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女驸马 > 第 40 章 团圆
    秋澈往书房的方向走,边走边说:“我娘没跟你瞎说什么吧?她这个人年纪大了,说的有些话当不得真,你别放心上。”


    秋澈说这话的意思,是怕王氏还想不开,劝不了她,改道又去劝李青梧。


    但李青梧笑笑,却道:“娘很好……只是在说,很久没有跟你一起吃一顿饭了。”


    秋澈脚步凝滞了一下。


    她忽然想起,上辈子李青梧被送走后,她放心不下王氏,又回了秋家住。


    但那时两个人都没有下定决心要和秋家断绝关系,秋澈却也像如今这样,日日忙于政务,和她聚少离多。


    王氏习惯了把苦都咽进肚子里,看她忙,从不跟她诉苦。


    那些下人原本还看在秋澈当了官的份上怕她几分,但秋澈虽说没有彻底断绝关系,还是因为下药之事与秋家父子有了几分隔阂。


    秋哲父子在她这里屡屡碰壁,没法在她身上撒气,就只能拿王氏开刀,有意无意地授意下人们脸色。


    那些人有了上头发话,又见王氏连踹都踹不出一个声儿l,才敢逐渐放肆起来。


    秋澈偶尔去看她,发现了几分端倪,也总是被她笑着搪塞了过去。


    有时秋澈问她想要什么,她总挂在嘴边的,也只有一句话:“哪天等你休沐了,一起吃顿饭吧。”


    “咱们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吃顿饭就好。”


    这个心愿多简单啊,可秋澈连陪她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等她有时间了,也早就忘了这个一顿饭的承诺了。


    直到几年后,王氏终于被在一个炎热又普通的夏天,被人磋磨致死。


    她死时,秋澈刚升了官,欢天喜地地回府,却迎来了母亲洗衣时因为过于疲惫,一头栽进了水井的噩耗。


    也是因此,秋澈才会知道母亲这几年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重生后,她才会果断带着王氏离开秋家,正是因为不想再重蹈覆辙。


    秋澈记得,王氏被打捞上来时,唇色苍白,气息已经十分微弱了。


    秋澈把她抱在怀里,也不知自己该露出什么表情。


    哭也哭不出来,表情不伦不类的,只知道叫:“娘。”


    她说:娘,你醒醒。


    王氏也就真的醒了。


    她抖着唇,说不出话来。


    秋澈泪眼朦胧地握着她的手,发现她颤颤巍巍地,似乎要写什么。


    但在她掌心写了一半,王氏的手就放下去了。


    好像只是昏睡之中,听到了自己久未谋面的孩子的声音,于是睁开眼,看了秋澈最后一眼。


    很久之后,某个寒冷的夜晚,人间升起灯火万千。


    但没有一盏灯是属于秋澈的。


    她孤身一人,喝着酒,举头去看那轮圆润的明月时,忽然想起了王氏在她手心里写的那句未尽之言。


    恍然大悟。


    那不是字。


    那是一个半圆。


    没画完的圆。


    团不了的圆。


    王氏心心念念了那么久的团圆饭,她到底是没吃上。


    仿佛冥冥之中,也预示了秋澈的后半生,再没有了一个可以和她一起团圆的人。


    如今时隔多年,再次听到这句话,却是从李青梧口中转达而来。


    秋澈恍如隔世地想,也真的是恍如隔世了。


    好像这辈子,真的有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


    李青梧见她突然神游,疑惑道:“怎么了?”


    “没什么。”秋澈摇头,继续往前走。


    想了想,她又说:“以后午膳我会回府吃的,若有特殊情况,就让玉明回来告诉你们一声。”


    李青梧愣了下,笑:“好。”


    秋澈但凡要去书房,就是要谈正事的节奏,李青梧便又猜测道:“你来找我,是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秋澈将杨裘告诉她的消息低声说了一遍,问:“你觉得是谁传出来的?”


    李青梧微微蹙眉,道:“吴相?”


