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才能暴富以为听错了：“啊, 小胖说，房子是我女朋友的？”
梁锦绣也有点懵：“对啊。”
两人隔着屏幕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后, 何时才能暴富连连摆手：“不可能的，我都没见过房东, 更不认识。”
梁锦绣感觉这人的理解力有问题, 纠正道：“小胖是说, 房东是你现在正交往的女朋友，哦，已经算未婚妻了。”
直播间有的一头雾水, 有的先一步意识到什么。
“啥情况啊, 狗狗说房子是女主人的，男主人说房子是租的, 到底谁在说谎？”
“有没有一种可能，人和狗都没说谎。”
“如果没猜错的话, 暴富是外地人吧, 然后找了个魔都本地的未婚妻吧。”
“”
当真相太过离谱，大脑会下意识逃避。
何时暴富的心已经乱了，他目光涣散，说给直播间众人，更是说给自己：“我，我交了接近三年的房租。”
梁锦绣不知道该说什么, 听起来挺复杂的, 她是个宠物播主, 不是感情播主, 甚至感情经验为零，干巴巴道：“小胖应该没说谎。”
动物似乎很少说谎, 而且，小胖的语气不像。
何时能暴富咧咧嘴，像笑，更像哭。
其实，他有很多疑惑，疑惑了很久，就像道一直困扰的谜题，忽然有人说出答案，瞬间明白过来。
他出身农村，还是单亲，母亲很能干，父亲走后带着他去外地打工，小有积蓄后回老家开了家小超市。
日子不富裕，但能保障基本开支。
他学习很努力，小学到高中从未掉出过班级前十，可惜高考未能发挥好，只考上个普通的211。
临近毕业，他果断选择考研，顺利考上重点985，再然后，在魔都找到份不错的工作并拿到户口。
命运似乎开始眷顾他，偶然一次机会，认识了小蕊。
小蕊是土生土长的魔都姑娘，长得甜，说话也甜，他一见钟情，小蕊也是，说喜欢他身上土土的憨厚气质，有安全感。
小蕊父母不同意。
理由很简单，他在老家小城引以为豪的学历，工作，在魔都算不上什么。
小蕊为此和父母大吵一顿，搬出家。
他感动，诚惶诚恐。
他工作的单位在郊区，房租一个月两千，小蕊在市区，两地相差很远，自然不能让她辛苦来回跑。
市区房子太贵了，看上的，均在七八千。
他一个月工资勉强两万。
后来还是小蕊通过朋友介绍找到这套两居室，装修精致家具齐全，价格只要四千五！
而且，距离小蕊单位只隔着两条马路，走路也就十多分钟。
还有什么比不用挤早晚高峰地铁更幸福的事吗？
唯一矛盾出在小胖身上。
小蕊很爱干净，大冬天都要洗两次澡，小胖的掉毛让她抓狂，感觉哪哪都是脏的，坚决要把小胖送走。
何时才能暴富又是哀求又是哄，他从小没有父亲，难免受欺负，是家里的大黄狗，放学借上学送，没认识小蕊之前，小胖和他相依为命，是他的另一个亲人。
两人为这事没少吵架。
好在小胖懂事的很，知道女朋友不喜欢它，只要他不在家，老老实实待在阳台，不吵不闹。
一直到上个月。
小蕊忽然告诉他，房东来过，发现小胖后很生气，要么退房，要么送走。
这一次，何时才能暴富不得不妥协，因为，再也找不到这样合适的房子，他不能因为小胖，破坏现有的生活。
直播间众人聊的火热。
“是不是真的，找个什么理由看看房产证就知道了。”
“不用那么复杂，水电费，物业费，这些都能看到户主名字的。”
“魔都女孩表示理解这种保护婚前财产的做法，但接受不了送走狗狗。”
“”
梁锦绣看着弹幕发呆，不方便挂断视频，也不方便发表意见，似乎说新狗狗主人也不合适，正琢磨怎么办，视频那边门开了，走进来个打扮洋气的年轻女孩。
何时才能暴富下意识收起手机，但没有挂断。
梁锦绣犹豫片刻，决定挂断，未经允许听别人谈论私事不礼貌。
然后，刚有动作，弹幕便疯了。
“不要啊，不要挂断。”
“一人血书求别挂断，吃瓜刚吃到一半，请理解下瓜农吧。”
“主播，你要敢挂断，我立马举报！”
“支持举报！”
“”
梁锦绣：“”
好吧。
其实，她也挺好奇接下来的剧情怎么进展。
视频里，传来年轻女孩惊讶的声音：“咦，小胖怎么了？看着好像哭了。”
小胖发出声类似吐口水的声音：“别假惺惺的了，背后一套当面一套。”
感情是相互的，不论人还是动物。
第一次见面，小胖便感受到了爸爸女朋友浓浓的厌烦，明明它什么也没做。
何时才能暴富艰难笑了笑：“可能因为要被送走伤心吧。”
“哎，它还挺通人性的——小胖，新的爸爸我见过了，人很好的，住一楼，有个不小的院子，到时候随便你撒欢。”小蕊蹲下，想摸摸狗脑袋，结果小胖一甩头，摸了个空，“你去了后要乖要听话哦，我和爸爸会去看你的。”
这一幕，何时才能暴富曾经非常期待。
他多么希望小蕊能够接受小胖。
何时才能暴富转过头，语气尽量平静：“小蕊，你把房东电话给我吧。”
小蕊有一刹那的慌乱：“啊，你要电话干嘛？”
何时才能暴富看到了。
他之前要过。
房租那么便宜，他想着春节时候给房东拜个年表示感谢，还有次水管漏水，修理工找不到位置，想看看装修图纸。
小蕊没给，说房东人在国外，时差不一样，而且性格孤僻，贸然打电话说不定就不把房子租给他们了。
他没多想。
“我想和他谈谈小胖的事。”何时才能暴富深深看着爱人的眼睛，“小胖不拆家，也从不在家大小便，我想着跟他好好聊聊，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小蕊眉头皱起：“别找事了行吗？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喜欢狗，换位思考啊，干干净净的房子住了条狗，再怎么注意卫生，狗毛乱飘的吧，狗狗出门，什么垃圾桶小母狗，见什么闻什么，有细菌的吧。”
两人地位，是不对等的。
何时才能暴富明白，以小蕊条件可以找到比他优秀很多很多的。
他一直迁就。
何时才能暴富忽然感觉有些累，他不想再伪装，不想再旁敲侧击，他眼里起了层雾：“小蕊，房子是你的，对吧。”
电话里好一会没有声音，以至于直播间很多人以为掉线了。
现场气氛宛如掉线。
小蕊保持着高高在上说教的姿势，眼神却开始躲闪：“老，老公，你在说什么呢。”
“搬来第一天，物业经理亲热喊你吴小姐，你从来不让我交电费水费，哪怕停电了。”何时才能暴富痴痴看着深爱的女孩，“小蕊，你真的爱我吗？”
当发现一只蟑螂，家里早已有了一群，当一个疑点解惑，剩余的全部明了。
小蕊从未见过这样的暴富，他眼神哀伤，顺着她的眼睛钻进她心里，她弱弱道：“老公，你听我解释，其实我没想过隐瞒，是我爸妈——你知道的，他们一直反对咱俩的婚事。”
一些话，她不敢说，太伤人了。
其实她家是拆迁户，不止这一套房子，足足七套！
折换成市价，足够好几辈子衣食无忧。
任她百般解释，父母还是认为暴富别有企图。
她理解父母的担心，同时确认，暴富绝对不是那样的人，她夹缝中求生存两边说合，终于走到最后一步。
小蕊越说越委屈，哇的声哭出来：“看你辛辛苦苦赚钱，舍不得吃舍不得喝，每个季度交房租，我心里难受死了，房租我没动过，专门存了个账户，我本来想着，等结婚的那天和房子的事一起给你个惊喜。”
何时才能暴富走过来，温柔给她擦掉眼泪：“我知道的，为了咱俩的事，你没少受委屈。”
小蕊像以前那样扑进熟悉的怀抱，不放心道：“那你是原谅我了？”
