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树
一棵遮天蔽日的巨树生长在大地上, 它的树冠与云层缠绕,绿色的枝叶隐在白色的云朵之中,白色的花朵一团团一簇簇地盛开。
它的树干光滑而笔直, 强韧而粗壮。
人类的建筑环绕着它, 挨挨挤挤地在母树的庇护下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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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开始,这棵树还没有那么高。”宁瓷远远地看着树,用自己的理解分析道:“所以内圈的建筑普遍都很矮。”
“随着树不断长高, 它能庇护的范围也扩大了,于是外圈的建筑越来越高, 直到现在, 最外圈的建筑高入云霄。”宁瓷极力仰头, 用肉眼却无法看清建筑的尽头在哪里。
“你说的不对。”王铁锤喃喃道,“最内圈的建筑已经被拆除了。”
她用手比划,“最内圈的太靠近树了, 影响到了树的生长, 所以都被拆掉了。根据第三基地的母树保护法,目前内圈的建筑不允许有任何改动, 只能略微翻新, 在必要情况下也会进行拆除。”
“最外圈的建筑也有年头了,是在母树根系蔓延到这里之前建造的。”王铁锤从手表上查到了官方的说法,“据说第三基地的建筑局局长获得了母树的启示, 在母树的指引下建立了这些高楼,而母树的根系在生长时也温柔地避开了这些高楼的地基。”
“第三基地,是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伊甸园。”王铁锤有些陶醉地说。
“官方说法听听就算了,我们被骗的还不够惨吗?”宁·黑化版·瓷不为所动, 冷漠地说,“等会儿进入第三基地的时候, 希望你还能维持脸上这种奉献的表情。”
“入戏了。”王铁锤一下子收敛,端正了自己的态度。
“轻功练的怎么样了?”宁瓷问,“等会儿树要是想吃你的心脏,你得跑得够快才行。”
王铁锤摸了摸自己被勒到发青的腹部,勉强地说:“我可以”
“不行的话我建议你再荡两圈找找飞的感觉。”宁瓷从脚下摸出一条系带。
这是用衣服做成的长布条,作用是绑在王铁锤的腹部,然后从窗口把王铁锤放到空中,锻炼她的轻功。
脚不沾地的刺激感能在短时间内提升王铁锤的求生欲,使她的轻功突飞猛进。
这种练功方式的灵感来源于老鹰,据说刚出生的小鹰都会被老鹰丢入悬崖,它们只有在坠地之前学会飞翔才能活下来。
但王铁锤同志她没有翅膀,她注定学不会飞翔。
她觉得布条并不能长时间支撑自己的体重,再来几次她一定会从空中自由落体的。
王铁锤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并试图将压力转移到宁瓷身上,“你不能威胁这棵树别吃我们的器官吗?你打不过它?你不是很厉害吗!自信一点!”
“我知道我很强。”宁瓷说,“但我要怎么战胜一棵树?我把它连根拔起吗?”
宁瓷无语:“我又不是挖掘机。”
“前方第三基地,禁飞区。”飞车导航提醒,车辆开始往下降落。
极高的建筑近在眼前,在地面上投下巨大的阴影,3·007就降落在这片阴影上。
宁瓷下车,脚踩在夯实的泥土地上,泥地里隐约还能见到点野草。
第三基地的人对植物的态度不同于第四基地,她们对待植物有一种微妙且复杂的情感。
“请问二位是第一次到第三基地来吗?”有一位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带着热情的微笑迎了上来。
宁瓷点了点头。
“那二位还没有进行母树献祭吧。”工作人员的笑容更夸张了些。
“请跟我到这边来。”工作人员神秘地说,“母树今天的心情不错,11号祭台死亡率很低。”
宁瓷指了指车,“那这辆车”
“不用担心。”工作人员摆了摆手,“在母树的注视下,没有人会有小动作的,这里是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
确实,这里停了不少交通jsg工具,只不过3·007·金色的车漆格外扎眼。
“就停在这里吧,也不是很远。”王铁锤小声地和宁瓷密谋,“等会儿情况不对我们立刻就能开车跑。我看了,专门的停车场很远。”
宁瓷把大拇指和食指并在一起,做了个OK的手势。
前方带路的工作人员背对着她们两个,脸上的笑容诡异地加深。
几乎每一个到第三基地的人都有着这种天真、不切实际的想法,情况不对转身就跑的人从来不止一个。@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惜的是没有人成功逃脱。
“啊!!!”
一个女人惨叫着从宁瓷眼前跑过,她的一条手臂完全消失,一路滴滴答答地流着血。
“不要害怕。”工作人员见怪不怪地说,“用心接受母树,母树将会恩泽我们。”
“如果对母树怀有不敬之心,她就是下场。”
“你是不是在恐吓我们?”王铁锤低情商地问。
“两位贵客,稍等一下!”此时,宁瓷身后传来一声响亮的招呼声。
来了一位新的工作人员,她的职位看起来比上一位要高,制服款式精致许多,肩膀处别了一枚漂亮的银色树形徽章。
“3·007是二位的车吧,您二位是小赵总的朋友?”她问。
宁瓷手表里存了赵廷的私人号码,她单方面认为她和赵廷算是朋友,故而坦然地点头,承认了这个荒唐的误会,“是的,我和赵廷是好朋友。”
王铁锤隐蔽地给了宁瓷一个佩服的眼神。
“你好你好,我叫叶子。”叶子笑容可掬,“不耽误两位的时间了,我们开始仪式吧,母树已经等很久了。”
叶子带着宁瓷和王铁锤走到一处松软的泥地上,蠕动的根系在宁瓷脚底克制地盘旋。
“11号祭台,贵宾两位!”叶子退到不远处等待,语气中满是喜悦。
宁瓷有一种错觉,感觉叶子实际上是在对母树说话。
她说:“妈妈,开饭了!今天有两道好菜!”。
好菜之一的宁瓷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棕色的大树根系从地底爬出来,摸到了自己的脚背。
“你想要什么?”宁瓷试图和它沟通。
根系如同蛇一般缓缓缠绕,将宁瓷从下往上包裹。
它的动作缓慢,像是在精挑细选。
一旁的王铁锤已经被根系完全包裹,她没有发出丝毫声音,死一样的安静。
陨合金在宁瓷皮肤上流淌,护住了她的心脏。
母树的根系越缠越紧,爬到了宁瓷的腰间。
“有点紧。”宁瓷说着,打开了自己的精神力领域。
精神力领域笼罩的范围不大,仅仅覆盖住宁瓷和王铁锤。
宁瓷“看”到王铁锤在根系中闭着眼,一条软软的根系伸进了她的嘴里,分泌出带着麻醉成分的液体。
“我想要,你的骨头。”
宁瓷听到母树在说话。
母树!在说话!
宁瓷咬了咬自己的舌尖,让自己清醒一些。
等等,这不是声音,宁瓷反应过来,这是精神力层面的沟通。
母树的思想十分直白,没有多余的弯弯绕绕,它想要宁瓷的骨头,根系就在宁瓷的身躯上徘徊扭动着。
“骨头骨头骨头”
它来来回回地重复,却没有动手。
“不行。”宁瓷说。
叶子在一旁忍不住提醒,“不要和母树讨价还价!”
“骨头骨头骨头”
“不行不行不行”
母树似乎被激怒了,根系猛然暴涨,爬到了宁瓷的头顶,将她全数笼罩。
宁瓷浑身肌肉绷到极致,随时准备暴起。
“咦,头发!”
宁瓷捕捉到了母树细微的情绪波动,它有了新的心仪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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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软的根系探进了宁瓷用来包头发的布巾。
“头发,很好的头发!”
“野生的头发,特别好!”
宁瓷忍住动手的冲动,试图用精神力和母树友好沟通。
“这不是野生的头发,这是我的头发。”
“这是我的头发。”母树小声地说,似乎惊了一下,没想到有人能和自己说话。
越来越多的根系朝着宁瓷的头顶涌上去。
叶子在一旁露出了然的神色,她低声地通知自己的同事:“准备一下,这里有个人被母树看中了脑子,等会儿拿拖把过来打扫一下。”
宁瓷用来包住头发的头巾被母树用根系挑开,满头青丝披散落下。
“你的头发,有点臭臭的。”母树说着,根系缓缓抽离,“骨头骨头骨头”
宁瓷:“”
头发,还是骨头?
这似乎是一道不必考虑的选择题。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头发,洗洗就香了。”宁瓷妥协了。
母树:“骨头骨头”
宁瓷:“我这是养了三十二年的头发!”
根系犹豫了片刻,又朝着宁瓷的头皮探去。
绿色的汁液从根系中渗出来,宁瓷的头顶凉凉的,有种被蚂蚁爬过的酥麻感。
头好轻。
宁瓷的头发在叶子诡异的眼神中离开了。
根系欢快地卷着宁瓷的头发回到地底。
头皮好凉。
宁瓷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光滑,圆润,很可能还在反光
“嘶嘶。”王铁锤在一旁发出奇怪的声音。
宁瓷在她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脑壳,真的在反光。
“啊啊。”王铁锤张开嘴,给宁瓷看自己的舌头。
她的舌头没了。
“不要担心!”叶子卷起裤脚给宁瓷和王铁锤展示自己的金属小腿,“赵氏集团,机械义肢,给您第二生命!”
宁瓷把掉在地上的头巾捡起来,罩住了自己的头顶,阴郁地问:“头发也有吗?”
植发
“您身上任何一个零件, 我们都能为您匹配。”叶子自信地说,“我们是第三基地最专业的仿生义肢公司,义肢排异率低于百分之五。”
叶子带着她们回到停车的地方取车, 3007跟在宁瓷头顶。
“我们公司的神经接驳技术可以将延迟控制在几微秒之内, 满足您所有的日常生活需求,也绝不会影响您的战斗。”叶子的眼神悄然掠过飞车,“现在也有很多人会主动进行义肢定制, 定制款的义肢功能更多。虽然基地不允许义肢有攻击性能”
叶子悄悄眨眼,暗示道:“方法总比困难多。”
失去了头发的宁瓷对此毫无兴趣, 她整个人都笼罩在自己秃头的乌云里。
哑巴版王铁锤更不用说, 她没有什么想说的, 也无法说话。
一路上都是叶子的独角戏,要不是宁瓷及时从情绪中抽离出来,可能她还能再说好几个小时。
“这位叶子女士。”宁瓷听了半天, “你不是第三基地的工作人员?”
“我们是和第三基地官方合作的义工。”叶子郑重地加深语气, “和基地合作多年,是官方指定的义肢公司。”
这个世界的广告总是无孔不入, 它们伪装成各种样子, 宁瓷对主动凑上来的商家无法信任。
她可能是患上被骗后应激综合症了。
“谢谢,我们会考虑的。”宁瓷委婉地说,“你就送到这里吧。”
叶子从兜里取出两张名片, “我明白二位的顾虑,义肢毕竟是大事,需要好好考虑,我也非常建议二位多了解多对比, 这样你们就会发现我们赵氏集团才是最靠谱的。”
“慎重选择,但也要尽快做出决定。”叶子看向沉默的王铁锤, “母树分泌出的汁液具有麻醉止痛,促进伤口愈合的功效,24个小时内是更换义肢最好的时间。等到汁液失去功效,安装义肢会比较疼,还要自费购买麻醉剂。”
叶子贴心地叹口气,“麻醉剂价格不菲,我们普通人当然是能省一点是一点。”
宁瓷接过叶子的名片,记住了上面的地址和联络方式后把名片收好。
“我们一定好好考虑。”
宁瓷不再前进了,站在原地看着叶子。
“好的,那我就送到这里。”叶子识趣地停留,目送宁瓷和王铁锤离开。
叶子凝望二人的背影良久,觉得这两个业绩指标十拿九稳,并提前给同事发去了报备信息。
“第三基地11号祭台,叶子,今日客户报备,一个秃子和一个哑巴。”叶子心花怒放地说,“这两个人很有钱,一定要狠狠宰她们一笔!”
她们还是小赵总的朋友,叶子在她们两个人的背影中看到了独属于有钱人的气质,想要装穷逃过销售的毒眼?