    这种事在任何时候放出来都是一个惊天巨雷,可偏偏在这时候放了。


    对幕后之人几乎毫无好处。


    但秋澈会被波及。


    刚结案就传出这种消息,皇后必会遭殃是其一,最重要的是,皇后昨日还帮她吹了枕边风,升了她的官。


    不管秋澈愿不愿意,她也已经和皇后算是绑在半条船上了。


    李式也必定会想得更多,认为“秋澈前几日的国公府一案没有尽心去查,连皇后与袁符的关系都查不出来”还是好的。


    最怕的是,李式会直接将她打成皇后一党。


    既然是奔着秋澈来的,那大概率是她的仇家。


    可如今和秋澈结怨的,明面上,只有一个吴相嫌疑最大。


    “可他怎么会知道……”


    知道皇后和金吾卫统领的奸情?


    两人对视一眼,秋澈眼里明显带着对李青梧反应迅速的几分赞赏。


    亲手教出来的徒弟就是舒心,脑回路对上了,聊天都不费劲。


    李青梧看出她的意思,红了脸。


    等她没忍住闪躲开眼神时,秋澈却也已经回过了头,推门进了书房。


    她道:“我也不确定是谁。若是吴相倒是省事了,怕的就是,若不是他,便说明我们还有一个潜在的敌人。”


    她思索道:“既然已经被人盯上了,这几日你做生意时也小心些,切记让扶风不要远离你身边。”


    “还有……若是有人刻意找事,也记得告知我一声。”


    “好。”


    秋澈知道这种皇家丑闻传出来,解决的速度会很快。


    却没想到这么快。


    第二天一早,秋澈上朝时,明显感觉到了周围气氛涌动,有些不对劲。


    皇帝也脸色疲惫,早朝没说几句便让人退下了。


    秋澈


    走在最后,隐约听到有宫人在低声议论?[]?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传来几声“皇后”的字眼。


    没等她侧耳细听,就被太监总管福子喊住了。


    “大人——秋大人!”


    福子微笑着,行礼道,“大人请留步,陛下请您御书房议事。”


    秋澈在心里说: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也笑着点头:“有劳。”


    秋澈刚进门,就听见皇帝轻描淡写地吩咐锦衣卫指挥使崔文申:“废去后位,贬为庶人,从皇室玉牒上除去名姓,丢进乱葬岗。”


    崔文申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躬身应是。


    双方擦肩而过时,秋澈朝他行了一礼。


    崔文申面无表情地颔首,很快一言不发地离开。


    李式给秋澈赐座,随即开口,漫不经心道:“秋爱卿,可听说了皇后的事情了?”


    秋澈装傻:“臣近来忙于案件卷宗,不知陛下说的是……”


    她以为李式还要和从前一样与她来回拉扯几句,没想到这次李式反而直白了起来,冷冷道:“她与人苟且私通,昨夜已经畏罪自杀了。”


    “你方才听见的,便是朕对她的后事安排。”


    秋澈微微一顿,适当露出了几分诧异。


    不出所料,果然是为了皇后一事。


    倒是没想到以皇后的性子,竟然只是一些传言,便自杀得这么果断。


    她还以为会垂死挣扎一番……


    秋澈思绪一滞,转念一想,对啊。


    只是一些传言,皇后怎么可能这么自杀得这么快?


    要么是有人提前对她下手了,要么是,有人将证据完完整整送到了皇帝面前,皇后才会自认没有退路,只得自杀,以求留下最后一丝颜面。


    秋澈冷静地思考着,更觉得第二种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李式还在说:“爱卿可觉得朕太过残忍了?”


    秋澈垂首,恭敬道:“不敢。”


    这种时候她根本不知道皇后死前有没有说什么,多说多错,不如静观其变。


    御书房的氛围一时安静下来。


    李式看着她恭敬的神色,神色郁郁,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终于收回视线,感慨般恨恨道:“朕最恨有异心的人……尤其是有异心的女人。”


    秋澈正琢磨,皇帝这话,莫不是在指代太后?


