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初露的到来解决了赫连淳蔚最大的难处,之后的路程尚算顺利,一个多月后,他们终于抵达了冉郢都城——銮城。
入了冉郢皇宫后他们才得知圣上已病了一月有余,一直未痊愈,早朝也因此停了一月。
赫连澜平日里那般沉稳的一个人,在知晓圣上病重的那一刻竟也乱了阵脚,面上全是掩不住的担忧,也顾不得礼数,直接求着邢辰修派人先将他领至圣上的寝宫。
“刚宫人来禀,说是太上皇与皇后也回了宫,二位在此稍后片刻,待他们来了再商议星儿与澜儿成婚之事。”邢辰修这话是对着赫连淳蔚说的,可说完见他还在看着赫连澜离开的方向,便再次开口,“翎王殿下可是有什么疑问?”
赫连淳蔚这才收回了目光,有些歉意道:“没有。”
他只是有些意外于赫连澜的失常,转念想想又觉得在情理之中,面对心中在意之人,谁又能真正做到冷静自持呢?
几人等了没一会儿太上皇与皇后便到了,两人禅位后外出四处游历,也是因着此番南凝之事才回到銮城。
冉郢的太上皇与太上皇后皆是男子,太上皇邢辰牧当初与苍川帝之间也算有一段渊源,二人共同签署停战及通商协议,造就了两国如今和平富饶的盛世,只不过他们各自掌政,已是多年未见。
赫连淳蔚今日换了正式的王爷朝服,见到邢辰牧便双手交叠,按照冉郢礼数,端端正正地行了一拜礼:“苍川国翎王赫连淳蔚携丞相李容参,拜见太上皇、太上皇后。”
李容参立于他身后半步,跟着躬身行礼,心中却诧异于赫连淳蔚难得严肃、持重的模样。
“几位远道而来还在此久候,本就是我等失礼了,翎王殿下快请坐吧。”邢辰牧说着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亲自引着他们往保和殿的正厅走。
赫连淳蔚既是代表苍川来与冉郢讨论和亲之事,端的便是苍川的脸面,礼数之外自不会将自己放得太低,顺着对方的指引便坐到了主客位上,又问:“刚刚听闻圣上身体抱恙,不知可好些了?”
邢辰牧笑了笑,直言道:“瑞王到了,他的病想来便快好了。”
对方主动递了话,赫连淳蔚也不再绕圈子,自然接道:“您想必也已经听说了,本王此次前来冉郢便是为了替澜儿提亲。”
两个小辈早已心意相通,赫连澜甚至不惜放弃唾手可得的皇位,千里迢迢将自己送来冉郢,只为能与心爱之人相守,更何况以如今两国的形势,和亲本就是维系关系最好的手段,邢辰牧自不会做这个恶人。
婚事谈得十分顺利,只等钦天监合好二人的八字确定婚期。
赫连淳蔚与李容参离开后,邢辰牧便对着邢辰修笑叹道:“果然传言不可尽信。”
关于这位翎王殿下,苍川有不少流言蜚语,甚至连冉郢境内的百姓都有所耳闻。
可如今真正见面邢辰牧才察觉,对方如此张弛有度的处事以及细腻的心思,又岂会是等闲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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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赫连淳蔚等人抵达了苍燕馆。
苍燕馆乃是銮城内专门为了招待苍川使臣而建造的府邸,里头从建筑到装饰都符合苍川人的习性。他们前脚才刚安顿好,后脚便有人来禀报,说有一苍川人拿着苍川宫内的腰牌求见赫连淳蔚。
赫连淳蔚在屋内更换衣物,通传的禁卫便找到院中的李容参。
“除了此次我们同行之人,并未听闻宫里有派人来冉郢。”李容参素来谨慎,问道,“他可有说明来由?”
“回相爷,那人并未说明。但他给了属下他的腰牌,说王爷看过便知。”
“嗯。”李容参应了一声,伸手欲接过那腰牌查看,却有一人更快一步将他的手挡开了。
“将人直接带到王爷房中便是。”颜初露取了那块腰牌,笑盈盈道,“有劳这位兄弟。”
那禁卫看了看颜初露,又看了看李容参,神情有些尴尬:“这……”
一路来谁不知道颜初露是赫连淳蔚跟前的红人,自打她来了后,几乎是夜夜都入赫连淳蔚帐中伺候,若真得罪了她,万一她去王爷面前告状,怪罪下来谁都担不起。
可李容参的官职摆在那,也是素来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这若是绕过他直接应了颜初露的话,不就等同于打了相爷的脸面?
正当那禁卫左右为难时,李容参开口问道:“王爷进屋后一直没有出来,而颜姑娘也没有在此期间进屋,又如何知晓王爷的意思?”
颜初露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他会说什么,好整以暇道:“相爷当初没听王爷说吗?小女子可算是王爷的知己,既是知己,能够猜到王爷所想有什么奇怪的?”
“颜姑娘,事关王爷安危,在下不管你是如何猜的,未查清楚那人来历前决不能将人带到王爷面前。”李容参转向她,不容置喙地开口。
二人谁也不让步,其他人等又不敢插手,周遭的气氛都凝滞了。
就在旁人惴惴难安时,赫连淳蔚步出房门,或许是在屋内已经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他行至院中后只远远看了眼禁卫手上拿着的腰牌,便道:“让他进来吧。”
赫连淳蔚发了话,禁卫便不再犹豫,匆匆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李容参似是十分不认同他的做法,对方离开后立刻道:“王爷,出门在外应当更加小心。”
“本王不是孩童,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比起李容参,赫连淳蔚说话时明显带着几分心不在焉。
李容参这时也意识到了什么,问:“王爷是不是知晓来人的身份?”
赫连淳蔚并未回答这个问题,不一会儿,刚刚的禁卫便带着一名男子回到了院中,那男子一脸凶相,左侧眼角至脸颊处还有一道略微显眼的疤痕,见到赫连淳蔚便行了一礼:“属下参见王爷。”
赫连淳蔚微微点头,看着站在原地巍然不动的李容参,直接吩咐道:“子鼠、卯兔在此守着,你们二人随我进屋吧。”
他口中的二人指的是刚入内的男子以及颜初露,而为何需要子鼠与卯兔守在外头也显而易见。
李容参的手在袖下收紧,他能感知到,无论是子鼠、卯兔、颜初露还是今日来的这男子,赫连淳蔚对他们皆是十分信任,而让对方百般提防的,唯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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