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她是真弹还是假弹啊！这乐器那么小众，这个时代都没几个人会吧！】
【小道消息:我听说这把瑟是秦之导演找中华古典乐器制作研究所的专家们，根据古籍复原出来的古瑟！和现在弹的瑟琴弦数都不同呢！】
【按照楼上的说法，虞越百分百是在乱弹！】
【……】
弹幕上，网友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发表着自己的看法，但大多数人都倾向于虞越在乱弹。
然而无论是隔着屏幕的直播间观众，还是现场的宾客，都无人看见——
虞越正在弹奏的那把古乐器上方，一只身着红色古装的女鬼正在抓哇乱叫。
“……你是何人？你究竟是何人！”
“你扰我宁静，信不信我让你不得好死！！”
系统:“岁岁，她在祝福你早点死欸！”
虞越:“谢谢你小红，但你真的很吵。”
鼓瑟这么高雅的行为，实在是不应该配上只会尖叫的女鬼。
女鬼:？
小红？
这女人管她叫小红？
她可是附身在这把古瑟琴木上数百年的红衣厉鬼！这女人居然敢叫她小红！！
“小娃娃，你别给脸不要脸！！”女鬼原地发疯，长指甲在空中乱舞，用灵魂在嘶吼。
刹那间，虞家别墅内的所有人都感觉气温低了几度。
虞越只觉得自己耳膜都快要被震破了，“小红，你真的很吵，我的警告你为什么不听呢？”
她随手一抓，将正在等cd冷却继续放大招的女鬼一把抓住，像塞垃圾一样将对方随手塞回了古瑟的琴身。
红衣厉鬼:？
耳边终于安静下来的虞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都是红衣厉鬼，要不是地点不允许，她真的很想告诉对方，自己是一只千年厉鬼，你这几百年的真的不够看。
虞家别墅二楼，虞世强一巴掌拍在了围栏上，语气震怒，
“胡闹！平时小打小闹就算了，这可是秦导带来的乐器！真当人家听不出来吗？！”
他对这个大女儿一向是恨铁不成钢，如今她弹出的调子虽说听起来悠扬悦耳，可谁也不知道秦导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万一把秦导得罪了，以后别说虞越，只怕是甜甜也会被她给连累！
林燕也是十分担心，“要不让甜甜找个机会，让她替越越跟人秦导道个歉？”
虞世强叹气:“就按你说的办。”
这一边，秦之和在场众人一样，耳畔是古瑟细腻明亮、高低婉转的间奏，这音色如同受过玉石浸润，格外扣人心弦。
叫人身在原地，心却仿佛已经回到了几千年前的宫殿之上，看见了仕女们伴乐起舞。
瑟，是中华古典乐器，迄今至少有着三千多年的历史，然而古瑟至南北朝时期就已经失传，春秋至秦汉以来出土古瑟以数十计，但大多残缺不全或柱位不详[1]。
只有他知道，为了新电影的筹备，自己斥巨资于中华古典乐器研究所，祈求专家根据为数不多的古籍记载复原出了古瑟的模样。
而古瑟的旋律，他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熟悉。虞越不仅没有弹错，还能称得上是顶尖乐师。
秦之睁眼，看向不远处正在鼓瑟红裙少女，若有所思。
……
一曲毕了，虞甜甜早已趁着虞越鼓瑟的功夫溜到徐导旁边，和他确认了定自己为新电影女主角的事情，心中大石落地。
今晚的宴会果然还是有用的！
至于虞越在乱弹什么，虞甜甜根本没放在心上，甚至听都没听。
她丝毫不信，五音不全的人能弹出什么曲子。
这土包子一夜之间性格大变，但无非就是从唯唯诺诺变得喜欢哗众取宠。
等着吧，秦之导演脾气暴躁，虞越就等着被他骂个狗血淋头吧！
却见演奏完的虞越不顾在场宾客或是质疑，或是瞠目结舌的目光，径直走向秦之，直言道:
“你好，那把瑟是你带来的吗？我感觉它的柱位有些不对劲，应该是……”
早在虞越朝着秦之走过去的时候，虞甜甜就已经瞪大了双眼，等虞越开始说话，她更是一时间目瞪口呆！
“她她……她居然敢跟秦导提意见！”
秦之导演，不过三十出头，寥寥几部作品就包揽了无数个电影节的头部奖项，以还原演员真实美貌的拍摄手法出名，是圈内公认的鬼才。
可圈内人谁不知道，这人不仅选演员毫无章法，脾气更是暴躁，每部戏的拍摄都有传出他把演员骂哭的消息，但人家毫不在意，反正多的是演员宁愿挨骂也要往他这里递上投名状。
跟着秦之就能拿奖，能被他拍出自己的颜值巅峰。这是圈内心照不宣的事实。
但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虞越居然敢跟秦之提意见，她这是扑灯的蛾子——不怕死啊！
徐导见状，胸有成竹对虞甜甜道:“放心吧，你姐姐今天这顿骂少不了。”
他跟秦之认识多年，秦之的臭脾气他能不知道？现在不骂，不过是在思考一会儿怎么骂罢了。
人群里，刚才开直播的人看见弹幕正在疯了一样地刷屏——
【我靠，虞越到底有没有在乱弹琴！到底会不会被秦之骂啊！】
【百分百被骂！如果没有我倒立洗头！】
