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女驸马 > 第 64 章 怀孕
    这次面圣,不出意料,虽然震惊,但皇帝还是对秋澈和李青梧仍旧活着表达出了巨大的惊喜与欣慰。


    君臣轮流说了一番泫然泣下的感人台词后,秋澈看着皇帝面色如常的脸色,心想这老东西,说病了果然是装的。


    而李式笑眯眯的,表达完自己的感慨,便父女俩以久不见面为由,单独留下了李青梧。


    秋澈最后看了她一眼,得到她一个隐晦的安抚眼神,随即垂眸,拱手退下。


    她从御书房中离开,门被关上,宫女和太监都很有眼色退了出去,留给这对父女说话的空间。


    香炉里的龙涎香袅袅升起几许,李青梧不动声色地抬手,用帕子捂了下口鼻。


    而从秋澈离开,大殿之中就突然安静了下来。


    皇帝兀自品茶,余光瞥见她的动作,忽然一顿。


    李青梧心里一紧,以为他发现了什么,结果下一刻,皇帝道:“这是你以前绣的帕子?”


    李青梧静了静:“若父皇说的是女儿出嫁之前……那是的。”


    “莲花啊,”李式微妙地呢喃了一句,抿了口茶水,道,“出淤泥而不染……朕从前怎么没发现,你如此钟爱‘莲’?”


    李青梧攥紧了帕子一角,面色却冷静道:“那是父皇贵人多忘事。儿臣向来喜莲,常贴身佩戴莲花配饰。”


    “不错——喜欢,就要时刻带在身边。”李式颔首,意味深长,“物如此,人当然也如此。”


    李青梧假装听不懂,垂眸恭敬道:“还请父皇直言。”


    “朕知道你听得懂——考虑得怎么样?”


    李式淡淡道:“你们这两个月里去做了什么,朕不关心。但你们失踪这段日子,‘朱颜’的生意下滑严重,要保住它的招牌也简单,前提是,你答应朕的条件。”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笑说:“全天下,能让朕说携手合作的,除了秋卿,你是第一个——朕是念在你是朕的女儿的份上,才一次次不计较,你们夫妻俩,可别太得寸进尺。”


    秋猎时,皇帝也单独约谈过李青梧。


    那时他隐晦地表示,要李青梧给秋澈下慢性毒,好掌控秋澈,让她彻底被皇帝拿捏,难以反抗。并说:“你母亲是南夷人,南夷人都有擅药的天赋,你若存心下毒,朕相信他发现不了。”


    如李青梧对秋澈所说,她拒绝了,可她没说出来的是,皇帝如同上辈子一样,还要挟她交出八分的朱颜分红。


    虽说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一直在最底层,最受达官贵人们的白眼和鄙夷——可不妨碍这一行确实赚钱啊。


    如今国库空虚,最需要的就是银子。


    一边骂铜钱臭,一边数铜钱几两,世人的面目向来都是如此丑恶又真实的。


    李青梧对此没说同意,但也没有拒绝,算是给自己留了条退路。


    可她同样清楚,帝王的耐心不多。


    直到看见金吾卫重重把守之下,袁符还能闯上山来绑


    架她们,李青梧就明白了。


    若说世上有谁能在刑场上放走刑犯、又能让对方悄无声息混进秋猎的猎场……那应该也只有皇帝了。


    她猜秋澈大概也已经猜到了些什么,只是两个人谁都没有把此事挑明了说。


    而眼下,皇帝对她们平安归来的高兴同样不是假的,这代表他没有失去一个摇钱树,也没有失去刚刚培养起来的心腹臣子,他当然高兴。


    因为这场坠崖意外,一开始就不在皇帝的计算之内。


    李青梧猜,他的目的只是威慑,却不小心玩大发了,才会在两人坠崖后,急着寻找新的盟友,把太后重新拉进了这场权利斗争的漩涡里。


    不得不说,相当大胆,也相当愚蠢。


    李青梧对他毫不在意的、把她们的生死看做一场游戏的态度而不可抑制地感到恼怒。


    可她知道,哪怕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此时也不是发作的最好时机。


    一名优秀的猎人,需要足够耐心地蛰伏下去。


    直到时机成熟,将猎物一击毙命。


    李青梧提了提唇角,拿出了她多年以来在深宫得以存活下来的演技,似乎有些犹豫:“经此一遭……朱颜生意确实大受打击,儿臣回来的一路上,周边生意萧条……父皇当真,愿意助儿臣修整店铺,重新开业?”