绝无这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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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瓷最终还是站到了名片上的位置。
第三基地的义肢公司很多,但它们和赵氏集团相比实在是让人难以放心。
如果说赵氏集团是一艘在海上行驶的重级游轮,那么其他公司充其量只是漂浮在海面上的碎木板。
第三基地的街道比第四基地更加拥挤,这里的人口居住密度很高,宁瓷站在楼下往上看,全是一扇扇小小的窗户。
这说明这栋楼被分成了无数格子间。
宁瓷再转身。
这栋建筑就显得宽裕多了,银色的大面积落地玻璃擦得纤尘不染,上面投印着各种款式的义肢,还有一些煽动性的广告词。
宁瓷在进门之前确认了一遍自己的余额。
她的初始资金是十元,后来花一块五买过面包,一毛钱打过电话,三块钱乘坐过车。
她收到了6月份的工资,一千一百三十块七毛七,收到工资一个小时后在武器行被骗走了整整一千块。
综上,她目前的余额是一百三十六块一毛七。
宁瓷窘迫地捏紧了衣角。
再准确点说,她还欠赵染一千五的医药费,她目前是负债状态。
宁瓷两辈子第一次产生了物质上的欲望,想要钱
宁瓷还在内心风暴的时候,王铁锤已经勇敢地迈进了义肢公司。
义肢公司一楼的大厅地面光可鉴人,擦得和外面的玻璃一样闪亮。
宁瓷和王铁锤被分到了两个独立的诊疗室。
宁瓷的诊疗室门口写着植毛科。
在她前面还有一位顾客正在面诊,宁瓷被安排在隔间外等候。
十分钟后,那位顾客出来了。
它是一只只有脑袋上长了毛的老虎。
宁瓷表情空白。
这位虎哥四肢着地,穿着一身黑色的软绸衣服,衣服上还纹了老虎暗纹。
随着它优雅的走动,露出衣服下的身躯,上面光滑无比,没有一根毛,灰白色的皮肤上一道道黑色的斑纹。
虎哥的头就体面多了,黑色的毛发油光水滑,金色的暗纹如水波流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虎哥没有穿鞋,厚实的肉垫走起路来没有半点声音,它从宁瓷身边路过,走到诊疗室的镜子前端详自己的新面孔。
“吼——”虎哥脖子上挂着的黑色小方块亮了亮。
医生从隔间内出来,擦着自己的眼镜镜片,欣慰地说:“很高兴你喜欢。”
“吼吼。”虎哥用前爪在地上刨了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等你攒够下一笔款再来找我?好啊。”医生和蔼地说,“同一批次生产的虎毛我会帮你留意的,肯定不会让你有色差。”
“吼。”虎哥点点虎头,额头上金色的王字在宁瓷眼前晃悠。
虎哥甩着没毛的尾巴满意地走了,临走前还用自己的肉垫给医生打了个五星好评。
赵氏集团的靠谱程度在宁瓷心里直线上升。
都能在老虎头上植毛了,这个医生肯定有点东西。
宁瓷乖巧地摘下了自己包头的布巾。
医生眼中闪过三分同情三分羡慕四分欣喜的光。
“这是母树造成的脱发吧。”医生举起手里的放大镜,“毛囊都没有了,头发无法再自然生长,只能通过科技手段植发。”
医生从保险柜里取出一本厚厚的册子,翻开后,上面是一小撮一小撮的头发。
“我们现在的毛发选择很多,你看你需要哪一种呢?”医生说,“有真人真发,但大多数人对这种有一定的抵触心理。”
宁瓷摇头,一想到别人的头发长在自己头上,她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那就是仿真发了。”医生往后翻了翻,“仿真发的种类也非常多,目前最流行的是纳米材质的这款,它植发后不易脱落,方便打理,外形上与真发几乎看不出区别,价格也很适中。”
宁瓷委婉地说:“价格不太合适。”
医生想到了叶子的嘱咐,她深吸一口气,翻到了册子的最后一页。
“那你肯定会对这款头发满意的!”
“这是一款限量版仿真发,可以漂染一千多种颜色,特殊的材质使它在不同角度下能够折射出不同的色彩!”
医生打了支手电筒,在光下给宁瓷进行展示。
纯白的发丝在光线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泽,随着角度的变化流光溢彩。
“这款仿真发,它最厉害的点不是它的颜色,而是它的功能。”医生在宁瓷恋恋不舍的眼神里关掉了手电筒,“它能够吸收太阳能,在夜晚发光照明,让你做人群中最亮的仔。”
“但仅仅是如此,它依然称不上最完美的头发。”医生昧着良心继续推荐,“它还能够联网,下载各类流行歌曲、小品、相声、脱口秀、鬼故事。有了它,你的人生绝不会再感到孤单与乏味。”
“最最重要的一点是,它的产量不高,只够最后一个人进行植发了!”医生啪得一下合上了册子。
其实这款头发是某位富二代定制的,生产出来后被其家人严厉抵制,没能成功进行移植,因为造价不菲成为了植毛科的镇科之宝。
这款头发名头之响亮,在义肢界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有一只孔雀对其无比垂涎,已经攒了三年存款。
贫穷使宁瓷强行克制心动。
她闭上眼,“有没有别的头发,便宜点的。”
“如果比较关心价格的话。”医生说,“这倒也不必太担心,植发的费用不仅和头发的材质有关,和头发的长度、密度、硬度也有很大的关系。”
“长一点的头发用料多,收费就会贵出好几倍。短发、寸头就便宜很多,也更方便打理。”
“但仿真发无法自然生长,它的长度不会变化,植了短发以后想要变长,只能接发或者重新植发。”
宁瓷犹豫,“费用方面,分为几种支付方式?”
成了。
医生胜券在握,“很少有客人能够一次性付清全款,百分之九十的客人都是分期支付的。我们赵氏集团有基地的政策扶持,客人最高能够分五年,六十期进行支付。首付低至百分之二十,且不收取利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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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起来很体贴,但宁瓷兜里只有一百多,她对植发的费用没有概念。
“能不能具体一点?”
医生从册子里取出一小捻头发,“纳米仿真发,板寸长度,黑色,普通硬度,三毛钱。”
宁瓷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晕了。
医生接着说:“一根。”
宁瓷:“?”
“这一点点,是两百根头发。”医生给宁瓷展示。
宁瓷摸了摸自己的光头。
医生残忍地补充:“一个正常人头上大约有十万根头发,稀疏一点的话七万根?”
宁瓷:“”
医生:“头发也可以分批植,你想想虎哥!坚强一点!不要翻白眼!”
虎哥全身的毛都被母树拔光了,这么多年才植了一颗头!
宁瓷开始在手表上搜索帽子店。
金条
宁瓷包着头巾, 难以置信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头顶上,手术中三个鲜红的大字仿佛无声的嘲讽。
“是什么时候的事?”宁瓷鼻头有点酸酸的。
这么多年风风雨雨,宁瓷一直是一个冷酷的杀手, 绝情的刺客。
血战三天三夜, 杀到手指僵直握不住刀,她没有哭;潜伏四月有余,目标意外摔死导致功亏一篑, 她没有哭;屠戮别人满门,被人用最恶毒的言语诅咒不得好死, 她也没有哭。
宁瓷四十五度角仰头, 把眼睛里那点微末的泪意憋回心底。
不就是一路风雨同舟的队友背着自己藏了私房钱吗。
区区小事, 何足挂齿!
“护士,我想问问里面的这位病人付了多少钱?”宁瓷礼貌且坚强地询问护士。
护士小姐听着宁瓷因为关心病人而略显沙哑的声音,“抱歉, 我们不能透露病人的隐私。”
宁瓷气到喉咙冒烟, 她清了清嗓子,“我是她的师姐。”
好古老的关系。
护士小姐尽责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知识点, “师姐不算直系亲属, 没有知情权。”
“好吧。”宁瓷不再和护士纠缠,张开了自己的精神力领域。
隔壁间的对话声,声声入耳。
“富有, 实在是富有啊,全款的大客户也轮到我头上啦。”
“黄金的检测结果出来了吗?”
“99足金,放心吧嘿嘿。”
居然是金条。jsg
宁瓷收起精神力,靠在椅背上, 眼泪倒流到心底,酝酿出一股淡淡的悔意。
不管是哪个世界黄金都是硬通货, 宁瓷后悔自己穿越时没有把金盆洗手的盆揣过来。
那天是她的退休仪式,她换了身最雅致的新衣服,因为不打算出门,她没有佩戴荷包,而是破天荒地挂了两枚香囊。
作为刺客,她没有佩戴首饰,为了迎接自己即将到来的清闲退休生活,她只用一支细竹挽发。
用来洗手的金盆用料厚实,在宁瓷穿越时距离她的指尖不到两厘米。
但宁瓷与泼天富贵擦肩而过,反手抓住了自己师傅的袖子,从上面撕下了一块不值钱的碎布条。
啧,晦气。
宁瓷双手交叠,两只手的关节用力到发白。她垂下眼帘,头顶的指示灯悄然熄灭。
手术室的门从中央打开,王铁锤躺在病床上被推了出来。
宁瓷站起身。
王铁锤从她身侧被急匆匆地推走。
“快快快,趁着麻药效果还没过,带她去做感染源检测。”医生跑得飞起,一连串地招呼。
呼啦啦围上来一圈护士,尊贵的客人王铁锤被大家众星拱月地簇拥着推走。
走廊里一片杂乱急促的脚步声。
片刻后,宁瓷孤零零地站在手术室门口,她闭上眼,再睁开时双眼如寒潭般平静。
宁瓷走出义肢公司,乘上飞车,前往最近的帽子店。
以她的存款水平,那里才是她该去的地方。
宁瓷在路上确认了一遍帽子店所处的那条街道名称,光荣大道。
很好,听起来和黑湖街不是一个路数。
光荣大道的名字听起来很气派,实际只是一个狭窄的小街道,飞车无法驶入,停在远远的地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宁瓷走在路上,这里比黑湖街更挤,两边的店铺招牌快贴到宁瓷脸上来了。
拥挤,是第三基地给宁瓷最大的感觉。
母树再高大,她所能庇护的区域依然是有限的,无处可去的人和动物们汇集在这里,她们的死亡率不像第四基地那么高,所以这里的人口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每个人的生存空间都被压缩到极致,但这里的居民精气神比第四基地好太多了。
街道狭窄却干净,店铺局促却整洁。
来来往往的人虽然残疾,衣服打了补丁,可她们没有随时面临死亡的恐惧,不会刻意与人保持距离。
天色渐暗,街道上亮起各色的霓虹灯,绚烂的灯光照在众人脸颊上,带给宁瓷不真切的错觉。
她在霓虹灯上看到了不少赵氏集团的广告。
宁瓷在遗迹中能遇到小区的业主,在第三基地的入口也能遇到赵氏集团的员工。
这个世界的人被植物逼到绝境,活着的人太少了,人类圈子只有这么大,兜兜转转一直遇见。
几束巨型灯光打到树冠上,宁瓷抬头的时候能看到母树的枝叶在天边随着晚风摇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宁瓷在人群中游动,从她身侧走过很多刚下班的人,这些人脸上希望与麻木共存,像是被工作吸干了精气。她们如同幽魂,沉默不语地走着,目光散漫,脚步虚浮。
宁瓷不经意间打了个寒颤。
宁瓷看到了帽子店,这是一个很小的摊位,大部分的帽子都朝外挂在门板上。各种款式的帽子叠在一起,许多帽子上绘制着银色的树徽。
老板靠在门板上,把身后的帽子压得扁扁糟糟,见宁瓷停留脚步,她目光在宁瓷造型诡异的头顶一扫,已然了解顾客需求。
“跟我进来。”老板说。
宁瓷侧着身子进入店内,帽子店外面挂着的是普通帽子,店铺内部的墙壁上则挂着带头发的帽子。
“假发,带假发的帽子。”老板问,“你要哪一种?”
