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

    夏遥舟被扎得头皮疼, 脸上的小表情丰富精彩。

    一个人用一张脸,唱出一场大戏。

    大遥舟见人的确疼得厉害,又放缓手上面的力度, 轻啧一声,闷声道:“你真的很烦哎。”

    “我不烦, 明明是你笨手笨脚的。”

    “啧。”大遥舟看了眼摊开在桌子上面的习题,最后帮夏遥舟勉强扎了一个看的过眼的发型, 就把桌子上的作业一收, 背上书包将牵着小姑娘就往外面走。

    大遥舟牵着小姑娘, 感觉自己手心里面的触感软软绵绵,就好像在捏棉花。

    她刚开始走得快,没考虑到小短腿迈两步,都抵不上她一步, 没法子, 就只能够放慢步伐, 迁就夏遥舟。

    按照原来的习惯, 将自己的东西放好,大遥舟本来准备把夏遥舟送到家附近的警察局, 但这一路上坎坷到,她都怀疑身边突然出现的小姑娘是不是精怪化身。

    哪怕建国之后不能成精。

    先是向来好打车的地方,竟然一辆车都打不到, 无论是出租车还是顺风车, 就连三轮小摩托上都坐满了人。

    大遥舟就想着骑带后座的共享车总能够扫一辆走吧。

    谁知道平时停满共享单车的地方空无一车。

    其他的交通方式不行,还有公交,结果公交停运, 又在原地等了二十分钟没有车来。

    大遥舟只得压下心中的疑惑, 牵着夏遥舟走回家, 走了一半,好不容易看到带后座的儿童友好共享单车,扫码哼哧哼哧带着小姑娘往南山区的警察局骑去。

    路程刚过一半,天上忽然下好大的雨,雨大到连眼前的景象是什么样的都看不清。

    大遥舟抹了把脸,“这是不是太晦气了一点?你不会真的是什么妖怪吧?”

    没有办法,这么大的雨,大遥舟也担心会出事,只好骑车赶回家,冒雨抱着夏遥舟往房间里面去,密码一按,拎着夏遥舟放到门口的地毯上。

    “你在这里站着,别乱走,浑身上下都是水,我去拿毛巾。”

    “哦。”

    浑身湿漉漉的夏遥舟冷不丁地打了个颤,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身体穿了过去,她瘪着嘴打量着周边的环境,发现这些东西都非常的熟悉。

    熟悉到,这是她家的沙发,她家的电视,她家的花瓶还有她家的高高楼梯。

    这个她家不是指她跟妈妈现在住的房间,而是那个林姨没有出事之前住的房子。

    夏宅。

    夏遥舟搞不懂为什么眼前的小姐姐会出现在自己的家里面,难不成她们后来一直没有搬回来住?

    夏遥舟晃晃自己湿漉漉的脑袋,也没敢动,站在地毯上面乖乖等大遥舟回来。

    而夏遥舟感受到的寒冷正是跟随上来的夏时白。

    她看不见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姑娘,加上夏时白没有办法离开大遥舟太远,就算她不走,下一秒也会出现在大遥舟的身边。

    大遥舟拿了浴巾将小姑娘包裹起来,然后抱着夏遥舟往浴室里面走去,“你一个人可以吗?在这里洗澡?”

    “嗯嗯,我没问题。”

    大遥舟迟疑片刻,还是教了一遍花洒的基本用法,叮嘱她不要进浴缸,就在外面洗。

    “放心吧,我真的自己会。”

    “那就好,我没有别的衣服给你穿,这是我小学留下来的t恤,你勉强穿着吧。还有小学校服短裤。”

    剩下的,她家里面啥也没有,想要,也只能够叫外送。

    浴室门一关上,大遥舟就跟如释重负般走到沙发边盘腿坐地上。

    夏时白围观了她整一场的自言自语,已经开始担心大遥舟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以至于脑子除了问题。

    她之前也不是没有看够有孩子压力太大,学到精神分裂。

    在这些孩子的脑海中,有很多个人格,不同的人格对她们自身的性格和想法都起这一定的作用。

    夏时白沉默地看着大遥舟的动作,虽然不能肯定,但她相信每一个当场见识过的人,都会觉得惊悚。

    毕竟怎么会有人对着空气做出那些动作,就好像真的有人是存在的,是可以被大遥舟看见的。

    原著里面,对于夏遥舟的精神状态描写也有过着墨。和正常人还是有很大差距的,毕竟她小时候经历过那些事情,想要成为一个正常的人发展,并不太可能。

    这个世界的大遥舟跟“夏时白”的关系不好。

    因此夏时白揣测,眼前的大遥舟就是小说世界里的发展线路。

    但诡异的是……

    眼前的大遥舟又跟原著里只言片语描绘出来的形象,不太一样。

    夏时白正站在原地形想着,就听的门口有敲门声,大遥舟警惕地看向门口,隔着门,高声问:“谁啊?”

    “我,秦知锦。”

    夏时白:“???”

    大遥舟闻言,倒是顾不上自己浑身湿透,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冲到门口给秦知锦开门。

    夏时白在听到秦知锦这个名字时,微微一怔,显然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大遥舟会跟秦知锦扯上关系。

    因为她从小说里面看到的夏遥舟,和所有人都不亲近,文里面也从来没有出现过秦知锦跟顾明意的身影。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的到来,改变了世界线的走向。

    但秦知锦突然的到访,又让夏时白心里一颤。

    难不成,她猜测到的地方,都不对?

    大遥舟跟秦知锦认识的时间并不长,真要说起,就是从夏时白穿过来那天才会有所交集的。

    夏时白离开,从“梦”里面醒来的瞬间,大遥舟总觉得自己身后有什么东西消失不见。

    大遥舟隐约中听到声音,回首从楼梯上面往下望,却什么都没有,她心里面慌乱,觉得家里面闹鬼。

    再加上大遥舟今天一整天都心神不宁,房子又大,脑海中想起无数个入室杀人案,几乎想都没想,她拔腿就往保安室跑去,想要找监控,看看白天有没有人靠近自己家,最好是能够让保安带着人陪她把房间搜一遍。

    大遥舟刚到,正好碰上秦知锦在监控室调监控找小偷。

    “绝对有人进了我家,茶几上面的茶杯有被人挪动的痕迹,一定要帮我调查监控,要不然我怎么可能睡得着觉?”秦知锦年近四十,穿着一身宽松的运动装,正和物业在掰扯着。

    大遥舟一来,将自己的问题一说。

    秦知锦微微蹙眉道:“人家小朋友也这么说的话,那肯定就是有问题,赶紧找找,太危险了。要是真的都是什么丧心病狂的人进了小区,那么多人,出事了你们负得起责任吗?”

    秦知锦阅历更多、经验丰富,跟物业扯皮非常有经验,大遥舟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硬是把这件事情解决了。

    物业用监控发现的确有人在小区里面东躲西藏,也进入过秦知锦的家和夏宅,一联合,他们赶紧叫来警察去家里面搜。

    最后在小区的花园里面抓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

    因为太穷,就想铤而走险来她们家里面搜刮些钱,至于为什么选中她们这个小区,瞧着瘦巴巴的未成年男孩说:“我奶奶以前在这里当过保姆,熟路,所以就过来了。”

    至于为什么踩点秦知锦家和夏宅,他紧抿着嘴不可能说。

    男孩自然是被警察带走,而秦知锦和大遥舟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共患难,竟然莫名有了话题。

    对于十几岁的“叛逆少女”来说,秦知锦稳定的情绪是她们能够成为好朋友的前提。

    更何况秦知锦不上班,空闲的时间很多,只要夏遥舟想,穿过一条小区大马路,就能够在院子里碰上她。

    “你怎么过来了?”大遥舟将门拉开,从里面探出头,外面还在下雨,只是没有先前那么大。

    秦知锦穿着一身得体的旗袍,手腕上带着玉镯,撑伞冒雨从家里面赶过来,身上还带着浅淡的香火气息,另一只手提着酒店打包的饭盒。

    “你骑单车回来的时候,我正好开车跟在你后面进小区。”秦知锦将手里面的东西递过去,“这个你拿去吃,都是没动过的,朋友没有吃完。”

    “下雨天注意安全,关好门窗。”秦知锦轻笑道:“明天雨要是还下那么大,我就开车送你去学校。”

    “谢谢秦阿姨。”大遥舟接过吃食,看着秦知锦又撑伞走入雨幕。

    大概是外面骤降的雨真的驱散掉了连天的热气,大遥舟竟然觉得寒冷,伸手便将门关上。

    寒冷并非外面雨水带来的,更多是因为夏时白站在她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秦知锦撑伞离开的背影,甚至徒劳地想要伸手去推门,让大遥舟别把门关上。

    夏时白看着熟悉又陌生的秦知锦,不知怎么的觉得难过。

    或许是她想多了……

    秦知锦离开的身影,显得孤单又寂寞。

    夏时白不受物体限制,下意识地迈开步伐,从门内出到门外,天空就像是多了一个看不见的洞,原本细微的小雨一瞬间变大,砸在屋顶响得透彻。

    夏时白跟在秦知锦后面,看着人撑伞回到自己的住处,隔着雨幕,她好像看到这个世界的秦知锦收伞敛眸朝她看来。

    不过一瞬,身体被抽离的感觉再次出现。

    夏时白看着秦知锦收回目光,将伞放在门口的架子上,关上门,就消失不见。

    她看不见自己。

    她是秦知锦,但又不是秦知锦。

    等夏时白想通这件事时,猛地从梦中惊醒,眼前出现的便是秦知锦年轻的面容,脸上写着担忧。

    “醒了?我还以为你还要再睡很久。”秦知锦伸手过来探起夏时白的额头,不再低热,说明烧已经退得干净。

    现在精神状态看上去不好,也是因为还没有恢复过来,得等一会儿。

    秦知锦见醒过来后,就一直呆愣愣盯着她看的夏时白,不由地将面容往前凑,漂亮的黑眸与人对视,“干嘛盯着我看?不会是烧成傻子,认不出我了吧?”

    “不是……”

    夏时白隐约还能够想起那个梦境里面自己碰见过的秦知锦,头发挽起,旗袍将身材衬托得丰满,哪怕是下暴雨,也没让她显得多狼狈。

    反而像是从剧里雨夜走出来的人。

    夏时白将年龄在心里面换算片刻,认真地看向坐在旁边歪头瞧她的秦知锦,诚恳说:“你到三十五岁,依旧是好看的。”

    秦知锦:“……?”

    “认真的,有一种……孤傲冷清的美。”夏时白本来想说孤寡的美,但琢磨着自己多少也是个大学生毕业,不能张口就是阿巴阿巴,便从自己为数不多的词语储存库里面找了个自以为贴合的词。

    她本以为秦知锦听了会开心些,谁知对方竟然按了床头的急诊响铃,没一会儿医生就冲了进来。

    秦知锦指着病床上躺着的夏时白说:“带去看看脑子吧,我怀疑低烧把脑子烧坏了。”

    “反正看着就不是很正常。”

    夏时白:“不是,我真没有,我很认真地在说话!”

    虽然她不能确定梦里面的真实性,但秦知锦长得好看这是,是毋庸置疑的。

    可惜,正主并不相信,还觉得是她疯了。

    ·

    夏时白离开梦境。

    夏遥舟却没有,她洗完澡,套好衣服,湿漉漉地从浴室里面出来,双脚踮着,手伸直,才勉强将门的把手往下压,打开。

    夏遥舟从浴室里面一出来,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盘腿吃东西的小姐姐,不由有些生气,“你怎么一个人吃起来了,都不带舟舟!”

    “这些都是辣的,你又不能吃。”大遥舟眼皮轻掀,用毛巾擦擦自己的头发。

    楼上也有浴室,她等不及,就跑楼上洗,谁知道洗完出来小朋友还在浴室里面待着。

    大遥舟又不好直接冲进去,就任由夏遥舟在里面玩水。

    “没事,舟舟可以吃!舟舟喜欢哦!”

    只要是好吃的,夏遥舟就没有不喜欢过。尤其是看到大遥舟吃得开心,小朋友忍不住舔舔嘴唇,一脸期待地看向大遥舟,希望对方用筷子给自己喂两口。

    大遥舟没见过夏遥舟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也不知道她们到底能不能吃辣,试探地喂了一口入围的麻辣小龙虾,看着夏遥舟的表情从享受、喜欢,变为扭曲、吐舌头,最后辣得她在地毯上打滚。

    硬是给大遥舟吓一跳,忙给人灌了一大杯冷水,才把辣疼的舌头给抢救回来。

    夏遥舟吐着舌头,满脸通红,“痛痛。”

    “……”痛痛也是你活该。

    大遥舟只能将不辣的菜分出来给小朋友吃,一边看电视剧,一边问,“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啊?叫什么名字?你知道你家里人叫什么吗?我好送你回去。”

    夏遥舟的筷子用得挺差劲,一次性木筷子在手里面打了个圈,最后一手抓一支筷子,在碗里面夹青菜吃,眼睛周边红红的。

    “为什么不看奥特曼啊?这个电视剧好无聊哦,一直在吵架。”

    夏遥舟哼哼两声,“这里就是我家,我叫夏遥舟,妈妈叫夏时白,好朋友叫顾明意,郑煊还有殷卫宁。会做好吃东西的阿姨叫秦知锦。”

    “倒是你哦,干嘛要住在我家里面啊?”

    “啪嗒——”

    “啊啊啊啊——”

    客厅里面响起一阵突破天际的叫喊声,吃麻辣小龙虾吃到额角冒汗的大遥舟像是见鬼一样从原地蹦起来,一膝盖撞到茶几,疼得抱着腿倒在沙发上。

    她算是看明白了,今天真的是流年不利,明摆着就不适合有大动作。

    被她一连串动作吓到的夏遥舟眨眨眼,乖巧地往自己嘴里面塞水煮白菜,一脸陶醉地沉浸在这个白菜入口就酥软化掉的口感。

    真真好吃!

    大遥舟脸色苍白,活像是见鬼一样看着跪坐茶几不远处的夏遥舟,惊慌失措地瘸着腿往楼上面跑,没多久又从上面下来。

    她手里面抱着镜子、还有幼儿园毕业的照片。

    看看照片,看看镜子,再看看照片,再看看镜子……

    循环往复许久,大遥舟才颤动着手往夏遥舟的额头探去。

    “我没有生病哦!”夏遥舟轻叹口气,故作成熟地摇摇脑袋,“你不会没有交钱就住进我家的小偷吧?你放心哦,我不会告诉妈妈的,你不用担心!”

    夏遥舟拍拍胸脯,“我说话算数,有我在,妈妈也不会责怪你。”

    大遥舟一点都在乎什么责怪不责怪,毕竟现在这个世界还是她所在的世界,而她“妈”是个什么样的人,大遥舟比小家伙更清楚。

    她才没有时间为这些小事动脑子。

    “你知道我是谁吗?”

    “啊,我为什么要知道你是谁的妈妈?”夏遥舟疑惑地看向大遥舟,“我又不跟你女儿一起玩。”

    大遥舟:“……”

    深呼吸一口气,放轻松。

    无论如何,对方都是个小朋友,思路跟自己不一样那个也是正常的。

    “我说,我就是你。我也是夏遥舟,我妈妈叫夏时白,姥爷叫夏卫国,我今年初三,十五岁了……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大遥舟指着她们所处的地方,“这是,我的家。不是你口中说的家。”

    夏遥舟先是一愣,然后又慢吞吞地咀嚼起口中软软的白菜,“这不是我家?”

    “不是。”

    “可是你也叫夏遥舟啊,妈妈叫夏时白,那你住的地方,就是我家,因为我也叫夏遥舟。”

    “不是这个意思……这个世界,不是你原来在的世界,你能理解吗?我是长大的你!”

    夏遥舟眨眨眼,轻哦一声,然后捧着饭盒将所有的专注力都放在眼前的白菜上面,一点也不在乎大遥舟的感受。

    “这点小事,干嘛整得那么吓人啊。”三岁的夏遥舟淡定道:“奥特曼里面就放过了哦,金角龙龙出现的时候,就会有这种情况。你不要害怕,等迪迦奥特曼把金角龙龙打败后,就能恢复正常了。”

    “不过,我可以再吃一个虾虾吗?”夏遥舟过了会儿,又不记得痛,对于大遥舟的震惊、不可思议和害怕,她眼里面只有会让她痛痛,但是又很好吃的虾虾。

    想到这,夏遥舟委屈地看向大遥舟,“我昨天还被妈妈骗走了十块钱,没吃到虾虾就来到这里,好惨好惨。”

    大遥舟:“……”

    她也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派一个幼儿园的小孩子过来折磨她?

    迪迦呢?快来救救孩子,赶紧把大怨种送回去啊!

    ·

    夏时白醒来以后,又被秦知锦压着做了个身体检查,没有什么大问题后才被允许从病床上下来。

    知道夏遥舟睡了整整一天都还没醒后,夏时白坐在病床边,盯着沉睡的夏遥舟看。

    越看,夏时白的眼眸轻敛,很快就察觉出哪里不对劲。

    大致伸手在空中比划了下,她就明白过来。

    “梦”里面十几岁的夏遥舟哪里是学习压力过大精神分裂了?

    明摆着就是被小倒霉蛋缠上的大倒霉蛋。

    先前还忧心忡忡的夏时白想明白这件事情后,瞬间松口气。

    如果夏遥舟在大遥舟身边,那还真没什么好担心的。

    总不能“我”杀了“我”吧。

    与其担心夏遥舟,不如填饱肚子,反正小家伙走到哪里都不会饿死的。

    秦知锦给夏时白提来粥,顾明意也跟着一起来,乖乖地坐在一旁做自己的事情,不吵不闹。

    夏时白喝着粥,也没忘记正事,“同学会的事,那边给你回复没?”

    “没,陈存那么小气的人,估计要等到最后一天才告诉我位置。”

    陈存不给,秦知锦也不急。

    她本来就不是很想去这些乱七八糟的地方,要不是夏时白帮她答应,就那一窝子人,还真是不想特意装扮,开车去参加。

    “如果……”夏时白轻咬了下塑料勺子,而后定定地盯着秦知锦看,“我是说如果,想要我帮你在同学聚会上出气,我能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陈存为什么要那么污蔑你?”夏时白说:“陈存那个智商,挑衅一两次,被你教训过应该就不敢来了。像他这样屡吃亏屡来,比买彩票还受虐的人,我也是第一次见。”

    “所以,陈存的背后肯定还有人。”

    夏时白肯定道:“有人在针对你。”

    秦知锦被那双眼眸看穿想法,也不慌不忙,反而笑着问:“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们算得上什么关系?”

    “应该还没到可以双方掏心掏肺、两肋插刀的地步吧。”

    作者有话说:

    大遥舟:家人们,谁懂啊……人都快吓傻了。

    夏遥舟:虾虾虾虾呜呜呜呜十块钱的虾虾

    夏时白:?我要帮她,她问我什么关系0.0?

    秦知锦:我们什么关系?(复读)

    第32章 第 32 章 ◇

    “邻居……关系?”夏时白不明白秦知锦为什么想起问这个问题, 以为她是不信任,忙说:“我答应过帮你澄清这件事情,就肯定能做到, 你不想说也没事。”

    顶多她们到同学聚会上吃点苦头,打没有准备的仗。

    秦知锦看着她, 笑出声,“读书时, 语文分不高吧?”

    “啊?”

    “阅读理解零分。”秦知锦见夏时白根本没听懂自己的意思, 也不过多纠结这个问题, 将话题绕过,开始回忆起自己跟陈存等人之间的事情。

    “当时在学校追求过我的人太多,数不清,陈存是其中之一。”

    秦知锦蓦地强调道:“应该这么说, 每一个追求我的人我都拒绝过, 并且是严词拒绝。”

    “稍微知道点道理的人, 基本都不会死缠上我。不过, 总会有特例之外,陈存就是其中之一。”

    秦知锦说起那些在大学被排挤和尾随的故事, 将自己放在一个旁观者的位置上,那些曾经让她担惊受怕的事情,现在都能够轻易谈起。

    光是听秦知锦的描绘, 夏时白就不舒服起来, 东西也没有吃几口,阴沉着脸看向坐在自己面前的秦知锦,“就没有人管管他们?”

    秦知锦微微耸肩, 无奈道:“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自然也没有人管束, 不过从那个时候起,我上下学的时候都会把手术刀放在包里面。宁愿去见法官,也不见法医。”

    说着,秦知锦又觉得好笑,“不过后来秦望穿着警生服带着一堆人来我学校走了一圈以后,他们倒是安分不少,大概是看到秦望,觉得自己打不过吧。”

    “欺软怕硬的东西。”夏时白现在觉得自己那天看到陈存真的是给面子了,要是早知道他是这种人,早就上手代替他妈妈好好教育他了。

    “陈存就差不多这样,反正在他有那里面,他被我拒绝,就是我的事情。因为我让他落了面子。”

    “不过男人也真好笑,一边说着我的坏话,一边又不停地找女朋友。弄得好像真的对我情根深种,我的拒绝对他们打击有多大一样。”

    秦知锦一点都不把陈存放在眼里面。

    毕竟陈存那点小心眼,芝麻都比他大,读书也不行,就算她不喜欢女孩子,也不会找个蠢货来拉低自己后台的智力。

    “然后呢?保研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保研的事情是有个人跟老师举报我性骚扰他。”秦知锦想了片刻,“是我舍友的男朋友,他的基点跟我相差没有多少,但是我有一个省实操比赛一等奖,更有优势。”

    “那个时候是确定保研名额的最后一个月,辅导员和本科比较欣赏我的老师找我去谈话,把信件递过去给我看,里面的笔记的确和我的很像,语气也是。”

    “他说我性骚扰他,甚至拈酸吃醋在宿舍里面针对他女朋友。”

    “事情闹得很大,大半个学校的人都知道。学校不想这件事情闹到社会上面,惹得大家对我们学校有片面印象,就判定我的确是性骚扰对方。”

    “哪怕我极力否认,我对那个男的没有兴趣。但证据的逻辑链太完整,我没有办法证明我没做过。匿名信、他女友的证词、以及辅导员从我宿舍搜出来的带有他名字的东西。”

    秦知锦神色不变,眼眸轻敛,“其实这些,都可以否定,主要是,我的微信被人登录过,上面不停地有人假装我给他发骚扰短信。”

    “但我自己这边没有任何的消息记录,只能从他那边点进聊天界面,从头像点进去看到我的个人主页。”

    夏时白轻啧一声,攥着塑料汤匙的手都用了几分力,顶端微微变形,不难看出她的生气和眼中的厌恶。

    “他女朋友跟你一个宿舍,想要趁你离开位置的时候用你的微信,太简单了。”

    “你们老师不应该将这件事情遮掩过去的,这不是差点毁掉你!”

    “没退学已经是最好的结果。”秦知锦不想承认,但对于当时的自己来说,这个结果是最好的。

    不追究她的责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她妈不知道这件事情,就还是让她有一丝喘息的机会。出面帮她摆平这件事情是秦知锦的小叔,也就是秦望的父亲。

    最后秦知锦在医院熬夜实习,还考上了研究生,也是因为她不希望这件事情被秦母知晓。

    “就是这样。”秦知锦说:“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我只希望我家人、我朋友都是相信我的,我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夏时白听完这些事情,脑袋嗡嗡地疼,想骂句脏话,又发现只是单纯骂脏话,多少有些太便宜那些人了。

    夏时白闻言,忙说道:“放心吧,我肯定是相信你的。”

    “以你的眼光,陈存还不配,那个污蔑你保研的,更不配。”

    “还不确定是不是污蔑呢。”秦知锦心里面虽然是这么猜测,但到底没有直接的证据。

    “我会帮你找出来的,只要他做过,那就一定会有破绽。”夏时白轻敛双眸,手中的汤匙沉入粥中,“人长了一张嘴,那么肯定是有秘密瞒不住的,哪怕这个秘密多大,他都会想要找个可以倾诉的人,进行交流沟通。”

    秦知锦点头,“你要想去做,那就做吧。”

    “我对你的信任,跟你对我的,一样多。”秦知锦看着夏时白愣片刻后又扬唇轻笑的模样,恨不得摇着尾巴让秦知锦夸她。

    夏遥舟跟眼前这人还真是相似。

    秦知锦轻捏着手,缓慢把自己的真正想法说了出来。

    “今天我跟你透露了我的秘密,礼尚往来,你是不是也应该跟我说一些有关于你的事情?”

    “邻居和朋友都有一个共同性,那就是你知道我到什么程度,我也应该知道你到什么程度。要不然天平两侧就会失衡,不是吗?”

    秦知锦说的时候,视线轻颤,格外不安地抬手将散落在脸侧的发丝绕到耳后,呼吸放缓,等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夏时白的回答。

    夏时白捏着塑料小勺子,倒也没觉得秦知锦这话多冒犯。

    毕竟关系想要长久下去,的确不应该事事隐瞒别人,朋友也好,家人也是,坦诚相待总归是最好的。

    夏时白犹豫着——她的秘密实在是太多,想要从里面挑一个问题没那么大,听上去跟秦知锦秘密相差无几的,竟然找不出来。

    她的沉默在秦知锦眼里看来,以为是一种变相的拒绝。

    压在掌心的指甲松了力。

    秦知锦不由地叹口气,刚想让人放弃,将这件事情放下,换个话题,就听到夏时白说——

    “舟舟不是我亲生的。”

    本以为自己知道不到什么东西的秦知锦:“?”

    坐在旁边玩玩具的顾明意:“?”

    “你……?啊?”秦知锦傻愣住,连接下来自己想要说什么都想不起来。她硬是被这个消息打到措手不及。

    “舟舟不是你亲生的女儿?那总不能是你老公出轨吧……可是你们长得……也很像啊?”秦知锦头脑风暴,一时间都快把所有的可能性想了一遍。

    “而且你们家应该也挺严格的吧,能够接受没有自己家血脉的孩子进来?”

    扔下一个重磅炸弹的夏时白悠悠地喝了口粥,而后反问道:“你是怎么觉得我结了婚的?”