    李式满口大话,立即道:“那是当然,只要你听朕的话,好处多着呢。你知道的,朕如今最看中你和驸马了。”


    李青梧温顺地笑了:“那儿臣就在此处先多谢父皇了……不过,前几个月,太子哥哥因为看不惯儿臣经商,和儿臣的驸马起了冲突。如今甚至……”


    这事李式当然听过,只不过不觉得是什么大事,轻飘飘地揭了过去,闻言挑了下眉:“甚至什么?”


    “甚至,趁着儿臣和驸马受伤未归,还在府内安插内应,”李青梧垂首,语气泫然欲泣,“儿臣恰好撞上那人给太子哥哥传信,着实吓了一跳——什么时候,父皇您御赐的公主府,也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了?”


    她叹气道:“儿臣自知身份不如外界传言的那般贵重,可好歹也是父皇好好教养长大的长公主……若是人人都能越过您,往这府里安插内应,岂不是叫儿臣和驸马日日都要寝食不安,担忧项上人头不保了。”


    “若是如此,还做什么生意,赚什么银子。干脆我与驸马一同归隐山林罢了——”


    李式脸色沉了下来:“胡说什么!”


    李青梧抿唇,落寞道:“……是儿臣失言了。”


    李式脸色缓了缓,又宽慰道:“你们这段日子不在府里,想来是那群巡卫的偷了懒,才放了人进去。莫要担心,这种事……朕可担保,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被安插内应这种事,李青梧肯说给他听,至少说明她还是信任这个父亲的。


    这让李式一直隐约怀疑她要脱离自己掌控的那种感觉也淡了许多。


    其实有内应不要紧,是太子的人也不要紧。


    要紧


    的是,不仅被发现了,而且现在还被李青梧告到了他面前,岂不是在公然在打他的脸——


    说是宠爱长公主,只要听话就能给她好处,可公主府里被安插了人,他这个做父亲的都不知道,这让李青梧怎能不担心?


    李式想到这,对李青梧反而更加放心了起来,语气也凝实了几分:“你放心,朕说到做到,太子胆敢如此放肆,往朝臣府里安插眼线,朕也必定要严惩他一番!”


    他越说火气越大,想起太子最近在朝上做过的一系列骚操作,更加火冒二丈。


    这个李恒宇!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李青梧笑笑,一副“我其实不放心但看在你是我爹的份上那我也只能勉强放心”的表情,犹犹豫豫地福身道:“太子哥哥或许也是担忧我们的情况,所以才会一时心急,父皇小惩大诫便可。您的话,儿臣相信,太子哥哥定然会铭记于心的。”


    李式宽慰道:“还好你是个懂事的。”


    父女又聊了几句场面话,李青梧这才退下。


    等人走了,李式又皱皱眉,猛地咳嗽了几声:“不对……”


    福子上前,贴心地为他抚背顺气,眉眼担忧:“陛下,怎么了?”


    “她还没答应朕要给朕分红呢。”李式懊恼道,“真是被李恒宇那个蠢货给气忘了——朕这记性,近些日子也是越来越不好了。”


    他说着,又猛地咳嗽了好一阵。


    福子道:“陛下该保重龙体。”


    李式咳完了,才往后靠了靠,平复着气息,感慨道:“福子啊。”


    福子低眉顺眼道:“奴才在。”


    “朕这几个儿子,一个个都不争气,只有女儿还算贴心些,可惜一个嫁了人,一个年纪还小,”李式出神一般,慢慢道,“朕要是真死了,谁来继承大夏这大好河山啊……”


    福子惊慌失措道:“陛下是天子,有真龙之气庇佑,定能福泽万年,这种话您可千万别说了!”


    李式笑起来:“不说了,不说了。”


    “传朕旨意,”他坐直身,正色道,“太子……品行有亏,罚俸半年,禁闭一月,面壁思过,无召不得出。”


    福子应道:“是。”


    ……


    太子被关禁闭的消息出来时,秋澈和李青梧还在凤阳阁内,坐在花园里给小朋友编蚂蚱玩儿。


    听闻这道圣旨,秋澈意识到什么,看向李青梧:“你干的?”


