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去年开始,荆炀便会在易感期时自残,仿佛割破皮肤就能缓解疼痛,看到鲜血就能舒缓心底的阴暗。


    席白秋无力阻止。


    正当他揪心焦虑的快要抑郁的时候,跟荆炀匹配度高达百分百的天命omega终于出现了。


    席白秋开心的眼睛都亮了。


    他看着那位气质柔和的青年,银白色的头发带着些自然卷,在阳光的照耀下璀璨夺目,浅紫色的眼眸温柔似水,像是漂亮的紫罗兰宝石。


    ——嗯!和哥哥很相配!


    席白秋围着白曦瑜转圈,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他想起来了,这位青年还是他的小学同学——那个开学第一天给大家分巧克力球,拉小提琴拉的很好的小曦瑜。


    只是接下来的发展却让席白秋感到困惑。


    按理说,天命之番只要遇见了,在一起不说干柴烈火,那也得是情意绵绵,可荆炀和白曦瑜根本一点火花都没擦出来。


    席白秋觉得白曦瑜已经很努力的去试图点燃荆炀,但荆炀根本不为所动,老僧入定般喝着下午茶,对一旁的omega视而不见。


    ……哥哥,你这样真的会没老婆的。


    席白秋双眼放空的飘在两人头顶上方,把自己瘫成一张饼,想:或许时间长了就好了,俗话说的好,日久生情。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席白秋一直在等他们修成正果的那一天。


    可惜并没有等到。


    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天傍晚的荆炀雷霆大怒,直接将白家的当权者下令处死,白曦瑜被剥夺贵族身份,和白家人一起逐出了中心城。


    当然不仅只有白家,被处置的还有其他位高权重的人,一时之间人人自危,每周大会时各方皆噤若寒蝉,生怕下个死的就是自己。


    待此事告一段落后,那天深夜,荆炀身披漫天星光,孤身一人来到了静谧的墓园。


    席白秋看着身形高大的alpha站在他的碑前,点燃了一根烟衔在唇边,白色烟雾模糊了他英俊的眉眼。


    “小白秋……”荆炀嗓音低哑的唤了他一声名字,指间夹着的烟亮起一点猩红。


    alpha没有再说些什么,只那三个字就道尽了千言万语,思念成疾。


    席白秋抹了下脸颊,发觉自己哭了。


    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


    荆炀的易感期状态变得越来越严重,甚至是开始影响正常生活,他开始休克、呕血,白天动不动就会陷入昏迷,短短几个月,他变得形销骨立,甚至是到了需要坐轮椅的地步。


    长时间得不到命定omega安抚的顶级alpha,他们的寿命都不会超过三十岁,是所有拥有天命之番的悲哀。


    也因此,凡是寻到命定omega的顶级alpha,都会将对方看的很紧,恨不得将其锁在自己的身体里随时携带。


    是的,他们就是这么极端与疯狂。


    而荆炀却是唯一的特例。


    席白秋不理解,也不想理解,他不想再一次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珍爱的家人死去了。


    可天不如人愿,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荆炀披着纯黑色大氅坐着轮椅,再度孤身一人来到墓园,此时的他脸颊已瘦到脱陷,一蓝一绿的异瞳也蒙上了一层灰翳,看起来暮气沉沉。


    他就这么在席白秋的墓碑前,待坐了整整一夜,任由身上落满银白色的雪。


    当黎明到来时,这位年轻的帝国皇帝在冰凉的晨雾中停止了呼吸。


    席白秋崩溃了。


    他开始憎恨自己为什么还存在,为什么要亲眼目睹自己爱的人一个接一个死去,为什么他爱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席白秋跪.伏在荆炀的面前,在霞光万丈的日出下嚎啕大哭。


    ……如果我没有死,如果那时他在坚持一下,是不是爸爸,父亲,哥哥……都会有不同的结局?


    如果真的有神……


    请帮帮我吧。


    请给我一次重生的机会吧。


    我想再活一次。


    我想再活一次!


    ……


    “嘀————!”


    已经变成一条直线的心电图开始跳了。


    -


    十五年后。


    朝洲大学,某多媒体阶梯大教室。


    此时这间教室里正在上思修大课,三个大三班级混在一起,几百号学生一眼望不到头。


    尽管台上戴着老花镜的教授打开了麦克风交流,但教室内仍充斥着想睡觉的诱.惑气息。


    毕竟这是下午第一节课,老师的声音真是该死的催眠,是个大学生都抵抗不住。


    ……但也有不困在下面偷摸玩光脑的,看着像是越玩越精神。


    【某alpha寝室群:


    安艺舟:兄弟们,你们最近实习的怎么样


    付山:除了不想上班,其他都挺好:)


    江鹿远:你这话说的像说了话一样


    江鹿远:不如聊点开心的话题,比如二狗你最近对象处的咋样了


    苟宴:…………


    安艺舟:处对象多麻烦


    付山:就是,我和我自己吵架都吵不过来


    江鹿远:你都进化到跟自己吵架了?


    孟歌:怎么吵的?


    付山:一个骂领导一个骂董事长


    付山:不知道先骂谁比较好


    孟歌:先骂挣得多的


    江鹿远:董事长吧,一点也不懂事


    付山:老六呢?老六咋不说话?睡着了?@某秋


    江鹿远:他好像是睡着了


    付山:把他戳醒,这个贱我一定要犯


    苟宴:…………你迟早会被打死


    ……】


    江鹿远看了一眼他身边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的alpha,对方垂落的睫毛似乎比omega的都要长,而且皮肤还白的不行。


    他们寝的这老六啊,人长得帅,脾气也好,再加上举手投足间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某种说不上来,却莫名吸引人的气质,时常让他们寝室的人在想:这得是啥家庭才能养出这样的alpha?


    啧,反正他的家庭不行。


    “……咚!”


    不知怎么的,本熟睡的人突然抽了一下,屈起的长腿打到桌子发出清脆的一声响,然后猛的直起身子。


    “……咋了?做噩梦了?”江鹿远压低嗓音问他。


    “……嗯。”席白秋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黑色的瞳仁看着湿润润的,但唇却干燥到起皮,“……梦到了以前的事。”


    喉咙有些痒,他开始忍不住低咳,为了不影响其他人睡觉或者学习,席白秋对江鹿远打了个手势,便从教室后门出去了。


    结果刚一吸到凉风,他便咳的更厉害,到最后都有些喘不过气,呼吸变得十分紊乱。


    席白秋靠着走廊尽头的墙壁,捂着自己的口鼻调整呼吸,几缕墨发散落额前,微微掩住泛红的眉眼,莫名有种剔透的破碎感。


    “请喝水。”他的面前悄无声息的落下一道身影。


    “谢谢。”席白秋嗓音低哑道,接过水小口小口的喝,然而等他再一抬头时面前已经空无一人,要不是手中还握着温度正好的一次性水杯,都要让人怀疑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席白秋叹了口气,在心里倒数三秒后,有人不出意外的打过来了视讯。


    他按下接听,一小片虚拟光屏呈现于眼前,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对方只露出了一双手。


    那双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指甲修剪的整齐干净,在抓握一支银白色的钢笔时,令淡青色的血管微鼓,无声彰显出一种欲。


    会让人忍不住展开糟糕的联想,比如让这手染上玫瑰的氵十水,扌柔刍皮鲜红的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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