“我压根没为这事生气，这个房子租给别人至少七千，距离你单位又近，而我是男人，养家天经地义。”何时才能暴富轻轻推开女友，长长叹了口气，“小蕊，我想搬出去，一个人冷静一段时间。”
小蕊不敢置信睁大眼：“老公，你不爱我了吗？”
“我不知道。”何时才能暴富苦笑摇头，他拿起狗绳，招招手，“小胖，走了。”
小蕊身体微微颤抖，从未有过的巨大恐慌将她包围，两人交往中，不管她犯了什么错，暴富最多不搭理她。
“我知道了！”小蕊一把扯住狗绳，力气之大拉的快赶上她体重的金毛一个踉跄，“为了它是吧，你竟然为了一条狗和我分手？你疯了吧。”
当想通这点，两人之间积压的怨气终于爆发。
“没错，我不喜欢它，但为了你，我还是忍着厌恶接受。”
“我编了个谎让你同意送人，知道为什吗？因为我们马上结婚，结婚了会要孩子，我不希望小孩子在一个狗毛乱飞的环境里生长。”
“老公，它再重要，也是一条狗，不是人。”
何时才能暴富静静听她发泄完毕，轻声道：“没错，小胖的确不是人。”
它不是人，却全心全意深深爱着他。
他全心全意深深爱着的女孩，却以这样的方式送走他最好的伙伴。
两年多了，他好像，没有真正走进过她的心里。
手机里，传来轻轻的关门声和女孩愤怒的大喊。
——
最后一位中奖者：郁金香。
郁金香四十多岁，微微有点发福，但皮肤保养的很好，白的几乎发光，与她一起进出镜的——竟然又是只大金毛。
“啊，还没从刚才的故事里走出来的，又来只。”
“别告诉我又是给狗狗找新主人。”
郁金香捂嘴轻笑：“大家放心啦，我没租房子，也没打算遗弃大宝”
刚说到这里，大金毛似乎因为听到主人喊自己名字，忽然兴奋地跳起来，它转着圈撒欢，屋子这边跑到那边，因为地面太滑摔了个标准的狗吃屎，爬起来继续一边撒欢，一边大声汪汪叫。
没具体意思，就是像人那样遇到天大喜事般大喊大叫。
“大宝，我这会有事，没时间陪你玩，乖啊，不许闹。”郁金香试图让它安静，结果大金毛更兴奋了，跑过来像舞狮般摇头晃脑上蹿下跳。
郁金香不得已，出屋关上门。
视频出现个非常精致的小院子，蜿蜒的鹅卵石小径，碗口粗的月季树挂满大红色花朵，还有纹理漂亮的山石，旁边种了兰花。
“好漂亮啊，我的梦中情院。”
“羡慕有钱人的生活，能住在这样的地方，我宁愿少活一年。”
“富婆姐姐，缺遛狗的不，本科毕业有腹肌的那种。”
梁锦绣问道：“你想咨询什么问题？”
郁金香变得忧心忡忡：“我还有条狗，叫二宝，是一只刚半岁的哈士奇，前天走丢了，想让您帮着找一下。”
梁锦绣为难摇头：“那我可能帮不了。”
哈士奇算比较值钱的品种，又刚刚半岁，走丢，意味着大概率被人捡走。
找她帮忙还不如多出点钱悬赏。
“抱歉，我有点急没说清楚。”郁金香指指隔着门玻璃狂叫的大金毛，“它俩一起逃出去的，只有它自己回来，您不是懂兽语吗，我想让您问问它二宝在哪里走丢的。”
事情听起来好像很简单。
发现门打开，大金毛大宝立刻窜出来，围着院子疯狂撒欢。
仔细发现，它很有分寸的，灵巧避开地下的所有花花草草。
梁锦绣好奇道：“它一直这么嗨吗？”
大金毛一边跑一边汪汪叫，翻译过来，大概等于曾经流行的一首歌：咱老百姓呀，今儿真高兴，高兴高兴，嘿，高兴。
“以前不这样，最近也不知道怎么着了。”郁金香此刻所有的希望全都在大金毛身上，她招招手，“大宝，过来，坐下。”
大金毛很听话，一个紧急刹车，转身跑到郁金香身边乖巧蹲下。
它伸着长长的粉红色舌头，眼睛弯弯，笑的开心灿烂。
梁锦绣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顿了片刻轻声道：“大宝，你知道二宝去哪里了吗？”
大金毛满脸的笑容一点点消失：“汪，汪汪汪！”
“我怎么知道傻蛋去哪里了。”
梁锦绣一愣：“你没看到？”
大金毛眼睛看向周围：“没看到呀，我从来不和那傻蛋一起玩。”
郁金香只能听懂梁锦绣说的话，赶紧道：“不可能的，小区大门的监控明明拍到它俩一起出去的，主播，麻烦您再好好问问。”
梁锦绣摆摆手，低头打字，让郁金香去屋里说。
等到关上门，确认大金毛听不到，才严肃道：“大宝和二宝平常关系不好对吧。”
郁金香连连点头：“为这事都快愁死我了，真没想到狗也会吃醋。”
她离婚单身，一个人住，又有院子，虽说小区安保设施很好，但晚上难免有些害怕，于是想到了买只狗。
大宝有血统证书，爸爸妈妈非常聪明。
还是条小奶狗的时候，大宝就学会了看家，听到外面有动静立刻警惕竖起耳朵，大声汪汪叫。
至于握手蹲下什么的简单动作，几遍就学会了。
一次偶然的机会，她路过宠物店，一眼看上二宝。
它歪着脑袋看她，表情严肃，似乎在研究她是个什么东西，蓝色的眼睛清澈而愚蠢，傻极了，可爱极了。
郁金香毫不犹豫买下。
刚好大宝也挺孤单的，两只可以做个伴。
大宝的反应出乎意料，对着二宝狂叫，发现驱赶不走，好几天闷闷不乐，饭量都小了好多。
郁金香本想着可能不熟，过段时间会成为好朋友，然而几个月过去，大宝态度始终没有变化，吃饭时候必须它先吃，二宝如果敢凑过来，会挨一顿胖揍。
至于她想象中两只狗一起玩耍的美好画面，根本不存在的。
“二宝大概年龄小，不懂得看脸色，非常喜欢和大宝一起玩。”郁金香长叹口气，“每次被揍的嗷嗷惨叫，过一会就忘了，还是像只跟屁虫般跟着大宝，为这事我打了大宝好几次。”
梁锦绣点点头，又问：“你更喜欢二宝是吧。”
郁金香没犹豫，甚至脸上浮起抹姨母笑：“是的。”
人类幼崽和人类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生物，大狗和小狗狗同理。
买金毛，为了看家，又萌又傻的二宝哈士奇，是她一眼看中。
“当然，我也爱大宝，手心手背都是肉。”郁金香看了眼外面撒欢的大金毛，“两种不同方式的爱，老大成人了，老二还小，偏爱一些很正常。”
梁锦绣基本有了答案：“再给我说说那天怎么走丢的吧。”
“好的。”郁金香又长叹口气，“那天我出门办事，回到家只有大宝来接我，喊了几声二宝没过来，我就满屋子找，没找到，又去院子里，也没有，二宝傻乎乎的，半岁了，握手都没学会，更不会开门。”
“可总不能凭空失踪吧，我赶紧查院子里的监控。”
说到这里，郁金香拿出平板给梁锦绣看。
她特意保存了。
精致的小院有扇朝外的栅栏门，大概一米多高，高档小区安保好，没有安装锁，只在里面有个象征性的门栓。
大宝摇着尾巴出现在镜头里，抬起爪爪，非常熟练打开。
郁金香解释道：“大宝会开门，但只要我不在家，从来不跑出去的。”
大宝推开门，看看外面，又转头看看，似乎在等待什么。
几秒后，一只毛绒绒的银黑色哈士奇跑来了，亲昵蹭蹭大宝，好奇看向门外。
大宝面色冷漠，站了一会，忽然走出门外。
哈士奇毫不犹豫立刻跟上。
随后，两只狗一起消失在监控范围。
还有第二段视频，来自小区大门。
大宝跑前面，哈士奇紧紧跟着。
“第三段我没保存，时间是两个小时候，大宝自己回来了。”郁金香说完这些，一脸期待看向镜头，“主播，大宝可能吃醋故意不说的，您再帮我好好问问吧。”
“当然要问，但不能直接问。”梁锦绣摸摸下巴，宛如发现重大线索的神探，“我有个大胆的猜测，二宝可能是被大宝故意弄丢的。”
郁金香：“啊不可能吧。”
梁锦绣当然不是随便说，首先第一点，大宝明显说谎了，两只狗一起出去，它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答案只有一个。
它不知道人类有监控这种高科技。