    “有孩子,不是很正常吗?”秦知锦觉得自己这个思路并没有问题。

    虽然社会上家庭的组合衍生出不同的配对,但人们提及家庭最先入脑的仍然是最为典型传统的夫妻子女模式。

    再加上她们这个圈子的人,早婚早育也算不上不常见。

    “没有,没有结婚。”夏时白垂眸喝粥道:“舟舟是我姐姐的亲生女儿,我姐生产后大出血死掉了。她喜欢的男人没有担当,撑不起这份责任,跑了。”

    “舟舟落在我的户口,喊我妈,也正常吧。”

    秦知锦被突然砸下来的消息弄得一愣一愣,一时间也反应不来哪里不对,瞳孔轻颤。

    她更没想到夏遥舟一出生,身世就如此磕碜,再加上先前被保姆虐待的事情,还真是命途多舛。

    夏时白本来想让秦知锦不用那么担心,毕竟夏遥舟心大,又从小没有见过亲妈,根本不会想那么多,就算夏遥舟真的知晓这件事情,多半也是顺其自然。

    毕竟死去的人不能复活,生者总不能停留在原地,不往前走。

    谁知,秦知锦担忧没说话的半天里,想的却是她们城市里哪一座寺庙的香火最为旺盛,哪一家批命的最好,说什么也要带着夏遥舟去看看。

    “到时候我们找个机会去寺庙看看。”

    “去寺庙做什么?”夏时白摸不着头脑。

    她们现在说的事情跟寺庙有什么关系啊?

    “舟舟流年不利,还是应该去拜一下。”

    “她没事,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夏时白不在意地摆摆手,想让秦知锦打消这个念头,毕竟入庙许愿点香火,那就意味着有事求神佛,求他们,就要付出同等的代价。

    “不是,你是医生,怎么还信玄学啊?”

    “信这些有什么不好的,医生也是肉身血骨,跟平常人没有不同。我们也有欲望,也有想求的东西。”

    夏时白抿唇,摆摆手,“求平安健康倒是无所谓。”

    “如果不是求平安和健康呢?”秦知锦手撑着桌子,缓缓靠近夏时白,双目相对,相距很近,秦知锦甚至能够从夏时白的眼眸中看清楚自己的倒影。

    “那也别求太大,兜不住,容易反噬。”夏时白将塑料盖子盖上,将装着粥的塑料袋子打了个结扔到床旁边的垃圾桶里。

    夏时白说:“有什么想要的,你可以过来找我啊。求神佛,不比求我快?”

    “是吧,秦医生。”

    秦知锦坐在位置上,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夏时白。

    对方一脸真诚,好似秦知锦下一秒说个什么,夏时白翻山越岭也要把东西放到她手上。

    只是为了让她不信神佛。

    病房的隔音并不是很好,两个人都沉默不语,隔壁病房骂骂咧咧的吵闹声就传了过来。

    许久,秦知锦才点头说:“好啊,下次。”

    “下次什么时候我有想要的东西了,再去跟你求。”

    “好。”

    夏时白听到秦知锦这么说,眼眸轻眨,莫名觉得放松下来,心情说不出的带着几分愉悦。

    两个大人交谈之际,原先坐在沙发上面玩玩具的顾明意不知什么时候爬到病床上,跪坐在边缘盯着熟睡的夏遥舟看。

    想到方才夏时白说的那些话,顾明意轻呡着嘴。

    她只能够梳理出亲戚关系,知道夏遥舟没有母亲,也没有父亲,却不懂其中的更深层的意义是什么。

    毕竟夏遥舟叫夏时白叫妈妈,生活跟顾明意相差并没有多少。

    顾明意的爹妈也很少在国内管她,想要真的共情,还真挺难的。

    顾明意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情——夏遥舟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够醒来?

    ·

    大遥舟从巨大的信息量里恢复过来,像往常一样将里面收拾干净,心里怪异地伸手牵着年幼的自己到同一间卧室里面睡觉。

    太恐怖了,像惊悚恐怖片一样。

    睡在同一张床上,大遥舟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和恐怖,只是这些恐惧在夏遥舟缠着她,要她说童话故事后,全然丧失。

    “你讲的故事好无聊哦,跟妈妈讲的故事没有办法相比。”

    “妈妈?夏时白?”大遥舟轻啧一声,莫名想到自己年幼时被“夏时白”轻瞥过的那一眼,满是冰冷和戾气,好像她就是一个垃圾。

    不该存在这个世界上的垃圾。

    年幼的大遥舟很难想象自己的“母亲”是个这样的人,后来随着年纪增长,她有更多的能力,也察觉出夏家的古怪,便顺着一条线往下面查。

    夏家并没有想隐瞒她那些过往事情的意思,稍微找些人,就能够知道她出生那年,夏家发生了什么巨变。

    夏时白根本不是她妈妈,而是小姨。

    妈妈早就被自己害死了。

    大遥舟心里不由泛起一丝苦闷,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属于她的家人。

    “对啊,妈妈叫夏时白。”夏遥舟穿着身上宽松的衣服,小手压在嘴上打哈欠,难得规矩地躺在床铺上面,开始把夏时白给自己讲的故事,都结结巴巴给大遥舟讲一遍。

    大遥舟对童话故事并没有兴趣,好在夏遥舟也不是真的想要讲故事哄她睡觉,说了两三句,见大遥舟不给自己捧场,瘪着嘴轻哼一声。

    “我不说了!我困了!”

    “等等……”大遥舟要是这个时候还听不出夏遥舟口中的夏时白,跟她认识的“夏时白”不一样,那就是个傻子。

    但是年幼版的夏遥舟连幼儿园在读文凭都没有,哪里懂的大人之间的那些奇怪。

    没有办法,大遥舟唯一能够抓住的年幼记忆就是林姨,便绕着这个人问夏遥舟问题。

    从夏遥舟口中得知,她那个世界里,林姨已经被夏时白送进监狱,还有林姨那个让人讨厌的儿媳妇跟儿子。

    大遥舟莫名眼眸酸涩,眼泪不受控制地在眼眶中聚集,缓缓落在白皙的脸上。

    缩在她怀里面睡觉的夏遥舟一顿,小心地伸着自己的小手去帮大遥舟擦干净眼泪。

    “为什么要哭啊?坏人,坏人已经被妈妈送进监狱里面了!妈妈说她再也伤害不了我!”

    夏遥舟想到夏时白跟她灌输的那些对话还有观点,抬起自己的小手,哄道:“别哭别哭,妈妈说过,只要她在就会保护舟舟的!”

    “你也是舟舟,妈妈也会,也会保护你!”夏遥舟认真地说:“而且我还有秦阿姨,小意她们,我有好多好多人,大家都会保护我们。”

    “……”大遥舟哭得更凶了。

    “你是笨蛋吧。”

    “不是!”夏遥舟气得反驳道:“如果我是笨蛋,那你也是笨蛋哦。”

    大遥舟打了个哭嗝,竟然无法反驳。

    谁让她们是同一个人,只是不同的生长期。

    大遥舟还想问跟夏时白有关的事情,毕竟一个人不可能前后变化那么多,一定是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

    只是日子好过的夏遥舟心里面哪有那么多弯弯道道,又不是需要看人脸色过日子的大遥舟。

    夏遥舟说的回忆,好些都是大遥舟曾经在作文里面幻想过的——她期望过无数次,能有妈妈陪她玩,陪她闹,给她撑腰。

    哪怕是最平凡的也好,而不是像现在的“夏时白”一样。

    大遥舟嫉妒得咬牙,尤其是身边这个小团子,在察觉到她语气中的艳羡后,故意啧啧嘴,摆出一副“啊呀就这点小事,妈妈超级宠我啊”的贱兮兮表情。

    看着就让大遥舟手痒,想要狠狠在她的屁股上面抽一顿。

    “行吧,那你又是怎么跟秦阿姨她们遇上的?”

    夏遥舟回忆得不是很完整,经常说着说着,又莫名换了个件事情说,好在大遥舟能够听懂,将语序稍微整理一下,便没有什么障碍。

    “你说的那些朋友……?”大遥舟在脑子里面过了一下,有些印象,但后来他们为什么没有在一起玩了?

    大遥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怎么了?”

    “你说的那两个男生,我倒是有印象。不过他们都在一中,跟我不是一路子人。”大遥舟将幼年版的自己当睡觉安抚玩偶抱进怀里面,“女孩子我就一点都记不起来。”

    “是吗?那你好可惜哦。”夏遥舟拍拍大遥舟的手臂,认真道:“你错过了超级好的三个朋友,他们对我超级好,我很喜欢。”

    “嗯……”大遥舟轻垂眼眸,“看缘分吧。”

    大遥舟本来还想要问些问题,但是看到夏遥舟眼皮子都快撑不开,上下直打架,心里面闪过一丝诡异的难受,将年幼版的自己抱紧。

    “帮我跟妈妈带句谢谢。”

    无论你是谁,有一个世界的我不孤单。

    那我便是不孤单的。

    不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好……”夏遥舟困得口胡地应下来,至于后面大遥舟说的——“如果你回去了,请帮我问问,她有没有什么想要知道,或者是想要告诉我的事情,我都可以帮她问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等大遥舟再醒来,床铺旁边空荡一片,连体温都未曾留下,被枕着睡觉的手臂发麻,连抬都抬不起来。

    她怔愣地看着木地板上的阳光,那是从窗户倾泻进来的,争先恐后,生怕她瞧不见。

    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昨天那些惊恐奇幻的事情,就好像一场梦。

    大遥舟拍拍自己的面颊,后脑勺微微发痛,她一熬夜就会这样,从楼上走到楼下,大脑的潜意识里将昨天她所经历过的那些事情都当做一场梦。

    直到她在洗衣机里面,看到小孩子的衣服,轻颤着手不可思议地将衣服从机器里掏出来。

    哽咽着哭出声,像是在宣泄,又像是在庆幸。

    ·

    夏遥舟睡了整整两天,全身都做过一遍检查,没有任何问题,连带着先前的营养不良也消失不见。

    夏时白被医生叮嘱道:“小孩子年纪小,应该多均衡饮食。蔬菜鱼肉蛋、水果都应该合理安排起来。”

    “她先前因为营养不良,缺少的元素太多,摄入奶粉是最好的选择。但现在营养不良的问题已经被解决,奶粉就不要再摄入了,正常吃饭就行。”

    夏时白记在心里,准备等家里面最后一罐喝完,就再也不买了。

    夏遥舟是被一阵咸香的味道吸引勾醒来的。

    夏时白跟秦知锦带了粥到病房里面吃,刚把餐盒打开,在病床上的顾明意就喊她们。

    “舟舟刚刚动了,她是不是要醒了?”顾明意小脸上写满担忧,期盼地看向夏时白,希望大人们能够给她一个准确的回答。

    “是吗?”夏时白看着病床上睡得香甜的夏遥舟,想了下,用一次性筷子在咸骨头玉米粥里面一蘸,留下些许骨头粥的汁,轻轻甩了下,确定残留下的不会滴落,才拿着筷子走到床铺边。

    将筷子落在夏遥舟鼻翼前,轻轻晃了两下。

    原先还熟睡的小姑娘,鼻翼轻动,小嘴轻张,眼睛还没睁开,嘴就咬住了筷子。

    “是醒了。”夏时白饶有趣味地将筷子往上轻轻扯了下,看着咬住筷子的夏遥舟跟“鱼”一样被她钓起来,不由笑道:“小意,这就叫馋虫上钩。”

    顾明意看着玩得起劲的大人,无语凝噎。

    幼不幼稚啊您。

    作者有话说:

    大遥舟:我是未来时空的,有问题快来问我啊!

    夏遥舟:哦。

    夏时白:我手握原著,不用,谢谢。

    ps:大遥舟所在的世界,并不是原著世界,至于她所在的世界到底是啥,之后会说的~——

    推荐一下基友无聊白水的《女友好像是怪物》,她新开了仙侠文,好看的!

    天然黑甜妹受x真怪物大佬攻

    许安声娇体软长得矮,不多不少一米五六,看着清纯可爱还带点呆萌,大学刚过去半个学期,就成了全班团宠。不管到哪儿,身边总有室友跟着,像是生怕有渣男靠嘴甜把小可爱拐走。

    可谁知一个寒假过去,开学聚餐当晚,在阴气森森,一行人怎么走都走不出去的巷子口,许安挽着突然出现的黑长直冷面御姐的手,甜甜叫她姐姐,室友们大惊失色。

    许安对室友们笑弯了眼睛,声音又甜又软:这是我女朋友哦~

    室友们(瞳孔地震):可、可是,她没有影子啊!

    柳芸依苍白发青的脸上慢慢浮现出僵硬的笑容:是你们看错了。

    而在柳芸依身后,建筑边缘的黑影游动着形成一个扭曲变形的影子,它如同被烛火照耀一般摇曳着,逐渐化作正常人的影子形状。

    若有似无的惨叫声回荡在巷子口,许安的室友们齐齐一抖,吓得面色僵硬,连眼泪都被活生生吓回去了。

    许安甜甜一笑:坏蛋已经被我家姐姐吃掉了,我们可以回去啦~

    注:许安脑回路不同常人,有点子深井冰

    第33章 第 33 章 ◇

    夏遥舟醒来, 吃饱喝足,美美赖在床上面看了好几集奥特曼,打着哈欠抱着夏时白的胳膊。

    梦里面的夏宅还是那么大, 但空空荡荡。

    她和另一个自己要是没人说话,就彻底安静下来。

    现在却不一样, 有人陪她一起躺着,大家一起看同一个东西, 一起吐槽。

    夏遥舟看着看着, 抱着水瓶的手就缓缓放松下来, 没有多久又陷入梦乡中。

    确定夏遥舟没有什么问题后,大家就各自散开忙活自己的。

    顾明意让秦知锦帮着自己把书抱到病床尾,一边看一边等着夏遥舟再次醒过来,要是困了, 就顺势躺在床尾自己拉一点小被子盖着肚子。

    安静得很。

    秦知锦对于陈存说不上了解, 但这些人的劣根性不就是越不理他越爱赶着犯贱。

    同学会的消息, 秦知锦没有主动问, 她还以为陈存得端到最后一天才告诉自己时间和地点,然后再高高在上地嘲讽她。

    没想到, 晾他的天数都还没超过四天,陈存就把邀请函发过来,语气依旧让人不适, 但有所收敛。

    看着应该是上次被夏时白收拾过以后, 长了点记性。

    秦知锦将消息转发给夏时白,得到那边的立刻回复在,嘴角轻扬地笑着, 松弛地倚靠在沙发上面, 感受着身后开了一小条缝隙的窗户卷进来的热风, 驱散掉空调的寒冷意。

    夏时白跟姚夭确认着先前已经定好的项目推进到什么地步,等所有事情弄完,才让邵晴在会议室里面稍等一会儿。

    “你去帮我盯着几个人,有点事情想要了解。”

    邵晴听完任务,满脸问号,“夏总,我是生活助理,不是名侦探……”

    这些跟踪、找证据什么的,都不是她擅长的内容,更不要说这已经是好些年前的事情了。

    “你没有办法,别人不是有吗?你拿钱去找他们就行。”

    “……”邵晴轻叹口气,应下这件事情,“好,我尽量帮你找找。”

    “一个星期内找出来给我。”

    “一个星期?!”邵晴脏话在嘴边,真想破口大骂臭资本家,但是一听到夏时白嗯了声,眼眸紧闭,深呼吸一口气,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尽快吧,要是不行的话,我也没有办法。毕竟这些都是要从头开始接触的。”

    “嗯嗯,反正你尽快。”

    夏时白让邵晴去查几年前的事情,也是想要在同学会之前将这些证据拿到自己手里面。

    毕竟,秦知锦不可能再继续就着这些乱七八糟的诬蔑继续生活下去。忍让一天,他们就得寸进尺一天;忍让一年,他们就恨不得雪上加霜再欺人一年。

    哪怕秦知锦不在意,夏时白还是想把这件事情给解决掉。

    所有事情都处理好,夏时白坐在医院偏僻的角落,闭上眼睛,舒缓眼部的疲劳。

    眼前不由地出现另一个世界的秦知锦。

    那个世界的她,真的会主动去解决这件事情吗?以夏时白现在对人的了解,答案当然是否定。

    心里面不由一沉,越想越觉得气上心头,神色更是难堪。

    不行,还是得多找几个人,邵晴一个人找出来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到时候不够用。

    还是多找些人,多拿些消息比较可靠,随时准备拿资料和消息把他们那些人收拾服帖,免得一天到晚闲得没事做,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随便造谣。

    想到便做,夏时白又开始在援助的记忆里面找熟识可以用的人。

    回家之前,节目组就告诉给夏时白说,“这些先行片的素材我们到时候剪好,会先发一遍给你们看,如果有问题可以直接跟我们说,改好再定版。”

    说完,节目组还告诉夏时白,他们会把营地里面的东西给她们送到家门口。

    夏时白刚高烧完,开车的事情落在秦知锦头上。等她们回去的时候,门口堆着行李,还有一个工作人员戴着帽子躲在阴影一点的地方看着,见她们回来以后,招手,把这些交接后,确定无误后让夏时白在群里面拍照,发确认无误,自己便先走了。

    “船船!小意!”小胖和小球满头大汗,一看就知道在外面疯玩了许久,迈着小短腿朝她们狂奔过来。

    “你们去哪里了啊?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出去玩了?我和小球好早前就准备好的礼物都没能送给小意。”殷卫宁抹了一把快要落到眼睛里的汗水,哼哼道:“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跟我们一起上幼儿园啊?这么痛苦的事情,为什么只有我跟小球在承受?”

    夏遥舟一听要上学,忙摆手:“不要不要,这么痛苦,小胖一个人承受就好了。舟舟不要去学校。”

    “今天不去学校!我爸最近给我买了新的玩具,我带你们去玩!”小胖也格外会宽慰自己,要上就上呗,反正今天不上就好。

    夏遥舟被玩具吸引过去,又纠结地看向站在旁边的顾明意,小脑袋扭得飞起,最后伸手扯扯顾明意的衣摆,凑到她耳畔,“你要和我们一起吗?”

    “好啊。”顾明意不明白夏遥舟说这话为什么要靠这么近,还是乖乖地点头。

    下一秒,夏遥舟甚至不用问夏时白能不能去玩,直接自顾自牵着顾明意的手跟上小胖小球,准备去他们家玩新玩具。

    夏时白才没那么多时间管她,朝着背影喊晚饭的时候我去接你们,也就没管那么多。

    “走吧,我先帮你把东西提进去。”夏时白挽起袖子,伸手帮着提了两个行李往隔壁走。

    秦知锦怔愣片刻,将最后一点东西提好跟上。

    等所有事情做完,也不过下午四点多,做饭吃饭也要一段时间。

    秦知锦倒了杯温水给夏时白,“晚上你想吃什么?我做。”

    “都行,不挑。”夏时白从屋里走出来,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想起什么,又起身往自家院子里面走。

    围起来的一小块花圃里面倒是有浅薄的绿意,夏时白没走近的时候还有些高兴,等蹲下来,仔细瞧瞧,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秦知锦跟在她身后,“嗯?薄荷竟然长出来了?”

    夏时白抿唇没说话,盯着一地的绿色没说话。

    秦知锦见她不语,也缓缓蹲下身子,打量起地里面的绿叶子。

    发现这绿叶子跟自己印象里面的薄荷不太一样,“你这薄荷不会是新品吧?怎么看着跟我知道的薄荷不是同一个东西。”

    夏时白幽怨地看着秦知锦,心里不情愿,但又不得不伸手指着花圃旁边长得十分茂盛的原种草,“有没有可能,长出来的东西,它就不是薄荷?”

    秦知锦顺着指过去的方向看去,将两种生长状态不同的植物仔细对比过后,点头询问道:“这几天你应该都在家里面待着,哪里也不去吧。”

    “干嘛?”

    “找老板娘过来帮忙修整花园。”秦知锦从口袋里面把手机掏出来,开始找花店老板娘的联系方式,理直气壮道:“要不然你在这里围一块地种杂草,别人路过应该会觉得我们脑子有问题。”

    “它也是生命!”夏时白否决道。

    “它的命是命,我的脸也是脸。”秦知锦默默比划了一下两家几乎为零的间隔距离,“我们本来相隔就近,还经常有来往,到时候别人把我们两家当成一家,我还真是丢不起围圃种草这个脸。”

    夏时白:“……”

    两个人僵持片刻,最后夏时白妥协。

    “让老板娘尽快上门,赶紧把花园给修整好,受不了了。”夏时白忍不住伸手将地里面好不容易长出来的杂草给拔掉几根,愤愤拍手,“当初她也没有说种薄荷那么难啊!”

    “有没有可能……种植薄荷没有什么难度。我们种不出来,完全是我们的问题?”

    “不可能。”夏时白肯定道:“绝对不可能。”

    这件事情,怎么可能是她的问题?她真的是按照孤儿院院长教的方法在种地!当时都能够种出来,为什么现在不行?

    秦知锦见好就收,默默地跟老板娘约好时间,让人上门将花园翻新,也不需要种植什么花朵,按照她们原先规划好的种植驱蚊的就好。

    秦知锦见夏时白还在花圃旁边琢磨自己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眼皮轻跳,生怕小夏总倔强起来又让她取消掉跟老板娘的预约,自己用剩下的种子再来一次。

    “走吧,时间不早了。去小区的超市买完菜,做好,就差不多可以去卫宁家把她们两个人给接回来了。”

    “行。”夏时白自然地踏着这个台阶往下走,心里面恨不得跟所有种田说拜拜,嘴却要硬着,“我真的觉得我的种法没有问题,等什么时候有空的时候,我要再试试。”

    “好……”

    秦知锦想着,你可算了吧。

    别再折腾顽强的草种了。

    ·

    夏遥舟在小胖家里面玩拼接的四驱跑车,跑车赛道是需要自己搭建的。

    她看不懂拼图说明书,只能够当搬运工,但也玩得很开心,尤其是赛车被放在赛道上面,咻的一下冲出去,在她们辛苦搭建好的赛道上面横冲直撞,展现自己的最快速度,夏遥舟不由地在心里面感到满足。

    玩得正开心,夏遥舟站在旁边看向自己的小伙伴,脑海中无意浮现出大遥舟说的那些话,先前还满是笑容的小脸,现在只剩下凝滞和担忧。

    赛车的遥控器在她们手里面游了一轮,又回到夏遥舟手里,她却兴致缺缺。

    喧嚣的马达声消失在客厅中,一下子安静下来,三个小伙伴的身影不由地落在握捏着遥控器的夏遥舟身上。

    郑煊站在旁边,不难感觉到夏遥舟身上的难过气息,凑近拍拍夏遥舟的肩膀问:“你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要跟我们说说吗?这里只有我们小朋友,不会有大人知道,我们也不会告诉她们。”

    “是啊,我们是好朋友,干嘛突然不开心?有什么想说的就说,是不是觉得这个赛车不好玩?”小胖看向夏遥舟,想了下,“你要是觉得不好玩,我妈妈前几天还带回来一个人工智能机器人,现在在我家当小保姆。”

    “不过我觉得它不好玩,笨笨的,一点也不聪明。”

    连顾明意也将视线落在她身上,嘴唇轻呡,猜不出夏遥舟怎么突然沉默下来。

    “你们会离开我吗?”夏遥舟思索片刻,抬眸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三人,“等我们长大后,还会是好朋友吗?到时候会不会只有我一个人?”

    顾明意不解,“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我们现在在一起玩,长大了如果没有意外,当然还是在一起玩啊。”

    小球点头赞同。

    倒是小胖摸摸下巴,眼眸在眼眶里骨碌转,语重心长道:“当然是一起玩的好朋友啊,不过在这之前有个小小的前提哦,那就是船船也要跟我们去上学才行。”

    “要是船船跟以前一样不想上学,只想在家里面陪夏阿姨,那我们肯定是会走散的。”殷卫宁见大家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不由地挺胸抬头,借这个回答来彰显自己的聪明。

    “我哥哥说过,想要和人保持一段长久的关系,就要追赶上他们的步伐,不能成为包子和鸡腿。要大家永远在同一起跑线上,才能够永远有话聊。”

    “船船只有进入学校读书,我们才会一直在一条起跑线上面努力。”

    郑煊嘴角轻扯,“是‘不能成为包袱和后腿吧’,包子跟鸡腿是什么鬼?”

    “又没有区别,反正大家都听得懂。”

    夏遥舟懵懵懂懂,听不太明白小胖重复的话语意思,但有一个简单明了的答案,那就是他们做什么,自己也要做什么。

    大家都在做,她就不会被抛下。

    至于读书……

    夏遥舟忙看向顾明意,伸手扯着她的衣角,“我要跟你一个班,我们一起去读书,这样子就不会走散了。”

    夏遥舟不明白为什么长大的“自己”会对顾明意没有印象,但现阶段来说,小意是自己最为重要的朋友。

    去学校读书的首选自然是她们两个人一起。

    顾明意不知道夏遥舟收到什么刺激,点点头,“当然,我们肯定是一个班,别怕。”

    小胖看得眼馋,但要让他留级再读一年……

    那还是算了!努力从学校快快毕业,这是小胖的生日愿望!

    他希望自己快快长大,这样子就不用受到兄长的约束了。

    小孩们开始畅想起以后每一年,她们都能够像现在一样聚集在一起,开心地玩乐,分享着自己经历过的事情。

    无论怎样,夏遥舟都希望大家不要把她丢下。

    哪怕他们这四人的纽带各有倾斜,可只要是绑在一起,总有一天,会迸发出惊人的力量,哪怕那力量要在十多年、二十年之后,也是好事。

    在那之前,也只有让各位家长头疼的份儿。

    晚上睡觉的时候,夏时白正想着要怎么跟夏遥舟套话,就发现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的闺女已经嘚吧嘚地把自己经历的事情都给复述了一遍。

    “妈妈,你有在听我说什么吗?”夏遥舟抬头看了眼夏时白,发现她正在发愣,不满地捏着落在自己颈项上的玉鱼,抬手轻轻拍了两下。

    “嗯?在听呢。”

    夏时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所以姐姐在你快要睡着的时候说了什么?”