【……】
然而下一刻，在场的所有人和直播间观众却同时见到，平时一点就炸、我行我素的秦之，此时竟然乖乖地听取了虞越的意见，还时不时还附和地点点头！！
这一下不仅虞甜甜和徐导惊了，旁观的一众宾客都惊了！！
难不成刚才虞越的琴不是乱弹的？
在众目睽睽之下，秦之缓缓走上前，这位不可一世的大导演第一次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绝妙之音，如闻仙乐。”
“既然如此，这把瑟就送你了。”
弹幕在这一秒沉寂，宾客们面面相觑，眼睛都瞪成了铜铃。
这这这……这耗费半年才复原出来的宝物，就这么送给了虞越？
他们的耳朵没问题吧！
——
当夜，虞家别墅一场又一场的风波过去，虞甜甜气回想起今夜的事，气的砸坏了卧室里能砸的东西后，埋在枕头里嚎啕大哭。
她不明白，自己怕徐导的戏被虞越抢走，千方百计筹办了这场宴会，好不容易拿下这个饼。
可虞越一出场就抢走了自己所有的风头不说，还被顶尖导演秦之夸奖，说不定还能被他邀请成为新电影的一个小配角！
那可是拿奖拿到手软的秦导！就算是当他电影里的一个小配角，也是他们这等小花难以企及的！
凭什么？凭什么虞越只是靠那张脸就能她怎么求也求不来的东西！
这不公平！
“甜甜，别生气了。”枕边的手机里传出一道温柔的女声。
“你那个便宜姐姐在刚扑的电影花絮里一副五音不全的样子，今晚这出肯定是瞎猫碰到死耗子。”
“秦之对那个什么乐器的研究多半也是个半吊子，说不出什么有内涵的评价，但他自尊心强，又不能直接说自己不会，肯定就是夸奖了。”
“若琪，你说的是真的吗？”虞甜甜的脸上挂着眼泪，眼神中的愤恨几乎要溢出眼眶。
“那我们该怎么办呀？难不成眼睁睁看着她拿下我们都够不着的角色吗？”
手机那头沉默半晌后，温若琪的声音再次传来，“我看到网上有人说今晚现场有人开了直播，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请专家来指导指导你姐姐好了。”
“若琪，你怎么总是这么聪明！”虞甜甜由怒转笑。
她和温若琪大学相识，同样是当红小花，可人家的点子总是比自己的多。
话说至此，虞甜甜计上心头，立刻与温若琪开始盘算。全然未曾发觉，脚边的鬼婴正顺着她的大腿，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她只觉得今晚有些凉。
——
次日一早，北城迎来了许久未有的晴天。
导播室内，《探灵》的导演林峰哼着小曲儿，朝助理扔过一本台本，“去，把这个拿给虞老师，让她提前记记词儿。”
圈内习惯性尊称老师，倒也不用在意对方什么咖位，反正这么叫准没错。
因为有了第一季的热度，他在《探灵》打算重复第一季的老路，那就是提前找好群演和主播连麦，创造一些能够出圈的热度。
至于主播是虞越这件事，林峰并不觉得有什么弊端，相反，自带争议度的主播更能提高热度，让直播间的观众人数蹭蹭往上涨。
助理当然照做，拿着台本往直播室的方向拔腿就跑。
今天是《探灵》第二季的第一期，林峰哼哼地往跟前的手机上凑，现如今虽然只是预热环节，直播间的观众却只多不少，弹幕正以飞快的速度往上滑，直播间人数已经达到了1.2w。
【笑死，新片扑了就来当沙雕综艺的主播？虞越是不是只要有钱什么烂饼都接啊！】
【万人嫌不想只当万人嫌了，她想去碰碰鬼，看看能不能混成鬼见愁哈哈哈！】
【要我说，环境还是比基因重要，虞家要知道虞越接了这么个综艺，肯定觉得丢死人了！她就不能像妹妹虞甜甜一样拍点正常人看的东西吗！】
【……】
林峰放眼望去，弹幕一水儿都是等着看虞越笑话的，他也不着急，反正台本和群演都已经准备好了，虞越再怎么蠢，也不至于照着提词器都不会读。
然而下一刻，虞越就狠狠地打了他的脸。
助理拿着原封不动的台本小跑着回来，气喘吁吁地指着直播室，“林……林导，虞老师她不肯收！”
“什么？！”林峰撑着桌子站了起来，“她疯了吗！”
他看向直播的手机，屏幕上，虞越那张精致到有些妖冶的脸已经出现在了镜头前。
与此同时，虞越昨晚在虞家别墅鼓瑟时的视频也被人传到了网上，#虞越乱弹琴#的词条在短短一小时内冲上热搜。
虞越的黑粉和对家粉丝闻风而动，纷纷在视频评论区@中华古典乐器制作研究所。
不多时，一名自称是古乐器传承人的专业人士主动跳了出来，对虞越的视频进行了逐段逐段的分析，说愿意用自己的阳寿担保虞越在乱弹。
微博乱成了一锅粥，除了虞越仅有的粉丝在，仿佛所有人都在看热闹不嫌事大。
但还有一个人。
屏幕外，一个穿着道袍的年轻男子大喊了一声后将手机扔出了了老远。
许久后他才平息下来，摸着自己依旧跳的厉害的胸腔，喃喃道:“妈……妈呀！看来师父说的没错，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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