第17章
梁锦绣让郁金香重新打开第一段视频, 继续分析：“你刚才说过，大宝很懂事，只要你不在家, 会开门也不出去乱跑，那么问题来了, 这次为什么要出去, 而且还是很远的小区外面？”
郁金香脑瓜子嗡嗡的, 完全不会思考：“为什么？”
“因为二宝。”梁锦绣冷笑一声，“它打开门，想让二宝自己跑出去走丢, 二宝来了, 但没有出去，只好亲自动手。”
郁金香话也不会说了, 感觉三观炸裂，她完全没往这方面想过, 在她印象里, 狗狗都是天真可爱没有一点坏心眼的小东西。
短短几十秒的视频，她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越看越感觉梁锦绣分析的有道理。
推开门，大宝站在原地，耳朵竖起，明显在等待什么。
傻乎乎的二宝非常粘大宝。
基本大宝在哪它跟到哪, 很多时候, 比对她这个妈妈都亲。
梁锦绣提醒道：“你再想想自从二宝丢了后它的状态, 是不是每天都高兴的像过年？”
郁金香艰难点头。
“狗狗版的宫心计呀, 好有心计的金毛。”
“对不起，虽然知道不合适, 但我还是想笑，为了争宠，老大把老二骗出去丢了，哈哈哈哈。”
“作为二胎的受害者，我表示非常理解，因为——我真的无数次动过类似的想法！”
“”
郁金香咬牙切齿把平板一扔：“我打死这个狗东西。”
梁锦绣喊住她：“先别急着打，当务之急，找回二宝最重要。”
狗狗毕竟是动物，仍保留着部分野性，比如暴怒咬住东西的时候，哪怕打死也不松口。
如果推测没错，大宝绝不允许抢夺走妈妈的二宝回来，即使找回来，没准还会二次作案。
这是只聪明，且非常有心计的狗狗。
得想个办法。
有什么东西，比妈妈的爱还重要呢？
院子里，大宝跑累了，趴在烫呼呼的鹅卵石使劲吐舌头，那只傻狗没了，以后，妈妈就是它自己的了。
它耳朵忽然竖起。
门开了，接着熟悉的脚步声。
是妈妈。
大宝赶紧爬起来，笑着迎接妈妈，刚要准备过去来个亲亲，就见妈妈捂住脑袋，痛苦呻/吟几声，慢慢躺在地上。
妈妈这是困了要睡觉吗？
不对，妈妈从来不像它一样随地躺，要么软乎乎的大床，要么沙发。
它疑惑极了，用湿润的嘴巴蹭了蹭妈妈的脸，没得到任何回应。
直播间众人非常的期待。
这是个很多养狗人做过的试验，假装晕倒，看看狗狗什么反应。
结局一言难尽，只有小部分狗狗让人满意。
一分钟过去，大宝围着郁金香转来转去，五分钟过去，开始撕咬郁金香的衣服，试图把她叫醒，十分钟过去，它眼睛里满满的惊恐，呜咽一会后，忽然抬头，像狼那样绝望啸叫.
果然不亏是能丢别的狗的狗，智商够高。
梁锦绣赶紧开口：“别叫了，你妈妈要死了。”
“啊，是你。”大宝记得这个声音，急呼呼跑到手机前面，“你能听懂我说话？”
作为大戏总导演，梁锦绣早想好忽悠的台词：“当然，我可是神仙，知道什么是神仙吗？别说兽语，人死了我都能救回来。”
从小除了狗舍就是这里的大宝目光茫然。
但它听懂了后面的话。
它立起，两个爪爪使劲作揖：“神仙，求求你救救我妈妈。”
“你妈妈的情况比较特殊，她呀，因为过度思念二宝得了心口痛。”梁锦绣随口胡诌，“想要救活她，除非二宝回来。”
梁锦绣包括直播间众人在等待的时间里议论过过，大宝哪怕会说，也要犹豫下。
现实没有犹豫。
大宝毫不犹豫说了：“我知道二宝在哪里。”
等听它说了个地址，郁金香立刻诈尸般跳起来——导演考虑不周，没选好位置，蚂蚁顺着衣服爬进了里面。
大宝激动的汪汪叫：“妈妈好了。”
“好了一半。”梁锦绣向郁金香连连使眼色，让她稍微入点戏，不要太过分活泼，“二宝找不回来，还会死。”
郁金香真的死了一半，给气的，抬手对准狗屁股狠狠一巴掌：“还真是你把二宝弄丢了。”
成年金毛皮糙肉厚，一巴掌根本算不了什么。
大金毛目光闪躲，但想到它只说了知道在哪，于是变得理直气壮：“不是我。”
“还嘴硬是吧，行，我让你嘴硬。”刚才那一巴掌震的郁金香手都红了，她揪住狗耳朵往屋里扯，打开平板，“看看，你开的门，你带出去的，你自己回来的。”
大金毛直接懵了，楞楞看着视频里的狗影，发现没法再逃避，两只前爪捂脸，可怜兮兮转移话题：“妈妈又为了二宝打我。”
“少给我装可怜，没用，打你是轻的。”郁金香气的脸通红，“二宝要有个三长两短，我炖了你。”
大宝知道妈妈这是在吓它，但是，竟然用这样的话？
炖了啊。
它的委屈瞬间爆发，像小孩般呜咽：“妈妈是个大坏蛋，只疼二宝，不疼我。”
郁金香恶狠狠道：“我怎么不疼你，少你吃还是少你喝了，二宝有的你都有，二宝没有的你也有。”
大宝眼里有了泪：“你看电视的时候只抱二宝。”
郁金香：“”
直播间众人：“”
大宝血统很纯正，吃的又好，体重接近一百斤。
抱着一百斤的它看电视？
大宝继续倾诉自己的委屈：“二宝上床，妈妈很高兴，亲它抱它，我上床，妈妈打我屁股。”
郁金香快气笑了：“为什么不让你上床？你好几次踩的妈妈差点骨折。”
梁锦绣不想再翻译了，各打五十大板：“好了，你俩都有错。”
这就像二胎家庭，习惯了当独生子，忽然冒出个弟弟妹妹占据爸爸妈妈全部的爱，没有怨气才怪。
正确的做法，要给老大更多的关爱，让她明白，弟弟妹妹没有让她失去爱，相反，还多了一份。
郁金香依旧气呼呼的：“那也不能把二宝给扔了。”
大宝委屈呜咽：“我没有扔它，那个傻狗自己跟人走的，我怎么喊它都不回来。”
它的确有这个想法。
自从傻狗来了，妈妈每天抱着它看电视，抱着它睡觉，说话那个温柔呀。
而它呢？
好几天不怎么吃饭也只是随意关心了几句。
它故意打开院子门，傻狗不敢出去，它只好改变计划，亲自带着，但当到了外面，它看着寸步不离的傻狗，忽然有些后悔。
说不上什么原因。
就在它转身回去时，傻狗忽然像看到亲爹般，连蹦带跳跑向一个带着白色帽子的老头。
傻狗傻起来的时候，什么都听不进去。
陌生人类很危险的。
大宝不敢冲的太近，远远跟着，看着傻狗跟老头走进一家饭店。
郁金香眼前一黑：“饭，饭店？你怎么不早说。”
刚才大宝只说了位置。
大宝眼神哀怨。
它想说呢，结果妈妈忽然活了，然后就忘了。
郁金香啥也顾不得了，转身往外跑，没几步又回来拿钱包。
万一遇到不讲理的，就用钱解决。
大宝说的那个位置有很多农家乐饭店，其中有偷偷卖野味的，带白色帽子的老头，应该就是厨师了。
该不会给炖了吧。
距离丢失距离并不远，直线大概两千多米，开车反而不方便。
她很久没剧烈运动了，跑的气喘吁吁，分析道：“二宝肯定闻到那人身上的香味了。”
类似情况发生过好几次，比如晚上小区有卖烤肠的，二宝每次闻到就跑过去向小贩使劲摇尾巴，怎么拉都拉不走。
大宝则完全不会，陌生人即使把好吃的放它嘴边，它也不吃。
所以智商这一点，二宝比大宝差很远。
小区西南有条长长的河，水质清澈，远处依稀能看到飞鸟掠过的痕迹。
大宝蔫头蔫脑跑在前面，几分钟后，向着路边杨柳树下的一家农家乐汪汪叫：“就是这里。”
农家乐店名也很农家乐：老徐农家乐。
推门进去，一股油腻的浓香味。
还不到吃饭的点，脏兮兮的大厅没人，后面传来哐当哐当的声音。
郁金香直接往里跑。
同样脏兮兮的后厨里，一个六十左右的老头正在剁肉馅，他一脸横肉，别看头发都白了，裸/露在外的胳膊全是硬邦邦的肌肉，他看了眼郁金香，疑惑问道：“吃饭？”
“不吃法，不吃饭。”郁金香赶紧摆手，她的直觉，对方是个不好惹的，满脸堆笑试口风，“大哥，您前天有没有看到一只银灰色哈士奇，大概半岁多，脖子上有个黑色项圈。”