    “好像是问妈妈有没有什么想要知道的问题,可以问她。”

    “好。”夏时白从夏遥舟破碎的话语里面缕出些许线索。

    第一,那个世界的大遥舟知道自己母亲已经去世,并且跟“夏时白”的关系很差,差到一种无法缓解的地步。

    第二,大遥舟这么多年,身边没有可信的朋友和大人,没有人领着她往前面走,一直都是自己探索琢磨。

    夏时白由己推到原著里面的夏时白,很难控制自己不去想,要是自己没有过来,夏遥舟就要一个人面对这一切,就像大遥舟一样。

    被揽着的夏遥舟察觉到夏时白的害怕和难过,一时间也不说话,钻到母亲的怀里面,嗅着清淡的沐浴露香味。

    夏遥舟回忆起昨天晚上,被大遥舟抱着的温暖感觉,很自然地放轻松,感到无尽的安全感。

    就像现在一样。

    她们是家人。

    “下次,要是你还碰到她,就对她好一点。”夏时白说:“顺便帮妈妈问问,她是怎么处理林姨,又是怎么认识秦阿姨的。”

    夏时白现在还没有摸准规则,但也不难猜测出来,这具身体生病脆弱的时候,她就会以梦的第三视角进入到大遥舟所在的世界。

    她们没有办法在那个世界感知到夏时白的存在,发生的一切都像是放电影。

    夏时白没有办法参与,仅仅是旁观 。

    而夏遥舟不一样。

    夏遥舟更像是以□□进入到大遥舟的世界里,能够跟大遥舟沟通聊天,在那个世界留下存在的痕迹。只是她拿不准夏遥舟进去的契机是什么?上次夏遥舟也生病了,但夏时白进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她。

    “哦,好!”夏遥舟点头,学着动画片里面的角色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不过姐姐看的电视都好难看,一堆人在电视上面吵来吵去,没有奥特曼好看!”

    夏遥舟微微瘪嘴,“而且她笨笨,讲的故事也不好听。”

    “……”夏时白本来想张口说些什么,最后轻叹口气,轻拍着夏遥舟的后背将人哄睡。

    骂她不就是骂你自己?相差了十一二岁,合不来倒也是正常的事情。

    夏时白将夏遥舟哄睡,脑子里面还在琢磨大遥舟跟秦知锦认识这件事情。

    她想不通,大遥舟的人生轨迹已经完全改变,不认识小球小胖小意,偏偏认识秦知锦?

    是因为她的到来改变了这一切吗?可是……

    可是她们想认识的契机是什么呢?

    夏时白想到深夜,任由旁边的小火炉睡得甜酣,自己怎么也睡不着,在床上面辗转反侧,果断爬起来。

    因为不知道夏遥舟什么时候会穿过去,她想知道的事情很多,夏遥舟连幼儿园文凭都没有,想要靠她当中间人传递消息,不错就已经很好了。

    夏时白用最小的纸张将自己的问题打印出来,想了好些方法要怎么保存下来。

    最后发现只能把它放到小漂流瓶里面,然后用个绳子串起来绑紧,伸手拽了几下,没有掉落的迹象,比较稳。

    夏时白小心地把这个绳子捆在夏遥舟的手腕上,等明天醒来之后再告诉她,再遇到大遥舟,就把瓶子里面的纸条递过去。

    做完这一切,夏时白觉得自己今天终于能够睡一个好觉了。

    只是睡到一半,又忍不住坐起来。

    为什么二十一世纪的人还需要用漂流瓶交流啊?平行世界概念物理学到底还能不能研究出来搞定它了?真是烦死了!

    ·

    秦知锦觉得夏时白对自己的同学聚会有一种迷之的谨慎,那种谨慎让她觉得自己不是去参加同学聚会,而是去参加什么选美大赛。

    最好是一推出去,就惊艳全场的存在。

    “不,不用吧……我跟她们好多年没有联系了,有必要打扮的那么好看去参加吗?”秦知锦看着镜子里穿着旗袍的自己,想起夏时白醒来时跟自己说的话,心里略微不适,但又很快被遮盖过去,伸手扯着旗袍的两边。

    “当然要穿好看点,我们这是去砸场子的,谁还真的跟他们坐下来吃饭啊?”

    “穿着旗袍砸场子?”

    秦知锦沉默半晌。

    确定不是因为你喜欢?

    夏时白不在意地摆摆手,“我砸场子,你负责在旁边看就好。旗袍怎么了?旗袍多好看啊,传统文化之精华。”

    “说人话。”

    “大小姐痛打落水狗,也要装扮得漂亮啊。”夏时白劝秦知锦,“来都来了,多挑选几件,反正现在也不用去上班,这个时候不gap year,打算熬到内退吗?”

    秦知锦:“……”

    这话说得难听,但实在。

    秦知锦看着一连十几件旗袍,忍不住伸手拦住夏时白继续挑选的手,“等一下,挑这么多,就算我一天换两件,也能穿好久了。”

    “没事,我给钱。”

    “不用……”秦知锦还记得夏时白说的邻居关系,小心眼地笑刺道:“邻居关系,让你结账不好意思,我自己来就好。”

    已经掏卡出来的夏时白眼睁睁看着秦知锦把钱结了,抬手摸摸鼻子,问道:“要不然下次我结账吧。”

    “不劳烦了,邻居关系还不至于来这第二次。”秦知锦说:“等小夏总带着我去宴会上痛打落水狗后,应该没有人敢再请我参加同学聚会了。”

    秦知锦虽然不知道夏时白要做什么,但看到隔壁每天都有邮政过来送信,也大致知道同学会上的人要遭殃了。

    “也是。”夏时白惋惜道:“可惜了。”

    可惜了,秦知锦穿旗袍惊艳众人的机会又少了好几次。

    秦知锦见夏时白一脸可惜,心里那股不舒服又涌上来,忍不住问:“你怎么那么肯定我穿旗袍一定好看?说来买衣服带着我就往旗袍店跑。”

    秦知锦认真想了很久。

    她从来没有穿过旗袍,不明白夏时白是从哪里得来的信心,那么肯定。

    秦知锦直勾勾地盯着夏时白看,生怕错过她脸上的神情变化。

    哪怕是细微的,也不行。

    她今天还必须知道到底谁穿过旗袍。

    第34章 第 34 章 ◇

    “嗯……”

    夏时白当场语塞, 闻言莫名有些心虚,跟秦知锦对视上,下意识往后小退半步, 直到腰撞上收银台的桌沿,才后知后觉——她干嘛那么心虚?

    总不能是担心秦知锦还有读心术, 知晓她心里面在想什么吧?

    饶是这么想,夏时白依旧没有硬气起来, 张口就是扯谎, 硬着头皮将这件事情遮盖过去, 谁知道秦知锦压根不上当,追问道:“我没问你别人穿旗袍好不好看,我是问你,你为什么那天醒来, 就说我穿旗袍好看。”

    “做梦梦到过。”夏时白咬牙, 眼一闭, 死马当活马医。

    “梦到我?”秦知锦轻挑眉眼, “你没事梦到我做什么?”

    “……”

    夏时白感觉自己从一个坑跳到另一个坑。

    坑坑相接,根本跳不出来。

    好在夏时白快要没办法解释的时候, 秦知锦便收了话。

    提着袋子的秦知锦拍拍手,把两个凑到首饰盒前东摸摸,西摸摸的小朋友叫过来, “走了。”

    劫后余生的夏时白长舒一口气, 轻手轻脚跟在人身后没有走两步,就看到秦知锦扭头看向她。

    夏时白不由心一紧,生怕秦知锦又问她同样的问题。

    秦知锦站在不远处, 看着夏时白紧张谨慎的模样, 嘴角轻扬, 手里提着的袋子被两个小姑娘分走。

    “还不走?是打算在原地等我回去请你吗?”

    “走,我开车我开车。”

    夏时白果断把琐事接下来,从口袋里面掏出车钥匙,快走几步追上秦知锦的步伐。

    夏遥舟双手举高,将袋子高高举起,手腕上的小漂亮瓶在阳光底下微微泛光。

    顾明意轻敛眼眸看清,腾出手轻捏上那个漂流小瓶,“这个是什么?”

    “妈妈给的。”夏遥舟顺着顾明意的话看过去,想起妈妈跟自己说过要保密,这是她们之间的小秘密,嘴唇轻舔,别扭地把话题转移。

    夏遥舟在提着袋子往停车的地方冲过去,轻轻跳了两下,朝落后许多,并肩慢慢走的大人们喊道:“快一点啊,你们在做什么呢?”

    秦知锦闻言,抬手轻轻一指,“不走?”

    “走啊……”夏时白语气延长,往前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往回倒走,站定在秦知锦面前,“其实,我就是梦到你穿旗袍走在雨里面,很好看。”

    “我觉得很好看。”

    “是吗?”秦知锦嘴角轻呡,上下牙齿轻咬着口腔内的嫩肉,对视上眸色明亮的人,她差一点就快控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故作勉强地应道:“这个答案勉勉强强吧。”

    秦知锦绕过夏时白,大步朝着停车的方向走去,背过身去,面上便是控制不住的笑容。

    夏遥舟站在不远处瞧见,微微瘪嘴,将手上面缠绕着的重重袋子放下,伸手在空中来回摇晃,“好累啊,为什么妈妈她们走那么慢?”

    顾明意摇摇头,“不知道,可能也是累了。”

    她们两个倒还好,一进店里面就去玩小朋友的游戏了,除了偶尔被来回跑当小“参谋”,也没要求来回脱衣服、换衣服。

    并不是很累。

    夏遥舟深沉叹气,“大人之间的事情,真复杂。”

    “嗯嗯,大人的世界很复杂。”顾明意抱着袋子,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夏遥舟聊着今晚吃什么。

    前几日,夏时白就说过有事,不能够在家里面陪她们,让她们在家里好好待着。

    坐沙发上的夏遥舟挪了下腚,目光没能从迪迦的灯上面挪开视线,敷衍地点点头。

    “到时候邵晴阿姨会过来帮我带你们,你们要听话,知道吗?”

    顾明意明白大人是有事要出去,理解地点点头,至于没有反应的夏遥舟,反正现在只要不是她一个人在家里面待太久,都没有什么问题。

    夏时白拎着两个小家伙,统统塞到后座的儿童椅上,然后才绕到驾驶位,上车第一件事就是把前面的空调调低。

    明明今天温度不高,出来也不会像七八月那样烧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但夏时白就是觉得自己脸上烧得烫,车内的空调一打开,就轰轰作响,冷风落在脸上,的确消了几分温。

    可她只要稍微抬一下视线,总能瞥到坐在副驾驶位上似笑非笑的秦知锦,刚降下去的温度又忽地回来。

    完全没有用。

    也就幸亏车内的空调不能够开零下,要不然夏时白真的要考虑一下将对着自己的吹的温度调成零下。

    挂挡都挂错两次,夏时白不由地轻拍了下自己的手。

    “你干什么?”秦知锦忙说道:“我们可没有投人身保险,你稳着点来。”

    “一时失误,我已经教训过它了。”

    夏时白的皮肤白,稍微用点力,肌肤上都泛着红。手背自然也不例外,看上去的确不严重,毕竟和夏时白故作镇定的面容后,快要烧起的耳尖相比,这点红还不如腮红落在手上。

    参加同学会那天,秦知锦难得给自己化了个全妆。

    秦医生化妆跟自己做手术没有差别,严格按照教程步骤,瞧得夏时白一愣一愣,忍不住吐槽道:“你这个妆容严谨到我以为你在殡仪馆干过。”

    “我倒是想,殡仪馆也要考试的。”秦医生将耳环落在耳垂,身上的绸缎旗袍将身材衬得婀娜多姿,温柔中带着一丝沉静,弯腰将单鞋弄好,秦知锦抬眸看向夏时白,“我这样可以吗?”

    “会不会显得我太乖了点?”

    夏时白闻言,沉默地绕着秦知锦转了一圈,又看向秦医生堪比等级考试一样按照教程复刻的妆容,微微蹙眉,“有点怪,我帮你改改。”

    “你坐好,我来。”

    夏时白手执着眉笔,轻轻落在秦知锦的眉上,将纤细的眉形微微加粗。原先略微寡淡的妆容一下就浓艳几分,眼眉间就是风情万种。

    连带着夏时白的呼吸都一滞,如果不是指甲陷入掌心带来几分痛意,她还真就看着这张脸失神了。

    秦知锦见眼前失神发愣的人,出声叫了几次,伸手刚要攀上夏时白的手肘。

    夏时白就连忙后退两步,双手背在身后,轻笑着打破尴尬的场面,“走吧,时间不早了。”

    “你不换衣服?”秦知锦看着夏时白一身休闲偏运动的服饰,轻啊一声,“不是说帮我去撑腰吗?”

    “这就够啦,你是主角,我是打手。”夏时白顺势低头将自己的外套衣袖拉下来,“你穿着旗袍,还想着自己动手教训人?”

    “如果气极的话,也不是不行。”夏时白认真道:“如果忍不住,就叫我,我给你递棍子。”

    夏时白最近收集消息的动静并没有瞒着秦知锦,有时候她面色难看得不行,一个人气得蹲在饮水机旁边咕噜咕噜喝大杯水,也不过来跟秦知锦说。

    那些信件秦知锦没有主动去翻阅过或是要过,猜也知道,多半是那些有关于自己的事情。

    她就是当事者,清白与否,清楚得很。

    只是那些污蔑她清白,不断往下泼脏的人和手段,她不清楚,也不想清楚。

    夏时白知道她没兴趣,也不凑上来说,偏偏自己又气得很,从屋子走到院子,又走回来倒水,一句话没说。

    生怕陪着小朋友们认识字的秦知锦知道什么。

    “高尔夫球杆、枯木,家里面还有棍子?”秦知锦和夏时白并肩往楼下走。

    “有啊,我购物app刚下单,同城配送,特意加了四块钱送顺丰。”

    “早就放后尾箱了,打人巨痛,而且够长,你可以一次性打两个。”夏时白说着,不由骄傲起来,在“教育人”这方面,她有多年经验。

    “……”

    秦知锦根据形容,实在是很难想象出这是什么,“什么东西啊?还能一次性打两个?”

    “全新打狗棍,铝钛合金制成,特别轻,还能够双端延长,只要你想,别说当场发疯打一窝,就算路过的狗揍一顿,进警察局我也能把你保出来。”

    “……”秦知锦咬唇,手痒得想要先把眼前的人揍一顿。

    她无语地抬手给夏时白臂膀来了一下,“能不能做个好榜样?违反乱纪的事情别做,到时候孩子容易有样学样。”

    “如果他们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那我自然也不会。”夏时白理直气壮,“如果他们做,那我这算是仗义执行。”

    “行,我们走吧。这个点过去,他们估计已经齐全了。”

    秦知锦和夏时白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的坐下来吃饭,因此踩着点过去,正正好赶上。

    说是同学聚会,实际上能够聚在一起的,大部分都是跟陈存有联系的人。再缩小一点范围,他们就是造谣秦知锦的那批人。

    为首的,夏时白闭着眼睛都能够从那一堆人里猜出来。无非是受益最大的两个人,一个是出卖秦知锦的舍友,一个是保研的男生。

    两个人凑一对,也算是为民除害。

    夏时白和秦知锦到的时候,包厢里面已经传出各种恭维吹水的声音,不知道是谁突然谈及秦知锦,先前在营地被她们教训过的陈存猛地一拍桌子,碗勺砸一团,砰砰直响,把包厢里的人吓一跳。

    陈存咬牙切齿讲述着秦知锦是怎么欺负他的,像她那样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女人,混成现在这样也是她活该。

    只字不提是自己先得意,想上来挑衅,才被教训的。

    秦知锦神情冷淡,垂眸瞥了眼夏时白拿着的打狗棍,出声问:“怎么这棍子你只买了一根啊?”

    “嗯?”

    “不够两个人分。”秦知锦认真道:“要不然我现在让服务员去后厨跟师傅借一根擀面杖过来?”

    “你刚刚不还说要给小朋友们做个好榜样吗?不要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我没有啊。”秦知锦没感情地笑道:“清扫城市垃圾,怎么能够说是违法乱纪呢?我这是好人行好事。”

    夏时白上次看到秦知锦这个笑容,还是那次遇到垃圾相亲男,好笑地拍拍秦知锦的肩膀,“别着急,既然来了,我们怎么能够双手空空的来?”

    夏时白找来服务员,让她们把店里面最便宜的啤酒倒在一个水盆里,然后给钱让她们走远点,“这个包厢我包了,有什么事情都没必要进来,我们朋友之间有点小事情要解决。”

    “这……”服务员拿不准夏时白要做什么,钱也不敢收,赶忙回去找大堂经理,怕这个包厢出现大问题。

    夏时白试着端起来,确定这个重量轻轻松松后,才向拿着棍子的秦知锦点头,“先教训一顿?”

    “打一顿再说,没有妈妈的话,我不介意做这么多人的母亲。”

    “行。”

    夏时白也不废话,门一开,手里面满满一盆啤酒对着屋子里面泼去,坐在靠门的几人首当其冲。

    陈存正好站在背对大门的方向,站起来讲得激昂,好像下一秒秦知锦跟夏时白要是敢出现在他面前,他多少要上去给两耳光。

    而实际上,他只能被一盆啤酒当面呛到气管,脸上还带着啤酒碰撞起的白沫,好不容易掏出来穿一次的名贵衬衫被啤酒泡发,光是闻着,就知道已经废掉了。

    坐他身边受到波及的女人气得手颤,指着门口站着的秦知锦和夏时白破口大骂,骂完还不忘问,“你们是谁啊?我要投诉这家饭店,随便让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进包厢欺负顾客,是不是不想开下去了?”

    秦知锦一进来,就把包厢里的情况看了个干净。

    坐在主位上的果然是自己相处了四年的大学舍友,另一个就是她那个亲亲好男友。

    接下来依次坐开的人,她也都认识,好几个男的都追过她,不过都不是什么好人。

    秦知锦就算不喜欢女生,也不会多看一眼。

    “我是你们邀请来的,都不认识我了,还能因为恨我而这么团结,你说我要夸你们一句吗?”秦知锦昳丽明艳的笑容让包厢里的人微微失神。

    几个没有被泼到的男人怔愣片刻后,尴尬一笑,出来当起了和事佬,一开口就指责秦知锦这么多年不跟他们见面,一见面就让大家这么难堪。

    “要不秦医生你自罚三杯 ,就算是给大家赔礼道歉了。你今天又是迟到,又是闹这么一出,多少有些不讲道理了,这么大个人,怎么做起事来,还跟个小孩子一样意气用事?”说这话的男人坐在秦知锦舍友左下方,瞧着就知道混得不错,油光满面,光是手腕的手表,就是好些家庭好几年的总收入。

    秦知锦闻言,歪着头问夏时白,“这是我的同学会吧。”

    “嗯。”

    “哦,好久没有听这么油腻的劝解了,我还以为我误入了什么老人院组局。”秦知锦轻敛眼眸,轻蔑地将人打量了一番,“你谁啊?高考多少分,大学第几名?什么医院干活?现在医院职称到什么层次了?带了几个规培生?开会坐内外科哪个层次的排位?”

    “你!我这是好心给你台阶下,要不然像你这样的人,你还真以为我们会请你过来参加同学会?没有医德的医生,活该你被停止留薪。”

    “是吗?那你回答我啊,你现在在什么医院高就?”

    秦知锦轻哦一声,“回答不出来啊,不会是差到连医院都没考上吧。靠着给人捧臭脚还真把自己当根葱在这里给我装蒜呢?什么东西?大学被八个女生甩掉挂告白墙的抠门玩意,现在请女生吃饭还要人家A五十五块八毛一吗?”

    饭局上的人大多都是为利益紧靠在一起,该落面子的时候,也没保留。

    秦知锦的嘲讽一出,好几个吃过瓜的人都笑了。

    气得那男人面色更加难看。

    秦知锦见他生气到说不出话的样子,就觉得好笑,而后视线又从男人身上挪回到先前朝她们破口大骂的女生。

    “几年不见,你怎么脾气还是这么差?当时你在网上造谣别人的时候,不是还被起诉到痛哭流涕?在学校调解室跟人家求着说自己错了,以后不会再犯。”

    “这没有几年,就能够跟人凑到一起继续讲我的坏话?”

    秦知锦慢慢悠悠道:“我对你的破事没有兴趣,自然也不是我刻意打听的。”

    “我大学四年的舍友是谁,你们也不动脑子想想。还真以为人家跟你们是一伙的?你前脚刚出糗,她后脚就在女生宿舍跟我们说个遍,恨不得一天讲八遍。”

    “我就算捂住耳朵,也招架不住次数多。”秦知锦说来感慨,“不过也是我记忆力好,要不然像你们这样平凡的人,我还真是懒得浪费脑容量去记住你们的事。”

    “你今天过来是故意挑衅的是吧?如果是这样,那就请你们滚出去,我们不欢迎你们!”

    也不知道是谁先扔了双筷子,说这话,一下子就把大家的怒火给掀了起来。

    要不是夏时白眼疾手快,那筷子就砸秦知锦身上。

    夏时白伸手轻轻擦拭着险些触碰到的地方,轻啧一声,嫌弃之意显露无疑。

    夏时白将桌子边的人一一对应上,迈步走到桌边,“既然已经变成这样,想必也不介意我说两句。今天来这里,只是我有些事情想要告诉大家,毕竟好东西,就是要懂得分享。”

    夏时白挨个走过去,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串成一串,无惧对方越听越想杀人的目光,讲了个清楚。

    “你老婆闹着要你离婚的事,怎么不讲给大家听啊?有什么困难就说出来嘛,你死/精这件事情,有没有见不得人的。这里都是医生,怎么还忌讳生病就医呢?”

    “陈存,你爹在外面的私生子最近怎么样?我好久没见过他了,有空让他拿着项目到兰穗集团来坐坐。这人啊,想要转正,想要给自己妈争一份头衔,还是要努力。比起高不成低不就的你,他不如好好跟我打好关系,说不定还能从我指缝中捡点钱,顺理成章带着他妈入驻陈家。”

    “……”

    夏时白压根不害怕每个人阴沉的脸色,哪怕对方反驳,她还有别的更为劲爆的八卦说出来。

    “这有什么的,不是同学聚会吗?哎,大家把困难都说一说,现场能解决当然再好不过,不能解决,就说出来让大家乐乐。”

    夏时白手撑着方才‘爹味’教育秦知锦的男人,“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说是吧?既然聚会来了,那就是要开心,要不你说说你是怎么在老婆孕期出轨piao的?不说也行,那就讲讲拘留所十五天的日子,让大家开开眼界。”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男人额角冒汗。

    他倒不是觉得这件事情丢人,而是夏时白当中落他脸面,让他不爽。

    “啧。”夏时白轻啧一声,没有在男人面前多停留,反而是顿步站定在秦知锦舍友和她老公不远处。

    对视上,夏时白从她们脸上看不到一丝慌张。

    夏时白嘴角轻勾,“你们的事情,是让我来说给大家听,还是自己说?”

    秦知锦的大学舍友李嫣眼眸轻敛,装作听不太懂,“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又不是我们学校的人,怎么混进来的。”

    “你们这个同学聚会,没有说不能带家属啊。”夏时白耸肩,“我是秦医生的家属,有问题吗?”

    “哎,说起来,既然可以带家属,你们两个怎么不带啊?是因为养在外面的拿不出手?最后还是得请结婚证上的出来?”夏时白轻啊一声,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最近吃瓜吃得有点多,可能是把你们跟别人的故事混到一起了。”

    “你们应该是男的搞同骗婚,大学用手段挤掉保研竞争对手;女的则更缺德,一边在宿舍里面跟各个舍友演姐妹情深,实际到处造谣舍友的坏话,败坏人家的名声。”

    夏时白看着李嫣愈发难看的神情,在她想动手之前抓握起桌子上的红酒瓶狠狠朝桌面砸下去。

    “我打你,你老公可不一定帮你。”

    夏时白将破碎的红酒瓶尖端对着李嫣比划了下,“但我就不一样了,你敢动手打我,秦医生可会弄死你。”

    第35章 第 35 章 ◇

    在场的听到这话, 都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秦知锦。

    秦知锦轻抚自己额边的发饰,轻笑着看向面色发青的各位,手里攥着的打狗棍上下轻轻甩动, 微微颔首,“如果你们忘记了解剖课的知识, 那我可以帮你们回忆回忆,有刀就行。”

    李嫣被唬住, 脸色却格外难看, 殷红的指甲陷入肉里, 要不是碍于面前的红酒瓶碎玻璃,她早就一巴掌上去了,这么些年,夏时白还是第一个敢这么对她的。

    李嫣的老公王清运坐在一边, 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笑着伸手推开夏时白用来吓唬李嫣的碎瓶子, “这位小姐, 道听途说要不得,我们这里哪一个人不是行业的精英?真要在这里得罪我们, 日后道路可就走窄了。”

    满身啤酒的陈存被夏时白那番话气得脑袋哄哄直响,许久没有回过神来,抹了把脸正想着要是私生子真的被老头带回来, 本来就没什么钱的自己更加分不到财产, 在嘴边辗转要说出口的话语在听到王清运的话后,差点变成脏话。

    “……”弱智吧。

    陈存真的很想问问王清运,怎么敢对着兰穗集团的负责人说精英两个字?要真论起来, 他们这一窝人都攀不上一个夏时白, 光是为了保住兰穗的股票, 那些股东就绝不可能让夏时白出现负面新闻。

    陈存一口气没上来,硬是给自己弄瘪火,捡着外套不想参加这一场闹剧了,夹着尾巴想要逃跑,怕夏时白真的跟私生子搭上桥,到时候自己哭都没有地方哭,起码要等死老头死了,一把火烧掉,自己拿到钱再说。

    陈存的算盘打得响,刚往门口走就被秦知锦用棍子拦住。

    “我去趟洗手间,这啤酒太浓。”陈存尴尬一笑,想到自己刚刚说过的话,恨不得上手给自己扇两巴掌。

    秦知锦的棍子没有收回,轻瞥了眼陈存一眼,“坐回去。”

    “这不好吧,警察都没这么限制别人人身自由的……”

    “现在要是叫你弟出来吃饭跟小白谈下季度的合作项目,你猜是警察来得快,还是他来得快?”棍子轻轻点了两下陈存的胸口,都没用什么力度,但落在陈存身上,却跟千万斤似的,打得他浑身发颤发疼。

    陈存忙咧嘴一笑,双手轻捧着棍子,讨好道:“不走不走,姐你这说的什么话啊,好歹也是同学,有什么事情我们都可以好好说!”

    陈存忙在脸上给自己拍了两下,“你说我这张嘴,从小到大就没学会说话,要是哪里惹到了你,尽管说哈,我好好教训我自己。”

    秦知锦轻嗤一声,多给陈存一个眼光,都是浪费她时间,手中的打狗棍抽回落在地上,十分嫌弃,顶端沾了啤酒,她才不想碰。

    不远处的王清远看到陈存没骨气的样子,嘴角轻咧,嘲讽嫌弃得很,视线很快收回落在眼前的夏时白身上,虽然漂亮,但也是估摸着跟秦知锦一样,也是仗着家世好,花瓶一个。

    想到这,王清远心里面蓦地一松,顺带自然地解释了为什么陈存在听完夏时白说过的话后,害怕成那样,多半是夏时白背后的家世或者是老公不错,要不然就眼前的女的,能有什么大出息?

