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发现一向无所不能的哥哥也有难以克服的短板后,席白秋鼓足干劲,立下一定要学好料理投喂哥哥的目标,在进修厨艺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六月,蝉鸣正盛。
席白秋写完今天的作业后便跑去了荆炀家,在他哥的厨房里各种捣鼓,踩着小板凳戴着小熊围裙,香香甜甜的奶油和烤蛋糕的味道无声氤氲在空气中。
“叮!”
烤箱定好的时间到了,席白秋打开烤箱,看见里面的纸杯蛋糕胚已经变得金黄松软。
他扬起唇,踩着小板凳捏着裱花袋,认认真真的在每个纸杯蛋糕内挤上不同形状的奶油花。
不得不说,小家伙在料理方面确实是有天赋的。
“哥哥,上次我从树上掉下来把我接住的那位哥哥,不知道我们现在方不方便去拜访一下,我答应了要给他送小礼物的。”席白秋把今天烤好的小蛋糕分成了三份,父亲爸爸一份、荆炀哥哥一份、还有那位救他的哥哥一份。
“纪家么……”荆炀垂眸看着乖乖窝在他怀里的小孩,心里软了又软,低声道:“最近恐怕不行,不如我托人帮你把礼物送过去?”
“好呀。”席白秋笑道。
“嗯。”荆炀摸了摸他的发顶,又抬眸看了眼窗外阴沉的天空。
灰黑色的云层看起来厚重而又压抑,风逐渐变得潮湿起来,携卷着雨丝簌簌而下,似乎在为一场注定到来的暴雨做下铺垫。
……
“纪家怎么样了?”荆彦舟单手支颚,垂眸看着窝在他腿上的小白猫,手掌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它的脊背。
白桃懒洋洋的,一边舔着爪子一边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对方的手腕。
“旧主将死,新主当立。”身着天青色对襟唐装的男人嗓音低哑道,用左手轻轻拨动着一串翡翠玉珠,墨色长发如瀑布般散落,眉峰如黛,唇珠似血,身后是烟雨蒙蒙,身前是茶香袅袅,坐在那里,便是一幅水墨丹青。
“纪冕之那孩子,会是下一任纪家家主。”荆彦舟看着他轻声说道。
“明白了,我会助他扫清剩余的蛀虫。”云倚月轻轻一笑。
“我有时真觉得,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荆彦舟嗓音低缓,另起话题。
“是与不是,我如今都身在其中了。”云倚月手执茶盏,敛眸低笑,说出的话似是而非,“说起来这猫……?”
“你外甥的猫。”荆彦舟说,“只是这猫太喜欢黏着我,于是那孩子便把猫直接放我这里养了。”
“小秋?”云倚月微不可见的一顿,眉眼间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可否让我见见?疏月把他藏的太严实了,这么多年来让我见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还有这回事?”荆彦舟微微一顿,眉梢轻挑。
“疏月总说我杀孽太重,怕吓着了小秋,可我那弟弟手上的杀孽并不比我轻,怎如此……”云倚月眉头轻蹙,像是在找一个合适的词,“双标?是这样说的吧?”
“是。”荆彦舟听的低笑出声:“他在荆炀那里,你去见就是了。”
-
席白秋站在阳台上,仰着脸望着细雨绵绵的窗外,纤长的眼睫时不时轻眨,如同蝶翼轻振,“雨什么时候停呢?”
“快了吧。”荆炀坐在书桌前,抬眸看了眼天空。
就在这时,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进。”荆炀随口道,但在看见来人眼神一凝,唤了声:“老师。”
“殿下,日安。”云倚月扬唇轻笑,“听陛下说小秋在这里,我便想过来看看。”
“舅舅!”席白秋眼睛一亮,想都没想便一路小跑扑到了云倚月身上,“我好久都没见到你了!”
“嗯,舅舅也是许久没见小秋了。”云倚月将小孩抱起,用手拨了拨他额前的碎发,扬唇笑道:“长大了不少。”
毕竟他上次见这孩子,还是在三年前。
“我好想念舅舅,舅舅怎么都不来看我呢?”席白秋环着他的脖子控诉道。
听此,云倚月叹了口气,漆黑的瞳仁宛若幽潭,轻声道:“那不如,小秋去我那住上一段时间可好?”