老头没回答，他意味深长盯着郁金香好一会，嗤笑道：“你也是来找狗的？”
郁金香听清了那个“也”字，一时间却不知道怎么说，只好点头：“对，我丢了只哈士奇。”
菜刀狠狠砍向面板，深深入木，就差武侠小说里那样再来个刀锋蜂鸣了。
老头拿起抹布擦擦手，不紧不慢道：“我的确捡到只哈士奇，不过，你怎么证明是你丢的？”
郁金香被菜刀气势震的面色苍白，很想转身跑，但想到傻儿子还在里面，弱弱道：“真的是我的，我，对了，我有照片。”
说着，她赶紧打开手机相册。
她有无数张二宝从小到大的照片。
“我眼睛花了，看不清。”老头冷冷推开手机，“看你是个妇道人家，我给你个机会，既然是你的狗，总有名字吧，总认识你吧，只要它有反应，跟你走，我不拦着。”
这只傻乎乎的哈士奇，跟他太有缘分了，就像他前世养的狗。
一点也不认生，也不知道从哪里跑来对他又亲又蹭，然后寸步不离跟他回饭店。
有个年轻小伙告诉他，这狗血统很正，老值钱了。
然后这事也不知道怎么传开了，陆续来了五六个人，都说是自己丢的，被戳穿就哈哈大笑，想出钱买。
呵呵。
老头拉着脸带人走向后院，指指大树下刚吃完三根大鸡腿的哈士奇，不耐烦道：“你就站这里喊它。”
郁金香激动的连连点头，她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二儿子，她清清嗓子，声音柔的如水：“二宝，看这里，是妈妈，妈妈来接你了，有没有想妈妈？”
直播间众人已经开始议论接下来的感人画面。
走丢两天，狗狗一定想死主人了，一定会疯狂扑上来又叫又跳。
并没有。
哈士奇听到声音，慢慢转过头，清澈的蓝眼睛直勾勾看向郁金香。
然后，画面像是静止了。
它就这样严肃看着，好一会，脑袋歪了歪，换个角度看，再然后，打个长长的哈欠，懒洋洋趴下。
郁金香：“”
老头冷笑：“这狗和我有缘，我不卖的。”
又是个觊觎狗狗的，狗是多么的忠诚啊，哪怕分开数年，也能一眼认出主人。
“不是的，不是的，它真的是我家二宝。”郁金香完全懵了，那傻乎乎的眼神，那歪头杀，化成灰她也认识，可怎么没一点反应呢？
郁金香想到什么，连声道：“我家二宝有脸盲症的，您再让我试试。”
这个结论还是宠物医生得出来的。
大概养到四个月的时候，二宝还是经常认错人，在家里的时候还好，如果出去溜，只要距离它稍微远点，它就会原地愣住，傻乎乎打量四周的人。
那是在寻找妈妈。
郁金香这个时候会立刻出现，张开手柔声呼唤，大多时候，二宝宛如失散多年般兴奋奔向她，哭唧唧撒娇。
但也有的时候跑向别人。
这个“别人”有共同点，身材和她差不多的女性，同样发型的，穿同颜色衣服的。
郁金香愁的不行，带去医院，这才知道儿子有脸盲症。
老头不耐烦了，挥手赶人：“走走，快走，不然我打电话报警。”
“二宝，二宝，是妈妈呀，你听不出我的声音了吗？”郁金香哪能放弃，不甘心绕开老头跑过去，连续叫了几声还是没得到回应，她一边努力奔跑躲避老头，一边向梁锦绣求救，“主播，您说说话，看它能不动听懂。”
人话听不懂，兽语呢？
梁锦绣赶紧大声喊。
还真有效果。
哈士奇忽然爬起来，寻找声音的方向：“哇哦汪呜。”
郁金香听到了：“主播，我儿子在说什么？”
梁锦绣一时间不该怎么回答，她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所有的狗狗都会说话的，哪怕刚满月的小奶狗，也会说妈妈，饿了等等。
这只哈士奇传来的声音含糊不清，如果非要形容，有些像留着口水的傻子，呜哩哇啦的。
第18章
被老头追赶的郁金香催促：“主播, 你倒是说啊。”
梁锦绣如实相告：“您的宝不会说话。”
郁金香跑的脑子有点缺氧，反应也迟钝：“是因为还小吗？”
“不小了。”梁锦绣摇摇头，狗狗的半岁相当于人类七八岁, 早能够清晰表达，斟酌片刻委婉道, “它可能智商不太高。”
早就应该想到了。
养了半年还经常认错主人, 现在更好, 才分开两天，直接不认识了。
可见，被拐出来扔掉是有原因的。
“哈哈哈, 主播说的真委婉, 其实是个傻子对吧。”
“是金子总会发光，是智障早晚会被发现。”
“主播这么一说, 我怀疑我家的狗也是个智障，它能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吵半个小时。”
郁金香直接懵了。
老头抓住机会, 一把上前抓住她胳膊, 气呼呼道：“怎么着，还赖上了不是？”
他更加认定，这个女人绝对不是狗的主人。
郁金香快哭了：“大哥，您听我解释，我就住旁边的华荣郡小区，这条狗真是我丢的, 不信您跟我回家, 物业可以证明。”
“为了条狗, 你至于吗？看你也不差钱, 去买一条啊。”老头一点也不信，把人往外推, “快走快走，不然我真报警。”
要不是知道梁锦绣的神奇，直播间估计不少人会持同样怀疑。
那么现在麻烦了，哈士奇很多长的一样，即使有照片视频，但哈士奇不配合呀。
又不能去验DNA。
梁锦绣暂时也想不出办法。
愤怒的汪汪声响起，大宝听到妈妈的声音不对冲进来了。
因为是饭店，又有求于人，郁金香刚才让它在外面等。
看到妈妈被推着往外走，大宝怒了，呲牙咆哮：“不许碰我妈妈，不然我咬你。”
“不许咬人！”郁金香赶紧阻止，要再把人咬了，更不好办，她摁住大宝，决定先回去。
拿着视频报警，反正总能想到办法。
大宝不知道发生的这一切，它紧紧挡在妈妈前面，看了眼后院里的哈士奇：“傻狗，走啊。”
谁都没想到的一幕上演。
趴在地上的哈士奇忽然跳起来，呆滞目光渐渐有了光，它看向这边，几秒后，疯狂跑过来围着大宝乱跳，像小孩子般兴奋嗷嗷叫。
梁锦绣这次听懂了，虽然含糊不清。
“哥哥，哥哥。”
郁金香放在手心里百般疼，分开两天，它忘记了。
大宝每天揍它，它却唯一记的它。
“哥哥，哥哥。”
老头咦了声：“这不是一起的大黄狗吗？”
那天他早看到了，两只狗一起，本以为主人跟着。
郁金香激动的连连点头：“对对，这是我家大宝，这是二宝，你看它俩多亲热，我给你看它俩的视频。”
事情就这样出乎意料解决。
老头勉强接受哈士奇是个智障的解释。
不仅智障，还慢半拍。
走出饭店它才反应过来，委屈吧啦呜咽：“哥哥，哥哥，我好想你，你去哪里了。”
竟然说了句完整的话。
也正是这份依赖，才让大宝临时放弃丢掉它的想法。
视频链接快一个小时了，郁金香一口气打赏十多个礼物，让梁锦绣再帮个忙。
经过刚才发生的一系列，她意识到有不对的地方，让梁锦绣转告大宝。
她爱它们两个，只不过大宝长大了，二宝还小，所以多一些。
当然，现在还要加上智障这点。
郁金香最后拍拍大宝脑袋，柔声道：“其实妈妈一直有个想法，等二宝再大点，像让你俩生个宝宝，到时候我也是当奶奶的人了。”
直播间众人：“……”
原来二宝是妹妹？
视频里，因为妈妈的道歉原本亮起招牌微笑的大宝忽然目光惊恐，向着梁锦绣疯狂大叫：“我不要傻媳妇，我不要傻媳妇。”
梁锦绣笑着挂断视频。
估计是跑不了的。
郑芳早早从果园回来做饭，自从银行抢劫事件后，梁锦绣的家庭地位宛如钻天猴般一飞冲天。
公安局已经上交资料，为她申请见义勇为称号。
在郑芳的宣传下，整个村都知道了，而她本人，先一步升级为见义勇为者的亲妈。
到哪都是一片恭维，每天走路带风，还知道美了，天天换衣服。
梁木林评价的很到位：人还没得道，鸡犬先升了天。