    秦知锦自己都是失败者,又能够认识什么有能力的人?

    夏时白将手里面的碎玻璃扔掉,轻抬眼眸等着王清远继续往下说,谁知王清远站在她面前演了一场心理大戏。

    她只能看到王清远咧嘴轻笑,先前难看的脸色一变,莫名又开始自信起来,好像自己找到夏时白的缺点,将人拿捏在手里一样。

    夏时白:“?”

    “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现在继续头硬下去,不道歉,装痴扮愣,尝一下这么做的后果;要么好好道歉,把自己做过的事情写清楚,公之于众,我还能勉强考虑放过你?”夏时白眼眸轻敛,嘴上说着要放过王清远,实际上恨不得现在就把人给弄死。

    这种真正祸害社会和世界的人,留着才是烦人的事。

    王清远轻嗤一声,“小姑娘是不是平时电视剧看多了?你爸他们知道你在外面这样子动用他们打下的资源压人吗?要真论起来,说不准以后你爸还要找我做手术。秦知锦这个人说话向来没有几句真话,不信你问问我们在座的这些人,哪个没有被秦知锦背刺过?”

    “嗤,这话谁跟你说的?”夏时白扫了眼坐着的人,伸手去拿桌子上另一瓶没有开的红酒,拿在手里面掂量好几下,“反正大家都在,你们有什么抱怨不满,就说出来让我听听。看看是你们有问题,还是秦知锦有问题。”

    “如果你们有问题,今天警察局和医院,谁也别想跑,一瓶砸一个。”夏时白拉长尾音,“如果秦医生有问题,那我就只能在这说声抱歉咯,反正你们都是精英,应该不会跟我们斤斤计较吧。”

    王清远一愣,似乎没想到夏时白脸皮竟然能够这么厚,连忙提高音调责骂夏时白,“你这不是在这里胡搅蛮缠?什么家庭养出像你这样的人,果然是不要脸的跟不要脸的一起玩!统统都是没家教的!”

    夏时白轻啧一声,本来还想给王清远留点面子,现在被倒打一耙后,她连手都不想伸,直接用脚踹上王清远的腿,“滚开。”

    反正没家教的帽子已经先扣下来,夏时白才懒得跟他多废话。

    满脑子都在想解决方法的李嫣看着夏时白走到自己面前,手扶着椅面往后面退了小半步,说话都变得不利索,“你,你……你要做什么?”

    “这个给你,拿着点。”夏时白将手里提着的酒瓶递过去给李嫣,“要不然等我说完,你生气找不到东西砸人。”

    李嫣警惕地看着夏时白,迟疑片刻,紧盯着夏时白确定她没有想要伤害自己的意思,才伸手接过酒瓶。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嫣不解地问道。

    “那要看你老公是什么意思咯。”夏时白手撑着李嫣坐着的椅背,笑意不落眼底,“王清远应该没跟你说过吧,他跟外面那个搞了个孩子。”

    “什么?!”李嫣音调微高,怒目看向站在一旁的王清远,但好在理智也没完全丧失,冷着声否定夏时白的话,“你不要在这里挑拨离间我们的夫妻关系!”

    “怎么会是挑拨呢?”夏时白觉得好笑,“不信的话,你让王清远打开他的银行卡,看看高额支出流水不就知道了?”

    “不仅如此,他还打算踹掉你,把夫妻共同资产全部挪走。你猜猜他是怎么说你的?”

    夏时白一句句重复着自己看过的聊天记录,恶毒的话语像利刃,刺破同床异梦的夫妻俩。

    夏时白说一句,王清远的脸色惨白一分,额角冒出冷汗,忙跟李嫣说:“你不要用这个人胡说八道,我怎么……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你爸搀扶起来的,老爷子瘫痪在床,要我表孝心的时候,我有拒绝过吗?”

    “是没有拒绝,只是你趁李嫣不在,殴打在病床上的老爷子,甚至多次起杀心,减少医生安排给老爷子的药量,想害死他,这也是事实。”

    “你胡说!”王清远指着夏时白,怒吼道:“你闭嘴,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我什么时候做过这些?”

    夏时白也不反驳,“我要是撒谎的话,你那么生气干什么?不就是恼羞成怒,被我说中了。”

    “我!我没有做过这些事情,我怎么可能做……啊!”

    王清远还想要继续狡辩,头上直接被一瓶红酒砸了。

    李嫣气到面红耳赤,手里还拿着已经破碎的玻璃残渣。

    王清远的额头上鲜血不止,还有玻璃渣,整个人都有些恍惚,难以置信地看向李嫣,还没来得及说话,站在他面前的李嫣又拿起桌子上盛骨头的盘子,狠狠地往王清远的身上砸去。

    “王清远你个贱人!你怎么敢的!你知不知道你发家的钱是从哪里来的?你知不知道你坐上这个主任的位置,我们家在背后花了多少钱吗?现在你想为了那个卖屁股的,甩掉我?王清远,你哪来的雄心豹子胆?”

    李嫣气疯了,手边的盘子砸完,还有碗,能砸的一股脑全部往王清远身上招呼,甚至上手直接往王清远脸上扇巴掌,边打边骂:“你妈死的时候,寿衣、棺材还有席面,都是我他妈的嫁妆里面出的,你在外面乱来,老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你阔了,踩着我家上去了,你还想把我踢出去?”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啊王清远?当年要不是你骗我说你保研上研究生,前途光明磊落,到时候让我衣食无忧,我他妈会帮你做那些事,随便拉一个出来,你以为你能好好在外面待着?”

    “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敢骗我是吧?我今天打不死你,我就跟你姓王!”

    “……”

    李嫣刚开始趁着王清远脑子有些发懵,占上风,砸得王清远头破血流,但是等王清远反应过来,李嫣的力气没有他那么大,只能被压着打,很难有还手之力。

    王清远和李嫣互殴,其他人愣在座位上片刻,很快都站起来去拦着劝阻,不敢让他们继续打下去,到时候出人命,这一包厢的人都逃不了。

    夏时白见两个人被拉着分开,又笑着扔下一个重磅炸弹。

    “李嫣,你知道王清远真的情人叫什么名字吗?”

    李嫣一边脸被打肿,头发散乱,轻敛着眼眸看向站在一旁双手抱胸的夏时白,哑着声说:“什么?什么真的情人?”

    “就是那个跟他即将有孩子,并且会和他一起卷走你大部分钱财的情人。”夏时白轻笑道:“你应该不知道吧?这个人你也熟悉,你也认识。”

    “巧了这不是,那个人也是你的枕边人。”

    “李嫣,你说说这事弄的,谁会谋划这么长的线,让你上钩呢?”

    夏时白走近,一点也不在乎王清远狠毒想要杀了她的眼神,反而抬手拍拍李嫣的肩膀,凑到她耳畔说:“你本身就在局中,你的每一步都在被人算计。你以为你高高在上,把秦知锦算在其中,让她成为你幸福生活的垫脚石,但有没有一种可能,秦知锦从来不是命运给你选定的对手,你的枕边人才是。”

    夏时白把李嫣落在脸颊侧面的发丝绕到她耳后,可惜道:“如果王清远狠心一点,你现在就是孤儿了,父母双亡,三十不到财权两空。这是你应得的,李嫣。”

    被人抓着的李嫣听完这话,气得理智全无,挣扎着想要去掐死王清远,能想到的脏话和诅咒都往王清远身上招呼,她恨自己刚刚怎么不下死手把王清远弄死。

    夏时白迎上王清远凶狠的眼神,歪着脑袋,嘴唇上下轻动,直盯着他紧张而后麻木癫狂的脸,悠哉地看着李嫣挣开束缚冲上去用指甲刮破王清远的脸,朝着最为脆弱的眼睛动手。

    一群人慌乱成一团。

    陈存满身酒味,看完王清远跟李嫣打得不可开交,夏时白甚至都没有动手,害怕到凑到秦知锦身边,一个劲儿地道歉,“我真的……我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千万千万不要联系我爸的私生子,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什么都没做过!他们做的那些事情,我都不知情啊!”

    “真的真的,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你一定要帮我跟她说清楚,真的别搞我!”

    秦知锦冷着脸看向陈存,秀眉轻蹙,嫌弃道:“滚远点,脏死了。”

    “好好好,我走远点,但是真的求求你了,不要让她跟我爸的私生子合作。除了这些事情,你们想要我怎么样都可以!求求你们了,想要我怎么样都行。”

    “离我远点,听不懂人话是不是?”秦知锦根本不在乎陈存求她什么。

    说句不好听的,这些事情关她什么事?

    当初她让陈存离自己远一点,陈存听了吗?

    凭什么现在反过来,陈存求她,她就要听?做人哪有这样的,都是一报还一报,陈存应该的。

    陈存见秦知锦没有反应,知道秦知锦肯定不会帮自己,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但他又不敢对秦知锦做什么,怕激怒到夏时白,到时候真的把自己从继承人的位置上赶下去,让他爹带着小三和私生子登门入住。

    到时候别说他会被气死,他妈也受不了这个刺激。

    包厢里面吵作一团,外面的大堂经理总算是冒着浑身冷汗等到警察到来,赶忙走在前面把他们带到包厢门口。

    “就是这,已经吵了快半个小时了,里面又是砸碗又是吵架,我们真的担心里面会出人命……”大堂经理抹了把额头,“我们也不敢进去,员工也是人,里面吵得凶,打伤员工得不偿失。”

    警察瞥了她一眼,摆摆手让人散开,跟同事一起把门打开,里面打得正凶,一群人跟疯了一样扭在一起,都快分不清楚谁打谁。

    夏时白和秦知锦站在一旁也没走,见到警察来,反而淡定地朝人点点头。

    陈存满脸难堪,分不清楚脸上是泪痕还是已经干掉的啤酒痕迹,见警察走上前来把他们一起带走,哑着声说:“我什么也没做,能不能不要打电话告诉我家里人?”

    “哪那么多废话,先走!”警察推了下陈存,让人走快点,至于夏时白和秦知锦,也被一起带回去审问。

    打架斗殴算是大事,夏时白和秦知锦虽然没动手,但是那些人口供里面都说是她们挑起事端。

    夏时白实话实说,不仅说了,甚至不留面子,说要举报王清远跟李嫣,利用职位下收上贿,不仅如此,违背社会良俗,有悖道德。

    至于夏时白调查出的其他事情,也没跟警察说,反正王清远的手机都有痕迹,警察想要调查,轻而易举。

    秦知锦跟夏时白被警察口头警告,要求有人过来签字领人。

    “心里面有气是应该的,但是他们这么多人,你们两个人就进去给人一顿输出,要是打起来你们还有命出来?”警察没好气道:“也就他们这一伙人人心本来就是散的,要是齐一点,今天就不是打架斗殴的事了。搞不好到时候闹成社会新闻,家人哭都没有地方哭。”

    “无论做什么,都要三思而后行,以自己的生命健康为重。”

    夏时白一边应着声,一边抄公式检讨书,签字画押。

    警察说,按照他们市的正规流程,是要写检讨书落真名留照片放公布栏展示的。

    夏时白:“警官,这有些太超过了吧……”

    “没事,现在轮不到你。除了你们这拨,前面还有十几个打架斗殴的,你们两个还上不了公示栏。”

    “……”夏时白尴尬一笑,手里的笔没停下来。

    谢谢哈,这种殊荣,她也不是很想要。

    因为要人过来领,秦知锦打了个电话给秦望。

    刚下班就又跨区上班的秦望:“你是真的优秀,秦医生,都已经准备来警察局当预备医了是吧?”

    “你快来,哪那么多废话。”秦知锦说完,就把电话挂断。

    她们被抓的这一片是老街区,晚上热闹,出事得也多,一晚上警察局的咨询台电话就没有停过,比南山区还忙。

    秦望本来穿着警服打卡完准备交班,接到秦知锦的电话,觉得丢脸,进去休息室把警服换成常服,甚至带了个口罩在警容镜面前照了下,确定身上没有表明身份的东西后才驱车往那边赶。

    把两个人领出来,秦望签自己真名的时候都觉得离谱。

    “你们两个就庆幸这个月不是严打月,要不然你们两个故意挑唆打架,也要拘留几天长长记性。”

    “实话实说而已。”秦知锦教训完王清远,心情明显好很多,虽然当时被人诬陷,没有保上研究生,的确给她打击很大,当时也想过如果自己的命不值钱,她肯定拉着王清远一起死。

    后来没这个想法,也单纯是惜命,又觉得可笑和可恨,不想让母亲看自己的笑话。小叔也跟她说,人生路还长,伤天害理的人,总会得到教训。

    秦知锦很清楚,今天晚上,就算她不来这一出,李嫣也会得到自己应有的惩罚,其他人也过得一塌糊涂,他们就是烂泥涂得木雕,远看好像完好无损,其实从外面的泥再到里面的木,都腐朽生臭,烂得不能再烂。

    “实话实说?你们知道有多危险吗?要不是你们挑唆的事情够大,他们自己相互打起来,今天晚上我就不是来警察局接你们了,是去icu给你们两签字。”

    秦望无语凝噎,恨不得扭头再把她们两个人送回警察局,扣留几天醒醒脑子。

    “不会。”坐在后排的夏时白耸肩道:“他们不敢动手。”

    “你就这么肯定?”秦望质疑道:“那一群人互殴成那样,你这么肯定他们不敢对你动手?”

    “不确定啊,但我也不是傻子。”夏时白笑道:“秦警官,我周边还有保镖,他们要是敢动手,我们提前半小时进局子,估计还得被我讹一笔。”

    “……”秦望张张嘴,轻舔下嘴唇,沉默着把两个人送回家。

    临下车的时候,秦望从口袋里面掏出手机,点开一个二维码,让夏时白跟秦知锦都扫一下。

    “这是什么?”秦知锦抬眸看向秦望。

    “法制教育讲座,明天下午三点在南山区荔信鸟购物广场举行,小诺主讲心理学犯罪,时长两个小时,你们两扫一下填个信息,带着孩子准时过来。”

    夏时白:“干嘛?下午三点很热哎。”

    “上梁已经不正了,下梁不能歪。你们这思想有大问题,赶紧扫码明天过来报道,少一个,后天还有一场在南山高新技术创新工业园,我过来揪着你们去,别想给我逃。缺了明天一场,接下来一个月都给我去当志愿者。”

    秦望严肃道:“我说到做到。”

    秦知锦:“……”

    夏时白:“……”

    “秦警官,你是真的,很爱这份工作。”

    你是自愿当警察服务人民的。

    夏时白跟秦知锦不敢反驳,扫了二维码被下了班的秦警官教育了一顿,提醒明天准时准点记得带孩子过来报道,才给放下车。

    等她们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快十点。

    一进屋,夏时白就发现灯是开着的。

    邵晴抱着睡着的夏遥舟坐在沙发上,客厅灯火通明,顾明意自己盖了床小毯子缩在沙发的另一端,电视还开着,但是没有声音。

    听到门锁开的声音,邵晴困得眼睛微睁,见到是老板回来,也不敢有大动作,轻声道:“刚睡着。”

    “我来吧。”夏时白跟秦知锦忙上前,一人抱一个,将小朋友从沙发上面捞起来。

    邵晴的手都酸麻住,晃晃手,打了个哈欠。

    “晚上别走了,直接睡我家吧。明天早上再回去,现在也很晚了,我还有干净没拆洗的衣服。今天真的麻烦你了,工资那边按最高算给你,你再请几天假休息一下。”

    “请假带薪吗?”邵晴只关注这一个问题。

    “带。”

    “好勒,谢谢老板!”邵晴一想到自己今天在群里收的红包,嘻嘻乐出声来。

    孩子也可以不是熊孩子,而是自己的摇钱树!

    至少从现在看来,夏遥舟听话又乖,而且非常配合她赚钱!公司群那些想要听夏遥舟说话然后发红包的同事,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今天光是在群里收红包,她就赚了小几百。

    跟夏遥舟分分,也不少了。

    白嫖谁能不开心。

    秦知锦抱起小意,加了邵晴转了钱,表示感谢后,就往隔壁走去。

    顾明意迷糊间嗅到秦知锦身上已经淡尽的香味,伸手搂住秦知锦的颈项,无意识地来回蹭了几下,又闭着眼睛睡过去。

    夏时白将小姑娘抱回床上,见她伸手一直在不安地摸东西,赶忙将旁边的毛绒玩具塞到夏遥舟怀里面,让她抱着睡觉。

    等夏遥舟安静下来,夏时白才轻手轻脚地把门合上,去给邵晴拿衣服,找了个干净的房间让她留宿。

    上床以后,夏时白也没躺下来睡觉,而是找到先前给自己找资料的人,让他们按照先前约定好的,把举报邮件发到官方邮箱里。

    更重要的是要登录上秦知锦学校的校内论坛网站,将王清远和李嫣做过的事情重新调动出来。

    只是打架斗殴,丢失工作,这么小的惩罚怎么能比得上他们两那歹毒的心肠。

    夏时白当时给王清远的选项,他没当回事。

    夏时白自然也不可能当回事,既然不想二选一,那就全选。

    她帮他选。

    等做完这些事情,夏时白怀里钻进来一个热乎的小团。

    先前塞到夏遥舟手里面的玩偶已经滚到一边去,寻着温热,夏遥舟又准确无误地抓住夏时白。

    “睡吧睡吧。”夏时白把充电的手机放一边,关灯,抱着夏遥舟睡觉。

    临睡前还在想,明天下午还得去法治道德教育宣传会。要是不去,夏时白非常坚信秦望会抓着她们去参加接下来的每一场。

    与其给讲给她跟秦知锦听,还是让两个小朋友去长长见识。

    下梁不歪,更重要一点。

    ·

    第二天,大家都起晚了。

    一起来,夏时白跟秦知锦一看,两个人手机加起来三十多通未接电话,都是秦望打过来的,生怕她们两个逃跑。

    邵晴吃完早餐,就打的回家,反正小夏总说公司报销,无所谓。

    一走,她就直接请了几天假,连着周末好好放松一下。

    夏遥舟嘴里咬着肉包子,嫌弃地看向夏时白,“妈妈骗人。”

    “我又怎么骗你了?”夏时白把温牛奶推到夏遥舟面前,“把牛奶喝了。”

    “妈妈昨晚超级晚才回来,我和邵阿姨等了好久,好久好久,久到都把奥特曼电影看完了,你还没有回来!”

    “昨天跟邵阿姨一起,好不好玩啊?”夏时白不傻,这个时候顺着小姑娘说,肯定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甚至会让她感到生气,得不偿失。

    “好玩,但也不好玩。”夏遥舟大口大口啃着包子,用勺子喝加了糖的纯牛奶。

    “怎么算好玩?”

    夏遥舟想了下,“邵阿姨带我赚了钱,不好玩是因为,邵阿姨不会玩。”

    “赚钱?什么不会玩?”夏时白一愣。

    等等,赚钱是怎么回事?

    夏遥舟咬着包子,哼哼两声,“邵阿姨让我在一个微信群里面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刷刷好几个红包发出来,邵阿姨和我平分了钱。不好玩是因为,邵阿姨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她说她只会读书跟赚钱,其他的事情她不感兴趣。”

    “小意带着她玩游戏,她都笨笨的,还没有我打得好。”

    夏时白轻哦一声,也没说什么,应着夏遥舟的话,实际上心里疯狂报警。

    她觉得秦望说的很对,还是要让下梁去接受一下法制教育。

    她有点担心夏遥舟不走上为情所困的老路,但是会走上为钱犯法的错路。

    临开场,秦望还让她们两个发视频确保已经在路上,最后还是秦知锦不爽地挂了电话,发语音过去,“秦望,你是不是胆子肥了,好久没给你过年?你再给我废话一句,小心我先给你教育教育。”

    秦望恐姐基因作祟,嗫喏催了两句,把电话挂断。

    顾明意看着平时她们不经过的道路,忍不住好奇道:“干妈,我们出来做什么啊?”

    “出来听教育课。”

    “什么教育课啊?”夏遥舟手里攥着玩具,舒舒服服地躺在儿童座椅上,歪着脑袋看向坐在前面的大人。

    “等去了你们就知道了。”

    到了场地,秦望因为长得帅,被退出来做接待,荔信鸟广场人流量大,经常有阿奶阿嫲全职太太下午带着小朋友过来逛商场,一看腿长又帅气质好的警察举着宣传牌,各个都抱着孩子过去凑热闹。

    “扫码,签名就可以入场,听完可以跟旁边的警犬合照。”秦望闭着眼睛都快把话术说完了。

    短短一个小时,秦望感觉比自己上两天夜班还要累,都快分不清自己和警犬,谁更惨。

    “扫过码了,还要再扫一次吗?警犬合照有啥限制吗?能不能上手摸啊。”

    熟悉的声音让秦望抬头,见到是秦知锦后,忙说:“摸警犬,那就是另外的价格了。”

    “下载国家反诈中心,可以摸一次。”

    “秦警官好!”夏遥舟撑着儿童伞走过来,一路上眼睛早就落在旁边高大的警犬上,压根没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是秦望。

    等警犬被人遮住以后,才扭过头来,看着秦望打招呼。

    “舟舟好啊。”秦望把表格递过去让两个大人签名,然后让人进去找座位,末了还不忘叮嘱,“好好听,认真听,往心里去。”

    夏时白微顿,轻叹口气,“我真没违法的想法,秦警官,你不用那么担心。”

    “我是担心未成年的花朵被你们带歪,谁管你们啊。”

    “……”

    法治讲座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弄得挺好,反正小朋友们听得很开心。

    最后每个人还做了一份法治小试卷交上去,几只警犬绕着场内走了一圈,小朋友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恨不得把警犬抱在怀里带回家去。

    小诺拧开矿泉水,抬手撞了下秦望,“局里叫你过来搞宣传,真的是明智的,瞧瞧,这人山人海,比之前多了一倍有余。”

    快被骚扰到脸上的秦望:“……”

    “谢谢你哈。”

    “长得帅,真的能当饭吃。”小诺拍拍秦望的肩膀,“接下来还有七天,好好保护自己的脸,别给我挂彩了,等完成任务,让李局给你点个状元及第砂锅粥吃吃,好好补补。”

    “滚一边去。”秦望无语地拍开小诺的手,心里面正好琢磨着让夏遥舟跟顾明意写观后感想,怎么着,还是要从讲座里面学到点知识的吧。

    而顾明意和夏遥舟两个人的视线被警犬牢牢吸引住,甚至为了能够跟狗狗合照,还缠着夏时白跟秦知锦下载国家反诈中心。

    “狗狗真的是辛苦了,给孩子加点餐吧。”夏时白看着被撸得生无可恋的警犬,轻啧一声。

    秦知锦看着秦望过来,朝人勾勾手,“没想到你这张脸还挺有用的,下次你们警局再搞这种法治科普小活动,我给你印个易拉宝、大横幅,放在这,保证人流量比现在还多。”

    秦望:“……”是打击报复吧。

    一定是吧。

    合着刚刚听讲座都白听了。

    “少来。”秦望无语道:“你知道昨天晚上你们学校论坛炸了吗?”

    秦知锦微愣,“什么炸了,学校服务器炸了?”

    “不是,跟你有点关系。”秦望轻啧一声,把同学发给自己的八卦发给秦知锦,“这个,你自己看看。虽然这文章里面没有指名道姓是你,但这件事情你知我知,还是我爸帮忙处理的,我看前面就猜到了。”

    秦知锦接过手机,粗略地看了眼,光是看到w开头的男性,跟L开头的女性,秦知锦心里面就已经有数了。

    “这是事实,不会这也犯法吧?而且全篇匿名,怎么?这也想教育我啊?”秦知锦将手机还回去给秦望。

    “没,只是说,你多注意,我怕消息传太广,大伯母又发疯。”秦望家离秦知锦家不远。

    应该说,当时秦家两兄弟成婚,买婚房都买在同一个小区。

    远香近臭,又稍微隔了几条街道,但秦望从小对秦知锦的母亲观感就不好,也曾跟自己母亲私底下吐槽过大伯母的行为,得到的却是叹息,最后被骂,你个小孩子懂什么?还管到长辈头上来了。

    然而要秦望说,大伯母能够越活越离谱,也是因为他们这些旁观者不加以约束,最后才疯癫狂魔成这样。

    “无所谓,我已经把她拉黑了。”秦知锦淡然道:“拉黑以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我都快忘记还有她这个人了。”

    以前隔三岔五就要被训斥一顿,但自从上次删掉她之后,秦知锦觉得世界都清净下来。

    甚至非常认可一句话,不发疯,让别人疯,被撞死的是自己。

    自己发疯,比别人更疯,撞死的就是别人。

    秦望哑言,好半天才说:“早就让你删掉了……算了,我是小辈,也不好说什么。要是过年你没地方去,不如来我家吃饭吧。”

    “嗯?小叔今年过年不打算跟我爸妈一起团圆?”

    “害,今年过年大伯母当着爷爷奶奶的面把碗筷摔了,奶奶私底下说晦气一整年,然后今年就打算大家各自散开团圆,大年初一再串串门拜年就好。”秦望说:“奶都八十多的人,再被大伯母气一下,血压直接把仪器炸开。”

    “也是,挺好的。”秦知锦拍拍秦望的肩膀,“再说吧,说不定我收拾回去跟爷爷奶奶过年更好。要是跟小叔一起过,我妈肯定又要发疯,骂我白眼狼。”

    “到时候大家都要被落面子。”

    秦望点点头,觉得也是这个道理。

    有爷爷奶奶在场的团圆饭,都压不住发疯的大伯母,更不要说他爸妈辈分还矮点,占着一个长字压死人,平时小区里他妈遛狗,都要远着点嫂子,生怕碰上沾一身晦气。

    夏遥舟跟顾明意逮着一只德牧薅,哪怕身上沾满毛,也觉得开心。

    夏遥舟也没比高大的警犬高多少,摸着德牧结实的后背,昂首问站在一旁的警察,“哥哥,可以把狗狗卖给我吗?你们还要扫多少个二维码啊?”

    “……”

    驯养员:“警犬不能随意买卖的,这是国家的财产。”

    “这样吗?”夏遥舟摸摸狗狗的毛,手感比自己想象中的要硬,但是面前的狗狗帅到她两眼发光。

    “那我可以续约时长吗?”