    她又想起了秋初冬,这个名义上自己的父亲。


    因为一辈子都碌碌无为,常常被母亲严厉地打压批评,因此痛恨女人,连带着也痛恨女儿l。


    上辈子秋澈死在他一碗看似温情实则藏了毒的浓汤之下,亲耳听到过他张狂地笑,说:“我早就说过,女人都是没用的东西。”


    “娘,您现在看到了吗,量你们如何聪明,也不过是头发长见识短的妇道人家,最后赢的,是我的儿l子……不是女儿l!”


    可惜他没赢,他捧在手心里一辈子的秋哲也没赢。


    相府被


    李青梧一把火平静地烧了个精光,秋初冬和他的宝贝儿l子被锁在卧房里,出不来,叫破了嗓子也没人回应。


    最后死不瞑目。


    才志得意满了不到一天,就和亲手毒死的女儿l一起升了天。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向来男人们好像都有这种想法,从来不认为自己不够出色是自己的错,而是找尽周围一切人的缺点。


    若是有女人,那就更好了,可以把错全都推到女人头上,比如李式这种,就会说是她不忠于我,是她风流放浪。


    又比如秋哲那种:我比不上她,不过是她一时好运,若是给我和她一样的时运……


    对此,秋澈从来嗤之以鼻。


    那头,李式突然话锋一转,又说:


    “秋爱卿,你知不知道,你能升官,其实还是全借了皇后的光。”


    秋澈露出更惊讶的神色:≈ap;hellip;?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李式提了提嗓音,眯眼道:“你不知?你就没有怀疑过?为何你能升职得如此之快?”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秋澈笑道,“陛下要臣如何,都自然有陛下的理由,臣不会质疑。”


    李式冷哼一声,看上去并不信她的阿谀奉承话,可表情却已经缓和了许多:“你最好是。”


    秋澈还没说话,福子小心翼翼地入了殿,道:“陛下。”


    李式不耐道:“都说了朕在与秋爱卿议事,谁来都不见,退下!”


    福子顶着压力,陪笑道:“陛下,是……太子殿下求见。”


    李式表情微微一变,看了眼旁边眼观鼻鼻观心的秋澈,道:“他来做什么?”


    福子迟疑了一下。


    李式皱眉:“说!”


    福子忙低声回道:“殿下……来求陛下收回成命,为皇后娘娘……尹庶人称冤。”


    瞧吧,宫里的恩宠荣辱变化得都如此之快,昨日皇后,今日庶人。


    李式似乎气笑了:“冤?她有什么冤!若不是看在国公府上下已经无后的份上,朕连尹家都要给她全抄了!他这个太子之位都是朕手下留情才没有动!他有什么脸来跟朕喊冤!”


    福子低眉顺眼,不敢说话。


    李式拂袖,冷笑:“你去回他,让他有多远滚多远,别来碍朕的眼!”


    福子忐忑道:“是。”


    经此一出,秋澈明显不适合再留下去了,她适时起身告退。


    李式头疼地挥手,也没有开口挽留。


    秋澈被福子带着,从御书房门前走过时,看见台阶下跪了两个人,正是太子李恒茂,和他形影不离的跟班,三皇子李恒宇。


    两人原本正低声说着什么,李恒宇皱着眉,太子则一脸不耐,挥开他的手:“你不愿意跪就走!父皇向来疼爱我,我就不信他会一直不肯见我。母后有没有与人私通我还不清楚吗?定时有人蓄意构陷!又害了她性命!”


    “母后已经枉死,我绝不能再让父皇如此对待她的身后名


    ,否则她在九泉之下也不能心安!”