宁瓷:“便宜的。”
“那就是带假发的帽子。”老板拿了一支长杆从墙上支下来几顶帽子供宁瓷挑选。
“假发最难处理的就是头顶,要自然又服帖。”老板懒洋洋地解释道,“带帽子的款式就简单多了,把假头发粘上去就行了。”
宁瓷现在穿的是王铁锤的衣服,是一套彩色的工装,色彩丰富。
老板拿了一顶黑色带卷发的帽子在宁瓷头顶比划,“靓女你的眼光好赞,不过没钱的话还是买黑色。黑色百搭。”
宁瓷看着帽子上搭配的栗色长卷发摇了摇头。
老板又挑了一顶,“这顶帽子带母树圣徽,保佑你发财平安。”
原来银色树徽的原型是母树。
自己的头发就是被母树拿走了,宁瓷依然摇头。
“那你自己选吧。”老板把手里的长杆递给宁瓷。
宁瓷从角落里找到一顶黑色的帽子,搭配的是白色的短发,她戴上试了试。
帽围有点小,宁瓷戴着稍微有些紧,短发长度到她下巴处。
“这顶二十块。”老板絮絮叨叨地说,“这款用的发丝很好,你看这个发丝虽然是白色,但是它不透”
“买了。”宁瓷难得大气地说。
戴上帽子以后,宁瓷觉得自己走在路上没那么扎眼了,她融入了人群。
宁瓷在伪装自己这一步上浪费了一些时间,她本来该在进入第三基地的第一时间找到赵廷,打他个措手不及。
可母树扰乱了宁瓷的思路,光头让她在人群中像个灯泡一样。这样的状态不适合宁瓷潜入,赵廷的身边必然有许多人保护,她不想打草惊蛇,就得伪装好自己才能进行下一步。
宁瓷离开第四基地的时候目标明确,她认为赵廷就是凶手,只需要杀掉赵廷一切都能回到过去的状态。
但随着她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进一步加深,眼前的道路被蒙上了一层迷雾,她摸到了这个世界暗处的脉络,似乎引起了有心之人的注意。
她想过简单的生活,但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现在的情况像打游戏,她只有通关以后才能成为悠闲的生活玩家,在地图上肆意探索。
宁瓷的目光逐渐锐利。
她不擅长思考和动脑,事实也证明了这不是她的强项,但很多事情并不需要动脑子。
她只需要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然后杀掉她们就行。
后者很简单,前者需要费一些功夫。
希望赵廷能给自己提供这份名单。
宁瓷在心底祈祷。
“请输入目的地。”导航系统提醒宁瓷。
宁瓷摸了摸下巴,不太清楚赵廷的具体位置不过这难不倒她。
“去找哥哥,别让他知道。”宁瓷说着扣上安全带。
赵氏集团总部是第三基地的地标性建筑,位于基地外圈,高达四百多米。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整栋大厦依然灯火通明,透过落地窗能看到许多人来回走动,忙忙碌碌地加班。
3·007按照赵染的习惯自动停泊到集团的地下停车库,宁瓷从车上下来,按照墙面上的逃生地图指示找到楼梯间。
此时的她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地下停车库的楼梯只能爬到一楼,宁瓷从幽暗的楼梯间出来,陌生面孔的她第一时间被大厦保安发现。
大厦保安握紧了电击棍,走向宁瓷。
“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访客需要登记。”
精神力领域探出。
宁瓷:“我已经登记过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保安摸了摸后脑勺,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赵氏集团总部一共有二十架电梯,每个员工需要刷卡前往自己的楼层。
宁瓷站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看着眼前的电梯陷入呆滞。
她不坐电梯。
第四小区的电梯是后来加装的电梯,款式是那种透明的观光电梯,因此宁瓷对电梯的运行方式有一些简单的了解。
电梯依靠细细的绳索拉动电梯间上下升降,电梯内部还有监控。
如果宁瓷不知道电梯的运行原理,她会非常坦然地走进电梯。
遗憾的是,宁瓷知道,所以她只能拒绝掉这个选项,转而选择楼梯。
宁瓷转头回去找保安,“楼梯间在哪里?”
“左拐走到底后右拐。”保安说。
这一瞬间福至心灵,宁瓷问:“小赵总的办公室,在第几层?”
保安如实回答:“一百二十八层,顶楼。”
宁瓷的腿弯了弯。
巴掌
赵廷正在看财务报表, 复杂的表单下方,财务用最质朴的语言贴心标注——亏了三百万。
赵廷靠在软绵的老板椅上一言不发,第四小区是7月份炸的, 还没有计入季度报表, 今年第三季度还没正式拉开序幕就已经可以窥见惨淡的结局。
董事会那帮人又要拍桌子了。
赵廷感觉到心累。
新上位的方秘书敲门,站在门外提醒:“赵总,秦向荣先生已经在待客室等了您三个小时。”
秦向荣是赵染的对象, 一个倒霉且难缠的笨jsg蛋帅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方秘书好像听到老板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叹了口气。
但等她仔细看,只能在老板脸上看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淡然。
赵廷把财务报表合上, 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夜色, 动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 “让他过来吧。”
今天的工作基本处理得差不多,他该骂人发泄一下,为自己找回点好心情了。
秦向荣是流着眼泪进的办公室, 泪水冲刷得他脸庞清亮, 长长的眼睫湿漉漉地轻颤。
赵廷头也没抬,“你想干什么?”
“想要钱。”秦向荣用手背擦了擦挂在下颚线上要掉不掉的眼泪。
“想要多少钱?”赵廷好说话地问。
秦向荣伸出一个手掌, 五指张开, “五百万。”
“夜深了。”赵廷看着秦向荣,语气温和,实际上血压正在逐步上升, “怎么还有人会做白日梦啊?”
秦向荣的眼泪又流下来了。
“都是男人,你在我面前装什么?”赵廷按了按额角的太阳穴。
赵廷知道秦向荣没钱,说起来这还是他的手笔。
赵染今年十七岁,赵廷比她大八岁, 今年二十五岁。在赵廷十八岁的时候,她们的母亲赵书易女士意外去世, 于是刚成年的他一边接手集团事务,一边抚养自己十岁的妹妹。
男人在这里的日子不好过,董事会时常刁难,她们的理由也很充足,顾客群体百分之九十都是女性,一个男人怎么把握女性需求,怎么带领集团走向新的巅峰。
事实证明男的确实不行,赵氏集团一步一步走向衰败,赵廷认为衰败的原因非常多,不能单单怪到他一个人头上。
从赵染十四岁开始,要求赵染上位的呼声就没停下,不过一直没对赵廷造成太多的干扰。
因为他把赵染养成了一个傻白甜。
赵染不需要接触集团事务,赚钱是一件辛苦的事,她就应该躺在家里舒舒服服地等分红到账,每天只需要思考如何挥霍,这样的生活才是人过的日子。
赵染不需要接触到人性阴暗面,她的世界里到处都是美好,什么末世,什么疯狂的植物,这些都不会出现在她面前,她唯一的心机就是在哥哥面前扮乖讨要好处。
她所有的心思都在撒娇和败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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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廷曾经批评赵染,说她任性、无知、跋扈、愚蠢。
但这每一项,都是他精心纵容的结果。
无止境的溺爱是一种捧杀,没有人会一辈子生活在象牙塔里。
至于秦向荣,至于爱情。
赵廷在心底轻蔑地笑了笑。
在她们这个阶层,爱情是一种可有可无的东西,她们自有一套法则驾驭爱情。赵染她或许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但在潜移默化中,她对这套法则驾轻就熟。
赵染对秦向荣是真心的,她会赠送给他很多名贵的奢侈品。
那些奢侈品有着昂贵的价格,变现能力极低,除了给秦向荣带去表面的光鲜以外毫无用处。虚荣是看不见的沼泽和枷锁,秦向荣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房子、车子、现金,这些都是太过于赤裸裸的物质,赵染是不会拿这种东西去“羞辱”自己的爱情的,至于工作,更不可能了。
上了班还怎么陪赵染游戏人间呢?
赵廷看着秦向荣,这个男人没有积蓄,只有一些中看不中用,还舍不得卖掉的奢侈品。
“我凭什么给你五百万?”赵廷讽刺道,“就凭我妹妹喜欢你?她已经死了。”
秦向荣从怀里取出一支录音笔,“我这里有很多,赵染说过的话。”
秦向荣不再流泪,露出了自己真实的面目,“这些话非常刺耳,一旦公布出去,赵氏集团的形象将会大受打击。”
赵廷面无表情。
两个诡计多端的男人隔着三米长的办公桌相互凝视。
良久,秦向荣先移开了视线。
“我当然可以给你五百万。”赵廷开口,“区区五百万而已,我甚至可以给你五千万,五个亿。”
秦向荣喉结一滚。
“但你想过,你拿到这笔钱以后会发生什么吗?”赵廷轻轻地诱导他,“一夜之间获得的财富是守不住的,会有无数人盯上你。”
“赌博,毒品,绑架,诈骗,多得是你想象不到的事。”
秦向荣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每个人都会遇到关于自己人生的重大抉择。”赵廷掌握了谈判的主动权,“在赵染看上你的时候,你已经选错了一次。你抛弃了原本稳定的生活,陷入了甜蜜的陷阱,一步步把自己逼到了如今的悬崖边。”
“你曾经把人生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赵染对你的爱情上,但你心里清楚,爱情是瞬息万变的,它没有任何保障。爱情是如此,命运也是如此。”
“你现在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爱情靠不住,我当然知道!所以我现在就是要钱!要钱!”秦向荣捏紧了手里的录音笔。
赵廷气定神闲,“看在赵染的面子上,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是要钱,我可以给你五十万,这足够你富裕的过完这一生。但你很有可能被人盯上,也有可能背上敲诈的罪名。”
“第二个选择,我可以给你在赵氏集团安排一份工作,这份工作工资不低,可以让你学到很多东西,让你有一门安身立命的本事。哪怕你以后不在赵氏工作,它也会成为你的敲门砖。”
“你没有工作经验,我可以给你安排一位经验丰富的前辈手把手教你。”
“正常员工的试用期是三个月,我可以给你六个月的时间学习适应。”
“你已经选错了一次,这一次,你怎么选?”赵廷把问题抛到秦向荣面前。
秦向荣抖着手,把录音笔放到了赵廷的办公桌上。
“我什么时候上班?”
“今晚我会让人事给你发一封录取信,明天你就可以上班。”赵廷微笑。
“赵廷”秦向荣说,“谢谢你,作为赵氏集团的总裁,愿意给我一次新的机会。”
“你知道的,这个世界对我们男人不公平,很多男人都无法出生,我们应该团结起来”
“你在说什么鬼话?”赵廷立刻打断了秦向荣,“这个世界对所有人都是平等的,男人只是晚一点出生,这是基地的政策,是为了伟大的人类事业!我对此毫无疑义,绝对支持。”
“男人又不是出生后被杀掉,有什么脸在这里委屈?”赵廷义正言辞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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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向荣咬了咬后槽牙,松开了藏在口袋里的录音笔按键。
赵廷是一个滴水不漏的人,秦向荣抓不到他的把柄。
赵廷看着秦向荣离开自己的办公室。
愚蠢的男人。
“方秘书,你来一下。”赵廷按下内线。
“你让人事给秦向荣发一份销售的录取信,安排他去基地门口拉客户。”赵廷心情不错地说,“找个刁钻点的带带他,要把他工作里遇到的每一件事都记录留档。”
他重点强调,“他要是想做什么错事,别阻止他,保留好证据告诉我。”
方秘书带着任务一脸沉痛地出去了。
她就知道,当老板的都不是人,良心大大的黑!
与此同时,宁瓷还在爬楼梯。
她一层一层往上爬,动作越来越慢。
赵氏集团的楼梯间也很热闹。
有躲在楼梯间痛骂上司的,有躲在楼梯间吸电子烟的,还有躲在楼梯间撬同事客户的。
宁瓷带着假发帽子感觉头顶在冒烟,身上一阵阵地出着汗。
“加班熬夜最好不要锻炼身体。”有人一脸沧桑地劝她,“容易猝死啊!”
