗？”
凤白曼知道香江的阔太们有喜欢逛各大商场的爱好，刚好，王府井百货就在不远处，他们就算是走过去也花不了几分钟。
“不逛商场。”
沈灵韵笑着反驳，论商场，当然是香江的商场逛起来才有意思，这个时期的京城就算是王府井商场都没什么值得逛的。
“夫人的意思是逛大街上的商铺？”
凤白曼理解了沈灵韵的意思。
“对，我听说前门大街很多百姓都去，想去看看。”沈灵韵说出早就考虑好的目的地。
这时期的前门大街可不像后世那么商业化，这时期还保留着最原滋原味的集市，而且很平民化，是百姓们最喜欢逛的地方。
老店铺也多。
“这……”凤白曼有点做不了主，视线看向一旁很少说话的邱安民。
前门大街那片确实热闹，但也因为太热闹，对于沈灵韵的保护就会比较难。
“阿辉能保护我。”
沈灵韵没想过给国家增加负担，而且她打算便服出行，不想再像今天在博物馆那样张扬。
“我们换便装，隐藏在人群里。”
邱安民立刻领会到沈灵韵的意思，主动变通。
武警这边都没问题，凤白曼就更没有问题了，看了一眼早就换了一身低调服装的沈灵韵，笑道：“夫人，请给我们十分钟，我们去换衣服。”
“感谢理解。”
沈灵韵伸手跟凤白曼握了握，才目送人员离开。
至于阿辉，早就换上了特别低调的衣服，来到内地，他并没有穿西装，而是棉衣。
最好的保镖就是要能随时随地把自己融入环境，不让人察觉到异常。
凤白曼几人回来得很快。
虽说说了十分钟，其实到了第八分钟，所有人都到齐了，每人的着装都很平民，很低调，乍一看，除了大家的脸出挑，也就沈灵韵的衣服稍微‘高调’那么一点。
“我准备了围巾。”
凤白曼笑着递给沈灵韵一张红色的围巾。
这款围巾虽然没有香江品牌店的围巾有名，但也是国内质量非常不错的产品，纯羊绒制造，保暖性能非常好。
沈灵韵拥有过太多的好东西，手一摸围巾就喜欢上。
国产的东西这时候只是没有名气，没有知名度，却不代表不好。
“我很喜欢，谢谢你，小凤。”
沈灵韵是真心感谢凤白曼的用心。
“霍太不用谢我，这是我的回礼，你来京城还特意给我带了礼物，我当然得给你回一样最好的。”凤白曼笑得很开心。
不过他们这种身份的人要收礼也是需要向单位报备的，在审查没有问题后，才能把礼物带回家。
沈灵韵知道规矩，没送贵重的礼。
凤白曼今天的回礼价值跟沈灵韵送的礼物价值差不多。
沈灵韵知道凤白曼此时送围巾给自己就是为了让自己围上，也没有矫情，当场就把脖子上价值一千多的围巾解下，把凤白曼送的围巾围了起来。
大红色的围巾衬着她雪白的肌肤，非常吸睛。
就连邱安民都下意识看了一眼，几秒后才意识到无礼，赶紧移开了视线，就连身子也稍微转过去一点。
“走吧。”
沈灵韵主动开口。
京城冬日的日头短，这会已经两点出头，他们最多逛到四点就要回来，不然天都黑了。
今天晚上说不定有晚会。
一行人不管打扮成什么样，出门还是开车，从京城饭店到前门大街虽然不远，但大冬天走路，在还有积雪的人行道上，还是不太方便。
十几分钟后，车就到了前门大街。
找了个隐蔽地方把车停下，沈灵韵他们才步行往前门大街走。
经过便装，沈灵韵又围了宽大围巾，根本就没有人把她跟早上在博物馆的贵宾联系起来。
而也是到了前门大街，沈灵韵才真正见识到京城地地道道的繁华。
马上要过年了，市民们都在准备年货。
整条前门大街上不仅各个门店的招牌上挂上了红灯笼，道路两边还摆满了摊子，有木架子的摊子，也有直接摆在地上的地摊。
这些摊子上的商品琳琅满目，卖什么的都有。
吃的，用的，还有不少小孩玩的玩具。
一切都在说明改革开放给人民带来的好处与实惠，熙熙攘攘间，大家脸上都是幸福又开心的微笑，开价，砍价，也都激情无比。
“以后会更好。”
沈灵韵左手拿着红艳艳的糖葫芦，右手抓着烤饼，对眼前的热闹非常满意，她更知道把经济交给市场后，今后整个国家都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是的，以后会更好。”
凤白曼在香江待过不少时间，知道国内此时的发展跟香江比起来差距很多，但她有信心国家一定会追赶上香江的繁华。
两个女孩走在热闹的大街上，已经忘记了各自背后的身份，只是用最真挚的目光看着眼前的繁华。
邱安民与其他保护沈灵韵的武警都分散在人群里，他们的视线如鹰隼一般快速扫过每一张面孔，极力把危险掐断在萌芽中。
阿辉离沈灵韵很近。
他原本就是沈灵韵的贴身保镖，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离沈灵韵太远。
就在一行人渐渐逛到街尾，准备打道回饭店时，突然从一条巷子里冲出来一人，直接奔向沈灵韵，嘴里也叫道：“沈女士，女士，求求你救救我闺女。”
邱安民这些武警可是从公-安队伍里精选出来的人员。
在王梅还没冲出巷子，他们就察觉到异常，很及时，武警把刚冲出巷子的王梅及时控制住，不仅控制了王梅的身形，也及时捂住了对方的嘴。
然后把人架到巷子深处。
巷子里人少，也就没有人留意到王梅双手都是被武警控制住的。
沈灵韵很诧异有人向自己求救。
对方能叫出自己的姓，也就说明是认识自己的人。
她很聪明，虽然没有认出王梅是谁，也没有听到前因后果，但脑海里还是浮现早上博物馆大厅里那个被武警押走的身影。
“我为什么要救你闺女？”
沈灵韵站在了王梅的身前，她有种预感，有些东西要浮出水面了。
邱安民没想到沈灵韵会主动跟王梅说话，不好阻止的他们只能放开捂在王梅嘴上的手，但也及时提醒，“同志，沈女士是贵宾，你应该知道政策，请不要喧哗，不要给我们的安保工作增加麻烦。”
“是是，我懂，我懂。”
王梅嘴巴一自由，赶紧保证。
邱安民认真看了王梅几秒，才让人放开对对方的压制，不过也没有远离，就站在一步之遥，但凡王梅有任何异动，他们都会在第一时间把人控制住。
不仅如此，武警在放开王梅时就查遍了对方的身体，没有任何武器。
“女士，我闺女叫做甄绮雯，是今天在博物馆被扣押的人员，我去打听了，一直没有得到放人的命令，我不知道闺女犯了什么事，很着急，但我知道当初她肯定是冲撞了你，你能不能帮我跟博物馆那边说说好话，放了孩子，我家雯雯真的很乖。”
王梅从发现闺女被博物馆武警扣押，就一直在想办法。
两口子找了不少关系，不少人，都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刚刚眼看天色渐暗，担心闺女晚上受寒，她就匆匆回家给闺女扛棉被。
刚到巷子，无意中就发现了沈灵韵。
沈灵韵是任何人只要看一眼就难以忘怀的人。
王梅灵机一动，才不管不顾冲出来求人帮忙，博物馆沈灵韵的表现，让她觉得沈灵韵绝对是个好心人。
好心人帮帮闺女，应该不会拒绝的。
“甄绮雯？”
沈灵韵心跳加速了，她没想到书中女主突然就这么出现。
第74章
沈灵韵脑子里迅速回忆起博物馆里的一切, 当初甄绮雯被武警压制得严重，她并没有看到对方的脸，不过就算看到对方的脸, 她也是认不出人的。
她惊奇的是她不认识对方，甄绮雯好像却认识自己。
不然不会那么激动。
沈灵韵虽然不知道甄绮雯被武警扣押的全貌, 但立刻察觉到了其中的异常。
视线转向邱安民。
邱安民作为保护她的武警人员, 肯定知道情况。
“甄绮雯同志违反了博物馆的条例，在场内奔跑, 造成不少文物轻微震动, 事情还在调查, 要是文物有损，这位女同志会负相应的责任。”
邱安民不能把深查甄绮雯的事明说，只能用博物馆规则说事。
而且甄绮雯那样的奔跑法, 确实会对文物造成损害，博物馆的武警是依照条例行事，没有任何违规之处。
“这……”
王梅这才知道闺女闯下的大祸, 着急又心疼, 目光投向了沈灵韵。
她希望沈灵韵帮忙说说情。
沈灵韵抱歉地看了王梅一眼，说道：“女士，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闺女既然违反了条例，必定是要按照条例行事的，我就算是宾客, 也不能插手国家的政务。”
她直接拒绝了王梅。
开玩笑, 她凭什么要帮，更重要一点, 甄绮雯在明知道博物馆条例的情况下还违反，那就应该承担相应的过错。
“真……真的不能帮帮我吗，我闺女平时很乖的，根本不会干出这样的事，她……”王梅六神无主起来，邱安民的话吓到了她。
她当然知道损害文物的罪有多大。
“同志，你闺女既然那么乖，今天怎么又会犯下这样的错误，我们当时都在场，可没有看到她被人胁迫又或者是有什么不得已，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异常，武警审查清楚也无可厚非。”
凤白曼一直陪同在沈灵韵的身边，对于甄绮雯的异常，她也是能感知到的。
但凡是正常人，就不会犯下那样的错误。
“我……”
王梅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辩解，脑子急得嗡嗡的。
作为最普通的人员，她就算在工厂里很厉害，但在面对全副武装的武警，她还是打心底害怕，越害怕就越想不到怎么辩解。
“你别急，警署绝对不会诬陷任何一个好人。”
沈灵韵按照香江那边的称呼称呼京城的公安局。
“都怪我，雯雯在家好好复习功课多好，都是我非要她出门相亲，是我害了她。”王梅找不到能辩解的词，只能自责与懊恼。
凤白曼与邱安民对视一眼，还真不好劝。
“同志，时间不早，要不，你先回家，甄同志要是真违法，公安会通知家属，要是没有违法，她很快就能回家。”凤白曼见王梅实在是着急，体谅一个母亲的不容易，好心又劝了一句。
“对了，我闺女说她没多久就会被公派去香江，作为能被公派的人才，同志，武警同志，请问能网开一面吗？”
王梅一着急，把闺女耳提面命让他们不要在外面说出来的秘密说了出来。
“公派香江？”沈灵韵诧异了。
邱安民与凤白曼也看向王梅。
“对，就是公派香江，要不是我闺女英文还差一点，早就去了，今天也不会惹下这样的事。”说起闺女，王梅语气里除了自豪，还有微微的埋怨。
不就是英文差一点吗，怎么就一直不放人离开。
邱安民与凤白曼的神情彻底严肃起来，一个是武警公安，一个是经常来往香江与祖国的官方人员，瞬间就从王梅的话语中察觉到了不对劲。
“同志，请问你闺女是在校学生吗？”
凤白曼首先问出心中的疑问。
能有公派名额的，一定要是在校大学生或者是研究生。
“不是，我闺女都毕业三年了，不过名额一直在，就是英文不过关，不然早就去香江了。”王梅实话实话。
这也是甄绮雯没想到的一点。
她编造了假话，却没有把假话编造得严丝合缝，因为她原本只想骗住老两口，也就没想到今天会在这样的场合露陷。
凤白曼的神情更严肃了，想了想，担心误会，又问道：“同志，你闺女单位是哪个单位，对外吗？”公派名额，除了学生能拥有，还有就是特殊单位。
比如外交部，又或者是对外单位。
反正隶属于外交部的凤白曼可从来没有在单位听说过甄绮雯这个名字，但也不确定其他对外单位也没有甄绮雯这个人。
王梅的神情有点犹豫起来。
“是保密单位吗？”
凤白曼与邱安民在王梅的态度中神情不仅再次严肃几分，就连话语也轻了几分。
沈灵韵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记忆中的剧情里，甄绮雯可不是什么保密单位的工作人员。
“不是，我闺女自从毕业就一直在家复习功课，还从来没有上班过。”王梅被邱安民与凤白曼的严肃吓住，再有顾不得给闺女留面子，直接把甄绮雯的真实情况说了出来。
邱安民、凤白曼：“……”
事件最终成为他们猜测的那样。
沈灵韵也诧异了。
原剧情里，甄绮雯在去香江前是有工作的，好像是工厂里的财务人员，这么这会得到的消息跟剧情完全不同。
电光火石间，沈灵韵想到了某种可能。
再联想甄绮雯今天的异常，她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那就是甄绮雯跟她一样，都是后世来人，都知道历史的进程。
想明白这一点，沈灵韵的神情也严肃起来。
她不怕甄绮雯跟她争夺资源，世界这么大，机会与机遇那么多，甄绮雯只要有本事，不管是成为香江首富，还是成为世界顶级富豪，她都不在乎。
她担心的是甄绮雯在知道自己还活着，知道霍风华不可能再跟对方结婚后，从中搞破坏。
普通人搞破坏，沈灵韵一点都不畏惧，但这人要是心术不正，投向了港督，又或者是投向小日子，那国家都将遭受对方的迫害。
沈灵韵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跟这个甄绮雯见一面。
她得探听出虚实。
“小凤，时间不早，我们回去吧。”沈灵韵看向凤白曼。
此时的她已经没有了应付王梅的心思，跟甄绮雯潜在的危险比起来，国家更重要。
“好的，我马上安排。”
凤白曼虽然不知道沈灵韵的神情为什么严肃下来，也知道此时不是一直站在外面讯问王梅的好时机，太阳落山，气温骤降，他们得赶紧把沈灵韵送回去。
邱安民安排一位武警送王梅离开，然后就陪着沈灵韵回到车上。
“小凤，我能见见这位甄绮雯小姐吗？”
车上，沈灵韵趁车还没有启动，认真看着凤白曼。
“沈女士，我知道你善良，见王梅同志担心子女于心不忍，但这事……”凤白曼知道沈灵韵不知道王梅话语中甄绮雯的异常，还想着帮对方的忙。
沈灵韵微微垂下眼帘。
不管甄绮雯是不是跟自己一样来自后世，她都是不能明说的。
有些东西不是人人都能接受。
“小凤，不是我心软，要是今天那个女孩真是因为我去博物馆犯了条例，我确实是有责任的。”沈灵韵不能把真实理由告知，就只是说假话。
不过她这是善意的谎言。
听到沈灵韵的理由，凤白曼与邱安民对视一眼，他们还真不能把猜测的事告知沈灵韵，也就没有理由阻止对方去见 甄绮雯。
毕竟事情牵扯到了沈灵韵。
“小凤，见谅，我不太熟悉京城这边的情况，要是需要申请，我马上就去相关部门申请。”沈灵韵见凤白曼没有在第一时间答复，就知道对方有这个权限。
但也因为甄绮雯表露出不少异常，对方才没有马上答应。
明白这一点的沈灵韵干脆用上了激将法。
邱安民一直听着沈灵韵与凤白曼的交流，见沈灵韵话语都说成这样，按照对方的身份，确实是有这样的权利，于是对凤白曼微微点了点头。
凤白曼松了一口气。
她是有这个权限，但要是邱安民这个武警中队长不点头，她一个人也是做不了主的。
“沈女士，只能给你半个小时见甄绮雯的时间，而且必须有陪同人员。”凤白曼公事公办，并不会因为沈灵韵是贵宾就违反规定。
“可以。”
沈灵韵点头。
她相信甄绮雯只要是聪明人，就不会自找麻烦。
车队启动，没有开往京城饭店，而是去往博物馆不远处的市公安局。
八十年代的市公安局就在广场附近。
平整的地面上因为车来车往，早就没有了积雪，所以小汽车开在上面一点都不影响速度，才几分钟，车队就开进了公安局。
因为车牌与邱安民，车队畅通无阻。
直到办公大厅前才停下。
这次进入大厅的人员并不多，除了沈灵韵，就只有邱安民与凤白曼，阿辉不能跟随。
阿辉担忧地看着沈灵韵。
“自己的祖国，我们要相信祖国。”沈灵韵安抚阿辉。
硬性规定，阿辉是不能跟随的，在沈灵韵的安抚下，他只能担忧地看着沈灵韵的背影跟邱安民几人越走越远，最后消失不见。
甄绮雯在博物馆犯的事，人此时却被拘在市公安局。
大半天过去，人也早已清醒。
只要脑子没病，她就不会攀扯沈灵韵，只翻来覆去说听到博物馆大厅传来掌声，担心母亲，才一着急就在博物馆里奔跑起来。
经历过好几世，又在霍风华身边待过不少时间，甄绮雯还是有些城府的。
就算是面对公安的询问，在回神后的她也能沉稳应对，最起码目前为止，公安并没有查出什么异常，但也因为半天时间过去，甄绮雯的基本情况都已经查清楚。
包括毕业后一直没有工作，一直欺骗父母说有香江公派名额的事。
“同志，是我犯懒，不想吃辛苦工作的苦，才欺骗父母有公派香江名额的，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今后我保证不再犯。”
甄绮雯在回答公安问讯的时候，表情紧张又局促，甚至话语中还有微微的颤抖。
但回答的话却让人无懈可击。
她就算骗了父母，却也是没有违法的。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确实有些人吃不了工作的辛苦，宁愿躲在家里用各种理由欺骗父母吃父母的老本。
而且八十年代虽说是改革开放了，但很多工厂与单位的工作岗位并没有增加，大把毕业的人员因为眼高手低找不到工作在家吃父母老本。
问讯甄绮雯的公安看着记录本上的内容，实在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同志，天马上黑了，我被扣押了大半天，再不回家，我父母得担心坏了。”甄绮雯心知肚明公安查不出什么，才敢在这时卖惨与提醒扣押时间太长。
她有权提出回家。
“你等等，我请示一下。”
问讯的公安合上记录本出了问讯室，早前博物馆那边也传来消息，甄绮雯的奔跑并没有造成文物受损，这种情况下，还真不能一直扣押人。
结果刚出问讯室，这人就见到局长带着几人走了过来。