“好啊!”席白秋高兴应道,“不过要先跟父亲和爸爸说一声,噢噢,还有哥哥!”
荆炀动作微不可见的一顿,用那双蓝绿色的异瞳望着云倚月半晌没说话,最后只低低“嗯”了一声。
在这偌大的帝国里,总要有人去处理一些明面上杀不得,实际上却贪污枉法、罪孽深重之人。
他们更像是黑暗里的鹰犬,监督藏污纳垢的眼,是藏于暗处的一把刀。
他们所在的组织名为监察司。
而云倚月,正是监察司现任执行总督。
他不是alpha,也不是omega,仅仅只是beta,却靠着诡谲的古武杀人秘术,清君侧,扫六合,是荆彦舟手上最好用的一把刀。
荆炀时常觉得,云倚月本身就是个迷。
他虽与帝国典狱长云疏月为亲兄弟,但却更加神秘,没人知道他那身神鬼莫测的杀人手段从哪学来,举手投足的做派更像是来自千年之前的古人。
身为下一任帝国皇帝,荆炀要学习的东西有很多,无论是机甲战斗还是格斗体术,甚至是杀人秘术,都要精通。
这是为了威慑,也是为了自保,身在高位,想要取他性命的敌国杀手仍然存在,所以荆炀曾跟着云倚月学过几年。
只能说,受益匪浅。
如果撇去那些高科技武器,单论体术格斗,荆炀觉得云倚月想杀的人,就没有杀不了的。
无论是星际盗匪,还是凶残异兽,就算是有顶级精神力的纪家家主,不也悄无声息的死在了云倚月的刀下。
不过纪冕之那人的确心够狠,敢跟监察司里应外合,一举端了现任纪家家主,也就是他的亲叔叔。
只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纪家盘根错节,中心城里的还有尚未完全揪出来的纪家暗桩,再加上席白秋的两个父亲都不在城内,云倚月又是他的亲舅舅。
多方因素让席白秋最近的处境变得很危险,云倚月带他去监察司住上一段时间避避风头,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毕竟监察司所在的核心位置,是真正连科技都难以找寻的地方。
邪门到近乎诡异。
-
“你把秋宝带走了?”云疏月的面容出现在虚拟光屏中,可以清楚的看见他身后的背景是无边星辰的星舰舷窗。
“嗯。”身着月白色唐装的男人单手执银色喷壶,垂眸浇灌着面前的一株白玉兰花,嗓音平静道:“这几日纪家动荡,小荆待的地方毕竟是皇城中心,多少人的耳目都在那里,也不能说绝对安全,再者,你跟席渊又不在中心城,难免不会有人想将这水搅的更浑一点,他一个六岁大的孩子,稍有疏忽,谁都便可以要了他的命。”
“那就拜托你了。”云疏月看着对方跟自己极度相似面容,薄唇轻启,“兄长。”
“无妨。”云倚月轻笑应道。
挂断通讯的云疏月靠在椅背望着舷窗外飞速而过的星辰,想这么多年了,他的这位哥哥的谈吐还是那么的具有古韵。
“舅舅,是爸爸吗?”不远处睡在沙发椅的席白秋揉了揉眼睛,迷迷瞪瞪的唤了声,他刚刚好像听见爸爸的声音了。
“是的。”云倚月将刚睡醒的席白秋抱了起来,低声询问:“要跟他打视讯吗?”
席白秋无意识的抓了捋云倚月滑落肩头的墨色长发,摇摇头说:“不打了,爸爸他们工作很忙。”
听此,云倚月抚了抚他的后脑勺。
“舅舅不去工作吗?我一个人可以的。”席白秋仰着脸认真道。
“没关系。”云倚月轻声笑道,“毕竟,该忙的已经忙完了。”
听此,席白秋不解的歪了歪脑袋,下意识问:“什么忙完了?”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云倚月薄唇轻启,缓声轻诉,仿佛在诉说一个庞然大物的终结,“眼看他……楼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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