    李青梧眨了下眼:“我只是……提了一句太子在公主府安了眼线而已,其余的可都不知道。”


    秋澈失笑,摇头:“这种小事,陛下或许会看在你的面子上,略施小戒,但也不会拿他真的如何的。”


    当今皇帝只有二位皇子,二皇子幼时体弱多病而亡。


    大皇子就是如今的太子。


    若是废了他,就只能扶持更废物更纨绔的二皇子上位。


    这对皇帝来说,是一笔不划算的买卖。


    所以哪怕他对


    太子再恼怒,对皇后偷情一事再介怀,在没有更完美的继承人之前,也只能对对方睁一眼闭一只眼。


    李青梧轻声说:“我知道。”


    但她就是不高兴。


    今日太子敢在她们府里安插眼线,明日就敢派杀手来取她们的性命。


    若是没有一点威慑警告,只会让对方越来越放肆。


    秋澈手里花里胡哨地编着蚂蚱,一边还能慢悠悠地说话:“你当真觉得是太子干的?”


    周边离得不远就有宫女看着,她们谈论这些时话也没法说的太明显。


    但李青梧明显能听明白她的意思。


    她迟疑了一下:“不像。”


    太子愚蠢自大,同样盲目天真。


    若是他在扮猪吃老虎,有那个能力悄无声息地安插眼线,肯定也不会被人发现。


    但那又怎样?她们都明白,李青梧此举,只是为了杀鸡儆猴。


    儆真正的幕后之人。


    “你和陛下谈话的时候,我又收到了玉砚的传信,你猜怎么着?”秋澈淡淡笑道,“那封信传出去时,太子府中,二皇子殿下也在。”


    李青梧沉默了下。


    “你怀疑他?”


    “不,”秋澈摇头,“我不知道这是不是障眼法,或者还有个幕后之人,故意让阿南写下那个称呼,误导我们的方向……”


    “眼下重要的也不是这个,”秋澈低声说,“我们重新回京,京中局势必然又有所变化。而且……我准备的那件案子,时间也快到了。你向陛下投诚,反而让我们短时间多了一层保障,做得很好。”


    不知为何,李青梧眼皮跳了跳:“你是说,你父亲那件案子……?”


    “嗯,”秋澈低低应了一声,“还要多亏了你的游说,才让她们肯站出来为这案子作证。”


    李青梧笑笑,却莫名有些不安。


    她突然想到,这样的案子,几乎能将整个秋家按死吧?


    皇帝真的能因为看重秋澈的能力,就直接保下她吗?


    两人低声聊天时,坐在旁边的李青姝就眼也不眨地盯着秋澈手里逐渐成型的草蚂蚱看。


    等秋澈完成最后一扎,她当即伸出肉嘟嘟的手,兴奋地接过秋澈手里的蚂蚱,打断了两人的交谈:“蚂蚱!看!阿姐!是大蚂蚱!”


    李青梧将视线看向她,眼里渗出几分温柔的笑意:“嗯。看到了。”


    秋澈揉揉她的脑袋:“喜欢吗?”


    “喜欢!”平邑高兴道,“本公主就勉强原谅你们这次没带糖人来吧。下次一定要记得哦!”


    没错,两人出宫的路上,被出来玩的平邑当场抓住,一手拉一个,把她们拖回了凤阳阁的院子。


    她先是扑进李青梧怀里哭了一通,嚷嚷着说:“母妃说你死了,我不信!我就说阿姐这么漂亮!怎么可能会死!”


    很孩子气的话——漂不漂亮,和死不死有什么关系呢?


    在场几个大人都被她逗笑


    了。


    结果她下一刻,就把矛头对准了秋澈,凶巴巴地问她:“我的糖人呢?”