问讯人员立正站好。
“怎么样？”局长并没有介绍身旁的人员，而是直接问结果。
“报告，没有任何异常。”
问讯人员回答完，就把手里的记录本递向局长。
局长接过，然后就着上方明亮的灯光看来起来，他看得很自信，一个字都没有错过，几分钟后，才把记录本看完，“甄绮雯要求离开公安局是吗？”
凭经验，局长就猜到了问讯人员此时为何会在门外。
“是的，局长，我们的扣押时间不算短，目前没有查出甄绮雯有任何异常，就连博物馆里的文物也没有损伤，按照流程，确实可以放人了，除非有证据证明这人真的有问题。”
问讯人员视线扫过沈灵韵几人，他猜测这几人的到来应该跟甄绮雯有关。
就是不知道这些人是送证据来，还是来捞人。
“你先下去，先别办手续。”局长没有多说，而是挥手让问讯人员先离开。
“沈女士，按照规定，问讯室里必须要有我们几方人员在场，你确定还有必要见一见甄绮雯吗？”局长认真看着沈灵韵。
并没有因为沈灵韵是贵宾身份就区别对待，反而因为沈灵韵是贵宾，更加的警惕。
任何时候，防备之心都不能懈怠。
沈灵韵从提出要见甄绮雯时就猜到会引起猜忌，但她人正不怕影子歪，没有做过任何对国家不利的事，也就堂堂正正回视局长。
“局长，我是因甄绮雯小姐母亲的请求而来，要是这个甄小姐真的没有违反国家法律，我希望她能早点离开警署，她父母已经等得焦急万分。”
俗话说做戏就要做全套，沈灵韵就算不待见甄绮雯，也不会在这种事上做手脚。
她会光明正大打败对方。
局长从跟沈灵韵说话时就一直留意着沈灵韵的神情，很容易就看出沈灵韵神情中的坦荡，想起香江律法跟国内的不同，他的态度温和很多，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沈女士，职责所在，还请谅解。”
“局长是位正直且大公无私的人，值得我敬佩。”
沈灵韵真心敬佩这位局长的职业操守，同时也相信有局长这样的人在，我们国家的防护才能更加安稳无虞。
“几位，请。”
局长没有再跟沈灵韵客套，而是在说完这句话后就推开了问讯室的门。
至于凤白曼与邱安民，两人一人出自外交部，一人出自公安武警，都是经过几代政-审的，他对这两人非常信任，在查看与验证过两人的身份信息后，反而没有在面对沈灵韵时那么防备。
问讯室里，甄绮雯脑子里此时已经彻底恢复了理智，不再因为意外得到霍风华妻子还活着的信息就胡思乱想。
沈灵韵原本就是霍风华的原配妻子，不管是哪一世，她都敌不过对方，既然对方此时还没有死，她就想办法让对方死。
甄绮雯在被扣押的短短半天时间里，已经考虑好接下来的行动。
无论如何，她都要成为霍风华的妻子。
想成为霍风华的妻子，除了钱财上的舍不得，还因为霍风华这个人。
这么有魅力的人，甄绮雯做不到放手。
也因为多一世与霍风华的相处，甄绮雯觉得自己的赢面很大，只要见到霍风华，她相信自己比沈灵韵那个原配妻子更有用。
就在甄绮雯心情好转时，门被推开。
她的视线也移了过去。
甄绮雯以为是刚刚问讯自己的那个公安，结果一眼就看到了身材高挑的沈灵韵。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这都是甄绮雯第一见到沈灵韵，前世，在成为霍风华的妻子后，她也是不知道沈灵韵具体长什么样的。
因为霍家一张沈灵韵的照片都没有。
就连香江曾经的报纸也没能再找出一张关于沈灵韵的照片，最开始的时候甄绮雯不明白为什么，直到发现霍风华心里真正喜欢的人是沈灵韵，她才明白为什么自己想尽办法都弄不到一张沈灵韵的照片。
凭霍风华的财力与地位，那怕成了霍太，她也是不能与其争锋的。
甄绮雯今天要不是亲耳听到周弘义馆长介绍沈灵韵的身份，她也万万不信眼前这个漂亮又优雅的女人就是霍风华早死的原配。
认出沈灵韵，甄绮雯极力控制的情绪还是翻腾起来。
她知道不能露出异常，但看向沈灵韵的眼眶还是不知不觉红了一丝。
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沈灵韵从进门就留意甄绮雯的神情，所以甄绮雯任何情绪变化，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也许甄绮雯已经很隐藏自己的心理波动，但沈灵韵还是凭女人的第六感察觉到至甄绮雯隐藏在柔弱下对自己的敌意。
对于从来没有见过的人带有敌意，这还真有意思。
“甄绮雯同志，这位是沈灵韵女士，受你母亲王梅所托，来了解情况。”局长先把情况明说，然后就站在一旁看着沈灵韵与甄绮雯。
虽然没有查出甄绮雯有什么问题，但他凭多年工作经验，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刚刚的问讯笔录他看了，太完美，一点瑕疵都没有。
这种情况要不是对方早有应对之策，就是心理因素过硬，是位‘老手’。
甄绮雯诧异沈灵韵来公安局的原因，也没想过母亲会跟对方认识，很惊讶，这种惊讶面上一点都没有隐瞒。
“甄小姐，因为你今天在博物馆的状况是因为我而起，所以你母亲机缘巧合找到我来了解你的情况，刚刚我已经了解到，博物馆的文物并没有因为你的奔跑出现损伤。”
沈灵韵就跟第一次见到甄绮雯一样，一点异常都没有露出。
“我……我可以离开了吗？”
甄绮雯极力控制抓向沈灵韵脸庞的双手。
两人离得近了，她才发现沈灵韵不仅比自己漂亮，肌肤也更好，这让一直以容貌自傲的她在充满了嫉妒的同时也怨恨不已。
早死就赶紧死，为什么要出来恶心人。
沈灵韵目光就没有离开过甄绮雯的眼睛，从对方眼眸深处，她察觉到那丝怨恨与嫉妒，顿时知道自己的猜想成了真。
这个甄绮雯还真有可能跟自己是一样的。
就是不知道对方跟自己一样是陌生人穿，还是此时的甄绮雯就是前世的甄绮雯。
带着试探的心理，沈灵韵没有露出一丝异常，顺着甄绮雯的话看向一旁的局长，问道：“局长，甄绮雯小姐能回家了吗？”
局长认真看着沈灵韵，几秒钟后，回答道：“可以。”
这话一出口，甄绮雯顿时松了一口气。
一直被扣押在公安局，她就算有再强大的心理，也浑身难受。
“谢谢。”甄绮雯向沈灵韵致谢。
自认为自己比沈灵韵有城府的人不会在礼仪上让人挑毛病，更重要一点，见到沈灵韵的优雅，她想比沈灵韵更优雅高贵。
“不客气。”
沈灵韵把手伸向甄绮雯。
甄绮雯不是犯罪嫌疑人，手脚是自由的，只是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她不能出这间问讯室。
不能出门，她就一直坐在凳子上。
沈灵韵把手伸过来，甄绮雯万分不想握住对方的手，但在几双目光的注视下，她最终还是把手伸了出来，然后就看清沈灵韵衣袖里若隐若现的玉镯。
那个羊脂玉的手镯。
前世这个手镯一直在她的手腕上，她对这个手镯熟悉无比，那怕只是看到一点隐约的身影，甄绮雯还是立刻认了出来。
这也是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寻找的东西。
几乎是下意识，甄绮雯的手抓向沈灵韵的手腕，再多了理智与忍耐都在亲眼看到这个玉镯破防。
沈灵韵在京城的安危全权由邱安民负责。
沈灵韵与甄绮雯接近时，他就留意着，当甄绮雯的手狠狠抓向沈灵韵的手腕，邱安民出手了，他在第一时间就格挡开了甄绮雯的手。
沈灵韵也装作惊讶地缩回手。
甄绮雯对沈灵韵的敌意再也隐藏不了，局长在第一时间掏出腰间的手-枪对准了甄绮雯，“举起手来。”
凤白曼挡在了沈灵韵身前，她知道沈灵韵对于霍风华的重要性。
甄绮雯在手被邱安民格挡开时就知道要遭，顾不得体面，大声解释道：“这位同志手腕上的玉镯我在邻居霍奶奶手里看到过，霍奶奶已经失踪好几个月，刚刚一时心急，才冒犯了，对不起。”
面对指着自己脑袋的手-枪，甄绮雯认错态度非常好。
沈灵韵冷眼看着惊慌的甄绮雯，眼里闪过一丝局长没有开枪的惋惜。
试探结束，她可以肯定，甄绮雯跟她一样，都是穿书的。
而且，这人前世一定跟霍风华纠缠过。
第75章
作为女人, 也作为跟霍风华心意相通的夫妻，沈灵韵有短暂的吃醋，但一秒之后, 醋意就消失，她更多的还是担心甄绮雯会制造破坏。
但就目前来说, 她并没有证据证明这人真的会对国家有害。
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 她不仅凭对方曾经跟霍风华纠缠过就断了对方的生路，那将愧对她多年受过的教育。
沈灵韵在这边沉思, 局长等人也因为甄绮雯的话把视线投向沈灵韵的手腕。
公安局因为彻查过甄绮雯的身份背景, 当然知道对方口中所说的霍奶奶, 只是因为不知道沈灵韵的背景，也就不知道沈灵韵与霍家的关系。
局长这边不知道，邱安民与凤白曼却是知道的。
两人视线都停留在沈灵韵脸上。
沈灵韵露出手镯除了要试探甄绮雯, 当然也是有目的的，垂下眼帘，右手把左手的衣袖往上推了一点, 露出莹润无比的羊脂玉手镯。
这个手镯在灯光下散发着细腻美丽的光泽。
“这是我婆婆家传的手镯, 戴在我手上也就刚刚几个月，因为手镯之前由我先生的奶奶保管，奶奶被接到了香江后，手镯才交到我的手上。”
沈灵韵并没有撒谎，这种一查就能查清楚的事，她没有必要撒谎。
甄绮雯之前一直担心沈灵韵会不承认手镯，非常紧张, 在听到沈灵韵说出手镯的来历后, 终于松了一口气。
但在松一口气的同时，内心深处也很震惊。
霍老太太什么时候去的香江, 霍风华又是什么时候来的京城，她怎么不知道，她已经在老太太隔壁守了那么多年，近一年更是时刻都盯着，人什么时候偷跑的！
“那刚刚的事应该是误会？”
邱安民与局长对视一眼。
两人都出身公安系统，虽然现在隶属单位不同，但绝对都是经验丰富的‘老人’，对于看似正常的甄绮雯，他们还是觉得这人的背后有秘密。
八十年代，国家对于间-谍查得非常严。
“如果这位小姐真的是我奶奶的邻居，那刚刚的行为可能还真是误会。”沈灵韵听清楚了甄绮雯刚刚嚷嚷出来的话。
对方说老太太失踪了好几个月。
也就是说这人早就盯着老太太，也一直在老太太身边布局。
这一刻的沈灵韵对于书中霍风华与甄绮雯的‘甜美’爱情产生了怀疑，如果对方真跟霍风华的爱情那么甜蜜，怎么可能这么步步为营的算计。
初次见面的甄绮雯透露的东西不多，但沈灵韵还是从对方露出的马脚与只言片语中发现了猫腻。
“我……我真的是霍奶奶的邻居，两家是很多年的邻居，平时都有走动，就是前几个月奶奶有一天突然消失不见了踪影，我很担心，刚刚才失态的，我不知道她跟霍奶奶是……”
甄绮雯的话说不下去了，让她亲口承认沈灵韵与霍风华的关系，比杀了她还难受。
“你为什么不报公安？”
局长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甄绮雯喋喋不休的解释。
从职业的角度来看，一个关系很亲近的邻居消失好几个月，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选择报案。
百密一疏的甄绮雯话语停顿一秒，才解释道：“我以为霍奶奶去走亲戚，又或者是出远门了，这种情况下，我贸然报案，肯定不妥。”
这段时间以来她在老太太屋里挖地三尺地寻找手镯，怎么可能想到报警。
局长审视甄绮雯几秒，没有再问话，而是视线移向沈灵韵与邱安民几人。
就他们公安目前掌握的情况，没有证据证明甄绮雯有什么问题，既然如此，在法规内，他们要准备放人了。
“局长，我想去看看奶奶的房子，方便吗？”
沈灵韵并没有如局长与凤白曼他们想的那样，选择马上带走甄绮雯圆了王梅的请求，而是提出了另外一个让人很意外的要求。
甄绮雯极力控制住面部表情。
此时的她一点都不敢让自己露出异常。
因为她刚刚才想到自己因为确定霍老太太失踪，近期一直在对方屋子里翻找，前几、次翻找，她可能还很小心地没有留下与抹去可能留存的痕迹。
但多次翻找，霍老太太又一直没有回来，气愤加懈怠的她在痕迹抹除上自然疏忽了很多，普通人看，可能看不出什么，但要是公安进入现场，必定是能看出屋里的异常。
这一刻的甄绮雯恨不得长了一双翅膀赶回去把老太太的房子烧了。
又或者期盼公安这边不同意沈灵韵的请求。
甄绮雯这种侥幸心理只敢抱百分之一，就凭沈灵韵对国家的捐赠，凭霍风华的身份，她相信公安肯定会同意沈灵韵的提意。
果然，局长跟邱安民对视一眼，直接点头同意。
“沈女士，天色渐晚，你要是觉得方便，我们公安这边没有任何问题，我们可以陪同你走一趟。”局长有直觉，霍老太太的屋子可能会有惊喜。
听到这话的甄绮雯手指深深扎入了掌心。
但表面上，却是一点痕迹都不敢露，就连脸上都得露出一抹微笑。
前世的她死得早。
并没有跟着霍风华享受世界顶级富豪的荣耀，就在她成为霍风华妻子的五年后，就生了一场离奇的病，再次睁眼，就又回到了还在京城的时候。
霍太，甄绮雯只当了五年。
这五年，霍风华的商业帝国高速发展，满世界都有他忙碌的身影，唯独能停在她身边的时间非常少，每次都是匆匆回来，还没来得及多见一面，就又飞走了。
要不是如此，他们真实的关系怎么能那么相敬如宾，怎么可能连个孩子都没有。
甄绮雯想到这，目光忍不住看向沈灵韵的肚子。
她可是知道霍风华真正喜欢的人是沈灵韵这个原配妻子，现在沈灵韵既然还活着，两人是不是已经有了出生的孩子，又或者是有了即将出生的孩子。
甄绮雯的目光很隐蔽，但一直留意着她的沈灵韵却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
不仅沈灵韵察觉到，局长与邱安民也察觉到。
两人再次对视一眼，对甄绮雯的异常再次加深，怎么看，这个甄绮雯好像都很奇怪。
沈灵韵提出了要求，局长也同意，就着昏黄的夕阳光，在京城家家户户都亮起灯光的时候，一队车队从市公安局开出。
门口，甄绮雯的亲爹甄立群已经蹲守了半天。
天太冷，门岗人员劝他早点回家，并告知不管对方的闺女犯没犯事，只要是待在公安局，就不会冻着，饿着，先放心回家，实在要是不放心，可以明天太阳出来后再来。
结果老甄不听劝，根本就不肯走。
他不肯定走，外面又挺冷，门岗职责所在，也不能把人请到门岗里，只能给老甄送了热水与暖水袋。
热水能暖胃，暖水袋能暖手，却是暖不了两只脚。
老甄蹲一会就得站起来蹦几下，不然脚都能冻伤。
就在老甄埋怨老伴回家那么久还没扛着棉被回来时，市局的大铁门打了开来，然后几辆车缓缓驶出。
老甄在厂里能说会道，在市局这里却是不敢造次的，看到有车队出门，不敢挡路，在还没看清楚车里情况时，他就赶紧贴墙根让出位置。
车里，大冬天的，甄绮雯已经急得浑身冒汗。
但也因为身边坐的都是公安，一点异常都不敢表露，就在她心急如焚时，目光刚好就看到了市局门口的老甄。
“爸，爸。”
甄绮雯灵机一动，张嘴就叫了出来。
老甄视线没敢停留在车队上，听到闺女的声音，看过来的目光诧异又震惊，“雯雯，雯雯，你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看清楚人，老甄也顾不得眼前是公安的车，人就冲了过来。
因为车队还有沈灵韵这个贵宾在，几米距离之内是不能有人的，车队停下，保护沈灵韵的武警瞬间就冲出两名挡在了老甄的面前。
看着全副武装的武警，老甄吓得腿一软，直接就瘫向地面。
脑子里也全都是完了的想法。
特殊年代的恐惧还残留在心底，老甄以为闺女此时是被押去关押，又或者是枪-毙。
“我爸，我叫甄立群，是棉纺二厂的车间主任，公安同志，让我去见见我爸，他肯定在门口等了小半天，我们家就我一个孩子。”甄绮雯见老甄被武警拦住，反而松了一口气。
坐在甄绮雯身边的公安没法做主，看前座的局长。
局长跟他们一个车。
“把老同志请上车，既然同路，那就顺路带一程。”局长并没有如甄绮雯的愿。
在看出甄绮雯有异常后，他是不会让人轻易跟人接触的。
“局长同志，我爸对穿制服的人害怕，让他坐车，他估计得把心脏病吓复发。”已经想好计策的甄绮雯是不可能让老甄上车的。
局长认真看着甄绮雯好几秒，才对坐在甄绮雯身边的女公安说道：“小杨，你陪一下甄绮雯同志。”
“是，局长同志。”
女公安陪着甄绮雯下车走向老甄。
老甄在还没有彻底瘫在地上时就被武警扶了一把，人此时正歪歪扭扭靠墙站着。
“爸，爸。”
下车的甄绮雯冲向了老甄。
她并不是犯人，不仅拥有着人生自由，也拥有言论自由。
小杨看着甄绮雯的背影，并没有冲过去阻止。
按照条例，公安局此时是可以宣读批文放了甄绮雯，但也因为沈灵韵要去霍老太太的屋子，甄绮雯又是提供信息的人，他们公安才暂时监察甄绮雯。
监察却不代表能控制对方。
三米外，小杨停下来等待，另一边，两名站在老甄身边的武警在甄绮雯扑过来时，两人就放开对老甄的搀扶。
不仅如此，他们还迅速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整个车队早就因为甄绮雯与老甄的相遇停了下来，沈灵韵的视线也透过车窗看向相拥在一起的父女俩，就眼前这一幕来说，非常感人。
感人到沈灵韵的嘴角微微翘起。