    李恒宇似乎想辩解:“二哥,我不是……”


    话音未落,看见迎面走来的秋澈,兄弟俩都闭上了嘴。


    看样子这对好兄弟是闹了矛盾了啊。


    秋澈平淡地心想。


    不得不说,这太子的想法倒是天真得可爱。


    她从始至终没什么表情,甚至带着习惯性的笑意,朝两人礼数周全地行过礼,这才和他们擦肩而过。


    太子却瞪了她一眼,咬着牙问三皇子:“他方才是不是在嘲笑本宫?!”


    李恒宇诺诺道:“不,不知道。”


    “不什么不知道!你以前不是挺会看人脸色的吗?现在不过是母后死了,本宫还没失势呢,你就怂了?不敢替本宫骂回去了?”


    太子咬牙切齿道,“不过就是个小小四品官,攀了四妹这个‘高枝’,官位升得快了些,得意什么?”


    李恒宇又唯唯诺诺地应是。


    太子恨铁不成钢,阴着脸不说话了。


    恰好此时一道身影提着食盒,拉着另一个小身影,从不远处亭亭袅袅地走来。


    身后还跟着一众宫女太监。


    对比起地上跪得孤孤单单的两人,可谓众星捧月。


    仿佛没看见地上还跪着两个人似的,徐贤妃眼也不抬地从旁边走了过去。


    平邑公主疑惑地看看太子,又看看徐贤妃:“母妃,太子哥哥怎么了?脸色好难看啊。”


    徐贤妃这才注意到他们一般,惊讶地回头看了一眼:“啊,怎么是太子殿下和三皇子?臣妾还当是哪个不长眼的,在这御书房门口挡着道儿l呢……真是失礼失礼。”


    话虽如此,她的表情可半点都不歉疚。


    太子脸颊边几乎青筋毕现,恨恨低声道:“贤妃娘娘也不必太得意,本宫一日还是太子,你就一日该给本宫行礼!落井下石,小心来日一报还一报!”


    这威胁实在太过孩子气了些。


    更何况,太子平日里欺男霸女的恶事做的还少吗?若论报应,他第一个要被报。


    从他嘴里听到这种词,徐贤妃还当真是有些惊讶。


    “太子当真是出息了,还知道威胁人了,可惜啊……”


    她笑得花枝乱颤,笑够了,又倾身,用新做的护指勾了下太子的下巴,面带笑意,语气却十分冷漠:“皇后娘娘私通金吾卫统领,你以为,你身为她的孩子,皇上真的不会疑心于你的身份吗?”


    “现在不动你,当真一直不会动你吗?你这个太子,究竟还能当多久呢?”


    徐贤妃低声说罢,又直起身,勾勾唇,仿佛没看到太子忽然变得惨白的脸色一般,重新牵起懵懵懂懂的平邑,得意洋洋地踏进了御书房的大门。


    从头到尾,看都没看同样跪在旁边的三皇子一眼。


    ……


    秋澈回了公主府,前脚才和李青梧说罢宫中得来的消息,后脚就收到了吴易起的飞鸽传信。


    信纸上只有两个字,赐死。


    秋澈立刻就明白过来,皇后不是畏罪自杀,是被皇帝赐死的。


    没想到吴易起一个从七品小旗,就因为身处锦衣卫,消息反而要比她这个从四品来的更快。


    她把纸条递给李青梧,李青梧同样疑惑,委婉道:“你确定……吴易起已经和我们结盟了吗?”


    秋澈想了想:“以他的心眼子,做不出假装当间谍这种事……哪怕是醉酒戏言,他酒醒后也该清楚,如今我们是最好的合作队友。”


    有可能是吴易起回府后跟吴如生服了软,不知用的什么方法打听到的内幕。


    李青梧点点头,将信纸拿到烛台上烧了。


    秋澈看着她熟练的动作,忽然想起李青梧曾说,李式培养她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做自己监视权臣的眼。


    如今她是殿前红人,勉强也算是个“权臣”。


    她上次无意间听见茯苓说,每次皇后皇帝来信,李青梧都是乱写一通回复给李式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她希望是真的。


    因为她觉得,李青梧虽然有些自己的小心思,但大事上拿得起放得下,秋澈不觉得她会在这种形式下,仍然心甘情愿做皇帝没有自由的眼。


    秋澈一直在努力拉着她往前走,告诉她女人的路也不止一条,不止是因为愧疚亏欠,其实也存了这个心思。


    但李青梧从没在她面前提过这个话题,秋澈便也只能当做不记得了。


    略带复杂地看了李青梧几眼后,对方忽然转头问:“对了,袁符呢?”