    秋澈:“……”


    秋澈卡壳了。


    她才想起来,上次说下次进宫,就给这姑娘带糖人的。


    为了给这小姑奶奶请罪,她提议给平邑编个蚂蚱。


    对方立刻就不哭了。


    该说不说,小孩子就是好对付,一个草蚂蚱就能哄好。


    秋澈还没说话,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慢条斯理的脚步声:“本宫当是谁,原是长公主殿下和驸马爷啊。”


    秋澈收敛了笑意,立刻起身,退了几步,拱手道:“给娘娘请安。”


    李青梧起身,无声地朝她颔首。


    按理说,妃子也是妾,而李青梧身为嫡女,又是深受宠爱的正一品长公主,徐贤妃见了她是要行礼的。


    可徐贤妃涂满鲜红豆蔻的手搭在身侧宫女的手臂上,态度散漫,全然没有这个意思。


    她扫了一眼秋澈,转头看向其他的宫女太监,呵斥道:“驸马一个外男,怎可放进未出阁公主的住所里来,你们这群下人怎么做事的?仔细本宫砍了你们的脑袋!”


    她在宫中想必威严非凡,此话一出,凤阳阁内哗啦啦跪了一片,都是大气不敢出。


    秋澈知道她在指桑骂槐地点自己,虽有些疑惑,倒也不与之计较,面露歉疚道:“确实不妥,烦扰平邑公主和娘娘了,微臣这就离开。”


    徐贤妃微笑道:“哪里的话,秋大人可别放在心上,都是下人的疏忽,本宫可没有怪罪您的意思。”


    说话间,平邑跑到她面前,扯了扯她的衣摆,眼巴巴道:“娘,是我让阿姐她们过来的……你别生气了!看!秋姐夫给我编的蚂蚱!好大一只呢!”


    徐贤妃神色柔和下来,弯下腰拍拍她身上的尘土,嗔怪道:“看到了……瞧瞧你,怎么一点公主的样子都没有,若是叫你父皇看见了,都要不喜欢囡囡了。”


    平邑撇撇嘴,扭头继续去玩她的草蚂蚱了。


    秋澈两人很快与她告辞离开。


    走出凤阳阁大门前,秋澈忽然心有所感般,回头看了一眼。


    上了轿子,秋澈才开口问:“怎么贤妃娘娘似乎看我很不顺眼的样子。”


    李青梧摇摇头,笑说:“她是徐家嫡女,见谁都是这副模样,如今皇后之位空悬,她本就深受宠爱,难免更跋扈些……其实人也不坏,你别挂在心上。”


    秋澈挑眉:“是吗?”


    她想起她方才回头时,看到徐贤妃恰好低头,一只手微微撑着腰,一只手放在小腹处,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慈爱之色。


    一个没有皇子傍身、还出身帝王正厌恶的世家的妃子,哪怕再没脑子,再受宠爱,也是没有胆和正值殿前红人的臣子嚣张跋扈的。


    除非她有了身孕,所以才仇视一切有可能会阻碍她未来孩子脚步的人。


    半路李青梧下了轿子,要去玲珑阁看看最近的生意账本。


    秋澈目送她进去,才放下帘子。


    她一路出神,直到回了公主府,走到书房,打开门看见杨裘,才反应过来:“你何时来的?”


    杨裘规规矩矩地坐在一边,捧着一本经书在看,沉稳道:“刚到。”


    他抬眼,扫了秋澈一眼,确定她真的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放下手里的书:“你倒是轻松了两个月,留我们给你处理烂摊子。”


    “能者多劳嘛,”秋澈很淡定,绕过他在书桌前坐下,道,“这个时候来找我,是又出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不过尽早跟你将该说的都说清楚罢了……放心,来的路上没人发现。”


    杨裘说着,从袖囊里摸出一卷书卷来,“这是京中这段时日官职人员的变动。”


    秋澈打开来翻了两眼:“你升了正四品,吴易起升了正五品……混得不错啊。”


    她说到这,想起什么:“瑶台的伤如何了?”


    提起这个,杨裘又沉默了下去。


    他那张向来温润的脸上,难得带着几分疲倦,垂眼道:“……很严重。”


    “你们远在晋州,瑶台怕你们担心,一直不让我说。”


    杨裘低声道,“她卧床两个月……清醒的时间,已经越来越短了。全靠各种药吊着一口气。”


    秋澈愣了愣:“……陈大夫怎么说?”


    杨裘摇头:“若是他能治,我就不会这么说了。”


    被捅了那么多刀,刀刀都扎在要害上,瑶台至今能活着,都是个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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