她很期待甄绮雯下一步的行动，对方要是不动，她怎么抓证据，怎么判断这人是应该早点收拾，还是顺其自然。
沈灵韵没有去过老太太的屋子，来京城前，老太太也并没有叮嘱她跟霍风华去京城的老房子看看，也就说明老房子不仅没有什么秘密。也不值得留恋。
霍老太太这边不留恋，但架不住有人惦记。
沈灵韵只跟甄绮雯短短照面了一会，就凭经验判断出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这人跟霍风华的相遇与婚姻真的有问题，那么老太太的屋子肯定就会用惊喜。
右手轻轻转动着左手上的手镯，沈灵韵突然猜到以霍风华与甄绮雯为男女主的那本小说可能有问题。
小说，就存在编造与杜撰，跟事实不相符合。
如果霍风华跟甄绮雯之间并不是书中的‘甜美’爱情，那……
沈灵韵不仅心跳加快，甚至内心还泛起一股淡淡的甜蜜。
跟霍风华相处了那么久，对方是个什么性情，什么脾气，对待爱情的观点，她已经深有体会，也了如指掌。
“太太。”
副驾上的阿辉向沈灵韵请示。
车里还有凤白曼陪同着，阿辉并没有明说什么，但早就习惯阿辉保护的沈灵韵瞬间就从对方的话语中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暂时不通知霍风华。”
其实真实的情况是阿辉向她请示要不要彻查甄绮雯一家，而沈灵韵的回答真意则是不需要，在京城，作为外来者，他们什么都不要动，一切都交给国家来处理。
“好的，太太。”
阿辉得到指示，放下了查甄绮雯一家的想法，但目光却是停留在拥抱在一起的父女俩身上。
在外人眼里父慈女孝的一幕，真实情况却并没有那么感人。
甄绮雯深知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在抱着父亲安抚几句后，就利用身形的遮挡，把嘴凑到老甄耳边，小声说道：“爸，你赶紧走小路赶回去，把霍老太太的屋子想办法让人闯进去。”
老甄抱着一点事都没有的闺女原本很开心，结果就听到了这让人意外的话。
整个人差点傻了。
他没法理解，也不知道闺女为什么要他这样做。
他们跟霍老太太是邻居，但关系其实很一般，主要是霍老太太那人是个情感淡漠的人，跟周边邻居都不怎么来往。
“放火，按照走水不小心的放火去处理，只要火起，邻居们为了防止自家受灾，一定会冲进老太太屋里。”
甄绮雯把想好的办法快速交代老甄一遍。
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是事情败露，老甄会是个什么下场，此时的她只顾着自己，只想着把老太太屋里自己可能留下的痕迹彻底混淆。
甄绮雯甚至在唆使老甄放火前就已经想好了。
甄家只有她一条根，那怕老甄放火的事败露，只要老甄还想着护住家里唯一的香火，就绝对不会把自己供出来。
老两口多年来对甄绮雯的疼爱，让她有这样的把握。
“爸，记住，要快。”
甄绮雯说完这话就放开了老甄，一脸激动做戏道：“爸，外面冷，你快回家，我陪公安去办点事，一会就回家，你让妈给我包顿饺子，我想吃饺子了。”
说话间，她的手指狠狠掐住老甄的胳膊。
那怕老甄穿了厚厚的棉衣，还是感觉到了闺女掐在胳膊上的力道。
非常大力，可以看出事情的严重性。
“哦……哦。”
出于本能，老甄应下了闺女所有的要求。
“爸，快回家，别冻感冒了。”
甄绮雯见老甄有点傻愣愣，直接用力推了一把，别看这里离家并不远，但公安这边开的是车，老甄走路，赶回去还要办那么多事，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老甄被闺女狠狠推了一下，蹲得脚麻的他差点摔倒，看清楚闺女眼里的焦急，一辈子心血都在闺女身上的他突然转身就走。
他走得很快，差点摔倒。
转过巷子口，看着长长的巷道，老甄突然跑了起来，早就被冻麻木的双脚好像被注入了太多的活力，这一跑，居然跑出了年轻人的速度。
冷冽的空气钻进鼻腔，冷冻着肺部。
这让老甄越跑脑子越清醒，闺女提醒他的那些话也都在脑子里不停地翻腾。
霍老太太家，走水，想办法让邻居们都冲进去救火……
另一边，沈灵韵他们亲眼看着老甄突然在甄绮雯的推搡下离开，众人的视线才平淡地收了回去。
几分钟后，甄绮雯还站在原地痴痴看着老甄消失的方向，这让等了好一会的小杨不得不走了过去。
“甄绮雯同志，该走了。”
他们此行是应贵宾的要求办事，可不是他们想待多久就在原地站多久的。
“见谅，见谅，不好意思，是我耽误了时间。”
甄绮雯知道她能给老甄争取这么多时间肯定已经让公安更怀疑自己，但她也是没有办法，早知道沈灵韵没有死，早知道霍老太太去了香江，她还在老房子找什么玉镯。
此时的甄绮雯呕得快吐血。
又不得不冒险行此危险的办法。
此时的京城可不是几十年后的京城，在还很敏感，还有死-刑的时期，她不敢让自己在霍老太太屋里的翻腾被公安发现。
真要暴露，运气好，判个十几年，运气不好，说不定就是枪-毙。
想到枪-毙，甄绮雯差点脸都绿了。
马上就是八十年代的严-打，严-打期间，偷盗抢劫还真有可能判死-刑。
这边甄绮雯战战兢兢跟着小杨上了车，一分钟后，车队再次缓缓开出了公安局。
进入马路，车开得并不快。
五点多，正是下班高峰期，宽大的马路上虽然小汽车不多，但自行车却非常多，清脆的车铃声在宽大的马路上交相呼应。
叮铃铃，叮铃铃……
非常好听。
车队走马路，绕行了半个多小时才赶到霍老太太家的巷道，这个时候，天早就彻底黑了。
天黑下来，除了各家的灯光很明显，但凡哪里有火光也是无比明显的。
沈灵韵他们还没有到达目的地，不仅看到了冲天的火焰，还看到了无数人抱着水桶，水盆往着火的地方冲。
那热闹场面，直接让局长一行人黑沉下了脸。
阿辉也在第一时间就把视线投向沈灵韵，对于大陆公安的办事效率，他深深担忧起来。
他都能看出甄绮雯有问题，他就不信大陆公安看不出，如果看出来还让事情这么发生，那除了无能，还有一点就是对霍家，对沈灵韵不够尊重。
沈灵韵看着车窗外冲天的大火也略微有点诧异。
按照她对国家的了解，绝对不会犯下这样低级的过错，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秘不成，想到这，她看向一旁的凤白曼。
凤白曼也是满脸的错愕。
可以看出，她也完全没有想到会遇到这样的场景。
巷子里实在是人声鼎沸，车队不仅停了下里，保护沈灵韵的所有武警也都下车护卫在车队周边，这种情况下，沈灵韵他们还真不可能再前进。
局长带着公安第一时间就冲进了火场帮忙。
“沈女士，情况有便，为了你的安全，我们需要把你先护送回饭店。”邱安民的手压在后腰上，一脸严肃地走到沈灵韵车前请示。
车窗摇了下里，沈灵韵精致漂亮的脸露了出来。
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邱安民，而是把视线投向火光升腾而起的地方，看了好一会，才说道：“从火光看，火应该没有完全燃烧起来。”
“人太多，我们没法保证女士的安全，我建议还是先回饭店。”
邱安民认可沈灵韵的判断，但他还是坚持请沈灵韵回去。
因为这意外的一场火，整条巷子里都是灭火的人，这种情况下，他带来的安保力量有限，还真没法彻底保证沈灵韵的安全。
“沈女士，先回去吧，具体什么情况，明天一定会有专人向你解释。”
凤白曼也劝了一句。
谨慎起见，她也是不赞成沈灵韵再去往火场，沈灵韵是贵宾，但凡出一点意外，不仅是她，就连邱安民都会受到处罚。
“太太，先生说过，任何事都以你的安全为重。”
阿辉也想沈灵韵先回去。
有大陆公安在，总会给霍家一个交代，不然先生肯定不依。
沈灵韵虽然很想留下来，但也知道此时不是留下的时机，最后点了点头，摇上了车窗。
车窗摇上，那张漂亮的容颜也就被挡住。
车队掉头，几辆车与公安的车分道扬镳，一分钟后，沈灵韵乘坐的车消失在巷道里，汇入车流，最后回到京城饭店。
从沈灵韵车队离开时，甄绮雯就透过车窗盯视着，直到车队看不见，她才慢慢转过侧着的脸，缓缓闭上眼睛。
她心疼。
无比的疼。
只要想到沈灵韵此时享受的一切都来源霍家头衔，她就嫉妒得面目全非。
京城饭店，霍风华一行人跟领导人会谈了一天，会谈期间，所有人都知无不言，老领导非常高兴，原本还想留大家吃晚饭的，结果老人家机务繁忙，办公室早就积累了不少工作让其亲批。
最终老人家是欢送霍风华一行人离开的。
并吩咐外交部一定要举办一个盛大的除夕晚会，一定要让霍风华他们这些留在京城过年的香江富豪体会到家乡的热情与温暖。
老人家说了，除夕晚会那天，他也来。
回到饭店时，霍风华他们也是踩着万家灯火回来的，原本他以为一回来就能见到沈灵韵。
结果宽大的房间里一个人影都没有。
问守护的人员，说沈灵韵下午就在武警的保护下出门闲逛。
再次穿上厚厚的羊毛大衣，霍风华走到了大厅，他打算亲自去接沈灵韵。
脚刚踏出饭店，几辆车就滑到了他的面前。
第76章
沈灵韵他们车队的速度真的不快, 但因为露面结冰，很丝滑就停在了霍风华的脚边，要不是驾驶员的技术好, 说不定不能及时停止。
霍风华一眼就认出车是沈灵韵乘坐的车。
虽然不是他们霍家的车，但他们这一行人在京城乘坐的车都有跟他们报备。
没等门童拉开车门, 霍风华一抬手就把车门打开, 然后就看到了沈灵韵的身影，刚看清楚人, 他立刻就察觉到了异常。
“灵韵。”
霍风华一手挡在车门上方, 一手伸进车里。
沈灵韵没打算把甄绮雯真实的情况跟霍风华说, 也就没打算给霍风华掉脸子。
面对伸向自己的宽大手掌，她把手放了上去。
虽然戴着手套，穿得也还算厚, 但在外面待了那么久，沈灵韵的手还是冰冷下来，透过手套, 她感觉到了霍风华掌心的温度。
温暖, 干燥，好似能灼伤人。
霍风华的身份只可能把沈灵韵扶下车，不可能扶凤白曼。
幸好阿辉很机灵，见霍风华接走了沈灵韵，下车的他赶紧帮忙拉开另一侧车门，请凤白曼下车。
至于邱安民这些武警，把人送到饭店, 他们的任务也就结束了。
这次京城给霍风华这些香江来的贵客安排的是两拨安保人员。
一方负责人员的出行, 一方负责饭店的安保，这样一来, 两方都能专负其责，也能及时得到休息。
“霍先生，沈女士，晚宴七点半开始，你们先休息一会，七点半我们在国宴餐厅恭候。”孔月华及时从大厅走了出来。
她今天下午没有陪同沈灵韵，也就不知道沈灵韵他们这次出门遇到了很多事。
“辛苦孔司长。”
沈灵韵向孔月华点头，也及时放开了霍风华的手掌。
“沈女士，捐款的事我向相关部门申请了，经过特事特办，相关部门同意了你的捐款，我代表相关部门感谢女士的爱心，也代表全市所有小学向你致敬。”
孔月华伸出手与沈灵韵相握。
按照正常程序，别看沈灵韵捐赠了两千万，要不是沈灵韵曾经给国家捐赠过国宝，要不是她的丈夫是霍风华，国家还不一定会接受这笔捐款。
霍风华还不知道沈灵韵又捐赠了一笔款项给国家，不过不管沈灵韵做什么事，他都是支持，哪怕沈灵韵就是把整个霍家都捐赠给国家，他也没有二话。
见沈灵韵与孔月华相握的手分开，他对孔月华微微点了点头。
然后夫妻二人就在阿辉的陪同下进了饭店。
外面冷，就算沈灵韵穿得够厚，他还是心疼。
一进门，霍风华就利用衣袖的遮挡把沈灵韵的手紧紧握在掌心，他能感觉出妻子的手就算戴着手套也还是冷。
“吃了糖葫芦？”
沈灵韵既然回来了，霍风华就没打算再出门，直接领着人往客房走。
不过嗅觉灵敏的他还是闻到了淡淡的香气。
“嗯，不仅吃了糖葫芦，还吃了驴打滚。”
沈灵韵回忆起前门大街的热闹，心情还挺不错。
霍风华留心着沈灵韵的神情，见对方没有跟自己发火，心情也还不错，就知道不是自己惹了人，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至于了不了解情况，他觉得要是沈灵韵不主动说，他就不问了。
“有没有给我带点？”
霍风华小时候都吃过沈灵韵嘴里说的小吃，不过已经太多年，要不是香气勾起他的记忆，他都想不到京城也有这两样小吃。
今天他太忙，跟领导会谈时，连想沈灵韵的时间都是勉强挤了几个时间碎片。
客房已经打扫过。
是霍风华回来后让服务员打扫的，每一个部位都是整洁干净的。
“原本是打算给你带点小吃的，不过今天遇到点事，就空手回来了。”进门后，沈灵韵一边顺着霍风华的力道脱去身上的羽绒服，一边解释。
夫妻之间最忌隐瞒。
她可以隐瞒甄绮雯的异常，却是不能隐瞒与甄绮雯的相遇。
而且老太太那边的房子被烧了，相关部门一定会找到霍风，与其到时候霍风华从外人的口中知道事情的经过，还不如自己主动说明。
“遇到了什么事？”
霍风华一惊，他已经感觉到，这事跟沈灵韵的情绪有关。
这时的沈灵韵不仅脱了外套，也把手套与围巾解下，一边走向卫生间洗手，一边回答道：“今天机缘巧合下遇到奶奶在京城的邻居，原本想着时间还早，去奶奶的老房子看看，可惜还没到，就遇到起火。”
沈灵韵说得云淡风轻。
霍风华却听得紧张无比，站在沈灵韵身后，把人全身都彻底检查一遍，在发现人没有受伤，才放心下来。
“你放心，有国家安排的保护人员，我的安全肯定没问题。”
被霍风华关照，沈灵韵看向对方的目光有点复杂。
书中可是说甄绮雯是霍风华的妻子，不管书中两人的爱情甜蜜是真是假，只要一想到这两人是夫妻，曾经共同躺在一张床上，她内心就泛起一股酸涩。
这一刻的沈灵韵对于穿书的事很是埋怨。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穿书，好穿不穿，偏偏穿成霍风华的妻子，要是故事主角不是霍风华与甄绮雯，她还没那么难受。
“这火起得可真及时，事情是不是跟我有关？”
霍风华很敏感，虽然沈灵韵什么都没有明说，但他就是感觉到了对方身上一丝淡淡的怨，察觉到自己可能是源头。
迅速回忆，霍风华有点想不通原因。
他们家是南方的，幼小时，他虽然跟着爷爷与父亲来过京城，但在京城待的时间不长，如此算来，他在京城还真没有什么有关联的人。
真要算起来，也就是爷爷后来平-反，奶奶独自在京城住了不少年。
沈灵韵早就知道霍风华很聪明，听到对方的话，无奈笑了起来，“大陆的公安还在查，目前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老太太要是没有霍风华这个亲孙子，老房子在‘天干物燥’下出点意外就出点意外，不会惊动太多人。
但偏偏老太太有霍风华这个在香江跺一跺脚就能让香江震三震的人物，这次霍风华来京可是受到国家邀请。
在这种时刻，老太太的屋子突然着火，这绝对是上达天听的事。
沈灵韵都想为甄绮雯默哀一分钟。
这人可真会挑时间，看来老天都不站在对方的那一面。
事情牵扯到霍家，牵扯到霍风华，就不会有小事，甄绮雯要是真是纵火主谋，按照现在大陆的律法，估计枪-毙都有可能。
为了掩饰自己的过错就如此罔顾人命，沈灵韵彻底明白了甄绮雯的本性。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书中那个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霍太’！
想到这，沈灵韵突然意识到，莫非霍风华跟甄绮雯的婚姻也有隐情，两人可能根本就没有……
霍风华不知道沈灵韵短短时间里已经想了这么多，听说大陆公安还在查，他的脸黑了下来，说道：“我让阿辉跟进进度。”
这是他的态度。
而且他相信要不了多久不仅外交部的人会登门，大陆公安也会登门。
转身，他拿了个搪瓷盆接热水。
大陆跟香江不一样，虽然京城饭店的装修与家具已经尽量跟国际接轨，但也保留了自己的特色，比如霍风华刚刚拿出来的搪瓷盆。
还是大红花的。
沈灵韵在后世见过这样的搪瓷盆，那时候这样的搪瓷盆产量已经非常稀少，但也不是绝对没有，这样的花色，这样的工艺，很得头顶一片布的国家喜欢。
“干嘛接水？”
沈灵韵诧异霍风华的忙碌。
有专门洗漱的地方，搪瓷盆在她看来就是配置的工艺品。
“泡泡脚。”
霍风华摸了摸兑了冷水的搪瓷盆，然后端到沙发前放下，转头看向沈灵韵。
沈灵韵瞬间明白了霍风华的意思。
鼻子有瞬间的酸涩，特别是被霍风华按坐在沙发上给她脱鞋，脱袜时，沈灵韵看着跪蹲在自己身前的霍风华，她的心情就越复杂。
“烫吗？”
霍风华在把沈灵韵的脚放进搪瓷盆前，再次用手感受了一下温度，又撩起几滴滴到沈灵韵的脚背。
“不烫，刚刚好。”沈灵韵极力控制面部表情，看向霍风华的目光很温柔，带着女性的细腻。
“那我给你揉揉。”
霍风华这才放心地把沈灵韵的一双脚都放进水里。
大半盆水，很容易就漫过沈灵韵脚背，一双脚都包裹在温暖的热水里。
沈灵韵今天在外面走了不少时间，虽然保暖做到极致，但京城还是太冷了，与地面直接接触的脚底还是有点冻。
这会一双脚都浸泡在热水里，沈灵韵全身的毛孔都被打开。
舒服得她差点想叹息一声。
“这个力道可以吗？”
霍风华一点都没有嫌弃沈灵韵的脚，一双大手在热水里揉揉捏捏，给沈灵韵带来酸爽的同时，也差点让沈灵韵笑栽进男人的怀里。
沈灵韵的脚不仅小巧漂亮，还怕痒。