宁瓷听着顶楼里赵廷和秦向荣的谈话,拍了拍这位好心人的肩膀,“你也是,别加班了,快点回家吧,老板不值得!”
赵廷是个什么品种的狗东西!
楼道里响起稀稀落落的附和声,“老板不值得!”的呼声在赵氏集团总部里此起彼伏。
宁瓷擦了擦汗水,她已经爬到第一百层了,距离成功,只差二十八层!
赵廷独自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
他起身,松开自己的领带,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
赵廷走到独属于总裁的私人电梯,按下了下楼键。
他决定结束今天的工作,他该下班了。
宁瓷:“”
我吭哧吭哧爬了整整一百层!你现在要下班了?!你配吗?!
宁瓷的愤怒笼罩了整栋大厦,赵廷站在电梯前突然出了一身冷汗。
滚回你的办公室。
他脑子里突兀地响起这句话。
赵廷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老老实实地坐正。
宁瓷jsg仰头,从扶手缝隙里往上看,上面一层叠着一层,看一眼都让人眩晕。
宁瓷推开了楼梯间的门,在一众员工诧异的注视下走到了电梯面前。
不就是电梯吗?发明出来就是给人乘坐的!
这里这么多员工每天上上下下都好好活着呢!
宁瓷狠狠按下电梯按键。
宁瓷走入电梯。
宁瓷拉住了电梯里的扶手。
宁瓷达到顶楼。
宁瓷一脸恍惚地走出电梯。
宁瓷走向赵廷的总裁办公室。
“是你?!”赵廷惊呼。
宁瓷一个巴掌把他扇到了墙上。
暴打
变故发生得太快, 赵廷尚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人已经被拍到了墙上。
哐当一声巨响,他身后的玻璃墙猛烈地颤了两下。
四肢百骸传来的剧痛让赵廷的大脑空空荡荡, 什么算计, 什么话术都在这样强烈的物理攻击下被强行清空。
他的脸颊高高肿起,皮肤下浮现出一道道血丝,眼镜也被打飞了出去。
宁瓷转了转手腕, 把他从墙上抠下来。
赵廷抖着手想去摸自己兜里的手机。
咔嚓。
宁瓷边踩碎他的手机边赔不是,“抱歉, 情绪有点激动了。”
“可能是爬楼梯, 让我有点热血沸腾。”宁瓷原地深呼吸。
赵廷连眨了两下左眼, 这个动作没有逃过宁瓷的眼睛。
宁瓷不懂什么是放电,也不懂什么是wink,但她看得出赵廷这只眼睛是人造的。
这只灰蓝色的电子义眼精密冰冷, 看不出一丝属于人类的情感。
“你这是在向外面求援吗?”宁瓷警惕地问, 一把拽住赵廷的头发,把他从地上揪起来, “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
“你最好在五分钟之内离开这里。”赵廷挺有骨气地说。
宁瓷对着他的右眼来了一拳。
“抱歉。”她说。
“你是赵染的哥哥, 也是我的前老板,其实我不应该用这么粗鲁的方式对待你。”宁瓷诚恳地说,手下的动作却毫不留情, 梆梆又给了他几拳头。
“但你的心眼子太多了,我只能把你打到服为止,这样方便我们友好沟通。”宁瓷五指握成爪,在赵廷的左眼前晃了晃, “你别逼我把你左眼抠出来。”
宁瓷的精神力掌控是有限制的,赵廷显然没有赵染那么容易洗脑, 等他事后反应过来,可能会给宁瓷带来麻烦。
武力征服过的烙印就不同了,疼痛会使赵廷投鼠忌器,在做小动作之前好好想想。
赵廷不敢眨眼了,生怕什么小动作又招惹到这个魔头。
宁瓷的精神力顺着大厦顶楼往下扫,整栋大厦近万名员工的举动都逃不过她的法眼。
一楼的保安队正在集结,她们拿着电击棍和防暴盾牌准备进入电梯。
“下班了。”宁瓷嘴唇微动,降下领主的赦令。
赵氏集团总部大厦陡然陷入安静,随后,各个楼层的灯齐刷刷地熄灭,疲惫的打工人在电梯前秩序井然地排着队。
一楼的保安们把装备放回原位,互相拍着肩膀,遗忘了顶楼孤立无助的小赵总,美滋滋地成为第一批下班的员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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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八层的高楼,只有顶层的灯光微弱地照在玻璃窗上,如同海上被风浪拍打的灯塔。
“其实在我一开始的设想里,我们第一次见面彼此不应该这么”宁瓷摸了摸自己的帽子,找了一个合适的形容词,“狼狈。”
赵廷鼻青脸肿地抿着嘴,在保安来之前,他不会说一个字!
宁瓷心情复杂地松开手,绕过办公桌,在赵廷的老板椅上坐下。
在她刚得到保安这份工作时,她的喜悦夹杂着难以置信,她曾说过要为小赵总打一辈子工这种蠢话。
后来小区被炸,赵廷成为宁瓷心里头号嫌疑人,她曾计划着一个照面就杀掉赵廷。
再后来,在来的路上,宁瓷排除了赵廷的嫌疑,她准备从他嘴里撬点线索出来。
“我现在有一种,美梦破灭的感觉。”宁瓷把脚翘到了赵廷的办公桌上,这个位置有种奇特的魔力,让人一坐上去就忍不住翘脚。
“爬个楼的功夫,你在我眼里的形象突然就一落千丈。”宁瓷感慨地说,“看来这个楼我也不算白爬了。”
真实的老板居然是这副面孔。
表面上说着给你一个机会,实际上只是为了设下圈套。
宁瓷唏嘘地打量着这间空旷的办公室。
浅灰色的大理石打磨得能照出人影,三米长的办公桌上放着两个宽大的电脑屏幕,还有一堆杂乱的文件和一个玻璃缸。
玻璃缸里养了一只小乌龟,正在吐泡泡。
老板椅的背后是一整面的架子,镶嵌着几十个银色的金属框,框里是母树的叶子标本。
这间办公室还连着一个隔间,赵廷可以在那里稍作休息或者健健身。
总的来说就是挺享受的。
而宁瓷的保安亭只有十四平方,唯一的一张桌子几经转手,铁质的桌面坑坑洼洼。
王铁锤说的对,打工只是为了混口饭吃,宁瓷完全不必因此而对老板感恩戴德,那些福利待遇都是她应得的。
赵廷曲着腿坐在地上没有起身,冷眼看着宁瓷坐在他的位置上惬意地眯着眼。
“楼下的保安不会来了。”宁瓷指了指窗外,“你现在用你那颗假眼往下看,还能看到她们欢快下班的背影。”
赵廷僵着身子,往窗边一探。
穿着黑色保安服的几个女人已经站到公共轨交的站台上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赵廷问。
“轮得到你来问我?”宁瓷嗤笑了一声,“该我来问你,你觉得我是什么人?”
“你有精神力。”赵廷说话的时候牵动了脸颊的伤口,他痛得嘶嘶抽气。
精神力会暴露,这在宁瓷的意料之内。
第四小区的白夫人和沈教授都有精神力,宁瓷在进入B区的时候能感知到她们,同理,她们也能感知到宁瓷。
宁瓷翘着的腿放下,指尖在办公桌上点了点,“继续。”
玻璃缸里的小乌龟从龟壳里探出头。
“你的精神力很强,却选择做一个保安。”赵廷说,“你要么是从第一基地里逃出来的,要么就是一直在躲避第一基地。”
“你三十多岁了,按理精神力已经觉醒了十几年,那么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赵廷唯一的那只人眼里闪过恶毒的光,“是你把灾难带到了第四小区,她们是冲着你来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
宁瓷皱了皱眉,“你有什么直接证据说明她们是冲我来的。”
赵廷:“我的电脑上有小区的监控,她们挖走了你的保安亭。”
宁瓷打开电脑,按照赵廷说的打开那段监控,看完了保安亭搬迁的全过程。
“逻辑不通。”宁瓷说着又给了赵廷一拳,“少往我头上泼脏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背后的人安排挖掘机挖走了保安亭,这说明她们知道宁瓷不在小区,既然如此,为什么要为了宁瓷炸掉第四小区?
赵廷的推测完全站不住跟脚。
“你还查出了什么?”宁瓷问。
赵廷:“挖掘机是第一基地的人安排的,导弹,也只有第一基地的某些人有这个手段。”
宁瓷到这个世界满打满算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已经被第一基地的人盯上了。
宁瓷在心里扒拉自己的破绽。
第一点,博物馆,她的精神力在陨合金面前失控,那块金属化作了龙鳞匕首的样子。
第二点,人类基因库,检测报告上没有异常,不代表她们没有发现异常。
第三点,武功,宁瓷也是慢慢才发现这个世界武功完全失传。
第四点,她卖掉的那身衣服,还有那声夫人。
这些破绽引起了第一基地的注意,她们会想要研究自己,但不会想着炸掉小区。
是小区里别的东西引起了第一基地的忌惮,而第一基地为了研究宁瓷,选了一个她不在的时间炸掉小区。
宁瓷继续追问,“第四小区的科研组到底在研究什么东西?”
赵廷沉默了一会儿,宁瓷举起了拳头。
“植物驱赶装置。”他涩声说。
“第一基地对三、四基地有武器管控,我们不允许自行研制武器。”赵廷说,“但植物驱赶装置她们也容不下吗?”
逻辑链似乎完整了。
第一基地只需要觉醒了精神力的人,她们希望普通人不要浪费资源,早点死在植物攻击之下。第一基地管控着武器,控制着第四基地的死亡率,她们不允许赵氏集团研究出对付植物的jsg装置,这会扰乱她们的计划。
炸掉第四小区,毁掉科研成果。
宁瓷在赵廷的办公桌上砸了个洞。
小乌龟把头缩回壳里。
“我们刚取得一点成果,还在试验阶段”赵廷自暴自弃地躺在地上,把红肿的脸颊贴在冰凉的大理石上降温止痛,“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哈哈哈哈。”
赵廷笑出眼泪,看着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
“第一基地的哪些人,参与了这件事?”宁瓷说。
“我怎么知道?”
“我不配知道那些大人物的事。”赵廷在地上阴暗地朝着办公室门口爬行,“我不配,你也不配,我们都是她们眼里的蚂蚁,我们只能等死。”
宁瓷踹了他一脚,“别装疯卖傻地想跑,你不想给赵染报仇了?”
赵廷一下子从地上坐起来,“我当然想报仇!但是我不知道是谁干的,我是真的不知道。”
“炸掉小区的,和挖保安亭的是一批人。”宁瓷说,“她们想研究我,她们迟早会暴露。”
赵廷迟疑地:“你的意思是”
“我是诱饵。”宁瓷冷笑,“我可以为赵染报仇。”
“你想我帮你?”赵廷自觉问。
“什么叫你帮我?赵染不是你的妹妹?第四小区不是你的小区?”宁瓷反问。@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赵廷抽了自己一个巴掌,“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重建第四小区,越快越好。”宁瓷说出了藏在心里很久的话。
赵廷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第四小区那块地,后续的安排是基地决策”
赵氏集团和基地的关系十分微妙,重建小区没有宁瓷想的那么简单。
“花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会是问题。”宁瓷说,“赵氏集团总不能说自己没钱吧?”
她刚刚可都听到了!