    小诺从后面走上来,听到这话,蹲下来到夏遥舟身边,“舟舟想要续约什么时长啊?”

    “跟警犬玩的时长。”夏遥舟认真道:“我妈妈有很大的公司,小诺姐姐可以带着警犬到公司里面去宣传,然后让大家扫码,我可以跟狗狗一起站岗哦!”

    小诺两眼放光,连带站在旁边的秦望也把读后感的事抛在脑后。

    “真的吗?舟舟的妈妈同意的话,那真是太好了!我们非常感谢企业愿意和我们公安合作,一起为创建法治社会做贡献。”

    顾明意站在旁边,拍拍手,想了下,“我家也有很多公司,但是警犬可以跟我们,一起玩吗?”

    秦望摸摸两个小孩,脸上的笑意都快掩盖不住。

    一想到马上就要脱离这种在外面晒太阳,出卖色相的日子,他都快压不住自己的嘴角了。

    秦望认真道:“别说跟警犬玩,你就是想当警犬入编,我也帮你给局长打报告。”

    “上梁歪了,但不重要。下梁很正直,真是好孩子。”秦望一语棒打两个人。

    夏时白:“……”

    呵呵,笑不出来。

    根本笑不出来。

    秦知锦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顾明意的承诺,她可没听到。

    该头疼的人是顾琛,跟她有什么关系啊。

    作者有话说:

    顾明意:我爸有好多公司,都可以开法治会议哦。

    顾琛:……

    夏时白:共患难。

    顾琛:……

    莫名被套路的顾琛:感谢,倒也不必。跨区宣传了。

    秦望:感谢大自然的馈赠.jpg——

    今天去看了《孤注一掷》,真的蛮恐怖的,大家一定注意防诈骗,不轻易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

    秦警官举牌:请不要轻易相信网络信息,注意财产安全,核实工作消息,防拐防骗,安全你我他!

    第36章 第 36 章 ◇

    活, 孩子帮忙揽了,跟警察分开后,夏遥舟和小意都念念不忘警犬。

    点完餐, 被拉去洗手的时候,夏遥舟还轻踮脚, 微微蹙眉道:“妈妈把我跟狗狗的接触都给洗光了。”

    “……”

    夏时白从上到下将两个小团子打量了一番,心里轻念着阿弥陀佛, 生怕自己控制不住手, 把两个浑身都带满狗狗毛发的小孩子给拉回去洗一遍澡。

    “少来, 你就会给你妈找事情做。”夏时白手上还有水,轻点了下夏遥舟的额头,“你自己可是答应了秦望叔叔要帮他扫楼宣传的,大后天我才不跟你一起闹腾呢, 你自己去。”

    “自己去就自己去!”夏遥舟往后仰, 揉揉自己被水弄湿的额头, 任由夏时白帮自己把手臂擦干净, “妈妈,扫楼是每一层都要去吗?”

    “是啊, 扫楼就是你从家里的一楼一层一层逛到二楼,你要确保每个叔叔阿姨哥哥姐姐,都知道你来过, 你还要跟它们互动。”

    “那秦望叔叔的意思是, 警犬也会跟着我一起吗?”

    临分别的时候,秦望跟小诺已经快把大后天的方案给想完了,流程都给夏遥舟跟顾明意过了一遍。

    但是小朋友的脑子里可没有办法容纳那么多东西, 一边咬着吸管喝酸奶, 一边对警犬“上下其手”, 嗯嗯哼哼敷衍着秦望跟小诺,满脸写满了单纯。

    夏时白估计秦望跟训犬员牵着警犬一走,夏遥舟的脑子也跟着警犬一起走掉了。

    “自己想啊,秦望叔叔不是把整个活动过程都告诉给你听了吗?”

    “秦望叔叔有说什么吗?”夏遥舟跟顾明意并肩往外面走,闻言,扭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顾明意。

    她只记得秦望张开嘴在旁边嘚吧嘚了好久,至于秦望说了什么,夏遥舟完全没有听进去。

    顾明意想了下,以小朋友的理解能力探头看向在身边的夏时白,说:“秦望叔叔好像没有说扫楼会让警犬跟着我们,只说了在大会议室开宣传会议的时候,会让警犬跟我们在一起。”

    “是这个意思吗?夏阿姨?”

    “对,所以到时候你们得作为宣传软件的对象,先去扫楼,然后才能够在大会议室跟警犬们一起玩。”

    “啊……”

    夏遥舟叹气,坐在座位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自己手里面的勺子,委屈到头上两个啾啾都快瘪下来了。

    “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事,既然答应了,就要做到。不能耍无聊。”

    “我没有。”

    夏遥舟轻叹口气,“哎,小朋友的烦恼,你们大人才不会懂呢。”

    夏时白看着满脸好骗的女儿,一头雾水。

    你有什么不好懂的,不就还念念不忘那几条警犬吗?恨不得把人家警犬拐到家里面来,也是真的不怕犯法。

    秦知锦帮顾明意把牛排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面跟黑椒汁混在一起,挑眉看向夏遥舟,“舟舟还有小烦恼啊?”

    “哼,跟你们大人没什么好说的。”

    夏遥舟嗷呜一大口把肉咬进嘴里面,念念不忘大狗。

    如果家里面能养狗狗就好了,以后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都悄咪咪喂给它吃。今天警犬那么大那么大,肯定能够帮自己吃掉好多不喜欢吃的菜。

    呜呜,错失大狗狗!

    对要去扫楼这件事,两个小朋友都没有实感,反正她们俩成天就是玩,不是去这里玩,就是去那里玩。扫楼这个任务对于她们来说,也是玩,只是玩完以后,有好处——撸狗狗。

    夏时白想到兰穗将近三十层的,除了上面十五层没有权限不能随意进出,下面十五层可是实打实的都是各部门员工,要真扫楼,能让夏遥舟和顾明意安静好些天。

    这么想想,夏时白又有些期待了。

    哪怕孩子再听话,这一天天带着,也是会烦人的。

    跟她有相同想法的秦知锦默默点头。

    两人一拍即合,甚至想让顾琛也答应参加这个活动。隔个星期去参加一次,保证让小朋友们安分一个月,以后听到“扫楼”两个字都害怕。

    “小意估计会跟顾琛说,就是顾琛那边能不能点头同意,是个问题。”秦知锦嘴上这么说着,实际上心里却觉得顾琛同意的概率很高。

    毕竟顾琛也是个宠女狂魔。

    “再说吧。”

    “对了,买这套衣服回来,到时候扫楼穿,应该会很好看吧!”

    秦知锦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给夏时白看,里面是跟外警类似的儿童装扮,因为是警察蓝,看上去的确像那么回事。

    夏时白眼眸微亮,“扫楼那天,把孩子扔给秦望他们,我们是不是就能够好好休息一下?”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秦知锦和夏时白对视,瞬间觉得秦望是个大好人。

    帮她们带娃的大好人。

    “好人一生平安。”夏时白感慨着。

    ·

    夏时白让人发在论坛上的文章热度很高,的确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这件事情过去好些年,但学校里面的八卦永远都是一届传一届,总会有了解的人在下面留言。

    秦知锦被取消保研资格的事情闹得不小,他们那一届本来就是小班制,保研人数不多。后来留校当辅导员的同届学生也有,没一会儿里面的匿名就都被猜了出来。

    “不是吧?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什么学姐要是真的是无辜的,干嘛隔这么久才澄清啊?当时如果澄清的话,不就可以恢复保研名额了?”

    “真天真,没看到辅导员和学校想把这件事情翻过去吗?不想让这件事情影响到来年的招生跟学校名誉。”

    “我们学校还有名誉,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男宝闯进女生宿舍的事情,请问有解决方案了吗?为什么校园官号还不发放开除猥琐男的通知文件?”

    “姐妹急什么?之前偷外卖的都还没解决呢,被人家男的在楼下宿舍抓了个正着发到网上,外卖男宝还要嘴硬。男抓男都不能解决问题,女抓男更烦。”

    “虽然但是……如果这篇小作文写的都是真的,我只想说,这舍友也没好到哪里去。救命,感恩我的舍友让我活了三年了,最后一年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毕业QAQ!”

    “不是?难道这个被人污蔑的学姐就没问题?怎么那么多保研的,就污蔑她一个?她自己不反思一下?”

    “……楼上我真的无语。”

    “我也,在街上被人随机捅了,受害者还要反思自己是吧,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啊啊啊,楼上是怎么考进我们学校的?这么蠢?没看到文章里面说,因为当时保研条件苛刻,每个班只能有一个,再加上学姐那届是小班制,非常严苛,整个系能成功保研的远少于文件规定的数量……长长脑子吧。”

    “……”

    秦知锦连着好几天都收到别人的关心问候,尤其是论坛上的事情,甚至闹到宋伶这个还在美国的人那里。

    秦知锦看着花园里已经在迎风生长的薄荷苗,很难去跟电话那边的人解释什么。

    时隔多年,就不值得讨回公道了?她想要的,才不是表面的平静。

    王清远和李嫣那些人得到惩罚也是他们应得的,为什么要说得好像她不肯放过他们一样?

    秦知锦没说什么,将电话挂断就蹲在花园旁边看花圃,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明意原本在屋里面看书,等了好一会儿,没有等到秦知锦从外面走进来,将书扔在沙发上,从屋里探出头来。

    磨磨蹭蹭,顾明意从屋子里出来,走到秦知锦身边,手指轻轻点着秦知锦的手臂,蹲下来跟她一起看。

    “干妈在看什么?”

    “在看花草树木。”

    顾明意扭头,觉得这个答案不满意,因为她从秦知锦的面部表情上就能感知到身边这人并不开心。

    小姑娘轻呡了下嘴唇,一字一句道:“干妈不要生气。”

    “干妈没有生气。”秦知锦说:“我只是在想我什么也没做错过,为什么现在自己会变成这个样子?”

    被欺负至今,甚至连自己的工作也快丢掉了。

    哪怕她最开始并不喜欢学医,但时间一长,终究是有感情的,就让她这么离开自己的岗位,秦知锦肯定是不悦的。可是没有人愿意帮她,听她说什么。

    大家都想快点将这些麻烦事给平息过去,就像王清远污蔑她一样,证据尚且未明,疑点重重,但因为不想拖延时间,就可以轻飘飘地遮盖过去。

    “我听不懂。”顾明意茫然地看向秦知锦,“但如果干妈不开心的话,可以去找夏阿姨,她会帮你的。”

    秦知锦揉揉顾明意的脑袋,心里觉得对方到底是个孩子,自己干嘛要拿这些烦人的事情去填充一个小孩子的世界?

    还没等她开口说什么,夏时白就提着饭店外卖从旁边冒出头来,“找我问什么?”

    “正好我想过去叫你们,过来一起吃饭吧,舟舟点了超级多吃的,只有我们两个人估计是吃不完的。”夏时白提了下两只手满满的外卖,“现在绕过来,跟我一起进去吧。”

    夏时白没说的是,外卖的确是夏遥舟小朋友伸手点的,但数量却是她怂恿的,点的越多,才好把人叫过来。

    下午夏时白就收到了风,一切都在往她想要的方向发展,事情闹大秦知锦受到的社会层面压力就大,哪怕那些人是好心过来问候一下,也是无形之中给秦知锦增加压力。

    外卖点了很多,两个小朋友吃得饱饱的,汤泡饭吃的满嘴都是,下桌洗完脸就牵手跑到电视面前看动画片。

    因为对警犬的念念不忘,夏遥舟小朋友已经从喜欢看奥特曼,转向了星际小狗史迪奇。比起大大的警犬,正好可以被她抱在怀里面揉揉捏捏的蓝色小狗,成为了心头好。

    饭桌上一下子就只剩下夏时白跟秦知锦。

    “还记得我那天说什么吗?”夏时白在心里面琢磨了半天,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说,只能引出一个不着首尾的话。

    秦知锦正心不在焉地吃着东西,闻言,抬头看向夏时白,莫名想到拉黑她妈微信的那天。

    也是这样,两个人甚至连座位都不带变的。

    “让我不爽,就拉黑别人?”

    “是啊,生活是自己的,不开心就把别人拉黑,听别人乱说乱猜测,也不会开心。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把他们留在自己的联系列表里,还浪费感情。”

    夏时白说完,一伸手,秦知锦就从口袋里把手机掏出来。

    莫名默契。

    手机屏幕的密码,夏时白还记得,解锁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秦知锦手机壁纸换掉了。不是宋伶以前拉着她去拍照的泳池照片,而是手机系统自带的纯色壁纸,忽地,夏时白还以为自己拿错了手机。

    “你帮我拉黑吧,除了宋伶,其他人跟我都不是很熟……”秦知锦很少会清理自己的朋友圈,这也导致今天很多发消息过来问她的,都是大学加过已经不联系的朋友,想要从她这里吃口瓜。

    夏时白轻应声,漫不经心地问:“你手机壁纸怎么换掉了?”

    “忘了。”秦知锦说:“忘记什么时候换的了,反正有一段时间了。”

    秦知锦吃着饭,心里莫名心虚。

    壁纸是那天去完花鸟市场就换了,甚至因为不知道要换什么好,最后在系统里面找了张看得顺眼的纯色壁纸。

    但日子是什么时候,她怎么可能告诉给夏时白知道?

    这不就让她更换壁纸变得刻意起来?好像她是因为夏时白的话改的壁纸。

    夏时白轻哦一声,动作很快地把除宋伶以外的人,都拉黑了个干净,边拉黑还问秦知锦,“这个拉黑掉应该没有关系吧?”

    “没有,都忘了是谁了。”

    “那就好。”

    等一切做完,夏时白才把手机还回去,“那篇文章是我让人写的,你们辅导员我已经联系上,但是因为证据不足,不可能再重新推翻再查证。只能从李嫣跟王清远那边下手。”

    “他们两个人还在拘留所里面待着,想要让他们两个人出面澄清,估计还要一段时间。你要是实在觉得不舒服,今天晚上我就让人把那篇文章删掉,相关的信息也封锁掉。”

    秦知锦垂眸,手里握着的筷子轻落在碗边,“我知道是你,除了你,谁还会着急把这件事情翻出来说。”

    秦望给她看的消息里面,正好有论坛小文章的长截图,里面对秦知锦的消息隐藏了很多,对王清远和李嫣的着墨更多,偏向性已经很明显。

    再者,除了夏时白,王清远跟李嫣那些人都是既得利者,怎么可能站出来把自己做过的事情说出来,又不是傻瓜。

    “对不起,要是知道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应该会采用更加温和的方式。”

    夏时白在决策上面雷厉风行惯了,本来只是想在学校里面让这件事情活跃一下,谁知道事情变成这样。

    “夏总平时在公司做错决策,也跟别人道歉吗?”

    秦知锦好笑地看向一脸愧疚的夏时白,“我也没怪你啊。”

    “这件事情也是我没有考虑周到,当时就光想着要让王清远他们翻不了身。”

    夏时白道歉的模样,无论是让以前的下属看到,还是姚夭或者邵晴,都会想抬头看看天——看看今天太阳是不是从东边落下。

    要不然小夏总怎么会有承认自己做错事的一天?

    “既然如此……”秦知锦用纸巾擦净嘴巴,“那夏总就做件事情当做赔偿吧。”

    “什么事?”

    “这个。”

    秦知锦把自己的手机拿起来,亮屏以后,是纯色的壁纸。

    “夏总给我找个新壁纸吧,有创意一点的,我点头同意就算通过。”秦知锦说:“不说行,就得一直找。”

    夏时白眨眨眼,大概没想明白这算什么赔偿。

    但她还是点头答应。

    ……

    扫楼当天,两个小姑娘吃饱喝足,身上穿着秦知锦从往上面买的cos警服,上面还有一串字母编号,乍一看,还挺像那么回事。

    夏时白为了区分让两个小姑娘区分开来,还特意往她们的帽子上别了不同动物的徽章,正好在翘边帽子的麦穗中央。

    好像本身就是一套。

    夏遥舟从昨天晚上就开始高兴,洗澡的时候一头泡泡,都要严肃着张小脸练贯口。

    “猫猫警察报道,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被扑了一脸泡泡水的夏时白:“……”

    我忍你。

    明天把你扔给秦望,我就解脱了。

    一早上,夏遥舟连吃饭都要反复念这句话,还嘀嘀咕咕地说要去养一只外星小狗,“带着外星小狗执勤,我就是最酷的警察!”

    “嗯嗯对对对,啊,张口喝牛奶。”

    “……”

    秦望跟小诺如约而至,连带着今天外出做活动的警犬。

    秦望见到她们,微微挑眉,“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到了?我还以为你们还得晚一点?”

    “两个小家伙六点多就起来了,谁熬得动啊。”秦知锦也犯困,将带着兔兔勋章的顾明意交给秦望,“这两个小家伙就交给你们了,保证全须全尾地回来就好了。”

    办公室内部有监控,大楼里面还有自己的安保,一圈大人盯着两个小孩子看,想出岔子难上加难。

    但秦知锦还是忍不住叮嘱秦望。

    秦望跟小诺一手签一个,后面还有好几个警察手里拿着宣传册跟二维码。

    “放心放心,保证你们交给我们是什么样,我们还给你们就是什么样。”小诺笑着揉揉夏遥舟的脸蛋,看着小朋友一身警察蓝的打扮,忍不住往她脸上亲了一口,“舟舟今天怎么这么可爱啊!”

    “舟舟今天是猫猫警官!违法犯罪者,都将被我逮捕哦!”

    “啊,可爱!”

    如果不是拐卖孩子真的犯法,小诺下一秒就把夏遥舟拐回家做妹妹。

    让她妈喜提二胎。

    小诺把二维码递过去给顾明意和夏遥舟,教两个小朋友要怎么说,宣传软件,然后就跟秦望光明正大抱着孩子跑路了。

    秦知锦:“……要不是小诺身上穿着警服,真的像坏人。”

    “懂。”夏时白点头,而后走到秦知锦身边,将人拉到董事专用的电梯那边,“放心吧,我安排了人跟在她们身边,不会出事的。”

    “我们现在去哪?”

    “去我办公室啊,难得两个都不在,总不能还给自己找事情做吧。”

    夏时白过来,就是为了放松摆烂的,怎么可能还带着秦知锦跟在两个小朋友身后?她又不是真的受虐工作狂。

    夏时白提前让邵晴在自己办公室里面准备了吃喝的东西,还有各种娱乐设施,一进去,冷气很足。

    “难得她们不在,你想做什么?”夏时白把办公室的灯打开,百叶窗落下,等着秦知锦说出答案。

    秦医生说什么,就干什么,反正她都陪着。

    “睡觉。”秦知锦困得直打哈欠,眼泪挂在眼睫上,睁开才看到夏时白一脸惊讶,才发觉自己说的话的确有些歧义。

    “我是说,我太困了,想好好睡一觉。”

    秦知锦补充道:“虽然小意很听话,但是小孩子的精力真的太旺盛了,从早玩到晚,都不见疲惫……感觉比我在医院上班累多了。”

    “真的由衷地佩服每一个带孩子的家长,反正对于我来说,我现在只想要找个好地方睡觉,然后什么都不干。”

    夏时白点头,“里面有我的休息室,你可以进去睡,睡够了,再说别的。”

    秦知锦不好意思道:“那你呢?要不,一起?”

    “里面的沙发床应该容不下两个成年人,你睡吧,里面每周都会有阿姨帮忙换床具,都是干净的。”

    夏时白带着人进去,等秦知锦脱掉鞋躺床上,对方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了句,“我睡觉真的没关系吗?”

    “睡吧睡吧,正好我处理一些别的事情。”

    一而再的肯定,让脑子不太清醒的秦知锦倒头就睡。

    关上门,在外面办公区坐着的夏时白轻啧一声,感觉自己也有点困。

    一时间夏时白也有些后悔。

    就是不知道后悔的是休息室里面只买了一张沙发床,还是后悔刚刚秦知锦邀请她躺一张床上睡觉拒绝了。

    姚夭正在秘书处摸鱼,毕竟从夏时白说要让夏遥舟带着警察过来兰穗宣传法治和防诈那天起,大家都把今天当做假期日,无心工作。

    公司群鸦雀无声,但是好几个摸鱼大群聊得热火朝天,连保洁阿姨都能在里面说上两句。

    姚夭第一次悔恨于自己权限太高,以至于穿着cos警服的夏遥舟不能够到上面来扫楼,但又庆幸自己晚点可以去会议厅开会。

    ——“第一次觉得听讲座这件事情都变得美好起来。”

    他们这一群打工人心声。

    还没等姚夭严肃脸摸鱼多久,就收到了老板的消息——“进来办公室一趟。”

    姚夭:“?”

    姚夭第一件事就是看自己刚刚发的“好可爱!”“啊啊啊啊啊让姨姨也摸摸”等诸多花痴留言是不是发错群,让老板看到了。

    最后从上到下审视过一遍,嗯,没有问题。

    所以老板女儿来就好了,为什么老板本人还要过来凑热闹啊,真的很耽误她摸鱼拿高薪啊!

    心里骂骂咧咧,行动上姚夭还是动作极快地走过去。

    推开门,就看到夏时白在看电影。

    “反正今天大家心思都不在工作上,过来陪我看场电影吧。”

    “秦小姐呢?”姚夭知道今天跟夏遥舟一起过来的小姑娘叫顾明意。

    邵晴是她们最靠近老板的消息大户。

    红包也不是白发的。

    “里面睡觉呢。”

    姚夭内心很想拒绝,毕竟比起成天都能够看到的老板,肯定是可爱吧唧可以摸摸抱抱拍照的宝贝更可爱——虽然要扫码下软件。

    那也比陪老板要好。

    姚夭在拒绝和工资中,选择了工资。

    又一次在心里狠狠把资本家骂了一顿。

    没事上班看什么电影,扣你的工资!

    姚夭面无表情地看着犯罪电影,心里跟挠痒痒似的,一边看,一边拿着手机在群里面疯狂吐槽,然后得到其他人的炫耀跟嘲笑。

    气死。

    姚夭没有心思放在电影上。

    夏时白更加没有。

    一部黑中黑,反转又反转的电影,最后看到两个人心里发懵,但又不好出声问,这样就显得自己在走神。

    夏时白时不时掏出手机看一眼时间。

    第一个二十分刚到,她就站起身往休息室走去,轻手轻脚地打开门,看了眼里面的人,又出来坐下。

    姚夭:“?”

    姚夭落在手机上的手指飞舞——“0.0家人们,我好像看迷糊了。”

    没隔多久,电影都没放到抓凶手的部分,夏时白又站起来往休息室去。

    反复四五次,姚夭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请问秦小姐是还没有睡吗?”

    夏时白不解,“怎么了?”

    “老板,你现在好像那个宿舍查寝的阿姨……”姚夭认真道:“如果不是秦小姐还没睡,我真的不明白里面有什么值得你一部电影站起来七次,过去看。”

    “孟获也就被擒了七次,不至于秦小姐没睡着,你还要查寝七次吧。”

    被戳破心思的夏时白抬手摸摸脸,无语道:“你在乱说什么?你不也没在看电影?手机群聊好玩吗?”

    “如果你不叫我进来的话,说不定我现在已经摸上警犬了!”姚夭看着邵晴发过来的合照,羡慕到口水从眼角流出来。

    “……”

    夏时白哑言,揉揉发疼的太阳穴,挥挥手让姚夭出去。

    “老板再见!”

    姚夭得到指令,跑得比谁都快。

    现在过去,还能够赶上合照呢。

    门关上,夏时白盯着电影看了一段时间,发现自己实在是看不进去东西,关掉电视站起身来,在办公室来回走。

    总不能进去第八次吧。

    她都担心秦知锦睡得浅,进进去去对方都能感觉到。

    等秦知锦醒来,要是问起……

    夏时白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来。

    于是非常无聊透顶的夏总,开始在办公室里面绕圈走,美曰其名刷微信运动步数——让自己看上去忙一点。

    ……

    秦望本来还担心小朋友们会被吓到,到时候哭起来怎么办。

    结果一到现场,秦望发现夏遥舟如鱼得水,一点都不需要操心。

    不仅如此,还要每个人都问候到。

    惹得一堆员工把工位上的零食分给她,捧到两只手塞不下,还有人给了个小推车,让她把零食放里面推着走。

    “谢谢哥哥姐姐~爱你爱你!”

    夏遥舟扶着帽子,小推车扔给小诺,拿着二维码递过去给大家,“拜托拜托,扫扫二维码注册哦!”

    被当面拜托的员工:“!”

    真的是被可爱死了!老板金屋藏女儿,这谁能忍啊!老板就应该天天带着女儿过来上班!

    明明超级可爱!

    顾明意相对于走在前面的夏遥舟更为沉稳,但和幼稚面容不相容的反差让好一些人围着她。

    也被不少人围着,要不是秦望跟小诺一群人护着,都感觉两个小团子直接被人潮覆盖住。

    ……

    二十七楼。

    盛柳正在开远程会议,对于子公司现阶段遇上的矛盾,她也觉得头疼,耳畔的汇报没有停过,撇头看了眼坐在地上面玩积木的女儿,心里的烦闷没有放下多少。

    盛家是兰穗的大股东之一,盛家下海做商超起家,家底丰厚,兰穗是更老一辈合伙做的投资,也没想到现在会发展得那么好。

    相比起扶兰穗于危险间直上的夏时白,盛柳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因为她还有个姐姐,姐姐接管了盛家,她因为坦白恋人是女性,被迫跟恋人接了国外孤儿院的小朋友当女儿。

    更是被要挟到兰穗上班,步步被紧逼,窒息到喘不过气。

    连家里面都有母亲派过来的人盯着。

    原本最讨厌的办公室,成了唯一能够顺畅呼吸的地方。

    盛柳知道今天这个会议还得有段时间才能够结束,发短信给助理,让她进来把女儿盛淮星带去公司饭堂吃饭,自己则继续跟这个开不下去的会议耗下去。

    盛淮星看到办公室的门被打开,然后助理姐姐朝自己勾勾手,握着积木扭头看向正在办公的母亲。

    盛柳挥挥手,示意她跟着走。

    盛淮星才迈开步子,朝助理小姐姐跑去。

    等门关上,盛淮星才发现外面办公室都没有人,说话含糊地问道:“为什么今天外面没有人啊?”