霍风华的手指带着淡淡的老茧，茧子滑过白嫩的肌肤，沈灵韵就忍不住发笑。
看到沈灵韵笑，霍风华的心情好转很多。
“京城冷，今天气温零下七八度，这样的天气，就算地面没有结冰，也是非常冷的，你刚来京城，还不适应这里的气温，别在外面停留太久。”
霍风华提醒沈灵韵。
“嗯。”沈灵韵不是不知好歹的人，霍风华关心她，她当然领情。
“我这两天会很忙，白天陪不了你，你要照顾好自己。”霍风华自从知道老太太的房子无故着火，他就恨不得把沈灵韵踹兜里随时带着。
“我看了孔司长这几天的行程安排，都只有半天到大半天，不算辛苦，你别担心。”沈灵韵视线一直留在霍风华的头顶。
对于很自然跪蹲在自己面前的霍风华，她的心情更复杂了。
霍风华这样的人中龙凤，不是他在意与心甘情愿的人，绝对不会这样半跪蹲下，更何况为了不让自己脚冻伤，肯亲自给自己洗脚，这就说明了很多东西。
沈灵韵发誓，一定要弄清楚甄绮雯的情况。
霍风华没给沈灵韵泡太久的脚，十来分钟就拿来脚帕把沈灵韵的脚擦干。
擦干后，不仅细心穿上新袜子，还拿来了拖鞋。
拖鞋是他们从香江带来的，是沈灵韵穿习惯的品牌与款式。
倒了水，收拾好搪瓷盆，又洗好手后，霍风华才来到沙发前对沈灵韵张开了双臂。
考虑好的沈灵韵没有矫情，站起身直接扑进了霍风华的怀抱。
终于抱到沈灵韵，霍风华很安心。
两人一起坐在单人沙发上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夜空，可能气温又降了，两人能看到玻璃上蜿蜒的水雾，这代表室外很冷。
幸好屋里有暖气。
“霍风华。”
沈灵韵把头靠在霍风华的肩膀上，一边感受着对方的体温，一边把全身的重量都依靠。
“嗯。”
霍风华微微侧头，把脸对准沈灵韵的脸，两人的脸贴得近了，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沈灵韵却没有再说话，而是闭上了眼睛，今天试探甄绮雯她耗费了不少的精力。
“怎么了？”
霍风华一直等着沈灵韵说话，但一直没有等到，不仅没有等到，还见对方把眼睛闭上，他忍不住把嘴唇凑近，吻了吻沈灵韵那又长又翘的睫毛。
这双睫毛就像蝴蝶一样，撩拨着他的内心。
“你会给其他女人洗脚吗？”沈灵韵刚刚叫霍风华是没有什么话想说的，但当对方的声音响起，她突然就问出了这个意外的问题。
霍风华没有回答，而是张口咬了咬沈灵韵的嘴唇。
他一直一来都尽量避开与沈灵韵的嘴唇有太过亲密的接触，但刚刚的他打破了这个禁忌。
不仅咬了沈灵韵的嘴唇，还狠狠咬了一口。
瞬间，沈灵韵饱满的嘴唇红艳起来，沈灵韵也在第一时间睁开眼睛。
然后就撞进了一双黑沉的眼眸中。
这双眼眸此时除了黑沉，还有熊熊燃烧的怒火。
沈灵韵知道霍风华生气了，也知道自己问了一个最蠢的问题，内心一颤，说道：“对不起。”说完，她抿了抿被咬痛的嘴唇。
“沈灵韵，这是我第一次跟你说这样的话，也希望是最后一次说。”
霍风华把沈灵韵的脸庞拨正，严肃看着人。
沈灵韵心跳加快起来，她猜到霍风华可能会出什么样的话。
“我霍风华这辈子只给你洗过脚，其他人，就算是奶奶，我都没有洗过，我向你发誓，我这辈子只摸你的脚。”霍风华铿锵有力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也是间接承认了沈灵韵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沈灵韵快速跳动的心脏瞬间被霍风华的话弄得酥麻不已，看着霍风华眼里的认真与真诚，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丰满的唇印在霍风华的嘴唇上。
带着炙热，也带着略微的急切，不安从沈灵韵的心底退去，凭她对甄绮雯的试探，书中男女主的纠缠肯定有问题。
霍风华原本就心悦沈灵韵，沈灵韵主动，他再多的气都消散。
作为男人，他拿回了主动权。
一吻结束，两人的呼吸不仅粗-重，就连贴在一起的身体也因为飙升的体温微微颤抖着。
不管是沈灵韵，还是霍风华，都在极力控制。
这时候并不是突破的时候，他们需要时间与自由的空间。
“快七点了，我去收拾一下。”
沈灵韵最先逃避，跳下霍风华的腿，红润着脸去了卫生间，明亮的镜子里，她能看清自己含着水润的眼睛。
捧住脸，沈灵韵脸颊越来越烫。
这次的主动出击跟以前的开玩笑不一样，完全是对霍风华情感爆发。
沈灵韵在卫生间收拾了好一会，直到脸上的烫意与红润都消退，她才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然后就见到穿戴整齐的霍风华。
正常来说，从客房去晚宴厅不算远，还有半个小时的情况下，没必要这么早就收拾好。
“严部长让人来请我们。”
霍风华看出沈灵韵的诧异，一边解释，一边拿出沈灵韵的大衣。
就在饭店里，不用穿厚重的羽绒服，大衣才是首选。
沈灵韵从霍风华的话语中猜到了原因，一边伸手穿衣，一边问道：“是奶奶那边的事出结果了吗？”
“应该是。”
霍风华不仅帮沈灵韵把衣服穿上，还把皮鞋也提了过来。
“我自己来，你去洗手。”
沈灵韵阻止霍风华帮忙，她的男人，她不需要对方伺候自己。
“嗯。”
霍风华点头，去卫生间收拾自己。
两分钟后就收拾完毕。
夫妻二人相携出了客房，客房门外，阿辉笔直地警戒着。
作为霍家的保镖，他并不会因为饭店有大陆方的安保，他就安心享受，反而是更加谨慎。
带上阿辉，霍风华他们来到了晚宴大厅的隔壁。
这是一间小型会客厅，里面不仅有严副部长早就等待，还有一个霍风华与沈灵韵都不认识的人。
81年，这时候的公安制服还是72式或者衍生74式，上白下蓝，大檐帽，并没有突出身份的肩章，只有红色的领章，所以霍风华与沈灵韵都不知道对方的级别。
不过能跟严副部长并排站，级别应该不低。
“霍先生，沈女士，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公安部的薛为民副部长，这位是市公安局的贺成业局长。”严副部长等霍风华两人靠近，把身边的两人介绍。
沈灵韵跟贺局长打过交道，认识，在严副部长介绍前，她就微微点了点头。
“幸会。”
霍风华伸出手与薛为民、贺成业握手。
“霍先生，沈女士，原本不该这个时候来打扰的，但沈女士今天探访霍老夫人故居出了点意外，是我们照顾不周，在查清楚情况后，我们就赶了过来，我想，我们得给二位一个交代。”
薛为民是公安部的副处长，他出面，足够显示国家对霍风华夫妻的重视。
霍风华与沈灵韵听到薛为民的话，顿时知道大陆警方的办事能力果然没让他们失望。
“二位，请坐，我们坐下说。”
严副部长请所有人坐下。
等所有人都坐下后，薛为民才把情况说明，“市公安局的同志虽然没有查出甄绮雯有什么问题，但对其一直抱有怀疑，所以暗中一直有人员监视……”
事件的真实情况被对方娓娓道来，沈灵韵才搞清楚烧的并不是老太太的老屋，而是甄家。
“意思是老甄自己主动烧了自己的房子？”
听完，沈灵韵还真是诧异了。
她还以为以老甄两口子对甄绮雯的爱护，会真的助纣为虐，没想到还算是拎得清。
“老甄胆子小，还没到家，他就想清楚了，真要点火烧了霍老夫人的老屋，按照律法，估计会被枪-毙，他舍不得死，也觉得闺女的状态不对，就没有按对方的意思办，而是烧了自家一间柴棚。”
回答沈灵韵的是贺局长。
贺局长亲自参与的救火，冲进火场就发现了真相。
而一直暗中监视甄绮雯的人是一直跟着老甄回到甄家的，要不是老甄动作够快，要不是他也没想到老甄会放火，柴棚的火还真烧不起来。
贺局长接着汇报情况，“老夫人的屋里我们带人检查了，有大量被翻找过的痕迹，这些痕迹虽然都被人遮掩过，但在我们专业的人员眼里，哪里都是破绽。”
“甄绮雯被抓了。”
沈灵韵敢肯定，老太太屋里只要找出证据，甄绮雯就脱不了干系。
“抓住了，老夫人屋里那些翻找的痕迹全都是甄绮雯留下的。”贺局长肯定地点了点头。
甄绮雯甚至都没有下车，就被他们再次带回了市局。
现实唯一意外的就是老甄并没有指证放火是甄绮雯指使，他只承认他今天精神恍惚，去拿木柴的时候不小心把油灯摔倒，从而引起了柴棚大火。
这是意外。
跟踪的公安人员就算能证明老甄是故意放的火，也没法作为人证出面指证。
按照规定，为了保证案件的公正性，除非是老甄认罪，或者是有其他人证证明老甄故意纵火，不然市公安局还真不能把老甄收-监。
意外不犯法。
“甄绮雯招了没？”
沈灵韵没有看霍风华，但能感受到对方的视线扫过自己的脸庞。
“她没有招，只说是因为担心霍老夫人，才进门的，她说老夫人给她留得有钥匙，进门早就得到过老夫人的允许。”
这就是贺局长他们来见霍风华的第二个原因。
此时能证明甄绮雯话语真实性的，只有远在香江的霍老太太。
从事公安多年，贺成业遇到过不少这种赖皮的狡辩，但确实也有人家会在出远门时给邻居留下家里的钥匙，请对方帮忙照看照看。
大杂院，都是低矮的一层，屋里要是长久没人照看，除了会长霉菌，还有可能漏水，只要家里没有过于贵重的东西，不少关系比较好的邻居之间确实会给彼此留下进门的钥匙请帮忙照看。
“明天我给奶奶打个电话问问。”
霍风华听懂了贺成业的请求。
“霍先生，火虽然没有烧到老夫人的家，但老夫人家里被人翻过，是我们工作没做好，向你道歉。”
严副部长站起身郑重表明外交部的态度。
“霍先生，你放心，我们一定彻查清楚甄绮雯的问题，保证不放过任何一丝意外。”薛为民也代表公安部向霍风华表态。
这种关键时刻，任何一点意外都不能马虎。
“辛苦了。 ”
霍风华感谢国家对自己的重视，也相信国家能查清楚根源。
“我能见见这个老甄吗？”
沈灵韵突然提出请求，在发现老甄没有按照甄绮雯的要求行事后，她觉得这可能是突破口。
第77章
一劳永逸解决甄绮雯的突破口。
不管是严副部长, 还是薛为民，都很诧异沈灵韵的提意，但两人都没有说什么, 而是看向霍风华与贺成业。
贺成业是市局的局长，甄绮雯此时就关押在市局。
“灵韵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霍风华很容易就猜出沈灵韵为什么要见老甄, 而且按照他的想法, 他也觉得老甄是突破口。
“违规吗？”
外交部跟公安部是两个系统，严副部长肯定不可能给公安部做主, 他询问薛为民。
薛为民在短短时间内已经考虑好, 见严副部长询问, 直接点头，“不违规，不过过程需要公安人员陪同。”
老甄目前不是罪犯, 不管是他们公安人员，还是沈灵韵这样的人员要想见对方，都只能请对方配合, 而不是采取强制措施。
“可以。”
沈灵韵想要办的事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对于有公安人员陪同，她一点都不反对。
“那就明天早上。”
薛为民看了看手表，马上快到七点半，这个时间点，是外交部人员陪同香江贵宾人员共进晚餐的时候，他们可以离开了。
“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严副部长挽留薛为民与贺成业。
“严同志，不了, 我们穿着这身衣服出现在晚宴上不方便, 改天，后天除夕晚会我们再跟各位客人一起不醉不归。”薛为民拒绝了严副部长的邀请, 同时也向霍风华与沈灵韵表达了歉意。
严副部长知道薛为民他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没有再挽留，而是起身相送。
霍风华与沈灵韵也相送。
送走了人，严副部长跟霍风华与沈灵韵就此事件小声交谈了一会，才各自整理好神情去往隔壁的晚宴大厅。
这次香江来了很多贵宾，国家非常重视，每一顿饭菜都是精品出品。
进入晚宴大厅，霍风华与沈灵韵很自然就分开。
一方由严副部长等外交部人员陪同进餐，沈灵韵这边则由孔月华司长与凤白曼陪同。
完美的晚宴历经一个半小时结束，之后就是各自回归。
忙碌了一天，不仅是外交部的人员累，霍风华他们这些跟领导交流了一天的人也累。
跟一国之领导人交流，需要耗费的精气神非常巨大，回到客房，霍风华坐在沙发上缓了好一会才去卫生间洗漱。
临睡前，沈灵韵以为霍风华会问自己为什么要见老甄，但直到霍风华抱着她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她也什么都没有听到。
感受着身后温暖的体温，沈灵韵在黑暗中露出一抹微笑，然后安心睡了过去。
早上八点，霍风华与沈灵韵收拾好来到了大厅。
大厅里，贺成业这个局长已经等待，至于薛为民，对方昨天出现是为了表示公安部对霍家的重视，在表态后，今天就没有再出面。
审理甄绮雯与做老甄工作的人，还是得交给具体人员。
而贺成业这个局长就是具体人员。
“这个点，奶奶应该起了，我们去打电话。”
霍风华知道贺成业的到来有接沈灵韵去找老甄的意思，也有需要自己配合市局协查的原因，他带着沈灵韵去前台打电话。
此时内地跟香江通话属于国际通讯。
接电话的人是英姐，几分钟后，接到了老太太的手里。
此时的老太太正带着两个小辈与齐文赋在家里挂灯笼，贴对联，正忙活得开开心心时，接到了霍风华从京城打来的电话。
听清楚霍风华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老太太出于谨慎，认真回想了好一会，过了一分多钟，才说道：“是有这么个事。”
霍风华神情严肃下来。
如果奶奶确实有交代过自己不在，家请邻居进门帮忙照看房屋，还真不能把进屋的人员定罪。
“不过这事是好几年前的事，那会我刚搬到大杂院没多久，身体不怎么好，也不知道过了今天，明天如何，担心死了没人发现，才跟邻居说了这么一句。”
随着时间的推移，老太太想起更多。
“奶奶，你给过对方钥匙吗？”沈灵韵一直站在霍风华身边，当然听清了老太太的话。
但她也知道，不管老太太给没给过甄家钥匙，只要老太太曾经同意对方帮忙照看房子，甄绮雯就有一万个理由来辩解。
“你们爷爷平-反后，国家就派人来给我调理身体，身体越来越好，我也就从来没有给过哪个邻居钥匙。”
老太太的声音清晰从话筒里传来。
“知道了，奶奶，快过年了，家里有什么需求，您就吩咐英姐去办，我跟风华还得在京城待段时间，你们不用挂念我们，我们一切安好，都有国家安排。”
沈灵韵见该问的都问了，也就不再打扰老太太那边忙活。
老太太虽然诧异霍风华他们回京会跟老房子扯上关系，但也知道霍风华这边会很忙，再跟沈灵韵说了几句贴心话，就挂了电话。
霍风华这边把电话挂上后，就把老太太的原话跟贺成业说清楚。
关系到一个人的清白，他从不会乱说。
贺成业从甄绮雯敢说出是经过霍老太太允许帮忙看护房子，就猜到是这样的结果，也没有气馁，而是请沈灵韵上车。
甄绮雯的案件已经作为重点案件在公安部挂牌，不管是甄绮雯这边，还是老甄那边，都盯得很死，任何异常都不会放过。
市局更是连夜突审甄绮雯。
可惜，至今都没有审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霍风华送沈灵韵上车的时候很不舍，但他今天会很忙，忙到根本就没有时间陪同沈灵韵，只能叮嘱道：“万事小心，一切以安全为重。”
“知道了。”
沈灵韵伸出手给霍风华整理了一下脖子上的围巾才坐上车，然后在霍风华的目送下远去。
阿辉早就跟随上了车。
车里，除了司机，还有孔月华陪同。
因为霍老太太老宅的意外事件，今天给沈灵韵安排的行程都取消，孔月华作为陪同沈灵韵在京的官方人员，也只能随行改变行程。
“孔司长，给你添麻烦了。”
沈灵韵有点不好意。
“沈女士，不要这么说，是我们这边工作没有做好，是我们的过失，说起来还得请你多担待。”孔月华对于改变行程没有任何怨言，对于霍家老太太老屋那边出现的意外，她才感觉到不好意思。
京城饭店离老甄家不算远，胡同绕行了半个小时，车终于开到了老甄家。
经过昨天的大火，老甄家改变并不大。
柴棚原本就在院子里，离住家有点距离，要不是甄家的柴棚还挨着其他人家的柴棚，昨天火势刚起来时根本就没有那么大。
“沈女士，那就是霍老夫人的房子。”
一下车，贺成业就指向一旁的一间屋子向沈灵韵介绍，这房子留存不错，连个烟熏都没有。
沈灵韵的视线在打量完老太太的房子后，又转到了不远处的一片废墟。
能看出，那是连着的几间柴棚被烧毁后的残留。
此时这些残留周边已经圈出了警戒线，一个人影都没有。
这边没人看守，老太太屋子周边却是有公安人员看护的。
“沈女士，你看是先看看老夫人的房子，还是直接去甄家？”孔月华得到贺成业的提示，由她来跟沈灵韵交流。
“奶奶的房子能看吗？”
沈灵韵诧异。
“能，里面已经全部检查过，作为主人，女士可以进门看看。”贺成业走近。
“那我先看看奶奶的屋子。”
沈灵韵想看看老太太住过的屋子。
“请。”
孔月华与贺成业陪同沈灵韵走向老屋，阿辉跟随在身后。
分配给老太太的屋子不算大。
因为老太太就一人，所以只分到了一间三十来平的屋子，屋里经过改建，成了一室一厅，一个人住还算宽敞。