梁锦绣才不管这些，只知道，每天的伙食变得特丰富。
比如今天，竟然有盆小火慢炖足足两个小时的红烧肉。
郑芳以前嫌弃这道菜太麻烦，轻易不做。
不比饭店高压锅的速成，柴火慢炖的红烧肉色泽红亮，几乎入口就化，汤汁浓郁十足。
饭诱人，偏偏还有个不断表达母爱的郑芳不时夹菜。
梁锦绣一口气干了两碗米饭，胃满足了，但也起来了，她摸摸鼓鼓的小肚肚，必须要减肥了，现在开始！
饭后不能跑步，能遛弯。
刚忍着烈日走到大门口，村里的大喇叭忽然传来老书记急促的喊声：“各位乡亲注意啦，各位乡亲注意啦，紧急通知，现在如非必要不要出门，咱们村进来老虎了。”
梁锦绣：“？”
郑芳也惊呆了，生怕女儿没听到，急呼呼跑出来看人没走远松口气，疑惑道：“哪里来的老虎？”
山里以前的确有，但那是老黄历，绝迹至少几十年了。
老书记大概料到众人疑惑：“动物园刚跑出来的，最后一次目击，距离咱们村的后山只有三公里，大概率进山了。”
市动物园里，老院长目光涣散，七魂六魄跑了一半。
重大事故，震惊全国的重大事故。
逃跑的是只东北虎，叫东风，刚满一岁，还属于幼龄。
东风出生于国家东北虎饲养基地，因为可爱温顺，从小被散养，整天满基地乱跑，有一群疼爱它的虎爸虎妈。
然而像所有的老虎般，再可爱也是猛兽，猛兽就有伤人的可能，长大后必须关进笼子。
虎爸虎妈们不忍心，不忍心看它失去自由，余生在小小的空间度过，一番商量，给它争取了市动物园的名额。
动物园虽然也是关，但生活环境模拟山林，范围很大，游客坐观光车才能进来。
意外发生在运输途中。
司机和专门的虎爸临近动物园时去加油站方便，顺便打开后车厢，想看看东风情况，结果吓的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笼子里空空荡荡！
什么时候跑的都不知道。
后车厢没有监控，两人立刻报警，然后接电话的警察劈头盖脸一阵吼。
受到惊吓的市民快把报警电话打烂了，几乎没停过，已经影响到正常运转。
网上有了各个位置的视频。
某街道十字路口，拍摄人是个女孩，等红灯功夫，看到路边开了家零食超市，随意打开手机拍摄，准备发到朋友圈，然后镜头里忽然出现只半大不小的老虎。
女孩顿时转移注意力，兴奋拍打开车的男朋友：“老公，你快看呀，那只狗狗好可爱，我差点以为是真的老虎。”
老虎，距离生活太遥远了。
男朋友看了眼，也很惊讶：“真的很像啊，你看身上的斑纹 ，啊，脑袋为什么看着也像，特效化妆？”
像老虎的狗狗非常懂事，它疑惑看看周围等红绿灯的车流人流，犹豫了下，乖巧原地站住。
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有人拍照，有人笑。
“狗狗的素质真高呀，竟然知道等红绿灯。”
“这什么品种的狗，太大了吧，看着像真老虎。”
因为角度问题，很多人只能看到侧面或者后面，都以为是在宠物店做了美容的狗狗。
但，有距离近的呀。
最先发现不对的是个年轻小伙子，他与老虎肩挨着肩，距离不到十公分，吓的电动车都不要了，宛如喝多了酒般跌跌撞撞逃跑：“老虎啊，大家快跑，有老虎。”
周围的人也看清了，差不多反应，一时间场面混乱，堪称人仰马翻。
东风似乎被吓到，张开血盆大口：“嗷呜~~~”
老虎属于大型食肉动物，声带非常大，叫声高达130分贝，换个说法，等同于直升机起飞，或者近距离的火箭炮发射。
这声吼叫，大地似乎都在微微颤动，瞬间让城市陷入短暂死寂。
然后，路人尖叫逃亡，路边的商店关门，几乎眨眼功夫，活像变戏法般，街道空空荡荡。
东风也吓得不轻，夹着尾巴越过绿化带，跟着跑了，跑向大山方向。
它明明从未离开过基地，却知道大山在哪里。
之后它遇到了一只正尿尿的泰迪。
两只面面相觑片刻后，泰迪果断发起攻击：“汪汪汪！”
面对比自己小好几倍的泰迪，东风转身就跑。
第19章
这条视频很快成为最火的, 评论几十万条。
“老虎不过如此，我一个能打十个。”
“不用喝酒，我就是武松, 老虎，来呀, 和老子过两招。”
“太可爱了, 想撸。”
“即使人工养殖的老虎, 那也是老虎呀，不明白为什么会害怕一只泰迪。”
“……”
有一位号称去过老虎养殖基地的网友解释。
东风的妈妈生了它后奶水不足，工作人员只好从民间找了只狗妈妈。
所以在东风心里, 狗狗属于另一种存在。
梁锦绣也在看这条视频, 当然是翻译版的。
正尿尿的泰迪吓的一激灵：“卧槽，好大的猫, 你是什么品种。”
小老虎东风：“嗷呜，你认识我妈妈吗？”
“不认识。”泰迪警惕看向它身后的墙, 那上面趴着它的死对头, 一只狸花猫，“你和后面那死猫是一伙的。”
大概墙上的猫要发起攻击，泰迪龇牙摆出迎战姿势：“汪汪汪。”
“傻猫，来呀，有本事你别用爪子。”
结合以上视频，东风应该不会轻易攻击人类。
“锦绣, 你别老看视频了, 来群里说句话。”郑芳盯着手机噼里啪啦打字, “都在让你想办法, 我回复不过来了。”
全国人民兴奋吃瓜，山下的老百姓可愁死了。
果园里的果子正上市, 每天离不开人，一去不去，一天都是损失。
可如果要去吧，果林都在山下或者山上，万一正干着活，身后忽然冒出个大老虎，多吓人呀。
关键是，他们这块的山脉绵延几十公里，谁也不知道老虎藏哪里，一天抓不到，一天不敢放心出门。
大人还好说，小孩子呢？
梁锦绣也发愁：“我能有什么办法呀，又不是我养的，找到也不一定听我的话。”
山林对于老虎的诱惑太大了，说新生不为过，好不容易逃出来，谁愿意回去。
郑芳叹气：“的确这个理，哎，政府怎么到现在也没点动静。”
说曹操曹操到，有人砰砰敲大门。
“梁锦绣女士在家吗？我们是市动物园的。”
郑芳跑出去开门，然后吓一跳，两台只在电视上见过的摄像机正对着她。
门外十多个人，稍远点的地方还站着群军绿色身影。
事关百姓人身安全，政府紧急成立来自各专业的队伍，临行前，公安局刑侦队给打了个电话，给介绍了梁锦绣。
如果只是坊间传说懂兽语，大概率不信的，太扯了，但刑侦大队队长亲自作证，又是刚刚轰动全国银行抢劫案的女主。
最高兴的当然是随行电视台的记者。
他们早就想采访了，但公安局以公民隐私理由，不给联系方式，也不给电话。
至于直播平台发过私信，没得到回应。
郑芳后悔了，今天不用出门，随意穿了件很多年的老气半袖，也没洗脸，头发乱糟糟的。
好在摄像机立刻对准梁锦绣。
“你好，我是市动物园的园长，姓丁。”来的路上，丁园长紧急恶补，把梁锦绣最火的几个视频都看了，尤其葬白头翁那段，看的差点老泪纵横。
多心善的姑娘呀。
同时作为动物专家，他完全确定，公安局的同志没夸大。
和动物打了几十年交道，他也算懂点兽语，但大都通过动作，眼神，微表情等等。
等他说明来意，梁锦绣当然不会拒绝。
郑芳给自己加戏，一脸关切：“一定要注意安全啊，别单独行动——各位领导，我女儿交给你们了。”
梁锦绣：“”
刚才是谁让她一个人去后山找鸟啊兔子啥的问问？
“大妹子，您放心吧，这次有特种部队同志保驾护航呢。”丁园长满脸笑意指指后面的军绿色身影，“此外还有我，以及各位精通老虎习性的专家，哦，东风的奶爸也来了，您就放心吧，想要伤害您女儿，除非先把我们都给吃了。”
郑芳向着镜头微笑颔首，一副当家主母的大气风范。
事不宜迟，距离天黑还有几个小时。
走出门，丁园长向梁锦绣介绍此次的捕虎方案：“无人机小组的同志们已经先一步出发，附近所有乡村村里也已下发通知”