区区一个秦向荣,赵廷说可以给他五个亿。
赵氏集团确实没有这笔预算。
集团近几年一直处于亏损状态,资金运转困难。
“太赚钱的公司,是会被基地盯上的。”赵廷解释,“只有负债的公司才是安全的”
“你无能就无能,给自己找的理由还挺清新脱俗的。”宁瓷无语,“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反正重建第四小区,我只有这个要求,做不到的话你就去死。”
“赵染的车就停在地下车库,里面的钱、药都没动过,不行的话你拿去卖了吧。”
宁瓷挥了挥手,打算离开。
“带上我。”有个陌生的空灵声音说。
宁瓷悚然转身,看向玻璃缸里的小乌龟。
暴富
宁瓷一转身, 赵廷如惊弓之鸟,他下意识地用手护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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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干什么?”他警惕地问。
宁瓷捧起装着小乌龟的圆形玻璃缸,“小乌龟, 我的了。”
赵廷的眼神从害怕到迷茫, 最后转化成一片无奈和屈服,“这是我姐养了很多年的算了,你拿走吧。”
他为宁瓷推开门, 站在门口毕恭毕敬地说:“求您了,起驾吧。”
宁瓷很给面子地抱着小乌龟往外走, 末了也没忘了礼貌和涵养。
“小赵总, 下次再见, 希望到时候小区已经建好了。”宁瓷路过赵廷的时候温和地轻拍他的肩膀,“年轻的男老板还需要好好努力啊。”
赵廷从反光的大理石地面上看到自己面目全非的脸,一想到明天的例会, 他就忍不住想找个地方痛哭一场。
宁瓷抱着玻璃缸独自站在电梯里, 匀速下降的电梯带来微微的失重感。
“你是谁?”宁瓷用精神力向小乌龟传达自己的疑惑。
“我是赵玟,赵书易的长女, 赵氏集团最大的股东。”小乌龟同样通过精神力与宁瓷沟通。
赵染的姐姐, 宁瓷听她提起过,在成年时觉醒了精神力,目前居住在第一基地, 从不和家里人联络。
居然变成一只小乌龟了吗!
宁瓷努力说服自己接受,这个世界离奇的地方不止一点,经过层层铺垫以后,她觉得人变成乌龟这样跨物种的事情也不是不能发生。
宁瓷自诩受过专业的训练, 已经不会被任何事震撼。
“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宁瓷肃容,联想到许多阴谋, “是有谁在害你吗?还是什么诡异的实验?!”
小乌龟吐出许多泡泡,看起来骂得很脏。
半晌,她说:“我没有变成一只王八。”
宁瓷:“”
赵玟:“我只是在这只小王八上叠加了一个精神烙印,通过烙印在和你沟通,这是我的精神力方向。”
赵玟是宁瓷接触到的第三个觉醒了精神力的人,她的能力比白夫人和沈教授都强,第一基地和第三基地之间距离遥远,她却能通过精神力感知到这边的事情,还能与宁瓷对话。
“那你还挺厉害的。”宁瓷有点新奇地说,“精神力还能这么用。”
“一点无用的小技巧罢了。”赵玟说,“我们最好只用精神力沟通,只有这样才能避开风里希的监视。”
“叮。”电梯到一楼了,一楼大堂的感应灯亮起,宁瓷朝着大门走去。
“谁是风里希?”宁瓷问。
“马上为你开门的,就是风里希。”赵玟说。
宁瓷走到大门前,这是一扇三米高的防弹玻璃双开门,它感应到宁瓷,玻璃门顺滑地划向两侧。
宁瓷呼吸到了外面新鲜的空气,但她没有理解赵玟带来的新知识,“什么意思?”
“风里希是第一基地的超级人工智能,也是绿洲计划失败前最杰出的人类作品。”赵玟说,“它的权限无处不在,所有联网的电子产品都为它敞开大门。”
“街道上的监控,天上的卫星,是它的眼睛。”
“手腕上的手表,口袋里的手机,是它的耳朵。”
宁瓷在街上毫无目的地散着步,心里随着赵玟的话紧紧绷起。
“它真有这么厉害?”这是何等庞大的工作量,宁瓷无法想象。
“它只是有权限,但我猜它对普通人的生活并不关心,它只会在人类需要的时刻,遵循指令对特定人员进行监控和分析。”赵玟说,“比如说,你。”
宁瓷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宁瓷来自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时空,她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
那么在她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一瞬间,她的身体出现的一刹那,她是否被风里希捕捉到了异常?
如果赵玟提供的信息没有问题,那么宁瓷的暴露是显而易见的。
她暴露了,还暴露得很彻底。
在她被第一基地注意到时,风里希说不定已经倒推出了她所有的行动轨迹。
宁瓷以前没有隐私意识,保安亭里的监控,医院的监控,她对这些毫不在意,甚至为此感到安心。
现在得知自己的一举一动全在别人的监视之下,宁瓷从心里泛起恶心的感觉。
第一基地的那些东西,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从各个角度观察她,分析她。它们的电脑上,很有可能已经罗列了各种方案,准备剖析她,获取宁瓷身上的秘密。
“注意你的情绪。”小乌龟绿豆般的眼睛紧张地眨了眨,“不要把玻璃缸抱碎了。”
“你现在可能会很生气,我劝你最好不要生气。”赵玟说,“生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把事情变得糟糕。”
“有一种一刀把这个世界劈成两半的冲动。”宁瓷面无表情。
“我欣赏你这种勇气,这也是我想和你达成合作的原因。”赵玟说,“对抗这个世界需要很多的勇气。”
“我为什么要和你合作?”宁瓷今晚像朵带刺的玫瑰,碰到谁都要扎一下,“你想和我合作,我就要和你合作吗?”
宁瓷可以单打独斗,一个人干翻这个世界,她无牵无挂,无所畏惧。
赵玟:“或许我应该换一个词,我想辅助你,想追随你。”
宁瓷不为所动,“是吗?你的理由呢?”
这里的每一个人提到第一基地都心向往之,突然冒出来一个第一基地的赵玟却想辅助自己干翻这个世界。
如果赵玟没能给出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宁瓷就准备找个地方放生这只小乌龟。
“或许我应该从第一基地的历史开始说起。”赵玟说。
“绿洲计划建立了两百个人类生存据点,第一基地的原名是人类希望实验室,一个很讽刺的名字。”
宁瓷安静地听着,从母jsg树的树冠缝隙中看到繁星点点的影子。
“留在地球上的科学家和天才们被重重保护,享有一切资源的优先权,包括陨合金。那个时候,人类希望这个实验室能够研究出对抗植物的武器,带领人类走向新的未来。”
“人类培育技术就是在这个实验室里诞生的,大家都以为这是一个美好的开始。”
宁瓷插了句话,“博物馆里说,科学家、有钱人、掌权者带着所有的资源和陨合金离开了地球。”
“博物馆里的历史听听就算了。”赵玟说,“方舟计划和绿洲计划的拥护者差不多水平,怎么可能掠夺所有的资源。人类总是在失败以后篡改历史,相互抹黑。”
宁瓷:“你说的对,继续。”
“你去过博物馆,那你也知道海洋基地沦陷的事吧。海洋基地的沦陷使人类陷入恐慌,这个时候,实验室的研究却迟迟得不到进展。”@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最可怕的是,陨合金是认主的金属,老一批的科学家们死去,这就意味着大批量的仪器无法使用,人类科技进入了倒退时代。”
“陆地基地在恐慌中陷入了混乱,人类互相攻击,这又导致了许多基地被植物入侵,成为遗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再后来,人类希望实验室宣布她们研究出了对抗植物的农药,这种农药埋入地下,可以阻止植物的入侵,同时也不会对人和动物造成任何损害。”
宁瓷忍不住说:“这是好事啊。”
赵玟轻笑了一声,“你有时候还挺天真的。”
“这项发明让实验室取得了绝对的话语权,她们宣称,只有服从实验室管理的基地才能拥有这种农药,而且这个名额是有限的。”
“有一批基地拒绝了,有一批基地同意了,整个世界的格局都发生了变化。实验室改名为第一基地,动物们组成的文明改名为第二基地,这棵树下被庇护的人群改名为第三基地。”
“最后才是那些同意的基地,它们整合重建了第四基地,排在四大基地的末尾,受到第一基地的庇护与管理。而那些拒绝的基地则被称为遗迹,在植物的入侵下逐步沦陷。”
“第一基地掌管着所有基地的武器和食物,它借此来保证自己的绝对掌控力,并向所有拥有精神力的人发出邀请,邀请大家加入第一基地。”赵玟说。
“邀请?”宁瓷对这个词表示怀疑,据她所知,应该是觉醒了精神力并达到一定水平的人,必须前往第一基地。
“最开始是邀请,后来这种邀请就变成了一种向往。”
“在第一基地生活,代表着绝对的安全与极致的享受,在这里我们不需要工作就能拥有一切。”赵玟的声音像是含着冰渣,“我们还能让自己的直系亲属成为公职员,这对末世的人来说是多大的诱惑啊。”
宁瓷说:“听起来这样的生活,你并不满意。”
“再好的物质条件也无法换取自由。”赵玟说,“我希望能自由的生活,我希望能掌控自己的人生。”
“就像赵染和秦向荣。”宁瓷说,“你不愿意做秦向荣,不愿意做菟丝子。”
“我可以做一棵迎风生长的大树,为什么要做菟丝兔?”赵玟说,“我本是一棵大树!”
宁瓷看着母树,态度柔软了不少,“那你和母树还挺有共同语言的。”
“我可以帮你,绝不是靠嘴巴说说而已。”赵玟说,“你很缺钱吧?我可以向你展示我的诚意。”
宁瓷头上的假发帽子让她的贫穷无处躲藏。
“抬头看,天上,将为你下一场黄金雨。”赵玟说。
宁瓷抬头,母树的叶子顺着晚风轻轻飘落。
那些叶子,在黑夜里闪烁着黄金的色泽。
口音
“什么情况?”
“母树怎么掉叶子了?现在还是夏天啊。”
“等等, 那是黄金叶吗?!”
街道上的行人被天上落下的叶子吸引了注意,很快,人人都发现了这场黄金雨。每个人都伸长了脖子等待着这场从天而降的财富, 人群随着叶子飘然落下而躁动起来。
“你是在考验我吗?”宁瓷在人群中无奈地说。
“算是吧。”赵玟语气轻快, “一点小小的考验,被第一基地盯上的人一定有过人之处,我很期待。”
叶子越飘越近了, 宁瓷抱着玻璃缸,浑身肌肉瞬间绷紧, 脚尖一点腾空而起, 在街道层叠的招牌上不断借力升空。
透明的玻璃缸里一层浅浅的水, 几枚花色的鹅卵石在缸底咕噜噜地碰撞,小乌龟把头和四肢缩进龟壳,连尾巴都小心地收了起来。
宁瓷手腕一转一抛, 玻璃缸带着小乌龟迎着叶片飞去, 金黄的叶子准确地落入缸里,盖在了小乌龟的龟壳上。
玻璃缸像是被透明的丝线所牵引, 被宁瓷不断抛起, 银光掠过长空,追逐着风的轨迹逐渐将金色盛满。
“啊我的钱!”有人仰着头,留下了不甘的泪水。
“给点机会, 给点机会啊!!”
这可是钱啊!