    “都去楼下了,楼下有警察过来开讲座,大家都去看了。”

    “哦。”短腿的盛淮星点点头,因为走路慢,最后还是被助力抱起来快步往餐厅走。

    讲座时间长,吃饭都要分批。

    邵晴带着闲下来的顾明意和夏遥舟去高楼层的餐厅吃自助。

    至于老板……

    老板七开休息室而不入的故事已经被姚夭分享给私密小群。

    邵晴虽然猜不准夏时白的性取向,但也不排除一些可能。

    姚夭在群里的发言得到了小群的认可——“如果老板婚姻幸福的话,干嘛当单身母亲带孩子?支持换新人!”

    老板的性取向不重要,每月工资按时发就好。

    餐厅,邵晴将两个小朋友安置好,就去打饭菜。

    夏遥舟跑了一上午,热得刘海贴在额头上,抬手往旁边抹,视线就落到不远处的盛淮星身上。

    “小意,看,小朋友!”

    顾明意顺着夏遥舟指的方向看过去,点点头说:“嗯嗯。”

    “好累啊。”夏遥舟的视线停留片刻,就挪开,委屈道:“小意还是别叫秦望叔叔去你爸爸的公司了,太累了。”

    “不摸警犬了吗?”

    “不摸了……”夏遥舟觉得自己跟咸鱼没有区别,眼眸轻转,认真道:“警犬也要好好休息!我们不能让它们累到。”

    “好。”小意点点头。

    邵晴回来正好打断两个小朋友的对话,饿得不行的小朋友也没关注慢慢吃饭的盛淮星。

    如果夏时白在,大概还会问两句,然后才惊觉——“原来原著女主,这么早就登场了吗?”

    ……

    夏时白走了好几圈,快把自己走晕后,又开始研究手机壁纸,找了不少,都觉得不满意。

    毕竟秦知锦以前的壁纸可是她自己哎。

    目前夏时白还没见到比秦知锦更贴合自己喜好的长相,在位置上东弄西弄了半天,夏时白还是站起身来往休息室走。

    哪怕脑海里面全是姚夭说的宿管阿姨论。

    她还是打开门,进了房间。

    秦知锦睡得很熟,轻微的光亮照进来,也没有把她弄醒。

    夏时白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缓缓蹲下,饶是心里发虚,脑子里也只剩下一件事——“没有人比秦知锦这张脸更适合做秦知锦手机的屏保。”

    与其上网找那些网图,干嘛不直接拍秦知锦自己做屏保。

    可惜,不开闪光这么昏暗的情况下根本拍不出好看的照片。

    睡梦中的秦知锦只能被她记在脑子里。

    活动结束,两个小孩都累得不行,被邵晴跟姚夭送回来,就躺沙发上睡着了。

    秦知锦醒来看到的,就是一大两小缩在沙发上,各自占据一方。

    夏时白睡得浅,听到有脚步声,缓缓睁开眼,正好跟秦知锦对上。

    秦知锦指指两个小姑娘,示意夏时白动作小点,帮着她把夏遥舟从怀里面弄出来。

    两个人才稍微松口气。

    睡懵的夏时白头发微翘,断片的脑子很快就重新上线。

    她想起自己睡觉之前在想什么了——想着,等秦知锦醒来帮忙拍张照片,屏保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她压低声音说着,秦知锦就伸手帮她将翘起来的发丝压下去。

    闻言,秦知锦的动作微微顿住,而后看了眼自己睡皱的衣服,果断拒绝。

    “不好看。”

    “拍脸又不拍衣服。”

    “……”秦知锦轻叹口气,“你看我像自恋狂吗?干嘛没事拿自己的大头照当屏保啊?只拍脸,你怎么不让我拿证件照当屏保?”

    夏时白没说话,但秦知锦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回答——这不可行吗?

    当然不可行!

    “驳回,我不同意。”

    夏时白盘腿坐在地毯上,“行吧行吧,你不同意,我也不能说什么。”

    “对了,王清远跟李嫣被提前花钱保释出来了。最后一个环节也在进行中,应该不用多久,李嫣就会出来把整件事情说清楚。”

    “你给了李嫣什么好处?”

    “答应请最好的律师帮她打官司,让王清远净身出户。”夏时白摸摸下巴,“虽然有点难度,但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让王清远倾家荡产,不就完事了。

    她只承诺让王清远净身出户,可没说要帮李嫣拿到钱啊。

    “最迟今天晚上就会有个结局了。”

    秦知锦沉默片刻,轻声道了句谢。

    又单觉得,这句谢谢并不能将这件事情抵消。

    正如夏时白所计划的那样,出来的李嫣找了代笔,写了份很长的道歉信,并且指控王清远,将起诉离婚。

    至于其他人,夏时白也没让他们好过,该举报的举报,该清算的清算。他们还在拘留所里,烂事就已经把家里面搅得一塌糊涂。

    陈存在家提心吊胆好几天,在老爷子面前尽孝心都变得规规矩矩,唯唯诺诺,每天都担心私生子找上门来。

    看到王清远那些人的下场,陈存差点没在家里面吓晕过去。

    从未有过那一刻,求神拜佛比现在更虔诚。

    恨不得把夏时白也在家里面供起来,怕这个姑奶奶哪天心情不好,就把篓子给他捅了。

    那时,陈存真的是哭都哭不出来。

    然而安心了好些天,陈存都没有事,他还以为是夏时白高抬贵手放了他一马,正准备收拾好心情回医院上班。

    刚到医院,就接到他妈的电话,那边人哭哭啼啼说不清楚。

    好半天陈存才听明白————“老头子把家产分了一半给私生子跟他妈!”

    陈存耳畔轰鸣,什么也听不见,气得手抖,血压直接冲上脑子。

    “砰”一声倒地。

    陈存后悔到肠子发青。

    当初秦知锦拒绝他,让他别发癫的时候,他就应该知趣点。谁知道这事过去这么些年,竟然还有疯子翻出来帮秦知锦收拾人。

    陈存眼前闪过无数个片段,每一个片段都是他自作自受的罪证。

    都是他应得的报应。

    作者有话说:

    没了。早点睡吧,落泪……写不完。

    第37章 第 37 章 ◇

    屏保的事情夏时白还没能解决, 新的问题就出现了——夏遥舟又叫不醒了。

    活动结束第二天,夏遥舟又像上次一样,陷入昏睡。

    这次夏时白是清醒的, 没发烧,没有不适, 连着叫夏遥舟都没有反应,夏时白就揣测夏遥舟应该是去到了另一个世界。

    与此同时, 大遥舟正忙着帮秦知锦处理花园里的花, 用骨头高汤浇, 能让花开得旺盛艳丽。

    秦知锦穿着旗袍在屋子里忙活,客厅里挂着的电子日历已经翻动二十多天。

    她们过的时间,比夏遥舟所在的世界更快。

    夏遥舟醒来自己找了双大人的拖鞋,穿上, 啪嗒啪嗒地从屋子里出来, 刚探头探脑, 就发现自家边边有个黑影晃动。

    夏遥舟最近一直在受法治教育, 知道偷偷摸摸的人都是见不得光的人,秀眉轻蹙, 努力放轻自己的脚步,蹑手蹑脚地绕到另一边,探头去看情况。

    那人戴着帽子跟口罩站在昏暗处, 似乎没有想到屋子里面还有一个小朋友, 而且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双目相对片刻,高大结实的少年一愣神,还没等夏遥舟张口喊人, 就转身跑掉了。

    夏遥舟站在原地看了片刻, 确定人已经消失不见后, 才伸手将打开的门带上,趿拉着拖鞋转身朝大遥舟在的地方走去。

    “你……?”大遥舟正浇花,忽地看到自己面前多了一个小孩,吓一跳,定睛看清楚是谁后,面上止不住笑意,“你怎么来了啊?”

    “不知道啊,困困睡了,醒来就过来啦。”夏遥舟蹲下来看着已经冷却的骨汤,研究了下觉得无趣,又抬头看向大遥舟,“你今天不用上学吗?”

    “放假。”大遥舟伸手将夏遥舟薅起来,让她到旁边去,免得桶里面的东西弄脏她。

    “我刚刚在家附近看到有个人晃悠哎,高高壮壮的!”夏遥舟一本正经道:“根据猫猫警官的判断,他很有可能是坏人哦,你要小心点!”

    大遥舟闻言,轻敛眼眸警惕地环绕四周,边浇花边问夏遥舟看到的人大概长什么样子,但得到的结论就是浑身都是黑色的,关键信息几乎没有。

    大遥舟:“……行吧,你自己找个地方玩,我忙完这个带你回家。”

    “好。”夏遥舟点点头,乖巧地在花园里找了个凳子坐下,熟门熟路,毕竟隔壁就是她现在住的地方。

    秦知锦在里面忙活,听到外面有声音,手里还拿着搅拌面糊的工具,看到晃腿的夏遥舟,轻哎一声,“舟舟,这是你的朋友吗?”

    “不是哦!”夏遥舟听到熟悉的声音,下意识地以为这个世界的秦知锦在叫自己,刚想要回头应答,嘴巴就被大遥舟捂住。

    “唔唔唔——”

    “不是,是我……亲戚的小孩。”大遥舟尴尬一笑。

    秦知锦倒也没有追究,笑着点点头,让她们把手上的东西放一放,“晚点我自己浇花,我做了葡挞,快来一起尝尝。”

    秦知锦说完,就往厨房里面去。

    夏遥舟眨着眼睛看向已经走进去的秦知锦,拍拍大遥舟的手臂,得以自由呼吸后,小胸脯上下起伏,“秦阿姨好好看哦。”

    “……用你说?”大遥舟抱起夏遥舟到花园水池边,两个人将手洗干净,“等会儿进去不要乱说话,不要跟秦阿姨说你们那个世界的事情,知道吗?现在你的身份不是我,而是我妹妹。”

    “哦,可是为什么不能说啊?”夏遥舟甩甩湿漉漉的手,“我都跟你说了,欺骗人是不对的,尤其是秦阿姨对我很好,我们更加不应该欺骗她。”

    “这不是欺骗。”大遥舟点点小姑娘的眉心,“我们这叫隐瞒,不叫欺骗,除非你不想吃香甜甜的葡挞,被秦阿姨赶出来。”

    “你说的那些,在这个世界都还没有得到相应的论证,说出来,就会被抓去实验室里做研究。你要是想见不到妈……夏时白的话,你就尽管到处嚷嚷你是另一个世界来的。”

    大遥舟牙齿轻咬着唇边,若无其事地将夏遥舟放到地上面。

    “妈妈”两个字从她的嘴里面还是难以说出,习惯地将夏时白的真名道出,反正对于她们来说,这本身就是同一个概念。

    夏遥舟被她的话吓到,湿漉漉的手捂上嘴巴,圆睁着眼眸紧盯着大遥舟看,好一会儿才小声地凑到大遥舟耳畔,小声说:“我知道了……我们小小声地说话,不要让别人知道!”

    “我还想回去找妈妈。”

    大遥舟满意地牵着夏遥舟的手腕往屋子里面走,顺势摸到一个悬挂着的小玻璃瓶,“夏时白是不是破产了?买不起金银?给你戴这种破玩意?”

    “啊!妈妈说见到你以后,要把这个东西交给你。”夏遥舟把夏时白教过叮嘱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伸手将睡散的马尾一抓,把小玻璃瓶脱下来递过去给大遥舟,迈着小短腿就开始往里面冲。

    “秦阿姨秦阿姨,葡挞在哪里啊?”

    拿着小玻璃瓶的大遥舟:“……”

    怎么有一种声东击西被骗了的感觉?

    夏时白说的话,应该也不是很重要吧?嗯……

    大遥舟心里面纠结着,最后又想到自己看过的有关穿越时空题材的动漫和电影,大部分都是为了拯救后一个时空。夏遥舟到自己这个时空肯定有她的道理,说不定夏时白是真的有急事要跟自己说呢?

    秦知锦在屋里喊了声大遥舟,她轻啊一声说晚点进去,然后把小纸条从玻璃瓶里面取出来。

    一目十行看完后,大遥舟气到咬牙。

    “神经病……”

    她就知道,夏时白能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啊!她再自我感动,就是猪!

    纸条被大遥舟随手踹到口袋,露出的几行字都是在问有关于秦知锦的,唯有第一行是关心大遥舟的——“你是怎么解决掉林姨的?好好学习,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

    剩下的都是在问秦知锦的情况。

    大遥舟:“……”

    这个关心,真的充满了虚伪。

    大遥舟越想越觉得无语,连连翻了几个白眼,觉得夏遥舟揣着这个玻璃瓶多少是浪费体力了。这种纸条,就应该烂在打印机里。

    晦气。

    等吃饱喝足,大遥舟就领着夏遥舟往家的方向走。因为夏遥舟白天说的话,进门的时候大遥舟还是警惕地在家周边绕了一圈,怕有陌生人在家周围,但都没有异常,就回家关好门。

    夏遥舟从饮水机下面拿出塑料杯给自己倒了冷水,咕噜咕噜喝完,咬着塑料杯杯沿,发现大遥舟没有跟上,光着脚朝沙发的方向跑去,发现那边有一大堆五颜六色的书皮封。

    “学渣”夏遥舟默默停顿住脚步,自觉地将自己跟这些书本隔开距离,好似它们跟病毒一样,稍微靠近一点就会被病毒缠上,然后浑身不舒服。

    “你在做什么啊?”夏遥舟看着奋笔疾书的大遥舟,好奇道。

    “写作业。”大遥舟朝她招招手,“夏时白是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把林姨赶走的?”

    “……”夏遥舟歪着脑袋想了下,好半天才说:“应该吧。”

    “我只是个三岁的小孩子!”

    又不是计算机,也不是备忘录,怎么可能知道那么久之前的事情?要不是大遥舟自己摸到小玻璃瓶问夏遥舟这是什么,怕是到她走,大遥舟都不会看到里面几乎跟她没有多大关系的纸条。

    “她从楼上掉下来变成了植物人。”大遥舟说的轻巧,从茶几的小柜子里面掏出自己好些天前买的棒棒糖,拆开喂到夏遥舟嘴里,叮嘱她慢慢吃。

    “那个时候我三年级,她想要打我,在楼梯上没有站稳,从上面摔下来。”大遥舟指着楼梯,冷静道:“当时我打了120,警察联系上夏时白,她跟姚夭一起过来的。”

    “姚夭你知道是谁吧?”

    夏遥舟点头,“是妈妈的助理。”

    “夏时白看我没事后,就离开飞法国谈工作,中间半分都没有停留,也没有跟我说话。善后处理工作都是姚夭完成的,后来姚夭还想要给我找合适的保姆,被我拒绝了。之后一直都是钟点工上门帮忙收拾,别墅里的监控也被重新翻新过。”

    “就是这样。”大遥舟闷着声,垂首盯着自己眼前密密麻麻的习题课本,“你妈想要了解的故事就是这样,至于她问的其他事情……啧,我才不……”

    大遥舟的话还没有说完,外面的门就被砰砰砰敲响。

    一大一小的注意都被敲门声吸引过去。

    “是秦阿姨?”夏遥舟疑惑地看向大遥舟,毕竟在她的印象里,会敲她家门的只有秦知锦。

    小胖和小球都是扯拉着嗓子喊她名字的人,也没有那么大的力度。

    “不是。”大遥舟摆摆手,让夏遥舟闭上小嘴巴,不要出声,自己则走到靠近花园窗户的墙壁那看外面的情况。

    整个小区有可能敲她门的人只有秦知锦。

    但秦知锦绝对不可能那么凶地敲两下,尤其是这段时间她和秦知锦混熟后,温柔知性的秦阿姨更多时候都是按两次门铃,如果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开门的迹象,秦知锦就会转身离开。

    外面的人绝对不可能是秦知锦。

    小小的夏遥舟站在茶几旁边,将嘴捂得死紧,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干扰到大遥舟。

    花园窗户是个死角,正好能够看到门口的景象。小时候大遥舟喜欢蹲在这里看外面,没想到有一天这种过往还能拿来这么用。

    从死角处往外看,大遥舟看到一个全身包裹着黑色的少年用刀抵着秦知锦的后腰,刀尖陷入其中,吓得她往后退了两步。

    外面拿着刀的少年察觉到什么,抬头看向落地窗,手持着的刀又往秦知锦的后腰捅入几分,“喊她,把她叫出来。”

    秦知锦倒不觉得害怕,但刀刺破皮肤进入身体里的恐惧还是有几分,嗓子干涩到差点张不开口,又拍了两下门,提高声音喊了几声“舟舟”。

    大遥舟果断将夏遥舟抱起来,将她从厨房的窗户口放下去,叫她去找保安过来,或者是其他的户主。自己则抓起放在花瓶里面当装饰品的高尔夫球棍,藏在身后,急忙平缓呼吸快步走到门口。

    持刀少年紧紧地盯着紧闭的门,看到门慢慢打开有缝隙,紧攥刀的手指泛白,还没等门完全打开,他就将秦知锦扔到一旁去,捏攥着刀想要往里面冲,谁知推开门,就被钛合金的高尔夫球杆狠狠砸了下脑袋。

    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摸震得咣当响的脑骨,大遥舟手里的高尔夫球杆接二连三地往少年脆弱的地方砸。

    一击即中的下半身,疼到少年在地上打滚,头和尾难顾上,手中的刀没有放开,而是在空中乱刺,最后被大遥舟拿着高尔夫球杆从头到尾教育一顿,后面要不是保安冲上来拦住大遥舟,躺在地上面的少年估计要被打死在原地。

    高尔夫球杆弯曲到看不出原样。

    秦知锦被后到的医生抬到车上面,连带着躺在地上面色苍白的少年,面上都是血液。

    被另一个保安抱着过来的夏遥舟赤脚,白皙的脚板上尽数都是伤口。

    警察正想着办法安抚大遥舟的情绪,但都没有任何用,她手里面仍然紧攥着高尔夫球棒呈防御姿态,最后是夏遥舟挣扎着从保安的怀里面下来,一把冲到她怀里抱住大遥舟的大腿。

    十四岁的大遥舟只感觉腿上重量一增,还热乎乎的,隔着长裤她都被夏遥舟蹭了一脸泪水和汗。

    “我还以为你会死掉。”

    “……不会。”大遥舟声音嘶哑,手中弯曲的高尔夫球棍被出勤的警察一把夺走,她双腿发软地蹲坐在地上,惯性将夏遥舟带入她怀里,小孩子身上带着一股沐浴露的清香,环绕在鼻翼间,也难得让大遥舟从恍惚中清醒过来。

    “怎么会死呢?能够让我死掉的人,还没出生呢。”大遥舟揉揉夏遥舟柔顺的头发,帮她把脸上横流的眼泪和鼻涕用衣服抹干净,“哭什么?我都还没有从夏时白的手里面把钱跟权夺过来,然后送她进养老院呢,我怎么可能会死?”

    “不要死!”

    “好好好不死不死不死……”

    大遥舟任由小姑娘将头埋在自己胸前,把眼泪和鼻涕都往她几百块一件的T恤上面擦,虽然嫌弃,但本质上也是自己。

    “……”

    好吧,还是很嫌弃,哪怕是自己也很嫌弃。

    秦知锦被送去医院接受治疗,大遥舟两个人在警察的陪同下拿了衣服,就和物业一起回去做笔录。

    从头到尾夏遥舟都拒绝跟陌生人接触,只想跟大遥舟黏在一起,哪怕在警察局里面坐着,周边都是穿警服的人,安全感爆棚。

    “你认识行凶者吗?能够想起来最近跟谁有过节吗?我们查过他最近的记录,他上一次进我们派出所也是你们小区物业报的案,是私闯民宅,入室抢劫。但后来证据不足,不能证明他偷了东西,就变成了拘留十五天。”

    警察翻看着行凶者的电子犯罪记录,将打印出来的照片从桌子上递过去给大遥舟看,“这张脸,你有印象吗?”

    “没有,我不认识他。”大遥舟摇摇头,“但我觉得他应该是认识我的,上一次我们报警抓到他,他看我的眼神就很仇恨,好像我之前得罪过他一样。”

    “我最近也没跟谁有过节。”大遥舟将自己的最近行程如实告诉给警察,包括自己从网吧把学习地点搬回来,只是为了秦知锦敲门找她的时候能保证在家。

    “不过,这个世界上应该有几个人比较恨我。”

    警察记笔录的手微顿,“谁?”

    “一个夏时白,一个林姨。”

    “夏时白是谁?”警察看着记录本上面的夏字,想起自己看电视看到的豪门八卦,寻思着总不能够是家产相争,谋财害命,□□吧?

    被大遥舟抱在腿上,双脚已经擦好药用纱布捆好的夏遥舟回过神,听到熟悉的名字,高声道:“夏时白是妈妈!”

    “……”警察语塞,“你的意思是你妈找人杀你?”

    大遥舟闻言点头,“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我跟她关系很差,超级差,有你没我的那种。”

    “行……那林姨是谁?”

    警察从大遥舟这里又了解到林姨的事情,最后将躺在医院里接受医生治疗的行凶者锁定为林姨家唯一还活着的孙子,年龄吻合,作案动机也有,甚至知晓大遥舟家的住址。

    至于为什么找秦知锦,警察们按照上一次的笔录,将它定为意外获取的消息。秦知锦住的房子从外面看跟夏宅一样,里面的布局也一样,只是装修不同。

    林姨的孙子很小的时候来过,凭借记忆找寻地方,第一次找错位置也是正常的,然后摸到正确的夏宅,估计是秦知锦回来的动静刺激到他,发现住的人不对,找错了地方。

    如果上次大遥舟警惕性不高,可能已经被人弄死。

    一切都只能说是幸运。

    庆幸还活着。

    物业那边提供的两次监控再加上大遥舟的口供,基本上就能判还在病床上的少年是有预谋的劫持和杀人,目的明确,是报复。

    警方确定后,才将大遥舟两个人送到医院。

    秦知锦的伤势也不重,腰后面划了个有些深的大口子,不危害生命,醒不过来是因为失血过多,进入昏迷状态。

    夏遥舟被放在病床旁边的沙发上,不敢动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病床上躺着的秦知锦,不久前经历过的事情好像还在眼前,双眸彤红,忍不住泪水又在眼框中打转。

    “秦阿姨不会有事吧?”

    “她没事,就是睡着了而已。”大遥舟手法粗糙地帮她把眼泪水擦掉,“等她睡够就会醒了,你要是担心,我帮你把沙发挪近一点,你好好盯着她看。”

    “好!”

    夏遥舟有了可以做的事情,很快就把自己内心的恐惧给忘了,原先还盘腿坐在沙发上,后来小脑袋一点一点跟钓鱼似的,再紧接着就一头栽在沙发上,蹭蹭表面粗糙的布艺沙发睡得酣熟。

    大遥舟:“……”

    还真是熟练,比她上地理课睡得更快。

    大遥舟用沙发上折叠好的小被子给夏遥舟盖好,握着手机琢磨着要不要联系自己那个名义上的母亲,思虑片刻,又觉得没必要。

    她没出事,秦知锦跟她有没有关系。

    夏时白从不把心思放在无关的人身上。

    她出事,夏时白都只是过来浅浅看一眼,然后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自己打电话告诉夏时白——“我认识的一个阿姨,叫秦知锦,她因为我受伤了……”,还没说完,电话估计就被挂断了。

    啧。

    与其打电话给夏时白,不如打电话给外卖,起码枸杞叶猪肝粥可以多放配料,少放米。

    同一个城市的另一端,是富有盛名的寺庙,据说山中藏有沉睡的潜龙,龙的四肢舒展化为四座山,正好并列成为两排,而离四肢山更远的一座是龙头,也就是寺庙主殿位置所在。

    四肢山的尾部是一条飞湍不息的悬崖瀑布,许久以前,人们就把它称为龙尾瀑布,也叫龙门瀑布。

    “人们将龙变成自己的信仰,认为山里面的潜龙落在五山之中,是为了守护她们这方水土。而庙宇建立之初,是为了供奉龙的仙灵。”戴眼镜的男人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回头看向跟在他身后的神情冷漠的夏总,心里也拿捏不了主意,只能硬着头皮将龙王庙的来龙去脉讲清楚。

    大遥舟认为“冷血无情”的夏总被一纸之差就要签订下来的合作商邀请去爬山,爬的还是仙山,听了发财暴富好姻缘这些说辞,她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这和我们的合作,有什么关系吗?陈总?”

    被唤陈总的男人身体轻颤,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夏时白”的脸色,生怕这个主不高兴,合约就直接完蛋,或者是她一脚把自己从这么高的山给踹下去。

    陈总显然是低估了“夏时白”的情绪控制。

    她只是冷漠,又不是傻子。合作不成,倒也没必要为傻子合作商背上性命。

    “山上寺庙的师父解签很准,听说夏总睡眠质量一直很差,国内外寻遍医生都没办法解决……”陈总讪笑道:“要不试试我们本土的玄学?说不定抽个签,能够看出源头在哪。”

    跟着爬了一千多级台阶的姚夭:“……”

    拳头硬了,拳头硬了。

    这种傻缺合作商啊啊啊啊,不知道寺庙有种东西叫观光缆车吗?非要走路上来是吧?

    夏时白显然跟姚夭有着同样的无语,抬眸看了眼一波波到顶的绳索缆车,“陈总没钱买票的话,可以跟我说。一个人四十五块的缆车,我还是请得起。”

    紧张到忘记可以坐缆车,满脑子都是心诚则灵的陈总:“……”

    “听说你跟你爸姓?”夏时白想起圈里的八卦,眼前的陈总是私生子,却光明正大跟着父亲姓,甚至还被带回家过。

    “对。”

    “认祖归宗后,让你哥改个姓吧。跟你一个姓,看上去脑子都怪……”夏时白薄唇轻抿,没有将“蠢”字说出口,迈开腿将最后几级台阶走完,随着人流去庙宇的主殿。

    作者有话说:

    陈总认祖归宗后:哥,我老板让你别跟我姓。

    陈存:?你脑子有病,谁他爹的跟你姓了,我跟我爹姓的!你认祖归宗还想族谱上当我爹?

    陈总:我老板让你别跟我一个姓,看上去脑子都怪……

    陈存:……怪蠢的是吧!你这个智商,我真的是……啊啊啊啊啊要不让我改姓吧,真的是服了蠢货了!