几十公里的山脉，又是树木茂盛的夏天，想找到东风，差不多等于大海捞针。
因此第一步计划，先确定大概范围，然后再一步步缩小，随后包围。
梁锦绣不得不打断：“那啥，其实我觉得不用那么麻烦。”
丁院长眼睛一亮，用了尊称：“您有更好的办法？”
梁锦绣点头，宛如即将登台的歌者要话筒般道：“请给我个喇叭，功率越大越好。”
丁院长：“”
他犯了惯性思维的错。
无人机再多，能有山里的动物多？
老虎那么大动物进山，肯定惊动了沿途动物。
山里的温度比外面低了很多，风也是凉的，无数鸟儿鸣叫从四面八方传来。
普通人听的心旷神怡，感叹大自然的美好。
而梁锦绣是这样的。
“找老婆啦，找老婆啦，看我的窝建的又好又大，里面软软的——这位妹妹，有没有兴趣一起下蛋呢？”
“我非常强壮，看我的羽毛多漂亮，哎哎，你怎么飞走了。”
“我啄死你，琢死你。”
“”
快吵死了。
大喇叭喊出了一鸟进林百鸟压音的效果：“你们有没有看到只老虎，谁能告诉我，我会好好感谢的。”
叽叽喳喳的声音瞬间消失，再响起时变了。
“啊，我怎么能听懂人类说话了。”
“老虎，她是在说老虎吗？”
“没看到没看到，烦死了，你的声音太大了，吓我一跳。”
“”
梁锦绣淡定收起喇叭，继续往前走。
这些年国家提倡金山银山就是绿水青山的发展路线，去掉老鼠等，几乎所有的动物鸟类都上了保护动物名单。
曾经的捕鸟网，没了，□□，当然也没了，谁敢捕猎，等着进局子吧。
动物渐渐多了起来，很多之前少见，甚至以为绝迹的动物开始出现。
大喇叭的声音能穿好几公里，最大好处是，向着四面八方传的，所以梁锦绣就像个移动的雷达，所过之处有没有老虎的踪迹，根本不用看，听就是。
动物终究还是怕人的。
任凭梁锦绣怎么努力沟通，没有敢靠近的。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树木遮天蔽日，藤蔓到处乱爬，很多地方根本没有路。
开始出现外面山区少见的动物。
一只浑身长满鳞片的穿山甲受到惊吓，急呼呼传进灌木丛。
不知道方向传来狐狸的叫声。
满头大汗的丁园长不停激动做记录，太难得了，对于他来说，动物回归自然是终极梦想。
梁锦绣被保护的很好，她出门啥都没带，随行人员却配备齐全，防虫喷雾，补充能量的电解质水，甚至还带了个帐篷。
晚上扎营的时候用。
两个小时过后，太阳到了山的那边。
山林的夜晚比外面早。
当梁锦绣的大喊再一次响起，远处的树木灌木忽然快速翻腾起一片绿色浪花。
丁园长脸色一变：“不好，大家警戒。”
能有如此大动静，绝对是大型动物。
随行人员立刻把梁锦绣以及两名累的快翻白眼的记者围在中间，举起□□等武器。
不知名大型动物似乎感觉到了危险，跑到几十米之外的灌木丛忽然不再前行，过了会，声音传过来：“嚯嚯嚯，哼。”
经验丰富的丁园长立刻听出来了：“是野猪。”
但他并未放松，反而更紧张。
东北有句老话，一猪二熊三老虎，这是民间给这三种动物战斗力的排行。
看起来最凶悍的老虎其实没那么可怕，因为它们很聪明，知道人类厉害，往往不会发生正面冲突。
野猪属于另外一个极端，一个字：管你是谁，干就是了。
当全速奔跑的时候，獠牙相当于锋利的刺刀，能把人捅个透心凉，而且皮糙肉厚，砍一刀或者中一枪根本算不了什么。
“没事，大家别害怕，它好像是来找我的。”梁锦绣走出人群，让灌木丛里藏的野猪能清楚看到自己，笑着道，“你好呀。”
是那位霸总野猪大王的小弟。
梁锦绣笑着看看四周：“你们大嫂来了吗，她还好吗？”
“大嫂挺好，它听到你的声音了，本来想亲自来接你，但是大哥不同意。”因为梁锦绣救出大嫂，憨厚的一根筋野猪对她印象非常好，“大嫂怀孕了，行动不便。”
梁锦绣一脸惊喜：“啊，怀孕了？太好了。”
想先也是，猪的孕期只有四个月，而当初粉红猪正值发情期。
周围众人：“？”
接着又听梁锦绣喊了声：“啥，老虎在你大嫂那里？”
第20章
丁园长仿佛看到鲜血淋漓的可怕画面——好几个小时没进食的东风咆哮怒吼冲向野猪, 然后，一番血战。
他声音微微颤抖：“快问问，东风受伤严重吗？”
一岁的老虎虽然还是幼年, 但体型基本成型，如果是野生的, 已经跟随妈妈开始学习捕猎。
东风还未接受过用养殖的活鸡活鸭进行的捕食训练, 打败成年野猪的可能性不大, 而且听这头野猪意思，是一群。
梁锦绣差不多想法，老虎野猪, 就像猫和老鼠, 存在血脉压制，话到嘴边变成：“大嫂没受伤吧。”
情况未明, 她不能站老虎这边。
她见过霸道野猪王，那一身鳞甲, 战斗力没谁了, 小老虎肯定打不过。
但是，有只软绵绵肉乎乎的小娇猪啊。
“有老大保护，大嫂没事。”野猪小弟对她这句话很满意，警惕看了眼众人，“跟我去见大嫂吧，他们不许去。”
气氛莫名有了种单身赴会的□□感觉。
丁园长立刻拒绝：“不行, 要去一起去。”
他忽然想到梁妈妈那句沉甸甸的嘱托——把女儿交给你了。
野猪啊, 一群野猪啊, 还有个老虎东风, 万一发火，分分钟能把人给吃的骨头都不剩。
梁锦绣其实有那么点犹豫的。
她懂兽语不假, 但没有超能力啊，最多算个翻译官。
见她不动，野猪小弟解释道：“我们只相信你，大嫂说了，你们人类最喜欢吃猪肉，一头猪落你们手里，开膛破肚，咬不动的骨头都不放过，熬什么大补汤。”
梁锦绣最怕动物问这个问题，艰难笑笑：“那是圈养的家猪，没有灵智，和你们不一样。”
“都是猪，区别不大。”野猪小弟想到什么，看看众人，耿直问道，“听说猪大肠也吃，你们不嫌臭吗？”
众人：“……”
感觉以后无法直视猪大肠了。
梁锦绣果断终止这个话题，大手一挥：“前面带路吧。”
想的太复杂了。
有手机直升飞机呢，再说她直觉不会有啥事。
来的时候还好，虽然没有路，但众人会挑相对好走的地方，而对于野猪小弟来说，没有路这个概念的。
前方只有一条直线，什么灌木丛什么山坡，怎么近怎么走。
没一会，梁锦绣狼狈不堪，胳膊脸上划了很多细小的伤口。
“抱歉，我忘记了你不是猪。”野猪小弟歉意道，它想了想，蹲下，“你来骑我吧。”
梁锦绣：“……谢谢，不用。”
野猪小弟坚持道：“来吧，不然按你这个速度，月亮升起时都不一定能到，大嫂怀孕后嗜睡，不能让她等太久。”
很多农村孩子小时候有骑猪的经历。
梁锦绣也有。
猪虽然没有马高，但脊背肉多，减震效果极好，最重要一点，双脚可以着地，容易掌握平衡。
看看前面压根没有路的路，梁锦绣咬咬牙，抬腿跨上，轻轻抓住它脖子上的鬃毛：“那就辛苦你了。”
“你可真轻呀。”察觉到身上的重量，野猪小弟感叹道，“还好你不是猪，不然没有男猪会看上你的，太瘦了。”
梁锦绣：“……”
算了，种族不同，不解释了。
接下来的旅程，梁锦绣终生难忘。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大概是拖拉机+飞机颠簸的综合体，她死死抓住鬃毛，两条腿不停撑地找平衡，这才勉强坐稳。
然而速度真的快。
真的是种族不同，普通人爬山沿着山路或者台阶，根本想象不到对于他们来说几十分钟甚至更久的路程，野猪只需要短短几分钟。
风景快速掠过，风声呼啸，有那么一刻，梁锦绣感觉自己飞了起来。
野猪小弟翻山越岭如履平地。
梁锦绣一开始还努力辨认方向，渐渐，别说方向了，方向感都没了，天上地下，四周，树木灌丛绿到近似发黑，天空割裂成小小的碎片。
这里绝对是深山了，即使常年采山货的估计也不会来。