    皇后被迫“自杀”了,那身为事件里的另一个主人公袁符呢?


    秋澈顿了顿:“听说是削去统领的职位,同样贬为庶人,待秋后问斩了。”


    秋澈本以为皇后死前一定会拉她一起下水,哪怕是胡言乱语,只要说了,以皇帝的疑心病来说,必定也能在他心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谁知道看皇帝的样子,皇后似乎没有牵扯进任何人。


    怀疑秋澈,也不过是因为前几天皇后为她说了几句话。


    这倒是十分出乎意料了。


    说是秋后问斩,实际上,袁符不到半个月就上了刑场。


    他被架在木槛车里,蓬头垢面,精神不济,全然已经没有了当初金吾卫统领的气势。


    看上去在诏狱里吃了不少苦头。


    周围百姓群情激奋,都在朝他扔菜叶和臭鸡蛋。


    腐朽的朝堂制度已经让这个国家的人民变得麻木不仁,枯燥乏味的生活里,名正言顺地八卦他人和指责他人,就成了他们生活里最大的乐趣。


    即便很多人其实并不知道,这个死刑犯是因为什么才会被执行死刑的。


    人们不在乎,人们只看得到自己想看到的。


    囚车路过时,秋澈就坐在玲珑阁的雅间里,与杨裘两人议事,她忽然心有所感般,顺着群情激奋的叫嚷声,低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恰好


    对上了袁符抬头看过来的眼神。


    阴鸷,痛恨,隐约疯狂。


    像孤注一掷的赌徒。


    等秋澈反应过来,木槛车已经走过去了。


    好像那一幕只是她的错觉。


    杨裘也看到了袁符,目送木槛车远去,这才抬头,道:“说起来,你觉得,是谁把那些证据送到陛下桌案上的?”


    他们都知道杨裘指的是什么——皇后私通的证据。


    连秋澈都只是无意间撞见过一次,并无实质性的证据,对方又是从哪里得来的线索呢?


    上辈子,皇后可是直到秋澈死了,她的私情都没有被暴露出来的。


    秋澈思索着:“不知,但必定是对宫中情形十分熟悉的人。”


    吴易起百无聊赖道:“这不是废话吗,哎……我倒觉得是我祖父的可能不大……他没那个闲心收集皇后偷情的证据。”


    这小子倒是适应良好,说当间谍就当间谍,半点不拖泥带水,卖起他祖父来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秋澈笑笑,没回话。


    杨裘也是差不多的表情。


    他祖父从前或许是没有那个闲心,但如今对秋澈怀恨在心,就很难说了。


    更何况,谁说证据就一定要是真的呢?


    对于上位者而言,只要给他心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就足够了。


    吴易起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抓狂道:“不是,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怎么,又是只有我不懂了是吧?!”


    秋澈没理他,抿了口茶水,淡然地转移话题道:“普阳水患一事,你按我说的,向陛下提议就行。”


    杨裘道:“我还是认为,此法太过冒进,普阳水患由来已久,冒然修缮渠道引水,费时费力,如今国库空虚尚未恢复,若要修缮,恐怕又要加重赋税。最好还是寻个折中之法……”


    吴易起听得拍桌而起:“喂!你们别自顾自地又说起来了不理我啊……普阳水患?是说江南那边的普阳吗?”


    秋澈悠悠道:“这你不必担心,我自然会解决。”


    杨裘反问:“你说的解决,是用一堆陈年旧案去弹劾群臣,逼他们将库存银两一一上交国库?”