    第38章 第 38 章 ◇

    夏总睡眠不好这事在商界里算不上什么秘密, 毕竟睡不好的人脾气会很差,尤其是有关于她性格天生有缺陷的谣言传得有鼻子有眼,各个都拿出不少佐证来证明夏家父母不亲这个小女儿, 就是因为她性格缺陷。

    “听说夏总刚出生的时候,就有算命流浪道士敲夏家的门, 说她天生缺少一魂一魄,掌管爱人能力和喜乐的不在□□上, 是个天生的冷血种, 所以夏家父母才不在乎小女儿。”

    “都不是, 听说夏家的小女儿是外面领养回来的,领养回来之前没被告知小女儿精神有问题。谁知道大女儿生个孩子还生死了,老两口又不想让家产便宜外人,就只能硬着头皮把小女儿推上去, 但小女儿不受管教, 老两口就懒得在国内待着, 看了糟心。”

    “……”

    诸如此上的流言蜚语太多, 夏时白就算想要澄清,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澄。她和父母关系不好是因为姐姐的死, 有一定程度上要怪他们。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逼着她结婚、生孩子,或许也不会造就后面的事情。至于姐姐爱上渣男,那又是另一回事。

    外界认为夏总冷漠不近人情, 眼里只有生意。

    夏时白每次听到姚夭这么上报给自己, 脑子里面只有问号,“不跟他们谈生意,难不成还跟他们谈感情?做的策划案一塌糊涂, 还想让我给好脸色?我的时间不是钱?我投的钱被浪费掉, 就是我活该?”

    至于天性冷漠, 夏总天生就不爱亲近别人。长姐意外去世,父母疏远怨恨,再加上长久性的睡眠质量差,脾气能好才怪。

    被扔在夏宅里的夏遥舟,夏总不理会的原因有很多,但最重要的一点是,她看到夏遥舟的脸,就会想起跑到国外逍遥自在的渣男,很难说服自己放下成见去接受这么个孩子。

    寺庙香火缭绕盘旋在上空,久久不散。

    夏总跪在蒲团上,闭眼摇签。掉落在地上的签的批语,她不是很在乎,但看到下下签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蹙眉。

    她刚刚求了什么?

    下下签……

    签筒被落回到原位。

    夏总连签上面的判词都懒得看,径直走到回收签子的箱子旁边,准备把签子重新扔回去。

    鬼神怪力物语,她向来都不信。

    “施主既然抽了,也拜过,不如尝试着解一下,看看自己何时能够破局而出。”守在签子边的僧人平和地看了眼夏总,淡然地说着,仿佛只是给她提了个意见,并没有别的想法。

    “不用,我不太相信这些。”夏总将手里面的签子扔回箱子,然后出了香火缭绕的主殿,一出去,就能明显感受到高含氧量的舒适。

    她环绕着寺庙周围,每个人都在虔诚地求着什么,只有她,站在其中就像是一个过客。

    姚夭本来还在挑平安符,眼角余光瞥到老板从主殿里面走了出来,也不敢有半分耽搁,是随手指了几个外包装看上去完好无损的平安符,给完钱,快走两步递了两个给自己老板。

    “你买那么多做什么?”

    “邵晴她们在群里面嚷着要我买,说这个还挺灵验的。”姚夭将手里面符往夏总的面前推了一下,“你等会儿是不是回夏宅,正好帮我把这个给舟舟。”

    “应该吧……”夏总轻蹙眉梢看着姚夭,“她最近没有闹出什么事吧?”

    “没有吧,我最近都没有收到老师投诉的电话跟短信。”

    姚夭说着,从包里面掏出另一台手机,是生活机,因为是二十四小时开机的,避免林姨那样类似的案件发生,她给大遥舟留的联系方式都是生活机。

    拿出来,姚夭才发现手机是静音状态,有不少未接电话跟消息通知。点开电话发现都带区域号,不好盲目打回去,姚夭斟酌一下跳转到消息界面,发现大遥舟给自己的留言。

    开头就是遭遇了劫持,现在人在医院。

    姚夭:“……?!”

    “老板……”姚夭琢磨片刻,认真地把手里面的平安符又多塞了一个给夏总。

    夏总:“干嘛?”

    “我说出来,你先别着急。要是真的急,就再多买两个平安符。”姚夭觉得大遥舟多少是有些倒霉的,要不然真的不至于混成这样,那个小区的保安配置已经很严格了,到底是怎么接二连三出事的?

    饶是姚夭给夏总打过预防针,依旧没能阻止夏总迈开腿朝山下面狂奔。

    有时候,姚夭也看不懂——“冷石心肠的夏总到底对夏遥舟是个什么态度,琢磨不透。”

    在神佛面前苦求这次合作一定要成功的陈总摇到了上上签,欣喜若狂地花了50块找僧人解签,出来后连夏总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问起姚夭,她也只是轻笑道:“夏总有自己的重要行程,没办法透露。”

    陈总:“……”说到底还是我的事情不重要呗。

    完蛋。

    ……

    夏遥舟醒来的时候,下意识伸手在身边探了下,鼻子轻动,没有闻到医院里的消毒水味,也没有摸到发硬的被褥,睁开眼看到的就是熟悉的天花板。

    除了眼睛有些难以睁开,脚底发疼,她好像也没别的问题。

    “妈妈……”夏遥舟从被子里蛄蛹出脑袋,还没等她抹开脸上稀碎的发丝,就已经被抱入温暖的怀抱。

    “睡醒了?”

    “嗯嗯。”夏遥舟揉揉眼睛,单手落在夏时白的肩膀上,看着眼前明显要比梦里秦阿姨年轻的妈妈,心里还是隐约有些担心,直到夏时白将她抱下去,餐桌上摆着熟悉的饭店外卖,夏遥舟才安心地让夏时白帮她擦手。

    夏遥舟用手抓着饭碗的边缘,用勺子一口一口地将饭塞自己嘴里面,难以控制地嗷出声。

    “这次在梦里面没有吃饭?”夏时白帮着将额前的碎发撩到耳后,防止头发落到饭里面。

    上次夏遥舟醒来,念叨了好几天大遥舟给她吃的夜宵,夏时白以她年纪不够拒绝她后,小朋友还吵着拿钱去找大遥舟吃饭。

    “没有哦!”夏遥舟自动省略掉自己吃得饱饱的下午茶,委屈地把自己在梦里面受过伤的脚伸过去给人看,把自己经历过的事情告诉给夏时白听,“梦里面好痛好痛,秦阿姨就躺在病床上面,看上去好可怜。”

    夏时白本来还在认真地听小崽子讲故事,正琢磨着十几年后的秦医生怎么还拥有了种花的爱好,明明那天让她选两盆花养在房间里都没有兴趣。

    还没缓过神,就听到被劫持的事情,越听面色越阴沉,伸手捏上夏遥舟肉肉的脚底,发现上面没有残留的伤痕,但她稍微按一下,夏遥舟都会蹙着眉头往回抽,拍掉夏时白的手喊痛痛。

    “行了行了,你继续吃饭吧。”夏时白有点担心夏遥舟是分不清楚现实和“梦”,从而觉得自己是真受伤的痛。

    但转念一想,夏时白又觉得这些神奇的事情都能发生,也有可能夏遥舟的感受都是真的,比起□□这种难具象化的东西,文字、图画、疼痛和实体物,才好准确地传下去。

    夏时白想了下,问:“上次妈妈给你的纸条,你有给姐姐吗?”

    “有的哦,不过姐姐只回答了跟林姨相关的问题。”夏遥舟原话转告,至于大遥舟对后面问题表现出来的态度,夏遥舟默默地放下自己手中的勺子,从儿童餐椅上面站起来,身子微侧,很有气势地指着大门。

    夏遥舟喊完“滚!”,然后又在夏时白的搀扶下坐下,“姐姐就是这个态度!”

    “……”夏时白轻挑眼眉,盯着小团子看了许久,“那……那个秦阿姨有事吗?”

    “姐姐说没有,秦阿姨只是困了,好好休息,过段时间就能够醒了。”

    “行。”夏时白稍微放松许多,“没有事就好。”

    至于行凶者是谁,夏时白从夏遥舟的只言片语中已经揣测出来,十多年后,林姨的孙子也不过十多岁,就已经敢做到这一地步,劫持外人入室杀人,心里不由一惊。

    而后夏时白想到那一家人“五脏剧毒”的案件简介,又觉得正常起来。

    看来还是得找人时不时去给他好好上一堂课,要不然年纪轻轻就走上歪路,到时候还得祸害他表婶。夏时白找他表婶合作的确是存了磨磋他的心思,但也不是想羊入虎口,让这种胆大妄为的小变态做超乎常人心智的坏事。

    夏时白暗自做了决定,便让自己的保镖去那周边找些跟小胖子年龄相当的小朋友,“一旦他起了歪念头就好好教育一番,之后也把他列入到重点关注的名单里。”

    夏时白看着吃得认真开心的夏遥舟,又不由地庆幸她第一次穿越过去的时机正好,改变了大遥舟的命运,要不然那天晚上,那个十几岁敢玩刀子的行凶者可能早就拿刀子将大遥舟捅死在家里面。

    所以,很有可能在那个世界里,大遥舟的故事到那个位置就停止了。

    再也没有机会往下走。

    夏时白忽地想到什么,忙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身来,叮嘱夏遥舟要好好吃饭,就快步出去找住在隔壁的秦知锦。

    秦医生正在花园里面看薄荷,想摘几片下来泡糖水,刚起身绕着薄荷丛走了没两步,就看到夏时白从隔壁的家走出来,手撑着没有多少遮挡意义的栏杆,从旁边翻过来。

    秦知锦:“?”

    虽然知道这个栏杆是个摆设,但也给予相应的尊严吧。

    “怎么突然大门不走,改翻栏杆了?“”

    “你后腰疼吗?”夏时白伸手轻摸上秦知锦的后腰,一手抓握着她的手臂,将人固定在原位,不让动弹。

    后腰敏感的位置被人来回轻触,秦知锦下意识想要往旁边躲避,都没有办法躲完全,只是让夏时白在她后腰的摸索的范围变大。

    秦知锦被紧攥着的手指节微弯,撇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一脸认真的人,“不痛,没有任何问题……”

    “你怎么会觉得我腰会疼?”

    夏时白蹙眉疑惑地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秦知锦,又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测不对——难不成真的是舟舟将现实和梦境弄混?

    除了这种解释,夏时白也找不到更加合适的理由去解释这件事情。

    “没事,就是……”夏时白轻咬唇边,感慨于自己的冲动,导致她现在又要找不同的借口来遮掩过这件事情。

    夏时白扯了个离谱的借口,光是看秦知锦微微歪着的脑袋,也知道眼前的人没有信上半分。

    夏时白不愿意说,秦医生也乐于装作不知道,顺势将长势不错的薄荷叶摘入怀中,让夏时白晚点带上夏遥舟,一起来她家吃晚饭。

    “今天?今天我应该过不来。”

    “怎么了?”

    “今天是那个综艺最后确定出演名单和先行片的日子,我还要赶去公司开会。”夏时白倒是想把夏遥舟留给秦知锦,但一想到夏遥舟睡了那么长时间,今天精力多半是充沛的,放哪都能把哪给掘个百米大洞出来。

    把她扔给秦知锦,别害得本来腰没什么事的秦医生生出病来。

    这么想着,夏时白就拒绝了秦知锦,一边拒绝,一边心里发虚,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秦知锦的神情。

    哪怕对方没有生气和皱眉,夏时白还是想要把已经说出口的话给收回来。

    小夏总的确没有后悔过的决定。

    但自从跟秦医生相处的时间不断变长,她竟然也开始犹豫自己做下的每一个决定,尤其是面对秦医生。

    “行,路上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秦知锦完全没有夏时白想得多,犹豫片刻,便挥挥手,将拖鞋踢落在门口的台阶边,免得把泥土带进家里。

    白皙漂亮的脚落在大理石瓷砖上,手里抓着一把薄荷,看上去就像是刚从农田散步归来,偏偏浑身恬淡贵气又和农村景象格格不入。

    一缕清风,抓不住。

    夏时白脑海中又不自觉地回想起那天雨夜里穿旗袍撑伞的女人,从上到下,离她越发疏远。

    “叮铃铃——”

    夏时白好似从雨夜中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响铃声,努力回想着那天自己看到的女人身上有什么能够作响的物件吗?

    最后才从幻想中惊醒。

    一连串的叮铃声不过是小区小孩子骑单车按的摇铃,夏时白晃晃头,抬眸看向站在台阶上回首看她的秦知锦。

    “怎么还站在原地?”夏时白轻啧一声,“光脚站在大理石上面,你也不嫌冻。”

    “秋天都还没有过完呢,哪里会冻?”秦知锦不以为然,“你想什么呢?”

    夏时白闻言,耳尖微红,忙摆手,转身快走两步又从栏杆处翻回自己家,对于秦知锦后一个问题闻而不答。

    毕竟……

    夏时白总不能说自己在想一个跟你很像,但瞧着又完全不同的女人,为的只是想知道她脚踝处有没有好看的装饰品。

    叮当作响的装饰品。

    秦知锦看着夏时白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抿唇轻笑,轻轻晃了下手里的薄荷,心情畅快不少。

    她不知道木头在想什么,但价值千金长腿的木头跑那么快——必定有妖。

    这里就两人,夏时白若是想着别的事情,肯定在她询问的时候就大大方方说出来。

    不能说的答案,显而易见在想什么。

    坐在沙发上正和母亲通话的顾明意瞥到秦知锦的愉悦的神情,不由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直到宋伶在另一边接连叫了她好几遍,顾明意才将注意力放到还在通话的视频上面。

    “宝贝,妈妈这边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好,你今年可能都要在那边跟你干妈一起过了。”宋伶抱歉地看向顾明意。

    起初,她计划得很好,也不吝啬钱财,花了大价格请律师。她和律师见顾琛请的律师那么好说话,还以为离婚争夺抚养权的事情很快就能够落幕。

    谁知人家表现出来的都是狗屁,顾琛压根就是想跟她打官司打到底。

    对方一开始表示出来的好说话,不过是因为顾琛没有表态,律师拿捏不好委托人的情绪。

    等顾琛一声令下,律师还不是拿着钱指哪打哪?

    顾明意倒是不在乎接下来是不是还要跟秦知锦一起住,她懂事地点点头,“那妈妈在国外要自己注意身体,我在这边挺好的,干妈做饭很好吃。”

    宋伶闻言,一下愣住,张张嘴,原本想要煽情的话落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显然,顾明意生活在秦知锦身边,比带在她身边好。

    秦知锦现在留职停薪,要等那件事情平息下来,不受影响后才会被重新召回岗位,每天都有大把的时间陪顾明意到处玩,甚至她们马上还有一个综艺,专门带着孩子出去玩。

    而自己呢?宋伶抬头看了眼自己的私人公寓,虽然有上门的钟点工收拾,但吃的喝的都是最简单的水煮菜。

    她自己生活技能点都为零,顾明意过来美国跟着她也是遭罪。

    顾明意敏锐地察觉到母亲的情绪变化,主动将话题挑开,跟人说起自己跟着夏遥舟去兰穗扫楼的事情,把自己在讲座上面听到过的法治安全小知识都复述给宋伶听。

    秦知锦端着甜水从厨房走出来,给顾明意用小杯子装了一壶,轻放到桌子上,没有打扰两母女的聊天。

    但她还是忍不住感慨——宋伶和顾明意的身份颠倒过来,也没有什么争议。

    综艺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地修改方案,至于夏时白她们先拍的一个先行片,也被节目组剪出花来,就等今天会议一定,找个好时间就能把官宣跟先行片发出去,着手开始准备别的东西。

    “所以最后还是确定为四组家庭?”夏时白坐在电脑面前,手指间笔轻轻转动,“会不会太少了一点?”

    “四组刚刚好,要不然太复杂,而且人太多,不好掌握规则在各组之间的正确运转。”

    “也行,最后人选有确定下来吗?”

    姚夭忙说:“确定了,我已经在微信发给你了。”

    “除了你和秦医生两组,还有盛总跟她女儿,以及星空影业最近发展不错的小花,她带的孩子是她妹妹。”

    “她都出来工作了,她妹应该也不小吧?这不是带着孩子出去玩的综艺吗?”夏时白愣了下,又问:“盛总是哪个?”

    “相差十八岁,她妹妹是前几年二胎潮出生的二宝。”姚夭这话点到为止,免得在会议上说太多惹人闲话,“盛柳盛总,她家的孩子你也见过,经常带来公司办公。”

    夏时白努力从原主的记忆里面找出些许回忆,而后从旮沓角落里面找到了盛柳女儿的名字和长相。

    “盛……淮星?”

    “盛淮星?!”

    这个名字一出,夏时白后背猛地离开办公椅椅背,脑子就跟卡关键部位的机器一样,难以运作。

    盛淮星……

    不就是她看的那本书的女主吗?那个学霸大小姐?

    不对不对?为什么她们之间还有这么一层联系?夏时白从来没有在小说里面看到过有描述这件事情的,甚至连盛家跟兰穗之间有关系都没说过。

    那本小说里面只说过盛家和兰穗的地位相当,两家平分秋色。

    “对,盛总的女儿叫盛淮星。小夏总?是有什么问题吗?”

    夏时白大概也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轻咳一声,手握成拳抵在唇边,“不是说先考虑艺人吗?现在这个节目四个家庭,两个公司高管,一个路人,一个不怎么红的艺人……”

    怎么看都感觉是要糊的节奏啊。

    “别到时候落人口舌,说我们是故意这么安排,就为了公费旅游。”

    在线上会议室的众人:“……”

    不敢说话,真的不敢说话。

    但小夏总,你敢说你从一开始不是这么想的?

    姚夭说:“盛总之前不同意,但是后来她母亲那边施压,就同意了。盛董也跟我们亲切谈过,觉得我们这个节目非常有教育意义,再加上您也在,希望盛总能够跟小夏总好好学习,怎么家庭事业两把抓。”

    后一句姚夭每一个字都说得极其重,突显这件事情真的不是由她们决定的,而是上层是要这么做,她们也没有办法。

    “那的确挺难搞的。”

    夏时白光是听着阴阳怪气的话就知道盛柳的母亲也是不好搞的人。

    无奈夏时白只能够妥协于这个阵容,甚至连宣传都不想费多大力,拍完第一期能有不错的节目效果跟化学反应,就真的是老天保佑。

    夏时白敲桌确定的事情,手下的人很快就各自忙碌起来。

    退出会议室,她满脑子都只有突然杀出来的原著“女主”。

    女主就算年纪小,也是女主。

    左右权衡,夏时白决定要在这段时间好好给夏遥舟洗脑——“离名字里带盛、淮、星的人都远点!”

    连站都不要站她旁边!

    防止倒霉。

    作者有话说:

    夏时白:离名字里带盛、淮、星的人都远点!

    盛淮星(0.0):夏阿姨要不就念我名字吧。

    第39章 第 39 章 ◇

    夏时白从回来的夏遥舟口中知道鲜花, 想到昨天自己验证的鲁莽操作,觉得自己还是得有所表示,起码态度端正点吧。

    要是被人当成性/骚/扰, 那她真的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想着, 夏时白又兜兜转转绕回到花鸟市场,去老板娘那里选鲜切花。

    老板娘看见她, 也不意外, 反而擦擦手上的水, 问:“怎么?帮你们种的薄荷也死了?不应该吧,我们扦插的,按理来说只要你们不管,基本都能活。”

    “我过来不是因为薄荷……”夏时白轻啧声, 想到自己连芽都没有发出的薄荷, 不想说话, “这个花你们怎么卖?”

    “你要把花园改种花?”

    “不是, 这种鲜切的你们怎么配送?”

    “买满三十五顺丰包邮。”老板娘捞了一根离自己最近的铃兰,抽出递过去给夏时白, “每天都是新鲜花,卖不完的我都自己拿回去送人了,不存在隔夜花。”

    水灵灵的铃兰拿在手里面有些份量。

    夏时白在店里面环视一圈, 觉得哪种都好看, 完全抉择不出。

    “你想送花给谁?”

    “不知道。”夏时白补充道:“只是送给朋友当赔罪的,我不懂花,不知道该选什么好。”

    老板娘轻笑一声, 眼眸弯弯, “你说的朋友不会是指住你家隔壁的那位吧。”

    “是的。”

    “哦……”老板娘说:“但是你们两个看上去状态也不像是朋……嗯, 朋友生气还要考虑买花哄啊?你这朋友还挺费钱。”

    夏时白被老板娘揶揄到耳朵发热,浑身上下只有攥着铃兰的手微凉,沾染上铃兰根部的湿意,不自在地将话题转移开来,只问老板娘什么时候能够给她送。

    “要配送的话快递都是下午过来收的,正好大家下班能够收到花。如果你想早上的话,估计不行,早上我还要包、然后挑选,来不及的。”老板娘微微停顿,“不过你可以自己过来买花走,开车还是挺近的。”

    夏时白想了想,便把手里面的铃兰递过去给老板娘,“你帮我包起来吧,我有空就自己过来买,送的话,你们这个配送时间太晚了吧,谁晚上插花?”

    老板娘拆开花包装着,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停顿,视线落在夏时白身上,来回打量,轻啧声,没有说话。

    但神情将她的疑惑表露的彻底——“如果只是朋友之间的赔罪,你在意鲜花什么时候到做什么?给钱我们直接帮忙配送到位就行啊!”

    最后老板娘帮忙包了一大束铃兰,因为买得多,老板娘甚至送了两枝虎头茉莉,“回家往水里面倒点可乐,它自己慢慢就能开得很旺盛。持续开花时间也长,不会一下子枯竭。”

    “谢谢,下次有需要我再过来。”

    老板娘摆摆手,“你邻居不是有我的微信吗?每日更新来抠抠群幺五二二七五儿吧椅你直接让她给我发微信,喜欢啥都可以发给我,我要是能够帮你抢到货,肯定进。”

    夏时白下意识想要点头应好,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这花是自己要送的,找秦知锦把消息发给老板娘,就没有任何惊喜感,反而有种莫名的怪异。

    夏时白从口袋里面将手机掏出来,“还是我直接加你吧,有需求我直接找您。”

    “也可以。”老板娘十分爽快地将手机掏出来,加好友,通过。

    有钱不赚她才是大傻子呢!

    夏时白捧着花从车上面下来,从地下车库往地面走,感觉自己跟做贼一样,心里面虚得不行。

    探头看了眼隔壁,发现秦知锦并没有在外面,夏时白稍微放松,抱着花逃似地往家里面跑。

    一打开门,家里整整齐齐一大两小坐在沙发上,三双眼睛都充满迷惑,对夏时白的行为表示不理解。

    躲躲藏藏大半天的夏时白:“……”

    合着都在我家待着呢?

    电视上正在放生物纪录片,桌子上还摆着切块蛋糕跟薄荷茶,怎么看这日子都舒服得很。

    夏遥舟捧着抱枕缩在沙发上,伸手指着夏时白怀中的花,疑惑地问道:“妈妈干嘛买那么多花?又不能够吃。”

    “这个本来就不能吃。”夏时白脑袋急速运转,在想要怎么将手中的花送出去,又不会在这种环境中显得非常尴尬。

    秦知锦盘腿倚坐在沙发上,眼眉轻挑,“夏总这是去哪里刚回来?还能够收到那么多花?”

    “……”

    夏时白将手中的花紧抓着,朝夏遥舟跟顾明意招招手,示意她们跑过来,将两枝虎头茉莉递过去给小朋友,“这个是给你们的,但是想要养活它的话,需要用可乐。”

    “你们用自己的手表去小区的商店买几瓶可乐回来,好不好?”

    夏遥舟看着重瓣的虎头茉莉,开心得不行,闻言忙点头,“好啊!那我先把花放在家里面,等我买完可乐再拿起来放到瓶子里!”

    “好,去吧。”

    夏时白将两个小朋友骗出去后,轻咳一声,希望能够把认真看视频的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一次,两次都没能成功。

    秦知锦明摆着就是故意不想给回应。

    夏时白将花递到秦知锦的眼前。

    坐在沙发上的人眼前出现一片白混绿,才微微蹙眉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夏时白,“夏总这是什么意思?收到花还非要来我面前炫耀一下?”

    “不是。”夏时白把花往秦知锦怀里一推,“这个是专门买给你的。”

    “昨天的事情我跟你抱歉,不是故意对你动手。因为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擅自主张买了鲜花。有喜欢的东西就直接说,我下次买给你。”

    秦知锦被满怀的鲜花推得发愣,一时之间都没明白过来夏时白哪里做错了?

    跟着夏时白语言中的线索,也就只想起昨天摸腰的事件。

    多小一件事情啊?她又没有生气,甚至连记忆都要消失了,夏时白心里居然觉得在意,在意这么小一件事情?

    秦知锦都不太明白是因为这件事情跟自己有关,才被记住;还是这件事情在夏时白看来非常严重。

    无论是哪种,秦知锦都很难不被这束花迷惑。

    包花的纸被秦知锦紧揽着,发出揉捏成一团的声音。

    秦知锦从一堆话中,找出自己不能理解的话语,“什么叫做有喜欢的东西就说,你买给我?”

    “我是说,如果下次我犯错,想要道歉赔偿的时候……”

    “还有下次?”秦知锦斜睨眼夏时白。

    原先还准备继续往下解释的夏时白直接摆烂。

    行吧,这话没有办法说。怎么回答都觉得有些怪。

    夏时白让秦知锦把铃兰鲜花拆开,陪着她回家给花瓶灌水,等着两个小朋友从外面买可乐回来。

    单枝价格要比铃兰贵的虎头茉莉被落在桌子上无人管。

    一大把的铃兰被轻轻放进水里面,等着有些蔫吧的花朵“苏醒”,逐渐展露出它的漂亮模样。

    如果老板娘在,说不定还得骂一句暴殄天物!

    物品的价值显然取决于拥有者的地位。

    无形之中,夏时白已经把秦知锦的地位提到一个不错的位置。

    秦知锦将花散开在水里面,手指轻轻触碰上弯曲铃兰的枝丫,然后就像是上面有刺人的东西一样,快速地将手收回来。

    “谢谢,花我已经很喜欢了。”秦知锦笑着说:“其实那件事情只是小事,你完全没有必要这么放在心上。如果不是你提及,昨天发生的,今天我就已经忘干净了。”

    “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夏时白轻呡着唇,“你喜欢就好,要是喜欢的话,下次我再去也行。”

    “你这花,是你自己去买的?”

    秦知锦今天早上看到夏遥舟一个人站在门口,脸湿漉漉的,见到她就说妈妈不在,但是桌子上摆着早餐,还有瓶装牛奶。

    夏遥舟吃了个半饱才从家里面出来,见到一墙之隔的秦知锦,又赶忙朝人伸手说自己饿了。

    也是因为这样,才出现了夏时白回来看到的那一幕。

    秦知锦一直以为夏时白是出去办事,没来得及把夏遥舟安排好,然后顺路买花回来。谁能想到这花竟然是专门去买的?