屋里都是这个年代的老物件，不过都干净整洁。
沈灵韵用她不太专业的眼光看，只能看出轻微的翻找痕迹，看来甄绮雯在屋里翻找的时候还是挺小心的，估计对方唯一没想到的就是会招来公安。
公安的眼光跟普通人可不同。
在沈灵韵眼里很轻微的翻找，在公安的眼里就跟指路明灯一样。
“她没有招认在找什么吗？”
沈灵韵视线落在左手手腕上，冬天穿得多，袖口又偏长，手镯并没有露出来。
“甄绮雯没有招认，她只说帮老夫人整理屋子，才会到处都是她翻动过的痕迹。”贺成业知道沈灵韵口里的她是谁。
沈灵韵微微点头，在屋里站了好一会，什么都没有动就出了屋子。
“去老甄家。”
沈灵韵知道甄绮雯这边早就想好了后路，此时唯一能突破的口子绝对是在老甄这里。
“因为存在纵火的可能，老甄两口子此时暂时被限制在家，刚好单位都放假了，也算没有影响到对方的工作。”贺成业带着沈灵韵几人来到甄家时，看到了戴着红色袖套的居委会人员。
昨天老甄家出事，居委会人员就出面帮忙。
“公安同志，老甄两口子今天都没出门，一个小时前，周边邻居来闹过，昨天不少人家柴棚受损，这大冬天的，马上要过年，都在找老甄要赔偿。”
热心的居委会人员见到一身制服的贺成业，赶紧把老甄家情况汇报。
汇报完，好奇地看着沈灵韵与孔月华几人。
沈灵韵是从香江来的，不管穿着怎么低调，都会跟内地有很大的区别，这种区特别打眼。
贺成业没有跟居委会人员介绍沈灵韵，听对方把老甄家的情况说明，点了点头，直接上前掀开门帘敲响老甄家的大门。
老甄两口子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战战兢兢。
每次门窗被敲响，都能把俩口子吓得一哆嗦。
早上邻居们刚闹过一场，老甄两口子也给大家补偿了不少煤炭钱，刚安下心没多久，就又有听到了敲门声，王梅直接崩溃了。
“老甄，好端端的，你手抖什么，手抖就抖了，还去柴棚干嘛！”
老甄并没有把纵火的真相告诉妻子，只能苦着脸听妻子埋怨，还不得不去开门。
门一开，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贺成业。
不用介绍，贺成业那一身公安制服就让他心凉了半截。
在把人都请进门后，老甄也顾不上倒水待客，抱着衣袖，往炕前一蹲，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这让沈灵韵心中有了底，这个老甄对闺女是真爱护。
“沈……沈女士！”
一声惊呼，王梅看到了人群里的沈灵韵。
“你好。”
沈灵韵客气跟王梅打招呼。
“女士，你是来帮我给闺女说情的吗？”王梅根本就不知道昨天一系列发生的事跟甄绮雯有关，还以为沈灵韵是来帮自己的。
沈灵韵没有接王梅的话，而是看向老甄，“惯子如杀子，老先生是不知道吗？”
老甄早就打定主意什么都不透露，听到沈灵韵的话，只是把头埋得更深，不辩解，也不说话，用沉默来对抗。
孔月华与贺成业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有阻止沈灵韵跟老甄交流。
“女士，你这……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家雯雯吗？”
老甄没有接腔，王梅却是坐不住的。
自从闺女进了公安局，她就一直在担心与想办法，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想了再多的办法都没有用，不仅连市局都进不去，闺女也是没有看上一眼的。
昨天晚上救火救了不少时间，然后他们两口子就被居委会的人通知暂时不能出门。
不能出门的王梅已经快急疯了，此时听到沈灵韵的话，就算什么都不知道，也察觉到了异常，视线在屋里众人的脸上扫来扫去。
“甄绮雯犯法了。”
有些话公安不好说，沈灵韵却是没有什么顾忌的。
“不可能！”王梅脸色大变。
一直低垂着头的老甄也在此时抬起头瞪视沈灵韵，他已经把纵火的事都揽在自己身上，闺女怎么可能还会犯法，他不信。
“知道我是谁吗？”
沈灵韵看了看整洁的炕上，也没等人招呼，直接坐在了沿上。
她这一坐，自然就展露了气势。
在香江，沈灵韵可是连港-督都不放在眼里的人，此时面对老甄夫妻，她更清楚怎么突破这两人的心理防线。
老甄两口子果然被沈灵韵的气势震住。
“你……你是谁？”
王梅的脑子有点打结，她明明记得沈灵韵是国家的贵宾，却在对方的气势下被吓到，连真实的答案都不敢说。
“你们隔壁邻居霍奶奶是我先生的亲奶奶。”沈灵韵直接表露自己为什么会来甄家。
“霍老太太。”王梅诧异。
老甄却是吓得瞪大了眼睛，脑海里再次回想起闺女昨天让自己烧了隔壁家的那些话。
昨天，火被救熄后，隔壁家好像亮了一夜的灯，这一夜，他根本就没有合眼，也猜到隔壁的亮灯可能跟闺女交代自己的事有关。
“老太太的事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王梅理智地隐瞒了老太太失踪不少时间的事，不管老太太失没失踪，他们家都没有参与，怕麻烦的她选择了隐瞒。
“几个月前，我们接走了奶奶，奶奶此时正跟我们在香江生活，身体很好，今天通电话时，奶奶回想起各位邻居，让我向大家问好。”
沈灵韵的视线扫过王梅，停留在老甄脸上。
“老太太真有福。”
王梅震惊了好一会，才艰难吐出这么一句。
早知道老太太跟香江有关，他们家平时怎么都要跟老太太打好关系，说不定还能让老太太帮闺女把香江公派名额敲定。
王梅这边遗憾又想得挺美，老甄却突然想起了很多事。
老甄并不是笨人。
因为昨天的纵火，公安人员是问询过他不少问题的，也直白说明了甄绮雯公派香江名额造假的事。
要是没有沈灵韵今天的登门，老甄还真以为闺女就是贪图享乐，不想工作，才故意欺骗他们老两口，但随着沈灵韵把自己与霍老太太的情况挑明，老甄的眉眼突然就狠狠跳动起来。
他想起了很多事。
比如当初他们并不看好大杂院的房子，是闺女一番花言巧语下搬到了这里。
那时候隔壁就已经住着霍老太太。
霍老太太人性格平淡，跟邻居们的关系都淡淡的，他跟老伴与老太太的关系也平淡，就是普普通通的邻里关系。
这种淡淡的邻里关系，能相互简单帮帮忙，却是不会过于热情。
偏偏他们家闺女不一样。
好像一直对老太太很热心，跑前跑后的，就算老太太对闺女的热情一视同仁平淡，闺女也不减半分的热情。
老甄对闺女对老太太的这份热情很奇怪。
自己养大的闺女，孩子是什么样，什么个性，当老子的一清二楚，老甄知道闺女就不是个热心的人，对其他人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对老太太偏偏尽心尽力，这就很值得人在内心嘀咕。
沈灵韵一直留意着老甄的神情，见对方若有所思，她就知道自己的话语起了作用。
“这个手镯一直都是奶奶保管，这次奶奶回到香江，才给了我，昨天我原本是打算看看奶奶的故居，没想到，还没到，这边就起了火，今天才听公安说，奶奶的屋里被人翻找过很多次。”
沈灵韵透露更多信息。
果然，老甄的眼睛在听到沈灵韵的话后睁大了一分，可见对方已经想明白了关键。
“这个手镯是我婆婆传下来的，一直有谁戴上这个手镯才是霍家儿媳的规定。”
沈灵韵适当编了假话，这个手镯并没有这么大的作用，但她相信甄绮雯只要是对霍太这个身份有想法，一定会露出不少破绽。
而最容易察觉到破绽的就是长期与甄绮雯生活的老甄两口子。
“你……你意思是雯雯翻了老太太的屋子？”王梅也听出了沈灵韵的意思。
沈灵韵没有回答，而是看向贺成业。
这个时候，大陆公安说话才更有可信度。
“对，根据指纹对比，还有所有证据指向，都能证明霍老夫人家里的翻找痕迹都是甄绮雯留下的，所以我们昨天晚上才再次扣押了人。”
贺成业配合着沈灵韵。
不过他有点奇怪，那就是沈灵韵问老甄的这些话，他们的人员也问过相似的，但不管怎么问，都没有看出老甄的情绪波动。
今天沈灵韵一问，好似还有点不同。
“那个死丫头，没事翻老太太屋子干嘛，我就说她这段时间跟落了魂一样，有事没事就……”王梅抱怨的话并没有说完，就被老甄捂住了嘴。
老甄浑身的毛孔都快炸了。
但多年来出于对闺女的爱护，他下意识阻止了妻子不利发言。
被捂住嘴的王梅也反应过来，赶紧闭嘴，警惕地盯视着沈灵韵一行人。
这会，沈灵韵在她心目中已经不是能救闺女的人，而是要害她家雯雯。
“我希望二老要是知道什么，能及时上报警署，这样才是真正对孩子好。”沈灵韵起身，话已至此，剩下的就只能留给时间了。
贺成业几人全程都参与了沈灵韵对老甄的问话，可不管是孔月华，还是贺成业与邱安民，都觉得这样的问话好像一点奇特之处都没有。
但看老甄的神情，好似又起了作用。
“各位，回去吧。”
一出甄家门，沈灵韵就看了一眼阴沉的天色。
昨天的京城还是艳阳高照，今天就一副要下大雪的样子，气温好像也更低了，她那戴着手套的手都快冻僵。
老甄家昨天的柴棚被烧，又赔偿了邻居家不少，损失惨重的老两口不舍得再购买卖煤炭，所以今天甄家很冷。
没烧火的炕差点没让沈灵韵跳起来。
“阿辉，给老甄家送点煤炭来，快下雪了，别把人冻坏。”沈灵韵临上车前吩咐阿辉。
“好的，夫人。”
阿辉领命。
“不用麻烦，我们会让居委会送些来。”贺成业及时开口。
“那就谢谢了。”
沈灵韵向贺成业道谢。
贺成业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这原本就是相关部门需要解决的。
就在一行人即将全部上车时，老甄家的门帘突然被掀开，露出憔悴无比的老甄，一晚上没睡，又各种担心，老甄的面色并不好。
“同志，我能见见我闺女吗？”老甄提出请求，视线却一直落在沈灵韵的脸上。
沈灵韵嘴角微微翘起，成了。
贺成业已经察觉到老甄心理上的松动，见人一直看着沈灵韵，他的视线也移了过去。
沈灵韵却没有自己做主，而是征求意见，“局长，按照大陆公安条例，此时的老甄能见闺女吗？”
“甄绮雯已经被收押，家属可以探视了。”
贺成业回答沈灵韵，也是同意了老甄对闺女的探视。
“谢谢，谢谢。”
老甄缓缓把头缩了回去。
刚刚沈灵韵帮他家要补助时，他在屋里都听到了，因为听到，才有了刚刚的主动露面。
沈灵韵他们走得很快。
有车，一会就消失在大杂院。
甄家，气氛却降入了冰点，王梅震惊地看着老伴，一时之间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刚刚老伴突然说了一句话，震惊了她。
几分钟后，王梅才回过神，一把就抓住了老甄脖颈上的衣领，嘴唇颤抖着，“你什么意思？”
她被吓到了。
“王梅同志，雯雯真的是我们的闺女吗？”
老甄神情比王梅还要恐惧。
而这也是他在沈灵韵话语的提示下突然意识到的问题。
“怎么可能不是我们的闺女，孩子是我生的，身上哪颗痣，哪个胎记，我都清清楚楚，雯雯怎么可能不是我们的孩子，你胡说什么！”
王梅气得差点揍老甄一巴掌。
“你还记得雯雯十五岁那年的事吗？”老甄的声音很轻。
王梅却惊恐地跳了起来。
第78章
能让王梅惊恐跳起来的事绝对不是小事, 久远的记忆也再次从王梅的脑海里翻了出来。
他们老两口为什么这么骄纵甄绮雯，也是有原因的，原因就是带着补偿的心理, 七年前，闺女乖巧又可爱。
可自从那件事发生后, 闺女就跟大变了一个人一样。
当初老甄两口子也在心里嘀咕过, 但最终都因为他们的自责，加上闺女的死而复生, 也就没有多想, 可此时再回想起了, 突然就觉得闺女无比的陌生。
“那年冬天我娘家办喜事，我们开心地带着孩子去参加，那天的人实在是太多, 我们也就疏忽了雯雯的照顾……”
随着王梅的回忆，她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老甄的记忆也迅速开启，“那天家里难得这样的喜事, 我一高心, 也就喝得有点多，正醉醺醺间，有人说雯雯掉到水井里，那瞬间，我所有的酒都醒了。”
“我们冲到水井，才知道雯雯掉下去都快半个小时了。”
王梅说到这，哭了起来, 可见当初闺女落水的事对于她来说有多惊吓。
“大家七手八脚把人救起来, 孩子全身都凉了，老一辈的人都说准备后事, 可我怎么都不愿意接受，倒背着孩子在村里跑了半夜，雯雯才终于缓过了那口气，活了。”
老甄的脸上也露出了哀痛，他跟老伴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孩子，对闺女是真疼到了骨子里。
“你当时那么做的时候老辈人是阻止的。”
王梅说到这，浑身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脑海里回荡着当初村里老辈人的话。
‘落水太久，心脉全失，又刚好是子时之后，这个时间点是救不活人的，真要救活了，估计也是没得到投胎机会在世间游荡的孤魂野鬼。’
那年已经是七几年，破-四-旧的思想早就影响了老甄两口子，爱女心切，他们怎么可能会信老人的话，只当老辈人是迷-信作祟。
费尽心力救回闺女，老两口欣喜若狂。
也懒得再在村里待，直接就背着闺女回了城，不仅回了城，还把人送去了医院。
闺女刚醒来时，跟他们一点都不陌生，还能张口就叫出爸妈。
老两口还是留了个心眼的，在照顾孩子出院前，也偶尔试探，不过不管怎么试探，闺女对于他们之间的事一点都没记错。
老甄两口子这才彻底放心。
因为对闺女的愧疚，老两口多有溺爱，不知不觉就把闺女的脾气养刁了不少，长大后的闺女跟小时候的乖巧判若两人。
“你是怀疑闺女她……”
王梅浑身颤抖着看着老甄，剩下的话说不出来了。
“以前我没有怀疑过，当初为了不让你娘家的闲言碎语被闺女听见，这么多年来，我们都没有再回去过，每次也是你娘家人上我们家来。”
老甄此时的颤抖跟王梅是一样的。
“可自从那以后，我娘家就很少再上我们家，就算我们托人带东西给他们，他们也会加倍还回来，他们不会是……”
王梅狠狠抓住老甄的手，紧张得说不下去了。
“村里人可能早就知道雯雯不是……”老甄也说不下去了，跟闺女相处了这么多年，要是真产生了怀疑，对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是有迹可循的。
“她……她确实对霍老太太关心得有点太过，每天我都能看到她的视线落在老太太家。”
王梅越回想就越害怕，对老甄的话也就更加的相信。
“她好像知道很多事……”
老甄说到这就彻底禁声了。
有些话不用过于明说，夫妻俩已经从甄绮雯多年以来的言行举止中察觉到了异常，当这层迷雾被揭开，他们才豁然看清楚真相。
“她……她真的是……”
王梅牙齿打架了，不怪她如此害怕，只要想到自己养在身边多年的是个根本就不知道底细的孤魂野鬼，她就害怕得想尖叫。
“肯定是。”
老甄已经确定了甄绮雯的真实情况。
“那……那我们雯雯呢？”王梅捂住嘴，痛哭起来。
老甄也老泪纵横。
他知道，他们的闺女早就在那场意外中死了，真正死了，而他们护了这么多年，花费了那么多精力的，早就不再是他们的女儿。
“你娘家，我们马上去。”
老甄突然想到什么。
“去干嘛？”此时的王梅脑子里早就一团乱麻，根本就没反应过来老伴此时去自己娘家要干嘛。
“村里老人肯定有制裁孤魂野鬼的办法。”
老甄眼里闪过痛苦，他对于闺女不是自己闺女的事难过，但也因为对甄绮雯多年的养育带有一丝慈父与不忍心。
“老甄。”
王梅听懂了老伴的意思，突然再次抓紧了对方的衣领，脸上露出一丝希冀。
“我不知道。”
妻子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老甄还是看懂了妻子的眼神。
“这么多年，她也没害过我们，雯雯既然已经不在了，我们就不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吗？我们就不能接着把她当亲闺女吗？”
王梅心软了。
虽然发现了真相，但多年来，这人懒是懒了点，却并没有害过他们夫妻俩，要是对方真的有孝心，把他们当作父母，也不是不能和平相处。
“你以为我没想过吗？”
老甄哭笑。
“老甄，我们都这年纪了，绝不可能还有孩子，要是她真的把我们当父母，我觉得还是可以给她一个机会的。”王梅最终还是舍不得闺女。
养了这么多年，说扔就扔，她做不到。
“她现在触犯了法律，谋害的还是国家贵宾，就说明她早就看不上我们这样的生活，不然她也不会在几年前就说要去香江，有香江公派名额。”
老甄把事情分析给老伴听。
“你意思是这人跟香江有牵连，可能跟霍老太太或者是霍家有仇又或者是有恩怨？”王梅听懂了老伴的提醒。
“陪同在那位沈女士身边的人都是官员，那位沈女士气度不凡，这样的人绝对不是你我招惹得起的，我担心……”
老甄话语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我们都这年纪了，先把闺女救出来，劝劝她，放手，毕竟那身皮-肉真是我们闺女的。”王梅只要一想到闺女的身体还是自己闺女的，她就不忍心。