宁瓷充耳不闻,抓钱的小手快出残影,没给地面上的人留一点希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等等我要吐了”赵玟晕乎乎地说。
宁瓷伸出二指,夹住了一片薄如蝉翼的金箔, 这片金箔在她指间颤颤巍巍,表面上有着复杂的枝叶脉络, 栩栩如生。
宁瓷将这最后一片叶子放进玻璃缸内,把压在最底下的小乌龟捞到了上面。
小乌龟的头耷拉着,连泡泡都不吐了。
宁瓷踩在一块霓虹灯箱上,从上往下看,乌泱乌泱的人群眼睛里映着斑斓的灯光和那一抹璀璨的金色。
她们望着宁瓷手里的玻璃缸,像是在凝望着太阳。
“一场幻梦罢了。”宁瓷的话音随着精神力散开。
她在灯箱和窗台上几个起伏,消失在众人眼中。
“我真的不行了”赵玟说,“这是什么过山车的视角。”
“我现在相信你是第一基地的人了。”宁瓷跳到了一个静谧的无人街角,“养尊处优啊。”
赵玟:“某些程度上你说的对,但看在黄金的面子上,你能不能对我多一点点体谅和关怀。”
宁瓷把玻璃缸里的金叶子塞到了兜里,兜里塞不下,她还在帽子里盖了不少。
“这是什么特异功能,母树会下黄金雨?”宁瓷问。
“是我存在她那里的。”赵玟说,“从我母亲那时起,我们家会定期购入黄金,藏匿在各个地方以备不时之需。”
宁瓷压紧自己的帽子,在手表上打开导航系统,朝着义肢公司的方向走,她随口说:“你和母树的关系看起来很不错。”
“我十二岁就觉醒精神力了,和树姐是好朋友,存点钱在她那里而已,不是什么大事。”赵玟轻飘飘地回应。
“好朋友。”宁瓷说,“人和植物,还能做朋友,这真是一个重大的发现。”
基地外的那些植物可不会说话,它们只会生长或者播种。
“树姐是一个奇迹,她没有播种的欲望,活得很久。”赵玟说,“久到她学会了人类的语言,能用精神力和我们沟通。”
但有精神力,能和她说话的人都不在第三基地,宁瓷说:“那她一定很寂寞。”
“还好吧。”有道声音从很高的地方传来,加入了这场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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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瓷:“”
有些人看起来孤零零地走在街上,实际上脑子里的声音多到可以斗地主。
“她就是很寂寞。”赵玟毫不留情地拆台,“她像养宠物一样养着第三基地,每天都在看我们这些小不点走来走去。”
母树:“我没有。”
赵玟:“她还会收集各种新奇的东西。”
比如说一头养了三十二年的长发。
宁瓷在心里补充。
“簌簌。”头顶的母树晃了晃枝干。
“闹脾气了。”赵玟说,“别管她。”
“说回风里希吧,是谁在操控它?”宁瓷说。
“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表示我们已经达成了合作的基础。”赵玟说,“我对你的能力表示充分认可,而你对我的能力也表示满意。”
“如果说满意的话,那还差一点。”宁瓷揣着满兜的金子说,“我回去打赵廷一顿也可以有钱。”
赵玟jsg微妙地沉默一瞬,“你真是寸步不让。”
刚想起来赵玟和赵廷是姐弟的宁瓷说:“这个世界套路太深了,我不会因为这亿点钱就相信你。”
“钱这种身外之物和命比起来什么都不是。”宁瓷微微一晒,“你说你想辅助我,但我们都清楚,我现在是第一基地摆在明面上的目标,而你隐藏在暗处。”
“我是拿命在做事,你随时可以撤退,我无法全盘相信你,因为我们不在同一艘船上。”
赵玟这次沉默的时间更久了一些。
“谁说我们不在同一艘船上。”她说,“你在拿命做事,我也是,我没有撤退的余地了。”
“宁瓷,你是我和人类唯一的希望。”
“不要把这么沉重的头衔压在我身上。”宁瓷反驳道。
“我的精神烙印限制很多,我在离开第三基地的时候只有一个选择,就是这只王八。”赵玟说,“我养它的时候才十二岁,那个时候我以为它会长命百岁。”
宁瓷低头看了看这只小乌龟。
“但它活不了那么久!”赵玟咬着牙说,“不是所有的王八都能活那么久,这只王八活了二十多年已经算高龄了。”
“没有精神力的人无法和我沟通,赵廷从来不关心这只王八。”赵玟多年来试过很多办法,为了避免引起风里希的怀疑,她不能有太出格的奇怪举动。
赵玟只能把鹅卵石摆成奇怪的形状,或者努力越狱,在赵廷的桌子上爬行写字,可赵廷和她没默契,他只会把乌龟捉起来放回缸里,两个人一点线都搭不上。
“怪不得你和赵廷看起来关系不太好。”宁瓷说,她当着赵玟的面把赵廷打成那个样子,结果赵玟这个当姐姐的是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赵廷无论是当哥哥还是当弟弟都很失败。
“呵呵,我和他这种傻子不熟。”赵玟的声音里带了很多血与泪。
“就算是这样,我也”宁瓷拒绝的话到了嘴边。
“你听我把话说完。”赵玟说,“风里希的操控者,第一基地的掌权人,她的精神力方向非常可怕。”
“她可以悄无声息地改变周围人的想法,操控她们的行为,在第一基地待久了的人会逐渐失去自我,成为她的傀儡!你知道这有多可怕吗!”
宁瓷:啊,这个技能听起来有点耳熟。
“老实说,我对你也没有什么信心。我也是没办法了才会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这么多年了只遇到了一个你能和我用精神力沟通。”赵玟絮絮叨叨地说,“你别看我现在挺正常的,其实我的本体意识已经脱离我的掌控了,我每天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如果是这样的原因。”宁瓷慢悠悠地说。
赵玟的心提了起来。
宁瓷说:“那我们可以达成简单的合作关系了。”
“虽然达成了合作,但我的心却高兴不起来。”赵玟说,“前路迷茫。”
“怎么会迷茫呢?”宁瓷看到了义肢公司的门牌,前方即将到达目的地,她说,“这不是很明确吗?干掉那个掌权人,你们就都解放了。”
宁瓷杀过皇帝,对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毫无压力。
“如果我现在在你身边,我一定会为你鼓掌的。”赵玟遗憾地说,“我的精神力快用完了,明天见。”
“明天见。”
小乌龟在玻璃缸里欢快地爬着,它现在是一只单纯的小乌龟了。
宁瓷抱着它,走进了义肢公司。
现在是深夜,义肢公司里开着三分之一的灯,前台只有一位工作人员值班。
“我来探望朋友。”宁瓷在前台登记完毕,去楼上找王铁锤。
王铁锤躺在病床上呼呼大睡。
“别装睡。”宁瓷把玻璃缸放到床头柜上,强行把王铁锤拉起来。
和赵玟的谈话耗费了她太多脑细胞,导致宁瓷对王铁锤毫无怜惜。
王铁锤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用新装上的舌头说:“你肥来辣?”
宁瓷:“”
“你以后就用这种语调说话了吗?”宁瓷难过地问。
“我嗦法怎么辣?”王铁锤头毛凌乱翘着,“你的透发讷?”
腰缠万贯的宁瓷扁了扁嘴说:“我不像你一样有私房钱,我没钱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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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铁锤眼睛瞪得像铜铃,“你似在洒胶吗?”
宁瓷按下了王铁锤床头的按铃,忍笑忍得肩膀一耸一耸,“我叫护士来看看吧,你这舌头不行啊,说话有口音,费劲!”
“等瞎。”王铁锤从床底捞起自己的臭靴子,翻开鞋垫,从里面摸出半块金条,“你哪去资发。”
宁瓷的笑瞬间消失了,她看着王铁锤手里那块金条,语气寡淡,“你给我的?植发?”
王铁锤一脸心痛,但是把金条往宁瓷手里递,“快辣走,消似在我眼前。”
金条藏在王铁锤挖空的鞋底里,这不是王铁锤在遗迹中找到的,这是她原本的积蓄。
“为什么给我?”宁瓷知道王铁锤很爱钱。
“拿了快走,骚问(少问)。”王铁锤麻药还没过,大眼睛纯真地眨了眨,“不要没有透发。”
今天真是神奇的一天。
宁瓷握紧了这块有味道的金条,“你这样对我,我有点感动。”
“但是”宁瓷为难地说,“王铁锤,这点钱好像不够?”
宁瓷当着王铁锤的面掀开了帽子,黄金叶子掉了满地。
王铁锤顾不上欣赏宁瓷的光头,急得舌头都捋直了,“你哪来的钱?!”
宁瓷:“唔天上下的?”
孤身
“这是什么?”王铁锤指了指自己的头。
“一颗长了头发的脑袋。”宁瓷说。
“这是我充满智慧的脑子。”王铁锤愤怒地说, “天上能下黄金?三岁小孩都不会信!”
“三岁小孩不会信,但每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都希望天上能下黄金。”宁瓷把掉在地上的金叶子一片一片拾起来,放在王铁锤的被子上。
“你是不是去”王铁锤压低了声音, “被人发现你的简历还要不要了, 你糊涂啊!”
宁瓷:“真的是天上下的。就我走在路上,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没有偷也没有抢!”
“母树拿走你头发的时候是不是把你脑干也挖了?”王铁锤偷偷搞着小动作,把金叶子藏进被窝。
一片, 两片
“咚、咚、咚。”走廊里传来护士靠近的脚步声。
王铁锤立刻双手捏住被子的两个角,一个鲤鱼打挺掀起被子罩住了满床的金叶子。
“307号病床”护士的话卡在喉咙里。
只见这间不大的单人病房里, 那张一米五宽的病床上, 一个肌肉发达的女子正四脚八叉地扑在被子上, 她的脚压在一只枕头上,另一只枕头掉在地上,她的头靠在床尾, 头发像一把沧桑的枯草垂在床边。
床边, 站着一个光头女子,她的头顶在灯下反光, 衣服里鼓鼓囊囊不知道塞了些什么东西, 一只手上拿着一顶带着白毛的黑色帽子,另一只手正在揪床上的被子。
而床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玻璃缸, 一只小乌龟正在里面静静地用自己那双绿豆小眼和护士小姐对视。
王铁锤死死压着被子,两只手用力到青筋暴起,“按错了,你回去吧。”
宁瓷一边和王铁锤争夺被子, 一边和护士说:“她的舌头刚才好像有口音,现在又好了, 对不起麻烦你了”
“你抢我的被子干什么?”王铁锤面色涨红,逐渐不敌,“小心暴露!”
“你是不是想私吞我的金叶子?”宁瓷恶狠狠地说着,手下猛然发力——
“呲啦。”
被罩崩开了,露出里面的鹅绒被芯。
“嘭。”
鹅绒被芯炸开了,雪白的羽毛一瞬间填满整个病房。
护士后退了半步,退出这间病房。
“祝你们玩得开心。”护士见多识广,面对这怪异荒诞的场面镇定地说,“被子的钱从住院费里扣。”
门关上了。
宁瓷和王铁锤在羽毛堆里面面相觑。
宁瓷先冷静下来,“我们在干什么?”
王铁锤鼻子痒痒,打了个喷嚏,她也略有迷茫,“不知道啊突然一下子很亢奋”
王铁锤用自己不太丰富的文学素养尽力分析道:“一种穷人暴富的狂喜,参杂着难以置信和恐慌,让我们精神高度紧张”
“这种复杂的情jsg绪撕碎了我们之间和谐信任的伪装。”宁瓷接着说,“让我们大打出手?”
“你为什么突然跳起来?”宁瓷问。
“我怕被人看到这些赃款啊。”王铁锤回答,“你为什么抢我被子?”
“我以为你想独吞我的钱。”宁瓷如实说。
王铁锤伸出一根食指颤抖着指向宁瓷,“我对你太失望了!我在你心目中就是这种人吗!这些日子的陪伴,终究是我不配了!”
宁瓷从王铁锤的裤腿里抽出两片黄金叶,怀疑人生地问:“你不是这种人吗?”
王铁锤悲愤地拿起自己那半块金条,字字血泪地控诉。
“那这是什么?!这难道不是我对你的真心吗?!”
“我多少次外出基地,多少次执行危险任务,我担惊受怕,我雁过拔毛,我这么多年攒下来的积蓄拿给你植发,你转眼都忘了吗?”
“我一时之间没有适应你这种巨大的人设转变。”宁瓷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你前后反差有点太大了。”
王铁锤指指点点:“那是你一直都不了解真实的我,一个伟大且高尚的人。”
宁瓷张开嘴又闭上,闭上又张开,最后发出一个无意义的音节,“啊”
她点点头,认栽。
宁瓷捡起掉到地上的枕头,“很晚了,伟大且高尚的人,能睡觉了吗?”
王铁锤用撕裂的被罩打包好床上的黄金叶,再把床上掉着的羽毛拂到地上,她高昂着头,勉强地说:“今天先收留你睡一个晚上。”
宁瓷把枕头放上,准备上床睡觉,自从小区被炸以后她还没睡过床,对此十分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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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王铁锤拦住了她,“你”
宁瓷:“?”
王铁锤露出得逞的微笑,“洗脚了吗?”