梁锦绣看到了大片的桦树茸！
号称森林软黄金、糖尿病克星，按克卖的纯正野生桦树茸，就那么随便长在树上，看四周散落的痕迹，不知道长多少茬了。
梁锦绣忍无可忍：“野猪大哥，等一下。”
那都是白花花的钱啊！
没有工具，梁锦绣就用手掰，用脚踹。
野猪小弟非常不解：“你喜欢吃烂掉的树枝？”
那东西又苦又涩又硬，口感非常差，它再饿也不会吃。
梁锦绣此刻啥都听不进去，状若疯癫，深深明白电视中那些发现宝藏的人为啥会仰天狂笑了，她也想。
桦树茸又叫桦褐孔菌，长在桦树上，是一种活性极强的药性真菌，别看它对于人类是难得药材，但对于树木，等同于得了癌症。
只要感染了，别管多粗多大，最多十年左右，就会被活活吸干精髓枯死，所以又有个伤感的名字：桦树泪。
如此强势的真菌，非常硬，专门采山货的会带着砍刀锤子什么的。
梁锦绣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只掰下小小一块，野猪小弟无法理解她这种行为，但对方是大嫂的朋友，等了片刻让她躲远点，它后退几步，锋利獠牙对准——轻松撞下。
梁锦绣进山特意穿了件长外套，脱下来当包袱用，然而远远不够，这只是一棵树。
生在山区，即使没进山采过山货，基本的常识还是知道的。
当发现年份如此来老的桦树茸，附近肯定还会有。
有什么能比看到宝藏带不走更痛苦？
有，更多的宝藏。
再往前走一会，梁锦绣惊呆了，她看到了什么？
灵芝树。
一棵树上长满了灵芝，密密麻麻一层层，活像通往金光闪闪宝藏的台阶。
有灵芝，绝对少不了野山参！
梁锦绣赶紧拍照，一遍遍看山脉形状加深记忆，回家后告诉父亲，改天准备好工具必须来。
又翻过几个山坡之后，野猪小弟兴奋啸叫：“嚯嚯嚯，哼哼。”
“兄弟们，快出来迎接，大嫂的朋友来了。”
无数嚯嚯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灌木丛中绿浪一道道翻腾，大地似乎都在微微颤抖，不知道多少只野猪跑出来。
有长着锋利獠牙的野猪，有带着猪崽崽的野猪妈妈。
“大哥的老婆叫大嫂，大嫂的朋友应该怎么叫？”
“妈妈，她为什么立着走路，不累吗？”
“她头上的毛好长啊，我也想要这么长的毛，挺好看的。”
“不行，跑起来会遮眼，会缠树枝，你是猪，人类的毛不适合你。”
“”
人一过万，看不到边，野猪不用过万。
梁锦绣被野猪大军包围，不敢随便动。
好在没一会，众野猪分列两侧，霸道野猪老大带着他的小娇猪来了。
梁锦绣之前只闻其声未见其猪。
霸道野猪老大给人很强的压迫感，身上的鳞片泛着幽幽冷光，它表情冰冷，魁梧结实，足足比其它野猪大了一圈，愈发衬托的粉红猪娇小玲珑。
“恩人，你好。”粉红猪欢快跑过来，亲热蹭蹭梁锦绣的裤腿。
一段时间没见，她变化很大，面色红润，粉嘟嘟的发光，尤其粉红色的果冻鼻子，可爱的让人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那是即将当妈妈以及爱情滋润带来的。
“喊我锦绣吧，你老公才是你最大的恩人，即使没遇到我，它早晚也会找到你。”梁锦绣摸摸她软软的脑袋，感叹道，“结了婚是不一样，容光焕发啊。”
粉红猪害羞了，粉嘟嘟的脸变成深红色：“没有你，我可能已经被那啥了。”
人类非把它关进木架，强迫它和油腻的男猪交/配，如果没有梁锦绣出现，它可能坚持不到老公到来。
“都过去了，看看你现在多幸福啊，不知道今天会遇到你，没带啥礼物，听说你怀孕了，吃点这个吧。”梁锦绣掏出两块出门时打算当零食的士力架，撕开包装。
小时候家里也养过猪，怀孕后必须增加营养，她记得，母亲每天会喂红糖水。
浓郁的香甜味让粉红猪眼睛一亮。
目光一直未离开的霸道野猪老大立刻察觉，柔声道：“喜欢吃？”
粉红猪哼唧了声。
非常喜欢。
自由的感觉很好，但伙食它有些不适应，它喜欢香喷喷的玉米粥，煮熟的地瓜，特别交/配之前，人类为了给它增加营养特意每天喂小鱼小虾。
香极了。
这些山里都没有，吃树叶，草根，又酸又涩还没成熟的野果。
本来没事的，但自从怀孕，胃口变的特别大，总想着以前被圈养时的那些好吃的。
梁锦绣主动道：“喜欢吃，我送”
霸道野猪老大冷声打断她：“我的女猪，不用别人照顾。”
梁锦绣恳切道：“我理解您宠妻的心情，但这个东西吧，需要钱买，您总不能去抢小卖部吧。”
霸道野猪老大眼睛闪过危险的光芒：“女人，你在质疑我？”
梁锦绣秒怂：“不敢。”
人家的老婆，轮不到她操心。
粉红猪的婚房位于一个半山腰的山洞，旁边紧挨着条常年不断的涓涓小溪，喝水洗澡都方便。
小老虎东风蔫头蔫脑趴在洞口，当看到走来的梁锦绣，激动的差点哭了：“嗷呜，嗷呜。”
“救救我，我要回基地，我再也不逃跑了。”
它的狗妈妈，是一只自由自在的土狗，见过城市夜晚妖艳的霓虹，吹过山间清新的风。
原来外面的世界那么精彩。
狗妈妈鼓励它，一定要找机会逃出去，大山才是它真正的家，那里有漫山遍野的野兔，那肉啊，可香了，不是基地冷冻鸡胸肉能比的，吃一次，绝对忘不了。
狗妈妈还教会了它伪装乖巧。
终于，它等到了机会。
山里的确有很多野兔，但是它追不上。
跑太快了，还会急拐弯。
它要回去，它不要自由不吃香香的野兔肉了，这个没见过的人类，肯定是来救它的，它可是国宝呢，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走在前面带路的霸道野猪老大一道冷冷眼神，都没用开口，跑到一半的小老虎东风立刻乖乖返回，四爪局促地蹲下，只有眼神可怜巴巴看着梁锦绣。
要不是亲眼所见，梁锦绣真不信，这哪是老虎呀，分明是只乖巧的小猫咪。
梁锦绣好奇看了眼霸道野猪老大：“你揍它了？”
霸道野猪老大一声冷哼：“它不值得我出手。”
手下小弟遇到它时吓一跳，虽然老虎已经绝迹多年，但它们的传承还在，知道山林之王有多凶猛。
野猪小弟赶紧示警喊人，然后，刚小心翼翼包围还没动手，小老虎躺下，软乎乎的小肚肚朝上，可怜兮兮哀求：“别打我，我让你们摸我的小肚肚好不好？”
梁锦绣：“”
霸道野猪老大宠溺看了眼小娇猪：“我看它还算可爱，就让它当我夫人的宠物。”
梁锦绣：“”
好家伙，这份宠爱没谁了。
粉红猪想到什么：“恩人，我听到你喊了，你是在找它吗？”
“它是从动物园里跑出来的，很多人在找。”梁锦绣点点头，鉴于野猪老大的霸道作风，她没直接开口，从动物保护法开始解释，试图说明后果的严重性。
霸道野猪老大霸那句“女人，你不懂真正的力量”刚说一半就被粉红猪不客气打断。
“好了，这事我说了算。”粉红猪干脆道，“恩人，你把它带走吧。”
恩人开口是一方面，还因为想让它走。
小老虎很可爱，尤其奶声奶气嗷呜的时候，让它提前有种当妈妈的感觉，但是，比它还挑食，不吃草，不吃野果子，哼哼唧唧想吃野兔。
小娇猪难得野蛮一回，霸道野猪目光宠溺，轻轻点头。
事情圆满解决。
回去的时候，依旧那只野猪小弟相送。
等候的记者抓拍下极其震撼的画面：女孩的头发被山风吹乱，外套扎成包袱背在身后，她□□一只威风凛凛的野猪，一头半大的斑斓猛虎紧紧跟随，宛如野性神秘的森林女王。
森林女王没能立刻回家。
记者有求于她。
采访是其一，更重要的，想让她帮助一只跟拍了两年多，媒体称为华国版忠犬八公的狗狗。
狗狗叫点点，烂大街的名字，长相普普通通的田园犬，但它的故事一点都不普通。