“我们先去见见村里的老人。”
老甄的脑子也很乱。
“对，对，我们赶紧回去，当初老辈人既然知道什么，说不定有压制的办法，只要闺女今后安心当我们的闺女，我们也认命了。”
王梅醒神后，催促老甄赶紧收拾出门。
趁天色还早，这会出门还有去村里的车。
“居委会的人在外面，也不知道能不能出去。”老甄也心急，说完这话，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看去，他以为还会看到居委会的人，结果门外一个人都没有，就连在霍老太太门口看护的人也不见了。
“没人，走，赶紧走。”
王梅的头也凑了过来。
“好，带上家里所有的钱、票，我们赶紧走。”老甄自从发现真相，就坐不住了。
夫妻二人鬼鬼祟祟出了门，探头探脑查看胡同里，见居委会的人真的不在，两人撒丫子就往大街上跑，去村里得去大街上坐公交车。
胡同里很安静，直到老甄两口子的身影彻底消失，一名身穿军大衣的人才从角落走了出来。
是市局的人。
从昨天开始，老甄家就布了人手，不仅两口子的对话已经被探知，就连门外居委会的人也是公安提前支走的。
回想起老甄两口子的对话，一贯不信邪的公安看着低沉的天都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寒颤。
借尸还魂，当公安这么多年，什么奇奇怪怪的案件都会遇到，这种诡异案件也不少。
蹲守在老甄家的可不仅仅只有一个公安，而是三人。
“老王，你回局里把这里的情况跟局长汇报，我跟周山去跟老甄两口子。”吴林直接给三人做了分工安排。
“你们那边需要支援吗？”
老王临走前问了吴林一句。
“你先汇报局长，局长肯定会有安排。”吴林启动小汽车，跟着老甄两口子的脚印离开了。
要不是担心被老甄两口子发现，其实应该是派人跟着一起坐车的。
王梅的娘家就在京城周边。
中途倒了好几趟公交车，耗时三个小时，他们才到达曲庄。
已经是中午两点多。
又冷又饿的两人一下车就往王梅的娘家赶，虽然六七年没有再来过，但整个村庄却没有多大的变化，还是那么古朴，也充满了生机。
大冬天的，树木大部分都落了叶子光秃秃，很容易就看清楚整个村庄。
就在老甄两口子往村里走时，吴林两人也下了车。
这时候可没有多少人开得起小汽车，为了不惊动村里，也为了不惊动老甄两口子，吴林两人只能把车停得离曲村远远的。
京郊的气温不仅比城里低，就连路边的积雪也要深厚很多，踩在积雪中，能听到嘎吱嘎吱的声响。
这种声响让老甄两口子烦躁无比。
十几分钟后，他们终于来到了王梅的娘家门前。
天冷，很少有人出门，他们这一路走来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遇到。
敲门声清脆地响起。
来开门的是王梅的弟媳朱玉莲，可能是没想过会是老甄两口子敲门，看清楚人，朱玉莲神情大变，嘭一下就把门狠狠关上。
然后就是慌乱往屋里跑的脚步声。
吃了闭门羹的老甄夫妻俩露出苦笑，看到最亲之人对待他们的态度，他们就知道闺女的事在村里不是什么秘密。
再次等到开门，已经是三四分钟后。
这次来开门的是王梅的弟弟王盛。
“姐夫，姐，怎么这个时间来？”开门后的王盛往脸上努力挤出笑容，视线却一直往老甄两口子的身后张望。
就连一双手都还停留在门上，好似要发现什么不对，立刻就关门。
“就我们俩，有事找村里的老辈人。”
老甄看出妻弟的害怕，满心苦涩地解释了一句。
“雯雯没来啊。”
王盛这才放心，拉开家门让老甄两口子进门，等人进了门，赶紧把门关上。
吴林两人赶到时，王盛的家门再次打开，两个十八九岁的青年神色匆匆地出了门，可以看出两人很严肃，都没有留意到吴林与周山。
“我去找村长。”吴林看向周山。
“我去王家。”
周山身形一闪，就悄无声息地进了王家，眨眼就隐藏了身形。
吴林这才赶往村长家。
来村里办事，找村长是最方便的。
不到半个小时，王盛家就坐满了人，都是村里的老人，至于孩子们，早就被赶去邻居或者亲戚家，此时王家的气氛非常沉重。
老甄两口子正跪在地上磕头。
两人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沉默地磕头。
老人们都沉默着，也没有说话，不少人看着老甄两口子，掏出叶子烟卷了起来。
“老太爷，我姐就这么一条根，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王盛见姐夫、姐姐的额头都磕肿了，血缘亲情让他开了口。
这几年就算姐姐，姐夫不回来了，可想起当初孩子出事是在自家，他也自责不已。
“小盛子，要是有办法，我们当初怎么可能见死不救。”老太爷在村里年纪不是最大，但辈分绝对是最高的。
他一开口，其他老辈人也都点了点头。
王家的孩子，他们怎么都不可能见死不救，当年确实是没法救，结果老甄两口子也不听他们的劝，这么多年，他们知道怎么回事，却也没有往外透露一句。
已经算是很关照老甄两口子了。
“太爷，那孩子没害过我们，虽不喜欢上班，但在家也还算乖巧，有时候我跟老甄上班忙，回家晚，孩子也是会知道给我们做饭的，我们养了这么多年，她没有什么对不起我们的地方。”
王梅停下磕头，抬头看向老太爷。
此时的她不仅额头高高磕肿，就连眼眶也红肿得不像样，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不想再失去这唯一的希望。
“没害过你们？”
老太爷原本有些话是不想说的，可听到王梅的话，他把手里的烟杆重重往一旁的桌子上一磕，脸也寒了下来。
“老太爷。”
老甄没想到老太爷会发这么大的火，心中因为对方这重重的一磕，有了不好的预感。
“太爷，那孽障害过我姐跟姐夫？”
王盛沉不住气了。
“你姐夫两人命里还有子嗣的，要不是那个孽障从中作梗，怎么可能会再也没有孩子出生。”老太爷敢说这样的话就是有根据。
小时候，他可是跟着得道的道长学过很长时间。
不管是相面，还是风水堪舆都懂不少，要不是当年世道原因，他早就扬名立万了，但就算没有扬名，眼力劲还是有的。
“太爷，你什么意思？”
最激动的必定是老甄两口子，两人原本想着救闺女，没想到听到了让他们恐惧的事。
“就是那孽障使了坏，毁了你们生育的底子。”
老太爷也是很多年没有见到老甄两口子，要是早知道这两人被那孽障谋害了子嗣，作为老太爷，他怎么都不会袖手旁观。
王梅是最难以接受的，明白过来，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姐，姐。”
王盛冲出来抱着他姐又是掐人中，又是大声呼叫，好一会，王梅才从昏迷中醒来。
王梅这边醒来，老甄也刚刚从震惊中回神。
然后他就笑了起来。
越笑越大声，泪也流了满面，他死心了，他就知道不是自己的亲骨肉怎么能那么善良，枉费他刚刚还想着救对方一命。
悲哀莫大于心死，这就是老甄两口子此时的写照。
“你们来此，是这孽障犯了什么事吧？”老太爷神情很严肃，老甄两口子为了那个孽障六七年都没有再回村，此时回来，肯定是出事了。
“对，她……”
老甄在清楚甄绮雯害了自己的子嗣后，也就不再有什么顾忌与隐瞒，而是直接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还好你没犯糊涂，真要烧了别人家，你们家也就散了。”老太爷站起身踱起了步子。
老甄与王梅抱头痛哭。
两人为早就逝去的女儿，也为没有机会成为他们子嗣的孩子。
华人重孝道，尊长辈，也希望子嗣延绵。
杀他们子嗣，这是不共戴天之仇。
“事情牵扯到国家，牵扯到贵宾，这孽障留不得了，我还以为她就是贪恋人世间，没想到是得陇望蜀。”
老太爷没有安抚抱头痛苦的夫妻俩，视线看向大门，“王盛，开门迎客。”
王盛早就被眼前的事震惊，听到老太爷的话，直接就打开了门，然后他们就看到村长领着两位身穿公安制服的人走了进来。
他家的门是周山打开的。
“贵客，请。”
老太爷带着人迎接出来，老甄夫妻俩也都擦干脸上的泪跟在身后。
看着吴林与周山，老甄就只知道他们家什么秘密都没有了，反而释然起来。
“老同志，冒昧登门，还请见谅。”
周山一直监-视着老甄两口子，当然都听到了屋里的话，也就知道老太爷确实是有真本事的人，对对方很是尊敬。
“请，贵客请。”
老太爷把人都请进了家里。
另一边，沈灵韵也早就回到了京城饭店，今天见过老甄，她突然就有种不太踏实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强烈。
下午，她没有再出门，而是在客房里看书休息。
直到晚上，等回了霍风华。
“事情顺利吗？”霍风华一边脱衣服，一边问沙发上的沈灵韵。
“还算顺利，公安那边应该很快就能查清楚原因。”沈灵韵这点还是很有把握的。
“那就开心一点，别闷闷不乐，一个外人，我们没有必要那么在意。”霍风华把沈灵韵拥抱进怀里，他能看出妻子神情的不渝。
“嗯。”
沈灵韵把头靠在霍风华的肩膀上。
被这人抱着，之前的不安迅速远离，她也说不清楚到底什么原因。
“明天是除夕，会谈休整一天，明天白天我们可以自由活动，晚上参加国宴，国宴后有晚会。”霍风华侧头吻了吻沈灵韵的脸颊。
他终于有时间可以陪同妻子了。
“那你想明天干嘛？”沈灵韵来了兴趣。
“你想干嘛我都陪你，以你为主。”霍风华一年四季都很忙，还真没有这种空出一天时间单独陪伴沈灵韵的，很是珍惜。
“要是我觉得外面太冷，不想出门，你也陪我吗？”沈灵韵故意给霍风华出难题。
“陪。”
霍风华眼里只有沈灵韵。
“那明天约郭生他们打麻将吧。”沈灵韵确实不想出门，太冷了，这时期的小汽车都没有暖气，出门就算坐车里，也得挨冻。
还不如坐下来打麻将。
香江人可是很喜欢打麻将的。
“打钱的吗？”
霍风华笑了起来，脸上都是宠溺。
“打钱多庸俗。”沈灵韵嗔了霍风华一眼，才说道：“不过要是没点彩头，大家估计都没什么兴趣，我建议用一些小产业当注。”
“这是赌？”
霍风华的眉头高高扬了起来。
“不算赌，我觉得商业合作上的配比就挺好。”沈灵韵很自信。
“你就不怕我手气不好？”霍风华看出沈灵韵对打麻将很自信。
“我手气一直都很好。”
沈灵韵得意地拍了拍霍风华的胸膛，她手气确实很不错，前世，在澳门可是小赢过不少次，要不是不想被人惦记，她早就利用手气赚第一桶金了。
刚穿到这个世界时，她也想过用手气养活自己，可惜在明白身处的年代后，彻底绝了想法。
“那明天你可得护着我。”
霍风华就喜欢看沈灵韵脸上的自信与张扬，见妻子恢复了活力与精神，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只是内心深处对甄家莫名带上了一分厌恶。
要不是甄家，沈灵韵的心情也不会受影响。
当天晚上，吃完晚宴，霍风华就跟郭景龙等人提了明天大家一起打麻将的事，得到了热烈的欢迎。
今天下午就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冷冽的空气让早就习惯了香江温暖的他们对于明天的自由活动一点想法都没有。
就连包英毅与郭明旭几个年轻人也赞同在饭店里打麻将。
每年过年，他们在家都会打的。
特别是听到用合作配比来做赌注，所有人对于明天的打麻将都期待无比。
第二天，就在所有人都对自己的麻将技术自信无比时，然后不少人的脸都青了。
霍风华一直神秘无比，大家对对方的麻将技术多少有点心理准备，但为什么沈灵韵的手气也那么好，不仅把把都是大番数，还光赢不输。
不服气，所有人都不服气。
众人从中午午餐后，一直打到国宴要开始前，除了霍风华两口子赢，就没有一人再赢过。
“不打了，回去收拾收拾，该参加国宴了，今天邓-公会来。”
郭景龙与包致新率先推开桌子。
两人年纪都不小，养气功夫也不错，但都被沈灵韵两人气得不行，可见霍风华夫妻俩今天的赢面到底怎么样。
“哎呀，五点多了，是得回去收拾一下。”
沈灵韵这才红光满面看了一眼手表，喜滋滋把自己赢的配比额扔给阿辉。
把一群大佬都玩弄于股掌，真是太爽了。
霍风华今天也是光赢不输，心情也不错，跟沈灵韵对视一眼，两人眼里有着同样的得意与张扬。
非常符合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标配。
郭景龙几人无奈祝福夫妻俩的好手气，都是大佬，这点小份额没什么输不起。
麻将战结束，所有人都回房休整，准备参加晚上的国宴。
今天的国宴在大会堂举行。
国宴上，一派热闹，市局里，老甄跟王梅也跟甄绮雯见上了面。
第79章
原本老甄两口子是不想再跟甄绮雯见面的, 但多年的养育，还是让他们不舍那份慈爱，思考再三, 打算最后见甄绮雯一面。
这一面，也是有些话堵在心里不吐不快。
自从在曲庄搞清楚事情, 市局就非常重视, 不仅把老太爷请到了市局，老甄两口子也一起带了回来, 要想让甄绮雯伏法, 拥有血缘关系的老甄两口子是关键。
不管真相如何, 绝不能按照迷信的路数来处理，不过处理这种案件，贺成业他们也是有经验的。
华国地大物博, 上至神话，下到鬼怪，没法解释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就算经历过特殊年代, 但有些事也是心照不宣的。
除夕夜，老甄两口子被按照着吃了一顿热气腾腾的饺子。
饺子吃完，又用饭盒装了一份，这一份是带给甄绮雯的。
甄绮雯已经被关了两天，今天是第三天，听着窗外隐约传来的鞭炮声，她知道今天是除夕夜, 可都第三天了, 她不仅没有被放出去，就连父母都来探望, 她内心深处突然就不安起来。
这次穿书，哪哪都不正常。
她知道问题一定是出在沈灵韵的身上，一个早就应该死却没有死的人。
甄绮雯越回想书中的剧情就越心惊，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剧情明明不是这样的。
机械地啃着指甲，甄绮雯在看守室里不停地踱着步子，她在尽量回忆上一世穿书时的记忆，她知道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没有目的的脚步转了一圈又一圈，甄绮雯突然停下，眼睛也迅速红了。
她想起来了。
上一世她生病前，霍风华好像回了一趟大陆，那一趟的回去很神秘，对方不仅回了大陆，好像还从家里带走了某样东西。
甄绮雯想起了曲庄的神秘。
想起自己接连两次的穿书之旅，每一次，她都是在真正的甄绮雯死亡后穿来的，穿来后的复活离奇又诡异。
在曲庄，她是个禁忌。
甄绮雯的呼吸急促起来，她是聪明人，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穿书的，但这种神秘事既然出现，就代表世上一定还存在着其他神秘。
沈灵韵说不定也是因此而回来的。
甄绮雯敢肯定，肯定是霍风华找了高人让沈灵韵回来的，就是不知道对方是带着记忆回来，还是……
甄绮雯眼里迅速装满了泪水，她还以为自己陪伴了霍风华五年，怎么也把人心捂热，没想到这人的心里根本就没有自己。
要不然结婚五年，两人怎么可能根本就没有行周公之礼。
‘嘭！’
沉闷的响声在屋里响起，此时的甄绮雯也顾不得自己有没有被监-视，在想明白事情的真相后，她再也控制不住愤怒一拳砸在炕上。
看守室的炕可没有家里的炕床柔软，硬-邦-邦的，这一拳，甄绮雯感觉到了剜心的疼。
就在她面部表情急剧扭曲时，门口传来开门锁的声音。
迅速用手抹了一把脸颊，甄绮雯在极短的时间里调整好面部表情，不管猜到了什么，此时最关键的问题就是离开公安局。
只要离开这里，她一定用最快的速度逃跑。
甄绮雯已经不打算再按照原计划行事，原计划因为沈灵韵的意外存活，她肯定是要另辟蹊径的，就连霍风华，她都打算放弃了。
拥有后世先知信息，随便找个靠山，她都能活得很好。
甄绮雯在察觉到事情真相后，立刻考虑好了今后的路，视线也看向了已经打开的房门。
女公安小杨的脸露了出来。
“甄绮雯，有人探视。”小杨没有进门，而是在门口让甄绮雯出去。
“是我爸妈吗？”
甄绮雯激动地扑向门口，要是爸妈还能来探视自己，那就说明她的秘密还没有暴露，她还有再见天日的一天。
小杨并没有回答。
按照规定，她没有必要回答，直接把人带到了会面室。
会面室被一道铁栅栏一分为二，不管哪一边，都很安全。
“爸，妈，你们可算是来了。”甄绮雯一眼就看清老甄两口子的身影，激动地扑到窗户上急切地看着人，她想出去，非常想离开市公安局。
老甄两口子看着激动的甄绮雯，眼眶瞬间就热了起来。
多年的相处，这是自然反应。
两人没有第一时间就回应甄绮雯，而是看向一旁的贺成业。
“小杨，你先出去，我来看守。”贺成业让小杨离开，甄绮雯的情况特殊，不宜让太多人知道，他打算亲历亲为。
“是，局长。”
小杨领命退出了会面室。
她走后，贺成业又让看守会面室的其他几名公安离开，然后调了周三与吴林在门口看守，这两人已经知道甄绮雯的情况，不用避让。