    吴易起又插话道:“哎呀确实,这也太不厚道了!”


    秋澈道:“有何不可?他们的银子本就是贪公充私得来,拿来修水渠倒是正好。”


    吴易起立刻又转变阵营,说:“对啊对啊,既然是贪公的,那也该上交!”


    “我是担心,你才入朝堂多久,”杨裘蹙眉,“就如此堂而皇之为自己树敌,未免太过冒进……”


    吴易起像个墙头草:“这话说的也没错,秋兄,你听听你听听。”


    秋澈耸肩:“反正最大的敌人也树了,不在乎更多还是更少。”


    吴易起还要张嘴。


    两人一同转头,异口同声道:“你闭嘴!”


    “……”


    吴易起焉了吧唧地趴了回去,嘀嘀咕咕道


    :


    “闭嘴就闭嘴,这么凶干嘛≈hellip;≈rdo;


    三人又聊了片刻??[]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杨裘见她坚持己见,便也叹了口气不再劝了。


    吴易起看她起身,抬头道:“你干嘛?不留下吃顿饭再走?”


    “不了。”秋澈想起上次跟他们吃过饭后,再回去时面对的场景,提了提唇,淡淡道,“家里有人等。”


    吴易起不知想到了什么,展开扇子遮住自己扭曲的表情,语气却是掩饰不住的酸不拉几:


    “哟哟哟还有人等……有家室的人啊,真是跟我们这些孤家寡人不一样咯。”


    他斜着身子靠近杨裘,阴阳怪气:“我看啊,某些人是挂怀美人,根本心都不在这里吧~”


    杨裘无奈摇头。


    说起来,杨裘才是在场这三个人年纪最大的一个,但他二十几年来一心只读圣贤书,又固执地追求与心爱之人一起白头偕老,才会至今始终没有成家。


    反而是秋澈,年纪最小,却是最早成家的一个。


    秋澈:“酸死你得了。”


    吴易起就哈哈哈地笑。


    秋澈往外走了几步,忽然又倒回来,踹了吴易起一脚。


    吴易起笑到一半被迫戛然而止,捂着腿不可置信道:“你干嘛?!”


    秋澈道:“青梧现在是我的人。”


    吴易起茫然又愤怒地眨眨眼:“所以呢?这是你踢我的理由?!”


    秋澈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轻飘飘道:“我的意思是,再美也不是你的,你别惦记。”


    吴易起:“……”


    他气得一个倒仰,无语又好笑:“行行行好好好,你们恩爱,我是外人!行了吧!”


    秋澈但笑不语,转身挥了下手:“真走了。”


    吴易起直翻白眼:“慢走不送啊这位爷——”


    杨裘则微微颔首,目送她离开。


    一直到人走到酒楼门口,上了马车,吴易起还在一边碎碎念着说秋澈有多小气,提一句“美人”都要挨踹。


    见他低头在看窗外,也凑过来,疑惑道:“人都走了,你在看什么?”


    杨裘突兀道:“你没发现吗?”


    吴易起一头雾水:“发现什么?不是……你们怎么一个个都喜欢话说一半吊胃口啊?!”


    杨裘道:“秋澈的骨架。”


    他想了想,斟酌着形容道:“比我们似乎都要小一些。”


    吴易起还没反应过来:“啊?比如?”


    “比如手。”杨裘说,“要比我们纤细些。”


    “兴许是……美男子都瘦弱些?”吴易起打了个寒颤,又说,“你没事关心人家骨架大不大干嘛?你研究医学的啊?”


    见他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杨裘便在心里叹了口气,没回答他后一句话,只是抿了口茶,收回目光,说:“也许吧。”


    他没说出口的是,秋澈是习武之人。


    而他的父亲赵王峥嵘沙场半生。


    虽然不明显,但赵王整体的骨架是要比寻常人宽大一些的。


    像秋澈这样,习武,却还如此纤瘦的“男子”……


    实在是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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