点点的主人在郊区开了家小超市，租的房子，农村自建的四层楼。
就像很多农村的自建房般，施工队伍来自各个村的汉子，这个会木匠，那个会砌墙，工头算专业出身，在市建筑队干过。
房子主人本想盖二层楼的，临时改变，这一辈子可能就盖这一套房，干脆一步到位。
施工队伍没有盖过那这么高的楼，一般都是平房，起脊的瓦房，二层楼算高的了。
谁也没想到，他这个决定导致了一场灾难。
房子塌了。
点点的主人，一家三口被砸了个结结实实，等挖出来人已经没气了。
点点不知道，或者说，没人知道它知道不知道，两年多里，它一直趴在废墟。
梁锦绣跟着记者到达地方，天色已经快黑了。
因为属于个人地产，人死了也是，两年多，废墟无人处理，残垣断壁长满一人多高的野草，藤蔓乱爬，凄凉极了。
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早早等待，见到梁锦绣激动的手舞足蹈：“梁主播，终于见到你本人了，我是你的忠实粉丝，我给你发过很多次私信。”
妇女姓刘，住在点点主人家对面，这些年里，她一直在照顾点点。
梁锦绣歉意道：“对不住啊，私信太多了，实在看不过来。”
她现在每天能收到几千条私信，说啥的都有，寻求合作的，借钱的，想交朋友的，乱七八糟，干脆直接无视。
“我懂我懂，您现在是当红的大主播。”刘大姐使劲点头，她掏出手机，请示道，“梁主播，我可以开直播吗？您别误会，我不是要蹭您的流量，这些年很多人在关心点点。”
世界上少有一直火的热度。
点点事情刚曝光后，点击量过千万，很多主播闻风而动到现场直播点点，但两年过去，或许审美疲劳，或许感动渐渐变淡，关注的人越来越少。
刘大姐事情过去很久之后才为了点点开的直播。
她认识点点的主人，也认识点点，没想到，这么条平常不起眼的狗狗竟然那么通人性。
梁锦绣来的路上已经了解到这些，爽快同意。
“兄弟姐妹们，梁主播到了。”刘大姐把镜头对准梁锦绣，眉飞色舞道，“咱们的点点，今天终于等来了救星。”
两年过去，她和真正关心点点坚持到现在的人成了朋友，建了群，当得知记者请到梁锦绣，立刻发了公告。
人不多，一千多人，但气氛团结热闹。
“哇，真的是梁主播，您的每场直播我都有看，每次都参与抽奖，可惜就是中不了。”
“说的谁没参与抽奖一样。”
“大家别打扰梁主播了，赶紧忙正事。”
“”
一千多人遍布各行各业，不少条件允许的来过现场，想领养点点，但只要离开废墟，点点就会呜咽不止，再后来似乎怕被带走，见到人便远远走开。
现在能靠近点点的，只有刘大姐。
刘大姐举着手机走前面带路，一只嘴里叼着半个馒头的土黄色狗狗闯入镜头，它认识刘大姐，欢快摇了摇尾巴问好。
刘大姐轻声介绍：“这是点点的小儿子。”
事发之时，点点没在超市，在旁边村子主人的家里生产，生了三只。
很久没等到主人回来，生产完毕的点点艰难来到超市，它似乎明白发生了什么，像小孩般呜咽哀嚎，疯狂又挖又刨。等被人发现时，四个爪爪血肉模糊。
刘大姐叹气告诉它，主人已经去世了，它听不懂，爪爪稍微好一些，继续挖记忆中主人常在的收款台位置。
一直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还有三个崽崽等它养活呢，于是刘大姐找来人帮忙，它刨哪里就帮着掀开。
所有有熟悉味道的地方都翻开没发现主人后，点点不刨了，带着三个幼崽在废墟安了家。
那段时间里，思念主人加喂养三个崽崽，豆豆痩的像一张纸。
三个崽崽，老大被过路汽车压死，二女儿不知所踪，只剩下小儿子。
“妈妈通人性，儿子也是。”刘大姐长长叹口气，“点点这些年被那些蹭热度的主播给吓着了，不敢出去找食了，白天黑夜躲在废墟，哪里也不去，我呢，要上班，后来赶上老人生病，等我回来时才发现，小儿子每天出去找吃的喂妈妈。”
梁锦绣轻轻点头。
这些记者都告诉她了，也正因如此她才立刻赶来。
如此忠诚的狗狗，太招人心疼。
天色黑了下来，废墟更加凄凉。
刘大姐带了手电筒。
几块塌陷混凝土行成的小小空间里，点点轻轻轻了亲儿子的脸颊，这才小口吃脏兮兮的馒头，它很憔悴，痩的几乎没有一点肉，浑身毛发打结。
听到熟悉脚步声，它轻轻摇下尾巴。
“你又来了啊。”
“我最近只有周末才有时间回来喂它，真担心它出点什么意外。”刘大姐笑着向点点挥挥手，声音却有点悲凉，“不能一直这样，它现在身体状况很差，宠物医生来看过，说它算老年了，这样风餐露宿的，怕是活不太久。”
“还有它的小儿子，一个人养活自己和妈妈，我担心它像大哥一样，哪天再出个意外。”
点点拒绝任何人领养，除了废墟哪里也不去，小儿子也是，一旦发现离开妈妈，又嚎又叫。
梁锦绣没直接和点点说话，问刘大姐：“你们想让我怎么办？直接告诉它主人去世了吗？”
守着废墟等待两年，显然，点点应该不知道主人已经去世。
等待，是支撑它的信仰。
如果告诉它了，谁也不知道结果会如何。
在等待中死去，在悲伤中死去，哪一个更适合它。
关于这点，众人讨论了很长一段时间。
“我还是建议告诉点点实情，再难过也得接受啊，你们想想，万一哪天看到点点死在废墟里，你们不后悔？”
“反对，点点那么忠诚，年龄又大了，很可能出意外，告诉它等于害了它。”
去掉少数墙头草，两种想法的支持者持平，谁也说服不了谁。
刘大姐把梁锦绣当成了救星加主心骨：“梁大师，您的经验丰富，您觉得应该怎么做？”
梁锦绣静静看了点点片刻：“它主人的坟墓，距离这远吗？”
乡下人最大的福利，大概就是死后不用买墓地，家家都有祖坟。
点点等了三年的主人，距离这只有短短的一千多米。
夜色仿佛从地上升腾起来的，天际处还有余晖，大地先一步黑透了。
乡间小径长满野草，虫鸣，蛙鸣，被脚步声打断，过一会，又轻轻响起。
“点点主人家的祖坟分地的时候分别人家了。”刘大姐努力辨认方向，中间还给熟人打了个视频电话，终于确定具体位置，“过了前面那口水井，在往西南方走两百米就是。”
她身后，点点目光急切，寸步不离。
刚才有个能听懂它说话的女人告诉它：知道主人在哪里。
它的身后，小儿子紧紧跟随。
前方夜色中忽然传来轻轻的呜咽声。
一条看不出啥颜色的老狗趴在点点主人坟前，哭的有气无力。
“就是这里啊。”刘大姐后背冒凉气，都不敢大声说话了，她打开手电筒仔细看了眼墓碑上的名字，“没错啊，是点点的主人。”
梁锦绣也莫名其妙：“点点主人还有别的狗狗？”
点点听懂了，顿时气的汪汪叫：“没有没有，你不要胡说，主人只有我，我也只有主人一个。”
刘大姐同样的回答：“我印象中没有，农村人养狗为了看家，养两只浪费粮食。”
那就奇怪了。
刘大姐大着胆子打量老狗，忽然想起什么：“梁主播，你问问它，它的主人是不是叫张老头，以前走街串巷卖豆腐，左手少一根手指头。”
张老头是隔壁村的，去世大概两个多月了吧，不记得听谁说过，发丧的时候，养了十多年的老狗眼泪汪汪跟着骨灰盒，它似乎明白主人在里面，像人一样呜咽哭泣，等到亲朋都走了，它趴在主人坟前，怎么都不肯离开。
老狗有气无力抬头：“你认识我主人？”
刘大姐见过，但不熟，她意识到了什么，看看不远处的一处坟头立着白色花圈的新坟。
这条同样忠诚的狗狗，似乎哭错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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