甄绮雯是眼睁睁看着会面室里人员变化的。
如果只变化一两个，她还不会多想，但当所有人员都被调离，她的心迅速沉到了谷底，看向贺成业与老甄两口子的目光也带上了审视。
贺成业是老公安，她看不出底细，但老甄两口子就是普通人。
更何况就像老甄两口子熟悉甄绮雯一样，甄绮雯也无比了解这两人，很快，她就从两人的眼神与肢体的轻颤中，明白了根源。
贺成业一直在打量甄绮雯，甄绮雯面部的细微变化他看得一清二楚。
“周山，把老同志请进来。”
贺成业不打算把事情拖下去，能尽快解决就尽快解决。
周山领命而去。
随着周山的离开，老甄两口子，贺成业，他们的目光都看向房门，甄绮雯的视线也跟了过去，看着洞开的房门，甄绮雯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好似门口马上就能出现一个一口就能把她吞掉的怪物。
怦怦怦……
甄绮雯心脏的跳动一下快过一下。
然后她就敏锐地听到了拐杖杵在地上的声音，笃笃笃，接连不断的响起，随着这拐杖声，她的心跳跟这道声音融合在了一起。
甄绮雯的脸慢慢变白，不仅如此，就连身子也开始了颤抖。
几秒钟后，老太爷苍老的身子出现在众人的眼里。
看清楚老太爷，甄绮雯反而笑了起来，然后缓缓坐在凳子上，脸色也慢慢恢复了正常，所有的异常都在这一刻收敛干净。
“孽障，你该离开了。”
随着门被关上，老太爷的声音在会面室里响起。
“你什么意思？”
甄绮雯平静地看着老太爷，没有惊慌。
“你已经享受多年不属于你的人生，该走了，再不走，会魂飞魄散。”老太爷认真看着甄绮雯，这还是他多年后看到这具身体。
凭他的道行，能看出魂魄与肉-体不相容，早晚有一天会崩裂。
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魂魄肯定会烟消云散。
“太爷，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我也没得罪你吧，你开口就骂我孽障，我怎么孽障了，我没害过人，也没吃过你家一粒米，你不能因为辈分大就能乱扣帽子，现在的世道可不兴封建迷信，不然，我能告你。”
甄绮雯虽然学习成绩不怎么样，但八十年代什么样她还是知道的。
解-放后，破-四旧非常严重，但凡有人搞迷信，都会被抓去劳动-改-造。
“孽障可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老太爷今天被请出来，就必定是有办法解决甄绮雯这个隐患的。
随身带来的大包袱被放在了桌面上。
甄绮雯强装的镇定在看到老太爷解包袱后，眼皮子猛烈跳动，视线投向了贺成业，“局长同志，国家机关就是这样公然支持迷信吗？”
贺成业没有搭理甄绮雯。
不管对方说什么，他都不搭腔，处理特殊事件当然要机密，此时别说这间会面室，就是会面室周边一百米之内都不会有任何人。
“爸，妈，你们就不管管太爷？”
甄绮雯见贺成业没有搭理自己，就知道公安这面是信了老太爷的说辞，只能把求救的视线投向老甄两口子。
此时的她只希望这两人看在自己是唯一血脉的份上护住她。
“雯雯，为什么？”
王梅的眼泪哗啦啦往下掉，看着甄绮雯的目光非常复杂。
有恨，有怨，有不舍，也有痛苦。
“妈，什么为什么不为什么，你怎么也不信我，我可是你闺女，我们一家幸福生活了这么久，你怎么能因为外人一句话就对我怀疑，太让我失望了。”
甄绮雯很了解老甄两口子的性格，也知道怎么突破。
王梅没有说话，突然抓紧了老伴的手，这一刻，她心中的信念怀疑起来，要是子嗣的事是老太爷骗他们呢！
“爸，我虽然没什么上进心，但我对你跟妈可是一片孝心，不管家里有什么事，我第一时间都会想到你们，我的心一直在家里的。”
甄绮雯知道怀疑的种子种下肯定没那么容易拔除。
此时的她只希望老甄念在父女多年的情分上再护自己一次。
“太……太爷。”
老甄心痛得快要晕过去了，闺女这张熟悉的脸他实在是狠不下心，就算知道面孔下不是真的闺女，他也心软了。
“孽障惯会迷惑人心智，你们俩要不是被迷惑，怎么会这么糊涂，要是不舍，就出去，别影响我，也别耽误国家的时间。”
老太爷此时已经把包袱全部打开，里面有香炉，有香，有纸钱，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这些东西一露面，甄绮雯浑身的肉都在跳。
她有预感，今天要是逃脱不了，魂魄还真有可能烟消云散。
不甘心，她万万不甘心。
凭什么她还什么都没有做就要烟消云散。
“你……”老太爷此时已经把东西都摆好，视线再次落在了甄绮雯的脸上，只是在看清对方的脸部后，神情惊悚起来。
“老同志，需要帮忙吗？”
贺成业一直留意着屋里的情况，老太爷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立刻上前一步站在了老太爷的身边。
他是老公安，抓过很多坏人，身上自有正气，是不怕甄绮雯这种东西的。
“这个面相是死了不止一次的面相。”老太爷听到贺成业的声音，回过神，然后又解释了一句，“这人上一世沾了不少血，没干过几件好事。”
“你胡说，老不死的，你这么害我，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甄绮雯终于维持不住镇定，看向老太爷的目光很凶狠。
恨不得吃人。
不怪甄绮雯如此失态，主要是老太爷还真说对了，前世的她在成为霍太后，因为霍风华根本就不搭理她，她在嫉妒心作祟的情况下，背着霍风华没少干伤天害理的事。
齐文赋与阿辉就因她而死。
还有那些跟霍风华传过绯闻的女子，她一个都没有放过。
真实的世界里，她的风评可不怎么好，只有在她让人编造的那本书里，她才是完美无缺的霍太，是跟霍风华白头到老的恩爱夫妻。
“孽障。”
老太爷根本就不想跟甄绮雯多说，直接端起香炉就往甄绮雯泼去。
隔着厚厚的玻璃，这一泼并不能把东西直接泼到甄绮雯脸上，但甄绮雯还是突然捂着脸倒在地上翻滚起来。
一道又一道的惨叫声在会面室响起。
原本大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看到甄绮雯真的出现诡异情况，还是被狠狠吓了一跳。
老甄两口子更是一句话都不敢再说，连看甄绮雯都不敢看，相互拥抱着，把背对准了甄绮雯。
“我要见沈灵韵，我要见沈灵韵，我有秘密要告诉沈灵韵。”
甄绮雯感受着脸上的热辣，她知道她的魂魄正在缓慢地离开这具身体，实在不甘心的她在最后关头给沈灵韵挖了一个坑。
只要沈灵韵跟她一样，老太爷肯定能看出异常，到时候她得不到霍风华，沈灵韵也别想得到。
要死，大家就一起死。
甄绮雯叫嚷的声音非常大，贺成业的眉头皱了起来。
如果甄绮雯要见的人不是沈灵韵，他还真不会多给一个眼神，但事情要是牵扯到沈灵韵，牵扯都霍家，他还很不能就这么让甄绮雯消失。
“老同志。”
贺成业的声音及时响起。
贵宾牵扯其中，谁也不知道这其中有着怎样的纠葛，他需要上报，由上级部门来定夺与处理。
“停不下。”
老太爷今天来可是做了万全准备来的，也因为埋怨甄绮雯让自己暴露，他直接下了狠手，调配的材料就没有打算给甄绮雯留余地。
“我需要三个小时。”
贺成业迅速估算时间。
“我尽量拖延。”
老太爷说完点了一炷香，香是特制的，一经点上，淡淡的香气迅速弥漫整间会面室，甄绮雯一直尖叫的声音也慢慢停止下来。
“周山，吴林，照顾好老同志，也看护好这里，我去请示。”
贺成业下了命令就赶紧出了门。
一刻都没有停，他把甄绮雯的特殊情况汇报给了薛为民这个副部长。
薛为民高度关注这里的情况，听到贺成业的汇报，他也做不了主，再次向更高一级的部门请示。
兜兜转转，霍风华夫妻俩得到消息时，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这个时间点，国宴已经结束，晚会也开始了一个多小时，难得露面的邓-公在跟大家相聚后刚刚离场，外交部的严副部长就找到了霍风夫妻俩。
“甄绮雯要见我？”
沈灵韵诧异。
她没想到这人会在这个时间点要求跟自己见面。
“你想去吗？”霍风华看着沈灵韵，对于大晚上要见妻子的甄绮雯，他很不满意，但也尊重沈灵韵的选择。
“我去见见她。”
沈灵韵只思考了几秒种就打算去见甄绮雯。
她有预感，这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次见甄绮雯，也是唯一能弄清楚书中男女主情况的机会。
“我陪你。”
霍风华招手让阿辉拿大衣。
宴会厅里有暖气，他们的大衣是早就脱下来保存在专门的衣柜里。
“好。”
沈灵韵认真看着霍风华，最终没有阻止。
事情发展到现在，不管大陆公安抓到了甄绮雯什么把柄，这人肯定不可能再去到香江，对她，对国家已经没有任何威胁，霍风华知道一些事也无所谓。
贵宾出行，必定没有那么随意。
霍风华夫妻俩赶到市局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离甄绮雯烟消云散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自从甄绮雯的异常出现，整个市局就戒备森严。
特别是关押甄绮雯的会面室，不仅清空了人，外围防守也是最严的。
迎接霍风华两人的不是贺成业，而是薛为民。
薛为民今天也参加了国宴，在得到消息后，他先离场处理，目前市局他的官职最高，由他来接待霍风华夫妻。
“霍先生，沈女士，情况有点特殊，你们得有个心理准备。”
薛为民担心吓到两人。
孤魂野鬼占据人体作乱，不管是什么时候，都是令人炸裂的事。
“什么情况？”霍风华问。
一路而来，没有人给他们透露什么。
“甄绮雯精神好像出了点问题，她说的话可能会比较匪夷所思，还希望两位有个心理准备，别惊慌，也别乱想，你们放心，事情一切都在我们公安部门的控制之内。”
薛为民有些话也是不可能明说的，只能含蓄暗示。
霍风华跟沈灵韵都是聪明人，立刻就听懂了暗示。
先别说香江一直流行着风水堪舆，就沈灵韵身上的神奇，两人瞬间就明白了薛为民的暗示。
几乎是同时，霍风华与沈灵韵都停下了脚步。
霍风华握着沈灵韵手的手加大了力道，他首先留意的是薛为民关于公安部能控制这种神奇事件的能力，要是真能控制，那么……
他不敢让沈灵韵去见甄绮雯了。
不管沈灵韵是什么情况，他认定的人，那他就得用命去维护，那怕是国家都不行。
“部长同志，我妻子胆小，这人我们就不见了。”
霍风华第一时间就找到了理由，同时把沈灵韵紧紧拥抱在了怀里。
薛为民：“……”
别看他在大陆，但不管是霍风华，还是沈灵韵的资料他都是有的。
作为鼎鼎大名的霍太，沈灵韵那里胆小了！！！
沈灵韵没想到霍风华在这种情况下会选择拒绝跟甄绮雯见面，被拥抱在怀里，她就明白了霍风华的担心。
说实话，来之前，她就想过这个问题。
也猜到甄绮雯肯定是到了山穷水尽才要求跟自己见面，甚至还猜到这是甄绮雯对自己的阳谋。
但她还是来了。
不把事情搞清楚，她对霍风华就没法彻底接受，哪怕有危险，她也敢来。
“风华，我没事，你忘了，我们香江这样的事可不少，我们来京城前，我还特意找风清与虚谷两位大师求了签，求过平安符。”
沈灵韵温和的声音轻轻响起。
这下轮到霍风华：“……”鬼上身事件他可是查过的，当然知道风清与虚谷这一道一和尚就是沈灵韵为了收拾乔雪兰找的人。
这样的两人要是真有本事，怎么可能看不出沈灵韵的异常。
“风华，人正不怕影子歪，这位女士既然想见我，我就去见见她，对她，我也很好奇。”沈灵韵坚定表明自己的立场。
霍风华抱着沈灵韵的手在再次加重力道后终于放开，“好，我陪你去。”不管会遇到什么，他都会把沈灵韵护到底。
“好。”
沈灵韵没有拒绝，笑着点了点头。
为了让霍风华放心，她还调皮地伸出手指挠了挠对方的掌心。
霍风华握紧调皮的手指，视线看向薛为民。
薛为民这会正背对着夫妻俩。
俗话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刚刚霍风华夫妻俩抱在一起商量时，他就及时背转过身子，把空间留给这对夫妻。
“薛部长，辛苦了。”
霍风华跟薛为民交流。
“是我们应该做的，不足之处还请两位多多担待，请。”薛为民此时的神情严肃下来，把两人请进了市局。
会面室里，甄绮雯很难受。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能感觉到魂魄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拖拽着离体，还能感受到来自灵魂的楚痛。
非常痛，非常痛。
好似灵魂正在遭受十八层地狱的酷-刑。
就在她等待得想死时，门口传来清脆的脚步声，是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
这声音很平稳，由远及近。
“沈灵韵！”
甄绮雯就算还没有看到沈灵韵，也知道这脚步声就是沈灵韵发出来的，已经有点模糊的视线也在第一时间就投向了房门。
此时她的心跳也跳得根本就不像正常人。
随着她的期盼，脚步声停在了门口，门也随着停下的脚步声被打开，几个人影出现在门外。
“霍风华！”
甄绮雯没想到见霍风华会出现，也没想到是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见到这人。
口中的惊讶根本就掩藏不住。
霍琼华一贯不喜欢跟女子交往，要是甄绮雯没有叫他的名字，他可能连对方看都不看一眼，但也因为这句熟稔的称呼，他视线像刀锋一样扫了过去。
他最讨厌被人乱传绯闻。
对于敢靠上来的女人，他除了厌恶还是厌恶。
霍风华一眼就看清楚甄绮雯的样子，看清，眼里更是厌恶。
甄绮雯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折磨，此时的灵魂已经虚虚浮在了身体之上。
没了□□做遮掩，真面目当然暴露。
不仅没有沈灵韵的雍容华贵，就连甄绮雯也比不上，只是很清秀的面容，可以说这种长相扔进入人群都没人留意那种。
甄绮雯的视线一直停在霍风华的脸上，霍风华神情有任何变化，都逃不过她的视线。
看清霍风华眼里的厌恶，甄绮雯难受得恨不得早点死去。
“你……”
就在甄绮雯注意力都在霍风华身上时，老太爷视线也转了过来。
看着沈灵韵，老太爷神情严肃无比。
沈灵韵：“……”不会真这么倒霉吧！
第80章
就在沈灵韵面无表情看着老太爷时, 甄绮雯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叫沈灵韵来，本就是她给对方挖的坑, 甄绮雯顿时兴奋起来。
霍风华一直牵着沈灵韵的手也紧了，看向老太爷的目光充满了凶狠。
有种但凡老太爷敢乱说话, 他就要人马上去地狱的感觉。
老太爷感觉到了霍风华的敌意, 视线转了过来，然后脸上的惊奇更甚, 几秒钟后, 嘴里突然吐出这么一句,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赶紧说！
这一刻, 不仅是沈灵韵有这样的想法，甄绮雯也是这样的想法。
“天作之合，积善人家, 功德护体。”老太爷终于把嘴里的话说了出来, 看向霍风华与沈灵韵的目光也充满了尊重。
“什么……什么意思？”
最先发出疑问的是甄绮雯。
原本甄绮雯还以为老太爷对待沈灵韵会像对待自己一样，结果人家不仅没有用香炉里的东西泼沈灵韵，还一副尊敬的样子。
完全出乎意料的她不甘心及了。
“老先生，我看这玩意快死了，有什么话我们晚点再说，先弄清楚这玩意见我妻子是什么意思。”霍风华不想听到什么不想听的话，下意识阻止。
老太爷瞬间明白了霍风华的意思。
笑了起来, “尊夫人不仅是有福之人, 还是有大功德之人，先生跟夫人是注定的几世夫妻。”
注定的几世夫妻！
这句话不仅让霍风华领悟到了深意, 就连沈灵韵也反应过来老太爷并不是在给他们惹麻烦，而是在保护他们。
更让明白了一点。
书中的原主就是她，她就是霍风华原本的原配妻子。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脸色大变的人是甄绮雯。
甄绮雯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费劲心力，霍家与霍风华根本就从来没有属于过她。
“天注定的事，就算有人百般算计，也算不过天意，注定是要失败的，不仅要失败，还会遭受惩罚，你的报应来了。”老太爷在面对甄绮雯时就没有好脸色了。
对于偷盗了别人人生的人，学道者，他有义务替天行道。
甄绮雯的脸色彻底黑沉下来。
来自灵魂的割裂让她忍不住哀嚎出声，太疼了。
“薛部长，我们能单独跟这人待一会吗？”沈灵韵看着甄绮雯的灵魂挣扎，已经不再害怕，她知道自己的下场不会跟对方一样。
因为她就是原主，原主就是她。