宁瓷带着一脸梦游的表情去了公共浴室。
王铁锤看着宁瓷走远,打开自己的手表,搜索第三基地的最新新闻。
她输入关键词“天上下黄金”、“做梦”、“暴富”。
「震惊!第三基地某街区今晚突发情况!无数人为此疯狂!」
「神秘持缸女子或成本次暴富事件最大受益人」
「专家表示这种天上下黄金的情况可能是受某种量子力学影响」
「有钱人玩得真花,半夜洒黄金」
「妈妈再爱我一次」
一种不可言喻的荒诞席卷了王铁锤的内心,她对世界的认知坍成一片废墟,再坚强重建。
“我的神啊”良久,王铁锤看着手表里的图片,反复和宁瓷的黄金叶进行对比,“天上真的会下黄金啊。”
宁瓷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回到病房的时候,看到王铁锤在床上把自己缩成很小一只。
“你又在搞什么名堂?”宁瓷问。
“我给大佬腾地方睡觉。”王铁锤虔诚地说,“像您这种走在路上天上都能下黄金的财神大人,我一定要好好供奉起来,过去是我对您不够恭敬”
“停。”宁瓷说,“念得我头疼。”
床上的床单被王铁锤抻平,没有一丝褶皱,宁瓷躺在柔软的床上长长舒了一口气。
可惜没有被子盖,完美中带一点小小的遗憾。
“我觉得这个暴富没有什么真实感。”关了灯,王铁锤在黑暗里睁着自己亮晶晶的眼睛说。
宁瓷闭着眼不理她。
“我们现在这么有钱”王铁锤说,“为什么还要挤在一张没有被子的床上?”
有钱人的生活不应该是这样的。
“这么简朴不符合我们现在的身价。”王铁锤自言自语,“我们应该开两间房,让她们拿新的被子过来。”
宁瓷翻了一个身,背对着王铁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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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想吃泡面,听说很好吃”王铁锤砸砸嘴。
宁瓷忍无可忍,“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有钱人的生活吗?你再不睡觉我就一拳把这张床打爆,我们俩一起打地铺,明天我再赔钱。”
“短暂失去了说话功能的你现在对说话这么有激情吗?保持一分钟的安静对你来说很困难吗?”
王铁锤悻悻地闭上嘴。
她缩在床尾,把自己那半块金条捂到发热,逐渐陷入梦乡。
“救救我们。”
“让我上车!”
“超载。”
“我去死。”
四十四号遗迹最后的画面在王铁锤眼前不断闪现,傅兰梦被藤蔓包裹着的脸逐渐清晰。
四面八方的藤蔓爬上了工厂的楼顶,飞车在最后关头升空,王铁锤眼里的人间炼狱越来越远。
“根据检测结果,你有百分之十的可能性被植物感染,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安全。”医生手里拿着一叠报告,面孔在白织灯下模糊不清,“恭喜你啊,你很幸运。”
王铁锤独自躺在病床上,醒来时空旷的世界仿佛只剩她一人。
“你问和你一起来的那个女人呀?”护士艰难地分辨着王铁锤不标准的发音,“她没有植发呢,好像是钱不够,已经走啦。”
废弃的仓库里,宁瓷认真地梳理着自己的长发,王铁锤从来没见过有人可以留这么长的头发。
她一定很宝贝自己的头发吧。
王铁锤在心里想着。
反正,活下来了,没有被感染,第三基地很安全。
那就把这半块省下来的金条给她吧
刺目的光照进来,王铁锤睁开眼。
宁瓷打开了病房内的灯,顶着两个深色的黑眼圈,“四点了,起来练功。”
“哦。”王铁锤机械地起身。
“我睡了多久?”王铁锤头脑昏昏沉沉地问。
“一个半小时。”宁瓷上下举着铁锤说。
王铁锤一个踉跄,像个茫然的孩子。
宁瓷脖子上搭了块毛巾,她擦了把脸,再抹了把头,对王铁锤说:“我会给你一笔钱,你自己在基地里找个地方住。”
王铁锤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宁瓷看了眼手上的手表,不知道是在对风里希说话还是在和王铁锤说,“我准备去第一基地了。”
王铁锤心里略微失落,但也能理解,“嗯,第一基地好啊。”
“呵呵。”宁瓷讽刺地笑了笑,“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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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三个月后我没有回来。”宁瓷说,“我希望你能准备一个刻着我名字的骨灰盒。”
王铁锤瞳孔无声放大,脸上的表情毫无征兆地凝固,“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宁瓷平淡地说,“我在这里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你是唯一一个,如果我死了,我希望你能记得我,不至于让我成为一个孤魂野鬼。”
王铁锤突然明白了,“炸掉小区的凶手,在第一基地。”
“你不带上我?”王铁锤问。
“你会去?”宁瓷闻言挑起了眉。
“不会。”王铁锤干巴巴地说,“我在心里祝福你成功。”
宁瓷短促地笑了声,“我就知道。”
她从来都是孤身奋战。
手术
六点钟, 宁瓷和王铁锤吃到了义肢公司提供的早餐,一人一大碗浓稠的米糊。
梗米、燕麦、小米按照比例混合,打成粉末状, 加入热水冲兑搅拌成米糊, 闻起来有一股浓浓的食物清香。
这里的人害怕植物,只有把这些东西打成碎渣,或是萃取成营养液才敢放心食用。
“你可以找她们买一点成品米糊粉, 带着路上吃。”王铁锤拿着勺子吃得香喷喷,“有钱的感觉真好, 我都好久没有吃到这种原生态的粮食了, 真香。”
米糊的营养比不上营养液, 但它能带给人一种独特的心灵抚慰。
宁瓷一手端碗一手拿勺,珍惜地品尝早餐,“好主意。”
不同于上次离开第四基地, 宁瓷这一次有更多的时间做好出远门的准备。
“你不打算植发了吗?”王铁锤问。@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宁瓷没有戴帽子, 她已经适应了自己的光头,并由衷地觉得光头是一个造福人类的发型!
舒服、方便、轻盈。
“我在等医生上班。”宁瓷遗憾地说。
第三基地的女性大多是短发, 长度在寸头到及肩发之间, 光头也有,但人数稀少。
风里希通过各个角度的监控来锁定宁瓷的位置,光头会提高风里希的效率, 更快地暴露宁瓷。
宁瓷在心里默默做计划。
除了改变发型,宁瓷在犹豫是否对自己的面部进行一些调整。
这家义肢公司拥有更换人体器官的技术,宁瓷可以在植发的同时整容。
她用精神力询问赵玟的意见。
“我建议你不要做这种无用功。”赵jsg玟说,“风里希人脸识别的技术非常完善, 它是通过人脸上的五官分布形态,以及头骨骨骼形态进行人脸区分的。”
“也就是说, 你需要更换头骨,或者在头顶填充骨水泥。这种大型的手术恢复期很长,你在恢复期依然会被风里希锁定,它只需要更新数据就能再次找到你,你没必要折腾自己。”
“在头顶填充骨水泥?”宁瓷问。
“就是掀开你的头皮,在你的头盖骨上覆盖一层材质特殊的骨水泥,以此来改变你的颅顶。”赵玟解释道。
“上一次听到这种事还是在十大酷刑里。”宁瓷把碗里的米糊吃得很干净,又额外给自己补充了一支营养液。
王铁锤看着宁瓷沉默地干饭,幽幽地问:“是我不愿意和你去第一基地,所以你对我失望了吗?你都不怎么和我说话了。”
正在脑内对话的宁瓷闻言一愣,“我为什么会对你失望?每个人都有自己该做的事情,你要留在第三基地不是很正常吗,你冒着生命危险才获得母树的庇护,我能理解你。”
要不是宁瓷被风里希盯上了,她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留在第三基地。
“你对你的骨灰盒有什么要求吗?”王铁锤温情地问,“比方说材质?形状?听说最近出了一个新款,骨灰盒上能安装太阳能的滚动屏,最多可以写一千字的人物生平。”
“我不一定会死。”宁瓷觉得自己有很高的概率活着回来,“我现在不想你和讨论我的骨灰盒,我觉得再等几十年,到时候会有新款更合我的心意。”
“等你活到一百岁,那个时候再死说不定能把骨灰洒到月亮上去,我们曾经有这项技术。”王铁锤说。
“借你吉言。”宁瓷没想到王铁锤还是一个浪漫到骨灰里的人。
“话说回来,第三基地的房价好高。”王铁锤用暗示的眼神看着宁瓷。
第三基地的房子不像第四基地只能进行租赁,这里是可以买房子的,只是需要几代人一起掂着脚尖努力。
“我有一套空置的房子,可以给你的朋友住。”赵玟对宁瓷说,“不过我不能直接告诉你密码,这样会暴露我和你之间的关系,我不能冒险。”
宁瓷听懂了赵玟的言下之意,这是让自己去暴打赵廷一顿,好让他顺理成章地掉落一些装备。
“房子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在离开前为你安排好的。”宁瓷站起来,“我要去植发了,你好好休息。”
“你是真的发达了。”王铁锤感慨万分,“也不知道你昨天出去做了什么,感谢你发达了没有忘记我。”
宁瓷挥了挥手,找回了自己上辈子挥金如土的豪爽,“一点小意思。”
植毛科,还是昨天那位医生。
宁瓷这一次面对医生,心态和昨天完全不同了,她现在兜里有钱,心里有底,眼神不断地往最贵的那款会唱歌的头发上跑。
医生拿着一支笔,在白纸上勾勾画画地涂出一些不知名的图案。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找我的。”医生说,“针对你这种情况,我这里有一些方案供你选择。”
宁瓷对医生一向尊重,她洗耳恭听。
“你对寸头没意见吧?”医生贴心地问,“有一些人是扁头,她们对寸头有一点抵触,但我看你的头型还不错,挺圆润的。”
“没意见。”宁瓷说,失去自己原装的头发以后她对自己的发型没有任何要求,怎样都行。
“这就好办了。”医生露出大大的笑容,给宁瓷看那张纸,“我们可以在头顶剃一些图案,这样既可以减少植发的数量,也非常有个性。”
“你看,你可以在头顶剃一个六芒星,或者是闪电,这两款是比较大众的选择。想猎奇一点呢,也可以在头顶剃一个自己的肖像画。”
宁瓷从兜里掏出一块捏扁的黄金。
医生:“”失敬。
医生把那张白纸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现在我们有了更多的可能性。”
“我只需最普通的那种发型,和大多数人一样的。”宁瓷说。
又是黄金,又是普通。
“明白。”医生拉上了窗帘,“放心吧,我这里没有任何电子设备,是绝对安全的。”
“植一个小炸毛吧。”医生意味深长地说,“长度适中,我给你挑硬度高一点的头发,这样光靠监控是无法识别到你的头型的,这个造型也很常见。”
小炸毛,别名鸡窝头。
宁瓷对医生竖起满意的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
“赶时间的话我现在就让人给你安排手术。”医生说,“不过加急的话得加点钱,这对现在的你来说应该也不是什么问题。”
“越快越好。”宁瓷把那块黄金放到医生的桌子上,“我还想预留一下那款会唱歌的头发,等我办完事回来再换。”
医生把黄金放到小天平上称重量,“那你这块黄金可不够份量。”
“会唱歌的头发真的很贵,起码得再加五块这么重的黄金。”
宁瓷准备掏兜拿黄金的手顿住了,她若无其事地把手从兜里拿出来,“那还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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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太灰心。”宁瓷的小动作没有逃过医生的眼睛,她笑着安慰道:“再攒攒钱,这款头发再放十年也不一定有人买,说不定到时候还给你打折呢。”
宁瓷:“说的也是。”
“手术全麻还是局麻?”医生问,“我得通知麻醉师准备。”
宁瓷:“不麻醉。”
“行。”医生没有劝说,“像你们这样的亡命之徒,脑子都是铁做的。”
宁瓷躺到滚轮床上,被护士推进手术室。
“你们不会中途给我打麻药吧?”宁瓷到手术室里有人胸口上别着麻醉师的工牌,她警惕地问。
“你放心,你不付钱,我绝不可能对你进行麻醉。”麻醉师翻了个白眼,“我出现在这里,是怕你中途后悔时找不到我。”
麻醉剂不便宜,义肢公司没有那么好心。
医生给宁瓷抽血,一边等着检测报告,一边用笔在宁瓷的头顶上画发际线。
“你是想要圆一点的发际线,还是自然一点的发际线?高一点还是低一点,需要给你做顺时针的发旋还是逆时针的?”
“也可以做两个连起来的发旋,听说这样的人都比较聪明。”
宁瓷说:“随便,您看着来吧,我就喜欢大众款。”
医生严肃地说:“你这句话我已经给你录下来了,植完发不满意你可不能撒泼。”
“放心吧医生。”宁瓷说。
检测报告很快出来,上面显示宁瓷身体状况很正常。
医生给宁瓷指尖夹上检测数据的仪器,还给她塞了两个弹力球。
一旁的培养皿里,就是准备植到宁瓷头顶的头发。
“你要确定一下数量吗?”医生问。
宁瓷摇头。
“那我就从头顶开始了,这个部位的疼痛感会比较轻,后脑勺和耳侧会比较痛。”医生给宁瓷的头顶消毒,拿起镊子,深吸了一口气。
像一根针扎进了头顶,宁瓷的手颤了颤,掐紧了弹力球。
“你不能乱动。”医生的声音隔着口罩显得有点闷,“需要给你上固定装置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用。”宁瓷说。
她能接受这种程度的疼痛。
手术室里渐渐的只有金属器械碰撞的声音。
半个小时后,医生用喷壶一样的东西对着宁瓷的头顶喷了两下,“暂停五分钟。”
消毒液沾到伤口,宁瓷措不及防地疼出一脑门子汗。
医生看着宁瓷只植了一小块头发的头顶,目光严肃,“你这样不行,还是要局麻。就算你能忍住不动,但你依然会出汗,这是无法克制的生理反应。”
“我们可以给你进行小剂量的局部麻醉,这样不影响到你清醒的意识,也能让手术顺利下去。”麻醉师在一旁说。
宁瓷松开弹力球,“不麻醉的话手术还需要多长时间?”
“这种情况,保守估计还需要五六个小时。麻醉以后会顺利很多,能在三个小时之内搞定。”医生说,“手术时长拖久了对你也没有好处,不如快刀斩乱麻。”
宁瓷盯着医生,精神力领域散开。
“你一直劝我麻醉,是不是有什么别的企图?”她问。
“麻醉有提成。”医生老实地说,“还有,不麻醉的手术太慢了,我会很累。”
宁瓷把手术室里的人挨个盘问了一遍,确认没有jsg问题以后,她解除了领域。
“那就局部麻醉吧。”宁瓷说。
麻醉师取出一支麻醉剂,用针筒抽出液体。
宁瓷看着那熟悉的包装,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
“麻醉剂,是注射的吗?”她问。
麻醉师排出针筒里的空气,“不然呢?用嘴喝吗?”
把麻醉剂当水喝了好几支的宁瓷:“”
清单
医院里最常规的两种麻醉方式是吸入麻醉和注射麻醉。
前者的麻醉深度更易把握, 后者则是操作简单,不需要额外的设备。
赵氏集团下属的义肢公司以节约成本为宗旨,这里没有吸入式麻醉的设备, 只有纯手工的麻醉师。
麻醉师很专业, 她给宁瓷在头顶扎了一圈针眼,短短几分钟之内宁瓷就感到自己的痛觉在逐渐消失。
“你可以想点什么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别睡着了。”医生嘱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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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瓷半阖着眼, 回忆着铁头功的要诀,她自认实力达到宗师境以后周身无破绽, 却忘了头皮也需要保护。
她默念口诀, 摒除杂念沉浸到自己的武学世界里。
医生和麻醉师交换了一个“做完这台手术等会儿一起去吃午饭”的眼神, 加快了自己手下的动作。@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手术完成的很顺利,结束后宁瓷被推到了王铁锤的病房,这间单人病房里现在摆着两张病床, 稍显拥挤。
宁瓷的头皮上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 麻药的药效过去后一阵阵的热辣痛感。
“你”王铁锤表情诡异。
“想笑就笑吧。”宁瓷坐在床上,为了防止碰到伤口, 她现在不能躺着。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王铁锤看着宁瓷发出惊天爆笑, “你的发型为什么是这样的,医生不给你剪一下吗?你好像那个博物馆里的海胆。”
“因为头发的长度是一致的,等头发长好了才能修剪发型。”宁瓷顶着一头炸得很均匀的头发试图解释。
“但是你的头肿了, 肿的很圆润。”王铁锤捶着床狂笑不止。
“很好笑吗?”宁瓷波澜不惊地问。
“很好笑。”王铁锤说,“正常来说你这个语气和我说话我早就歇菜了,但我现在还在笑,不是因为我不怕死, 是因为我根本忍不住。”
宁瓷:“”
她下床,试图找一面镜子照照看。
“你植完发”赵玟的声音响起, 又突兀地止住。
“这是你的新伪装吗?”赵玟震惊地问,“好独特的个人风格,不需要AI,连我都能在茫茫人海中一眼锁定到你。”
有这么夸张吗。
宁瓷没找到镜子,用吃饭的不锈钢饭勺看了一眼扭曲的自己。
噫,有点像被蜜蜂蛰了脸,是那种每个人见了都要关心一句你没事吧的肿胀。
“我得去找医生问问。”宁瓷不放心地说,“这种情况是正常的吗”
宁瓷穿过医院的走廊,穿过医院的楼梯,穿过医院的大堂,到达植毛科。
她把植毛科的门反手关上,一路上那些隐晦的同情目光被隔离在外。
“肿胀当然是正常的。”医生看都不看地说,“你要是实在担心的话我可以给你开一点药,稍微加快你消肿的速度。”
“就没有什么立竿见影的药吗?”宁瓷说,“我可以加钱。”
医生低着头,“很遗憾,我们还没有研究出这种药。”
宁瓷:“我对人类的医学技术感到由衷的失望。”
医生冷静地说:“我们这里是义肢公司,主营业务是研究并制造人类机械义肢,造福第三基地。”
宁瓷也同样冷静:“那你们有电子翅膀吗?安装以后能飞的那种。”
医生:“”
医生:“你植发之前说过,随便,让我看着来,你是不是都忘了。”
不是说好的不撒泼,做彼此的天使吗?
宁瓷:“我在和您理性探讨人类义肢技术未来的方向。”
“我认识一位手艺非常不错的tony,等你消肿了介绍你们认识。”医生说,“经过她的妙手,你的头发绝对有得救。”
宁瓷不说话,医生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现在这个样子确实有些让人移不开视线,但每个人都是这样过来的,只需要后期进行一些小小的修剪,你就能重新做人啦。”
宁瓷的人生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忧郁,她回到病房里发呆。
“如果你现在身体没有什么不适的话。”赵玟说,“我建议你现在去找赵廷。”
“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宁瓷问。
如非必要,她今天不想见人。
宁瓷不在意自己的外貌美丑,但她不想一路收获路人同情或奇异的目光。
“风里希会分析你的行为和心理,对你接下来的举动做出模拟推算。你现在顶着这个造型去找赵廷,可以干扰它的推算结果。”赵玟说,“人工智能永远只是人工智能,它猜不中我们人类的想法和计划。”
“可以,有道理。”宁瓷被这个理由迅速说服,她不顾王铁锤的阻挠,毅然决然地出门。
赵氏集团总部,顶楼,总裁办公室。
赵廷背对着办公室里三十个保安,“你们都是我从各个分公司里调来的精英,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一定要做好大厦的安保工作。”
刚上任的临时保安部部长虽然不明白小赵总为什么一直背对着大家,但她对自己的工作充满信心,“放心吧赵总,我们绝不会让任何一个光头女人进入大厦!”
赵廷严肃地补充:“注意区别假发,她有一顶带白发的黑色帽子。”
保安部部长拍着胸口保证:“我们都是经验丰富的保安,有一双鹰的眼睛。”
“去工作吧。”赵廷闻言略松了口气。
部长从办公室里出来,亲自守在一楼的大门口。
宁瓷看着赵氏集团一楼的大门,今天比她上次来时增加了不少保安。
保安们身穿统一的黑色服装,宁瓷的目光在她们的工服上眷恋地停留。
这样的衣服她曾经也有,只可惜物是人非,短短几天的时间里一切都天翻地覆了。
想到这里,宁瓷主动和保安们打了个招呼,“上班呢,辛苦你们了。”
部长那双鹰的眼睛在宁瓷头顶一顿,海胆头很明显,这不是光头,也不是假发。
“不辛苦。”部长友好地侧身为宁瓷放行。
宁瓷顺利地进入大厦内部,在前台登记后乘坐电梯到达顶楼。
宁瓷在赵廷办公室门口礼貌敲门的时候,赵廷正在对着镜子补涂红药水。
“等一下。”赵廷话没说完,宁瓷已经手动推开了他的门。
两个狼狈的人互相对视,宁瓷从赵廷的眼睛里读出了震撼和窃喜。
宁瓷捏紧了自己沙包大的拳头。
赵廷:“”
“你来找我,有事?”赵廷小心翼翼地问。
宁瓷想到了来之前和赵玟商议过的正事,放下了拳头。
她直奔主题,掏出一张纸质清单,“我需要你配合我完成一些事。”
宁瓷在来之前和赵玟进行了一番缜密的研究,并制定了如下计划,她清了清嗓子。
“第一件事,我需要一辆四人座的手动版越野车。”这是宁瓷前往第一基地所必要的交通工具。
飞车和飞机在速度上更加快捷,但这两款交通工具都受到风里希的控制,毫无异义地被宁瓷排除在选项之外。综合各项考量以后,地面越野车是较好的选择。
“第二件事,我需要三位队友,她们都要会开车,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飞车和越野车出行是完全不同的生存模式,宁瓷很强,但她对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并不熟悉,她不会一昧坚持使用蛮力通关。她需要两个队友轮流开车,同时也需要替补队友,防止中途的人员损耗。
“第三件事,我需要武器,你可以用我的名义进行购买。”
赵廷有正规的武器购买渠道,他只是缺少武器份额。按照赵玟的说法,赵氏集团和基地有合作,通过赵氏集团能以合适的价格买到一些市面上少见的武器。
“第四件事”宁瓷接着说。
“稍微暂停一下。”赵廷举起了手,“我必须要配合你吗?”
“当然不是。”宁瓷慢条斯理地说,“你最好是挣扎一下,这样我打你一顿再让你做事,我也会比较放心。”
“那倒也没有这个jsg必要。”赵廷把举起的手缓缓放下,放弃抵抗。
“第四件事,给我准备一套第三基地的房子暂住几天。”宁瓷把清单放到赵廷桌子上,“这几件事都要在三天之内完成。”
之所以是三天,是因为宁瓷给自己报名了一个三天学车速成班,她要在出发前学会开车。
“保证完成任务。”赵廷从嗓子眼里挤出这句话,在心里不停地催眠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给赵染报仇。
“叮。”赵廷的手机屏幕亮起,上面推送了一条新的讯息。
赵廷心不在焉地瞟了一眼,遂即面色大变。
“怎么了?”宁瓷敏锐地察觉到异样,她顺着赵廷的目光看去。
手机屏幕上显示,一张三天以后飞往第一基地的飞机票。
这张机票上署名——宁瓷,发送人,风里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第一基地”赵廷惊疑不定地说。
“咔嚓。”宁瓷又一次踩碎了赵廷的手机,她沉静地说,“按我的吩咐做事,别的少问。”
“这种情况下我给你安排队友,不是摆明了让她们送死吗?”赵廷沉声说。
“第一基地不会动手的。”宁瓷说,“不过她们可能会死在植物手里,这一点我想每一个出基地的人都了解。”
宁瓷无法确定第一基地盯上自己的确切时间,但她猜得出第一基地没有动手的打算。
如果要动手的话,在第四基地是最好的时机,这个时候的宁瓷毫无防备。
可目前来看除了炸掉第四小区以外,第一基地并没有什么额外的举措,反而通过赵廷的手机对宁瓷发出邀请,给她发送了一张机票。
这是直白且嚣张的挑衅,它在告诉宁瓷,它知道宁瓷在做什么,它在第一基地恭候大驾。
“第一基地恐怕是世界上最不希望我出意外的组织了。”宁瓷看着手机残骸说,“毕竟活人比死人有价值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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