同一个灵魂，肉-体是不会存在排斥现象，不然，老先生也不会说出刚刚那番话。
薛为民看向老太爷。
这种神秘事件，他是没有本事处理的，必定是要听从专业人士建议，而且他也听出来了，这个甄绮雯前世可能跟霍风华夫妻有过牵扯。
“她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老太爷收拾包袱率先出门。
这道孤魂野鬼并不是什么能力强大的灵魂，受了他的惩罚，只能等死，这会霍风华夫妻俩既然想私下解决恩怨，他就不掺和了。
老太爷走得很干脆。
薛为民对着霍风华夫妻俩点了点头，就带着所有人离开了会面室。
眨眼的功夫，会面室里就只剩下三个当事人。
霍风华此时也察觉到了隐情，看向甄绮雯的目光更加厌恶。
“前世，你利用玉镯算计了霍风华。”沈灵韵到了这个时候没有什么必要隐瞒霍风华，直接把话挑明了说。
霍风华瞬间抓紧了沈灵韵的手。
看向沈灵韵的目光也充满了不满，他什么时候这么脑残，会被人算计。
“哈哈，沈灵韵，难受吧，我相信你跟我一样保留得有记忆，前世，我可是霍风华明媒正娶的妻子，什么算计，明明是霍风华拜倒在我的裙下，是他追求我，爱慕我。”甄绮雯极力忍耐着灵魂分离肉-体的痛苦，也要在嘴上占优势。
她不会让沈灵韵好过的。
“说谎。”反驳甄绮雯的不是沈灵韵，而是霍风华。
自己是什么人，霍风华最清楚不过，只要他喜欢上了谁，就不会再更改，不管甄绮雯长得再好，他也是不会看上的，更不会有什么拜倒裙下，死皮赖脸追求。
能做出这种事的绝对不是他。
甄绮雯被霍风华毫不犹豫的呵斥噎了个半死，反派般的笑声也笑不下去，嗬嗬几下，最终彻底消失了踪影。
“噗嗤——”
这下轮到沈灵韵笑出声了。
甄绮雯越这么说，她就越相信事情的真相不是书中的那样，霍风华与甄绮雯的婚姻肯定有问题。
“灵韵，相信我，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我相信我只要对你动心，心里就只有你一人，绝对不会再看其他人一眼。”霍风华讨厌挑拨离间的甄绮雯，紧紧抓着沈灵韵的手，一点都不敢放松。
“我信。”
沈灵韵回握霍风华的手，看向对方的目光充满了柔情。
小半年的相处，她对霍风华的信任比对甄绮雯多太多。
“前世，我才是霍太，我才是霍风华的妻子，你们俩不用自欺欺人，因为那就是事实。”甄绮雯目眦欲裂地瞪视着在自己面前秀恩爱的两人。
此时的她恨不得砍死霍风华与沈灵韵。
因为心中充满了怨念，原本在她心目中如天神一般存在的霍风华也被怨恨上。
“甄绮雯，你才不要自欺欺人，你今生一直蹲守在奶奶屋前，目的就是这个玉镯，你前世真要是被霍风华追求的，就不会觊觎这个玉镯，不会百般算计，所以你跟霍风华前世的婚姻是假的。”
沈灵韵故意刺激甄绮雯。
她能看出对方的灵魂体快要彻底离开肉-身，等彻底离开，也就是烟消云散之时。
“不是，不是，我就是霍风华明媒正娶的妻子。”
甄绮雯接连被霍风华与沈灵韵刺激，脑子早就乱成了一团，面对沈灵韵的话，她失去了攻势，只是连连辩解。
“如果前世我娶了灵韵，就不会再明媒正娶谁，那怕灵韵不在世，我也不会让任何一个女人坐上她的位置。”霍风华警惕又厌恶地看着甄绮雯。
甄绮雯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
“看来，霍风华说的是真的，前世，他并没有娶你，而你一定是拿这个玉镯跟霍风华做了某种交易。”沈灵韵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视线也落到左手腕上的玉镯。
这个玉镯在明亮的灯光下好似更莹润与漂亮了。
“风华，我想跟她单独说几句话。”沈灵韵突然看向霍风华，在搞清楚怎么回事后，她彻底释怀了。
“不行，危险。”霍风华不同意沈灵韵单独跟甄绮雯待在一起，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诡异的情况，不害怕，但是担心沈灵韵受到伤害。
“要不，把那位高人请进来，你总该放心了吧。”
沈灵韵安抚霍风华。
霍风华认真看着沈灵韵好一会，才点头去打开房门把情况说明。
老太爷诧异进门。
随着他进门，霍风华狠狠抱了抱沈灵韵，嘴也凑到对方的耳边，轻声说道：“敢伤了自己，我跟你没完。”说完，他就出门了。
门也在霍风华离开后关上。
沈灵韵摸了摸有点微烫的耳垂，露出一个幸福的微笑，霍风华确实不会说过于甜蜜的话，但每一句话说出都能实实在在感动她。
“秀恩爱，死得快，呵呵……”
甄绮雯早就被气得半死，嘴毒起来一点余地都没有留。
沈灵韵根本就没有搭理甄绮雯，而是把目光停留在老太爷身上，“老先生，她这种情况是要烟消云散了吗？”
“是的，作孽太多，天收。”
老太爷对沈灵韵一点都没有隐瞒，甚至在看沈灵韵的目光中还带上了慈祥。
“也就是说她罪孽深重，连天都要收她。”沈灵韵明白了老太爷是意思。
“对，这个灵魂恶贯满盈，该死。”老太爷严肃回答了一句，就翻找起手里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一根杨柳条递向沈灵韵。
沈灵韵面对递到自己面前的柳条，兴奋地接了过去。
此时的她没有想过自己情况特殊，能不能接老太爷给的东西。
杨柳条在手，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
沈灵韵看向老太爷，她能感受到老太爷对甄绮雯的愤怒，也知道对方不会随便拿出一个没什么用的柳条给自己。
“这是杨柳条，能打鬼。”老太爷慢悠悠捆好包袱。
沈灵韵懂了，看着长度不小的柳条，对着甄绮雯就狠狠抽了过去。
隔着厚厚的玻璃，柳条肯定不会直接抽到甄绮雯的身上，但沈灵韵相信这根柳条绝对不是凡物。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是甄绮雯。
柳条虽然没有直接抽打到甄绮雯身上，但好似就有那么一股神秘的力量直接作用到对方的灵魂上，沈灵韵这一抽，甄绮雯真正感觉到了极致的痛。
她原本以为灵魂抽离时已经够痛，但跟柳条抽打在灵魂上的痛比起来，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这一抽，好似灵魂被活生生抽成了两半。
沈灵韵笑了。
“我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全貌如何，但老先生既然说你恶贯满盈，那你就该打，我今天抽打你，就是为曾经被你害过的人主持公道。”
沈灵韵不想多说。
既然搞清楚前世霍风华跟甄绮雯的婚姻有假，她也就彻底释怀。
挥舞着柳条，沈灵韵也不打算听甄绮雯辩解什么，只是一下又快过一下的抽打。
甄绮雯疼得嗷嗷叫。
柳条好似有魔力，每抽打在她身上一次，灵魂就虚弱一分，离死亡好似又进了一步。
虎虎生风地声音在宽大的会面室里响着。
这里是市局，每间房都是做过特殊处理的，不管房间里发生什么响声，只要不开门，外面就什么都听不到。
“沈灵韵，够了，够了。”
甄绮雯终于坚持不住低下了头颅，太疼，再多的自尊都消耗殆尽。
“不够，你既然恶贯满盈，就说明你手里有很多人命，你在害那些人时，有没有想过够了，有没有想过放对方一条生路。”
沈灵韵对甄绮雯的抽打，除了私仇，还有公愤。
凭她对这人的试探，绝对是个心狠手辣之人，这样人，但凡掌握权柄，绝对是灾难。
“沈灵韵，你杀了我吧。”
甄绮雯绝望了，灵魂的巨疼，让她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宁可向仇人求死。
“我干嘛要杀你，杀你，脏了我的手，我还怕背上孽债。”
沈灵韵最后狠狠抽了甄绮雯一下。
直接把甄绮雯抽得整个灵魂彻底离开了□□，她这才把视线转向老太爷，“老先生，剩下的事就交给您老了。”沈灵韵不想沾染因果。
“我来。”
老太爷没有接沈灵韵递来的柳条，而是拿出香炉，再次对着甄绮雯的灵魂泼了过去。
这一泼，甄绮雯灵魂好似烧了起来。
一团一团的白雾出现，然后白雾慢慢消失，越来越淡，在这期间，不管是沈灵韵，还是老太爷，都能听到空中隐约的诅咒声。
不过可能是灵魂不全，这诅咒也不全。
在两人听起来，好似祝福一样。
“不要有心理负担，这人占据了别人的人生，又犯下严重杀孽，我们这是在替天行道，是有功德的。”老太爷慢悠悠把香炉收回包袱，然后就开始困扎。
沈灵韵赶紧把手里的柳条递了过去，能打鬼的东西，绝对是好东西。
“送你了。”
老太爷不仅没有接回柳条，还说了这样的话。
“送我？”沈灵韵震惊了。
“你生活的地方小鬼很多，有这东西，不仅能护着你，还能招财。”老太爷向沈灵韵解释。
“太贵重了。”
沈灵韵瞬间就觉得手里的柳条重若千钧。
“这柳条也是我头几天机缘巧合下得到的，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得到过这东西，它此时出现就是跟你有缘，是借我之手入你的手。”
老太爷已经收拾好包袱，要准备离开了。
今天可是除夕夜，他还想着早点回家跟家里人好好团圆年。
“老先生，您老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收下了，谢谢。”沈灵韵郑重收下柳条。
“原本你的命格是压不住这根柳条的，但你身上有厚厚的功德，有功德护体，百邪不侵，柳条也就压得住。”老太爷说到这，视线转到另一方。
玻璃墙后，是失去了灵魂的甄绮雯。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具身体被甄绮雯占据时间太长，在甄绮雯的灵魂离体消亡后，并没有立刻死去，甚至还有着正常的呼吸。
“这是个苦命的孩子。”
老太爷眼里都是怜惜。
“没有灵魂，就是空壳一个，在世间留不久。”沈灵韵脑海里闪过老甄两口子的面容，泛起同情。
“雯雯这孩子该有这一劫，当初我只收到她的一魂三魄，养了这么多年，凝实了不少，但因为灵魂不全，就算勉强回到肉-身，也是个傻子。”
老太爷叹息。
“老先生是想把灵魂养全送去投胎？”沈灵韵明白了老太爷的想法。
“是，可太难养的。”
老太爷担心自己的寿数，他已经这年纪，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要是走得早，会害了手里的魂魄。
“要是回到原本的身体里，几率会不会高一些？”沈灵韵也怜惜真正的甄绮雯。
“会，但一辈子痴傻，不是谁都能耐心养的。”
这也是老太爷一直没有跟老甄夫妻说的原因。
“让他们自己选吧，与其女儿真正消失，痛不欲生，还不如留下念想，怎么都是自己的亲闺女，我相信老甄他们会感激老先生的。”
沈灵韵觉得这才是万全之法。
“那就试试。”老太爷打开门让老甄夫妻进门，至于沈灵韵，已经完成了恩怨，没有再留下，而是跟霍风华离开了市局。
车上，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而是五指紧紧扣着。
两人都很激动，沈灵韵是释怀，霍风华则是担心，担心沈灵韵生气。
再次回到饭店，时间已经到了十点半。
这个时间点，晚会肯定已经结束，霍风华他们就没有再过去，而是直接到了客房。
“灵韵，你要相信我，我绝对不会跟其他女人有牵扯。”
霍风华的求生欲很强，一进门，就表明自己的态度。
“我知道。”
沈灵韵紧紧抱住霍风华，心情很好。
经过对甄绮雯的试探，她彻底放心了，同时对于书中剧情里原主的死亡也产生了怀疑，当初原主的死亡，可能不是因为霍风华，而是乔雪兰那个一直算计的恶毒后妈。
她之所以这么认为，是甄绮雯临死前透露自己编造了一本假书。
霍风华完全不知道沈灵韵已经释怀，只要想起听到的什么前世今生，他就心惊肉跳，生怕沈灵韵突然消失。
此时的他已经确定，沈灵韵就是真正的沈灵韵。
不过拥有了多一世的记忆。
“对不起，当初我不应该那么自以为是，不应该不主动跟你沟通，要是我们能早点沟通，也不会……”霍风华不知道前一世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不然不会牵扯出什么甄绮雯。
只要想到前一世的沈灵韵可能死了，霍风华不仅自责，还难受得不行，抱着沈灵韵的胳膊也在用力。
“霍风华，疼。”
沈灵韵感受到了霍风华的力道。
“对不起。”霍风华很想知道前世的事，但又怕知道，他怕是伤了沈灵韵的真的是自己，那样他难以原谅自己。
“我的死亡跟你无关。”
事已至此，沈灵韵没有必要隐瞒，她把自己知道的，与有证据的猜测都说了出来。
说起来，她对于书中的剧情了解真的不多，她更多还是拥有后世与霍风华毫无非关系的另一世认知。
“我绝对不会放过乔雪兰。”
霍风华听完沈灵韵的述说，脸上的神情凶恶无比，要不是乔雪兰此时没有在他身边，他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干出违法的事。
“事情也是我猜测的，乔雪兰既然进了精神病院，就让她在里面好好赎罪。”沈灵韵用力拍了拍霍风华的后背。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霍风华痛苦不已。
看着霍风华脸上毫不掩饰的痛苦，沈灵韵干脆踮起脚尖亲了上去。
她上一世的记忆很少，发生的事已经发生，此时也有很多事都改变，没有必要用曾经的苦难来折磨现在的两人。
两人好不容易一点隔阂都没有，好不容易相互明白对方的心意。
应该展望未来。
沈灵韵的主动让霍风华明白了她的意思，一直压抑的感情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唇与唇激烈碰撞，直到所以空气都掠夺完。
分开后，两人的呼吸都加重得明显。
“霍风华，过去的事不要再提，我不希望我们活在过去。”沈灵韵最先表达了自己的态度，搞清楚甄绮雯的情况，她真的释怀了。
“好。”
霍风华用力抱紧沈灵韵，他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没了甄绮雯这个麻烦，不管是霍风华，还是沈灵韵，在京的行程就过得很肆意。
他们是初六离开京城的。
国家方面还是用专机把他们送到深圳机场，然后再由田鸿把霍风华一行人送到了口岸。
这次出行，没有保密要求，早在霍风华他们离京前，就提前通知了家里，众人还没有到口岸，各家的车队就提前等待着。
来接霍风华与沈灵韵的是齐文赋。
双方也就七八天没见，却有种恍如隔世之感，“华哥，大嫂，我可算是知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真意了。”齐文赋坐在副驾上感叹。
“这是专门学习了？”
霍风华的视线在齐文赋脸上扫了又扫。
这人跟自己一样，都不是说这种酸话的人，此时能说出这样的话，肯定有情况。
沈灵韵看向齐文赋的目光也有探索，她怀疑齐文赋有了喜欢的人。
“华哥，看你说的什么话，这还用专门学习，不是侮辱我的学历。”齐文赋曾经是警察，是上过专门的学校的。
“有喜欢的人了？”
霍风华一针见血。
“没有！”齐文赋矢口否认，脸色却可疑地红了一点。
霍风华跟沈灵韵对视一眼，没有再就这个问题说什么，而是问起香江的事。
离开前，香江还有很多事都没有解决。
比如高野凌那几个小日子，又比如那几个隐藏得很深的反骨仔，还有港督，个个都是麻烦。
“华哥，我们的人把那些家伙盯得很死，目前可以确定……”齐文赋说到这，目光看向沈灵韵，小日子买凶的事之前他们是瞒着沈灵韵的。
“没事，你大嫂都知道了。”
霍风华解释。
甄绮雯的事给他重重敲了一记警钟，回想曾经与沈灵韵的相处，他才明白，很多自以为是认为是对妻子好的事，偏偏容易出意外，也容易让两人离心。
既然如此，在沈灵韵把前世的事透露，他也就对沈灵韵一点隐瞒都没有。
地下市场的事也全部告知，不然不会在这会就问齐文赋香江的情况。
齐文赋一听沈灵韵全部都知道，也就没有了顾忌，直接说道：“地下市场雇凶的是高野凌那几个混蛋玩意，除了他们，还有一个反骨仔。”
他小声说了一个名字。
霍风华与沈灵韵的表情都没有变化，对于这个人，他们早就有猜测。
“哥，大嫂，怎么收拾那几个小日子。”
齐文赋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狠揍一顿，把人扔到他们财团门口，我相信此时对这几个小子最怨恨的是他们家族里的人。”沈灵韵只要想到几个财团在香江的储备金被他们算计走，心情就非常好，难得多了一分慈悲。
“把伊藤真正的死因透露出去。”
霍风华神情很漠然，他喜欢看小日子内部动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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