    “嗯,去帮忙种薄荷的老板娘那里买的。”夏时白坦诚,“本来以为很快就能够回来,就没有想着把舟舟带过去,谁知道路上碰到车祸,那条路大早上堵得出奇,就迟到了。”

    回来的时候没有车祸,但夏时白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把花送出去,因此又浪费了好些时间。

    要不是秦知锦在她家,今天这一捧铃兰能不能这么快在花瓶里面安家都是个问题。

    秦知锦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在夏时白炙热探究的目光下,她反而不自觉地往后面退了一步,眼角余光看到夏时白表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下意识觉得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过分了?

    但很快,秦知锦就反应过来……

    她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这么不知所措?

    不是,刚开始不是夏时白过来跟她道歉的吗?为什么现在情况两极反转,搞得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一样?

    秦知锦迷茫,甚至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好在这种诡异的氛围很快就被从外面回来的两个小孩子打断。

    夏遥舟跟顾明意两个人合力提着便利店的塑料袋从外面走进来,里面装着可乐、雪碧还有一大堆益生菌奶。

    一进门,夏遥舟就把手松开,让饮料落在地上,挥挥酸痛的手,转身跑回自己家去拿自己的花,本来还想要带个花瓶,结果发现自己走到花瓶前面都还没到瓶口那么高,果断放弃。

    她捧着花去找夏时白,“妈妈,花瓶高高,帮我跟小意把花插上。”

    夏遥舟指着已经弄好的铃兰说:“就是这样!”

    “……”夏时白语塞。

    她看着手里面两枝虎头茉莉,不想打击小朋友的积极性,但还是忍不住说:“宝贝,我们家的古董花瓶人家是装饰品,可不是用来放你这……小家伙的。”

    你这好比把桂花插两米高的巨人身上,太过于勉强人了吧。

    夏遥舟失望地看着自己手里面的茉莉,“那花花怎么办?它都没有家。”

    夏时白还没说话,站在旁边的顾明意很快反应过来,蹲在塑料袋旁边将可乐瓶子拿出来,用手指做剪刀模样,在易拉罐的顶部动了下。

    顾明意抬起满是稚气的脸蛋,朝大人们说:“用剪刀,把易拉罐剪开就好了,我们还不用去买瓶子,也不需要用古董花瓶来养这两朵花。”

    最重要的是,提着饮料回来的时候,夏遥舟说要把这些易拉罐留下来,到时候等物业组织收废品的大爷上门,就把易拉罐卖给他。

    “虽然钱不多,但是一块两块也是钱啊!”夏遥舟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点着小脑袋,“攒到钱,我们就能够买很多自己喜欢的东西!”

    顾明意初闻,犹豫地看了好几眼夏遥舟,回来的路上一直想跟夏遥舟说,“如果你缺钱的话,我可以给你啊。林姨已经不在了,没有必要这样收着东西拿去卖啊。”

    这些东西又卖不了多少钱。

    所以顾明意想要把这些易拉罐都找到它们自己的用处,这样夏遥舟就不会惦记着这些东西。

    “舟舟觉得呢?”

    夏遥舟依依不舍地看了眼塑料袋里面的易拉罐,最后还是狠心点头同意,看着可乐被倒出来,她甚至都不关心可乐自己能不能喝,眼里面只有被夏时白用大剪刀剪碎的易拉罐片。

    噼里啪啦,夏遥舟感觉自己的心脏碎了一地。

    被眼神控诉的夏时白:“……”

    啊?这易拉罐不是已经同意剪了吗?干嘛一副好像被欺负了的样子?

    夏遥舟委屈,但是拆花放花到易拉罐里的动作可熟练了。

    “好看!”

    顾明意的易拉罐用的雪碧。

    两个小朋友各自捧着自己的罐子给虎头茉莉找了个漂亮的地方,一眼看过去,就能看到唯一纯白的存在与底下简陋的罐子形成鲜明对比。

    好看得不行。

    秦知锦将倒出来的雪碧、可乐跟夏时白分掉。小孩子喝饮料容易性激素刺激生长发育,还会影响骨骼生长,所以小朋友们还是喝益生菌比较好。

    夏遥舟心疼着两个易拉罐,但转念一想,易拉罐换了两朵漂亮的花花,好像也没那么亏了。

    世界上可以收集的易拉罐有很多,但漂亮的花绽放只有一次。

    这么一想,夏遥舟心安理得地安慰自己继续蹲在地上面欣赏重叠的虎头茉莉。

    秦知锦看着满屋子的铃兰花,向来不喜欢拍照将自己的私生活暴露在众人眼下的秦医生,也难得拿起手机拍了不少照片,铃兰没有特别逼人的香味,但散落在屋子里面,格外好看。

    说不出来的好看。

    照片只有三张,下面点赞回复的却不少。

    宋伶:“怎么突然买那么多花?你以前不是说花、香水是自己职业生涯的大忌,尤其自己的病人是孕妇跟小孩。”

    花店的老板娘默默点了个赞,“[大拇指]我家的花就是漂亮。”

    剩下的消息大多都是医院的同僚发的,甚至有同事问她什么时候复工回来继续上班。

    秦知锦挑拣了一些自己想要回答的,剩下的话都只是让它落在地上,反正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看到她的朋友圈。

    不过很快,秦医生就学会将这些关系分类处理。

    正如夏时白说的,不想维持的,拉黑就好了。

    她连父母都敢拉黑,这些人又算什么?

    秦知锦只是想炫耀满屋子的铃兰,又不是想要跟人攀谈什么?炫耀完,秦知锦就直接把朋友圈关掉,没有想要看的冲动。

    她只是告诉大家,今天发生了这么件事情而已。

    夏时白看着满屋子都开心的人,也不由地高兴起来,随手买的鲜花能够让所有人都满意,说明这个方法不错。

    学霸夏总将这个有效的方法记入到备忘录里,打算下次继续。

    虽然脑子里面想着下次继续,实际上隔三差五,夏时白就亲自往花鸟市场跑一趟,抱一大束鲜花顺带两枝别的回来。

    屋内的花占据大花瓶的位置,屋檐下各色易拉罐装着不同的花。

    夏遥舟从刚开始的欣喜,到后面看着易拉罐被剪烂,笑都快笑不出来,委屈地把花朵放到好不容易空出来的易拉罐里,抱怨道:“妈妈为什么要带那么多花回来?”

    显然,夏遥舟没有意识到“祸从口出”。

    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人,可不就是她自己。

    夏时白用纸巾帮她把跑来跑去的汗水擦干净,“你不喜欢吗?”

    “喜欢,但是它很废易拉罐!”夏遥舟抓狂地在空气中打了一套太极。

    啊——

    那些可都是、可都是我的小钱钱啊!

    相比起心情略差的夏遥舟,顾明意倒是很开心,不仅研究起了易拉罐水培鲜切花,还开始用易拉罐种小蔬菜。

    易拉罐没了才好,夏遥舟就不用天天惦记着这东西。

    夏时白揉揉女儿的脸蛋,将这个话题避而不谈,“今天晚上就要在网络上播先行片了,你们想看吗?”

    节目组那边准备就绪,打算就这个月开始拍摄,拍一期剪一期。

    先行片原本是只有夏时白四人,后来导演组担心这样子会给她们引来没有必要的舆论,最后还是带着拍摄组去给另外两组拍了。

    这样又无形下,把小组进行了划分,以夏时白跟秦知锦之间的关系,第一期熟悉节目规则,她们肯定会谨慎选择优先抱团。

    两两分组的刻板印象又会被加深。

    导演觉得不好,但又没有办法。

    参演人选除了一个小花,就没有太大流量的人,不弄先行片惹起大家的兴趣,之后真的很难走。

    虽然赞助商什么的都是兰穗的,参演人员也是兰穗高管,但导演拍综艺又不是为了让它扑街才拍的,自然做不到让它顺其自然。

    夏遥舟早就忘记自己还要去参加什么综艺活动,也忘记自己当时豪迈给摄影组发“分红”的动作,闻言,眼眸微睁,“那是什么?”

    “你晚上看了就知道了。”

    “在电视上面看吗?”

    “对。”

    夏遥舟自从见识过小意家新换的观影设备后,每天除了招猫逗狗当小区街溜子养花,最大的兴趣就是等小意邀请她晚上去自己家看电视。

    “那我今天晚上要在小意见看先先片!”夏遥舟跳起来比划了一下,“这么这么这么清楚,超级大,我很喜欢!”

    秦知锦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深觉自己这钱花得不亏,本来还给小意用来看物理纪录片的,谁知道还能用来享受视听极佳的特摄全家桶,连带着拐了隔壁的大人也过来。

    秦知锦将手里面剥好的橘子递过去给夏遥舟,“那舟舟要不要自己也买一个?”

    夏时白也有这个想法,毕竟天天去别人家看奥特曼全家桶算是怎么一回事?又不是家里面买不起投影仪。

    谁知,秦知锦这话一出,正往嘴里面塞橘子的夏遥舟小脸一皱。

    好像被没咬破的橘子酸到了。

    “不要,好贵好贵,要花好多钱!”夏遥舟连忙拒绝,“小意有就好了。”

    “小意又不爱看奥特曼,你看的那些东西,小意都不是很喜欢。你在人家里,总不能还要抢小意的遥控器权吧?”

    “我没有抢啊。”夏遥舟含着一嘴的橘子水,拿着手里剩下的橘子,朝着还在研究罐头种植蔬菜的顾明意跑过去,等塞进人嘴里后,又屁颠屁颠地跑回来,“是小意让给我看的!”

    “而且我也陪小意看了……看了洞洞、星星、额头上面挂灯笼的丑鱼,还有毒毒的章鱼跟水母哦!”

    “……”

    夏时白不死心,“你真的不想换?要是换了,你就可以自由地在家里面看奥特曼啦。”

    夏遥舟眼眸一横,把剩下的橘子往自己嘴里面一塞,扶着桌子踮脚去扒完好的橘子,小手压着它在桌子上滚了几圈,滚到秦知锦手边。

    “妈妈就会骗人。如果家里面换了,我还不是要被你叫去写作业?到时候看一会儿,就要被你捏着耳朵起来学习,写作业,我才不傻呢!”

    在顾明意的沙发上面看,夏时白显然不能对她动粗。

    她是小,又不是傻。

    在这里忽悠谁呢?

    秦知锦忍不住笑出声来,“到底你们家是怎么生出这种,又抠门又聪明,模样中透露着清澈愚蠢的小孩?”

    夏时白:“……”

    好问题。

    夏时白看着骄傲昂首挺胸的夏遥舟,不忍直视。

    这孩子甚至觉得这些话是在夸她。

    隔岁数如隔东非大裂谷,这很难评。

    夏时白决定晚上多加点知识内容,必须考核成功后才准躺床上睡觉!

    第40章 第 40 章 ◇

    导演和节目组对先行片的播出并不抱有希望, 剪的时候内部人员倒是笑得挺开心,剪完又开始愁——“这一个流量都没有的节目,真的能火吗?”

    团队里两个都是高管, 又不好说从节目的拍摄经费里面抽钱出来拿去宣传,毕竟抽出来的钱, 最后都要经过盛柳和夏时白。

    两人肯定不会同意,还会逮着她们问问题。

    这么一想, 导演组就平淡地接受了这个摆烂的现实, 用建好的官微定时发放两个先行片后, 就直接艾特了每个参演人员。

    至于官宣照……

    他们甚至是发微博的时候,找不到带有嘉宾照片的宣传照才想起来没有拍。

    宣传组对视一眼,平静地将目光移走,在大群里面艾特了每个家庭发一下自己的照片, 还有小孩子的生活照, 并且美曰其名是做胸牌的, 到时候节目组会特地定制一个胸牌, 方便观众们知道谁是谁。

    盛柳在家忙着吵架,吵完停歇时看到这个消息, 想都没有想就把自己的入职证件照发了出去。

    盛淮星的照片甚至是为了入学贵族幼儿园特意拍的学园照。

    两张照片发出去,后面的群员也没有看消息,以为是发证件照, 后面陆陆续续发了一堆蓝底白底红底证件照。

    顾明意、夏遥舟和小花的二宝妹妹的证件照都是现场照, 然后软件一键抠图p出来的色底。

    秦知锦盘腿坐在沙发上,迟疑地翻找着自己的相册,最后找到了自己来医院当实习医时留下的证件照, 嘴唇轻抿, 连笑容都没有, 看上去拒人于千里之外,但耐不住脸好看,五官立体漂亮。

    哪怕发丝在照片里有些凌乱,也好看。

    秦知锦想了下,最后还是松手将照片发了出去。

    秦知锦这边刚发,夏时白那边就点开照片,咬着青枣,单手操作着手机将照片放大,连飘起没有压下去的发丝,她都看得仔细,好像稍微眨一眨眼睛,就会错过些重要的东西。

    “妈妈?,你弄好了没有啊?”

    为了拍证件照,夏遥舟被夏时白叫去贴墙而站,白色的墙底色跟夏遥舟身上的墨蓝色水手裙正好能够明显区分开来。

    小朋友贴着墙站了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耐心地晃晃脑袋,想要让夏时白的注意力落到自己身上,谁知大人盯着手机看就是好长一段时间,连嘴里面咬着的青枣都很久没有动静。

    无奈之下,夏遥舟才张口喊夏时白,催促她动作快一点。

    夏遥舟身躯微微倾斜,探头去看电视上面已经开始放的动画片,“你再不快点好,我就不陪你玩了,我要看动画片!”

    “嗯?”被唤过神来的夏时白急忙地将大图显示的照片退出,迷茫地抬头看向贴墙站着的夏遥舟,愣了下,“你站那里做什么啊?不看电视准备睡觉了?”

    夏遥舟:“……”

    夏遥舟被这话气得直跺脚,生气道:“拍照片啊妈妈!你到底拍不拍,不拍我就继续看动画片了!”

    “哦哦,拍拍拍,你等等哈。”夏时白心虚作祟,默默地将自己刚刚退出去的图保存在手机里面,然后才开始给闷闷不乐的夏遥舟拍照,“哎呀,笑一笑嘛,你这样子拍出来的照片都不好看。”

    “不笑,妈妈浪费了我看动画片的时间!”

    夏遥舟现在不抗拒学习,拼音早就熟记在心,数学也从数数进阶到认识图形,再深入一点就是学加减法了,好在棍棒珠算家里面都有道具,她无聊自己摆弄也能够学习到一些东西。

    所以,夏时白给她增加的学习量也在变多,看动画的时间变得弥足珍贵。

    毕竟夏遥舟还是个小现充,自从吃好喝好后,她在小区里面那就是一呼百应,上至小胖小球这种上幼儿园的大孩子,下至刚学会走路,颤颤巍巍的小娃娃,那是都恨不得跟在夏遥舟身后到处跑。

    撵猫逗狗养花,夏遥舟的生活可比夏时白丰富多了。

    “那……我今晚给你延长二十分钟?”夏总就是这么没有原则的母亲。

    也不知道最后是延长看动画片的时间,还是能够被母亲哄着拍照的事取悦了夏遥舟。

    苦哈哈紧绷着的小脸总算是有了一丝笑容。

    相比起夏时白这些正宗职场人,在娱乐圈的小花精修图不要太多,挑挑选选了小半个小时,才勉强挑出自己觉得最好看的一张,甚至发到工作室里面询问了一遍工作人员跟经纪人——“这张是不是最好看的?”

    得到肯定答案后,小花才把自己的照片发到群里面。

    至于跟她“水火不容”的二胎妹妹……

    谁管她?

    直接油头满面,睡衣邋遢拍个照,p个白底,急匆匆发群里了事。

    小花金敏奚还特地劝告过自己的小妹,“这张照片是要发给全国人民看的,你去不去换衣服?”

    “不去!”金敏娜抱着装着乳酸奶的奶瓶,哼哧哼哧在床上翻了个身,眉眼轻挑,挑衅地看向金敏奚,显然是仗着大人在身边,比她大的姐姐不敢动手揍她。

    金敏奚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得寸进尺的小朋友。

    等着吧,等去了节目组,有你哭的时候。

    她不是没说过这个节目的嘉宾组成成分,像金敏娜这种完全被娇生惯养的小孩子,根本不适合上。结果她妈一听有兰穗的两个大老板,直接扭头问金敏娜想不想跟姐姐一样当大明星,赚花不完的钱。

    金敏娜幼儿园都没上,成天被启蒙的就是一群利益熏心的大人,恨不得把她养成跟金敏奚一样赚钱的孩子。

    还没等金敏奚说什么,金敏娜就点头说好,还扬言要做超过自己姐姐的演员,要赚很多的钱。

    她妈闻言,更是挑衅地看向她。

    金敏奚想要劝阻的心一下子消停,拎起包就往外面走,“行,那希望如你们所愿。到时候被骂得狗血淋头,也不是我的问题。”

    就金敏娜那讨厌的模样,作为亲姐姐她都讨厌的要死,更不要说其他陌生人。

    她妈则觉得金敏奚是在讨厌自己,讨厌金敏娜,冷着张脸拉偏架。

    那些反复说的话,金敏奚是真的没有兴趣留下来听,摔上门就往外面走,多一秒停留都是对自己的不屑。

    群里面四组家庭,每一组的家庭关系和性格都分明。

    宣传组看着满屏幕的证件照,两眼一黑,咬牙想要把最开始发照片的盛柳给退出去,结果发现自己不是群主,落下了打工人的眼泪,点开打卡软件想要申请辞职,发现辞职也要经过已经休息的上司审批。

    泪落入嘴里,哭不出来。

    证件照一样的东西当然不但是为了做通行证,还是为了跟热点做宣传视频。

    于是一段花开富贵、南无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的佛莲土味视频扑面而来,每一组嘉宾的证件照都能够从花朵里面盛开,然后逐渐放大进入到观看者的眼里面。

    后面家庭介绍那里更是接满了黄色水果电视台的八点半狗血档预告片。

    “她曾是家族唯一的继承人,直到遇上她,才知道人生的道路也有捷径,有人生而在罗马。不愿意放权的她和连幼儿园都不想去的她,终究还是被命运捆绑……”

    “演技小花频频归家不出,狗仔蹲伏发现一名长相与她极其相似的小孩,同出同入,铺所迷离,直到小孩叫她——敬请收看今年待爆综艺《活下去吧!亲爱的家人!》”

    “……”

    宣传人员辛苦剪完宣传片,累到脑子里面只有辞职两个字,一秒钟都不要研究接下来的数据怎么样,关上电脑,只求八个字——“问心无愧,顺其自然”。

    谁知道该爆的终究是会爆的,只是早晚的问题。

    金敏奚的粉丝顺着广场的艾特找到了官微,本来还想开麦骂经纪人,怎么什么乱综艺都敢接,也不怕掉咖位?然后就发现这个综艺竟然出自星空影业,是自家饼,又觉得还好,忍着怒火想要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星空影业怎么突然给自家手下艺人资源?

    怀揣着疑惑,粉丝勇敢点了进去,想着——“再怎么差,也比之前给的跟油腻男聊生活琐事的事情要好吧?”

    点进去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评论区满屏的哈哈哈哈团建,甚至还有大粉真诚提问:“你们后期剪辑多少钱一个月,这个节目不会是穷到请1500一个月的大学实习生弄的吧?”

    “救命,真的是笑不活了!为什么盛总做早餐有一股‘看上去很着急,实际上我游刃有余’的分裂感。”

    “可能是因为她在瞎急,边煎鸡蛋边扎头发边喊星星吃饭,上辈子是哪吒,这辈子也想要三头六臂。”

    “星星好可爱的!亲亲包子脸,呜呜呜呜眼睛好大好漂亮,阳光底下看着瞳色好浅,像是西北那边少数民族后裔。”

    “奚奚真的是辛苦了,我感觉她拳头都快捏紧,随时出拳把自己身边的小妹打飞八米远。”

    “笑死,金敏奚:别逼我在十连胜最开心的时候动手扇你。”

    “……”

    “嗯嗯?感觉另外两组的视频怎么不太一样啊,这个氛围……等等,我是不是点错视频了?”

    “哇,另外两组是住同一个小区吗?好家伙,现在上节目都喜欢拖家带口上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可爱,生意头脑很发达!从小就好会赚钱啊!”

    “笑死,两个大人听到是大逃杀的时候,脸色一变,显然是不太开心的。”

    “……”

    至于那个全员证件照的介绍视频,也是一夜之间疯转,根本拦不住,大晚上直接冲上了热搜前十。

    “从来没见过如此敷衍的宣传视频,救命,真的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了,等你们点进去她们的微博介绍应该会更加崩溃吧。好像除了秦知锦是纯素人,其他两位都是兰穗集团的高管,也就是星空影业的母公司。啊啊啊为什么两位霸总美女出场也要用证件照啊?”

    “笑死,宣传组是不是不想干了?不想干直接说,干嘛要把老板的证件照发在网上面?”

    “扣1,佛祖保佑你!”

    “……”

    网络上的复杂情况,并没有影响到现实里她们的休息。

    夏时白跟秦知锦都不是什么喜欢上微博的人,她们本身也不需要营业,点进去微博除了实名认证加v的自动消息,什么也没有。

    为了能更好的应付即将到来的出游,夏时白和秦知锦一商量,觉得还是要去买点东西,补充一下物资,以免出现意外。

    而节目组也早早就把不能带的东西清单发了一份到群里面。

    她们四个人坐在客厅里思索有什么东西是清单上没有的,但是她们又非常需要,甚至必买不可。

    “因为整个游戏是一个类积分挑战赛,我们很难不保证这个游戏是从我们开始拍摄就开始。对于行李的要求就是减轻重量,不该带的东西不带,需要带的就折叠缩小分装。”

    夏时白分析着第一期的现状。

    “第一期我们的想法是要抱团一起活,导演肯定也猜到了我们的想法,不排除他们会设置陷阱把我们拆开。”夏时白冷静道:“所以我们尽可能相同的物资分成两份,合在一起够用,分开也能活。”

    顾明意点点头,开始掰着手指数自己知道的求生道具,“我们要准备防水布,买软的可折叠,这样缩小我们的背包空间。”

    “还有防风打火机、风油精、晕车药、硬糖以及轻质,可以勾连在一起的绳索。”顾明意举了个例子,“就像干妈买的那个遛娃绳一样,这样可以保证有特殊情况,大家不会走散。”

    “里面说方便速食我们不能带,零食也不可以,那火和水的获取,就至关重要。火可以带打火机,水的话,他们肯定不会同意我们带瓶装的纯净水。”顾明意回忆着夏时白刚刚念过的话,“所以我们可以买便携净水器,不是很重。碰上海水还可以先淡化一次,然后再用薄膜蒸馏法得到干净的水源。”

    顾明意说完自己的想法,见坐在身边的两大一小面无表情,不由地疑惑道:“是不是我哪里说错了?”

    秦知锦忙摆手,“没有没有,是说得太好了。我觉得小意说得很对!”

    “这就是读书人的大脑吗?真聪明!”夏时白含泪鼓掌,看向自己跟着捧场鼓掌的笨蛋女儿,陷入好一阵的沉默。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儿孙不行我躺平。

    夏遥舟鼓着腮帮,使出吃奶的劲儿给顾明意鼓掌,微微昂首看向自己的妈妈,“妈妈没有小意厉害!”

    “你知道啥啊你?”夏时白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伸手往小姑娘的额头上轻轻一弹。

    这人就好像是受到了重击的不倒翁,直勾勾地倒在地上,顺势滚了两圈,干嚎两嗓子。

    结果其他几人见怪不怪,没有一个人过来安慰她。

    夏遥舟没了乐趣,也就自己拍拍裤子站起来,走到桌子边继续参与讨论。

    说是讨论,夏遥舟的脑子里面只有吃的和点头同意,妥妥的捧场小能手,永远不让别人的话落在地上面。

    最后秦知锦往空余的地方加上急用药,这份采购清单就算明了了。

    夏时白一手牵一个,把最轻松的活扔给秦知锦,忙说道:“我们赶紧去吧,早去早回。名单里面要是觉得有遗漏的东西,等我们参加完第一期回来再添加也不迟,先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好。”秦知锦点头。

    ·

    节目录制当天,节目组起了个大早。

    昨天晚上就已经在群里面通知了各个家庭组,告诉她们自个摄影组到的时间,让她们做好准备,不要等半天还在呼呼大睡,或者有任何不雅形象出现在直播镜头里,免得直播间被掐掉,连带着后期视频也做不了。

    夏时白看到消息的时候,正在漫不经心地给两个小朋友讲最后一朝代入关的故事,话说着在末朝当政一年,颁布剃头令后,江南百姓对该政策的反抗和对末朝士兵的仇视。

    “动荡的年代,女人总是不幸的。末朝士兵闯入江南,一路烧杀掠夺,不在乎百姓生死,女人最先受到战争的迫害,她们被末朝士兵当成玩具,锁在水船上。而那些从家仆和农民翻身的乡兵,打着对抗末朝士兵,保家卫国的称号,放火烧掉了船,也眼睁睁看着被掠夺走的女人葬身火海。”

    “江南的富庶世家也不在乎县城女性的生死存亡,他们两相争斗,受伤的却是历史上没有办法被记载的女性。”

    夏时白看着夏遥舟一脸气愤,伸手捏捏小姑娘气鼓鼓的嫩脸,“都快气成河豚了。”

    “他们好坏!打来打去,受伤的一直都是无辜的人。一个个打着正义的旗帜,伤害着别人,坏死了!”

    “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从来都没有变过。”夏时白说:“想要活下去,只有自己变得强大,强大到让他人畏惧,他们就不敢动手。”

    “不要给不喜欢的人好脸色,毕竟打完一次后,也不会再跟他们有更多的交集。”

    夏遥舟哼哧哼哧在空中挥了两下拳头,散落在肩后的头发柔顺发亮,相比起夏时白穿过来刚见到她的模样,现在明显要圆润漂亮许多,也逐渐能够看出和夏时白相像的地方。

    “我知道了!就要像对付林姨一样,因为我太弱了,她才会一直欺负我,欺负大……舟。如果我能够像大舟那天一样强悍,那就只有我欺负坏人的份了!”想到这,夏遥舟的情绪又略微低落下来,漂亮的眼眸轻转,视线落到秦知锦身上。

    下一秒,她就从沙发上面蹦了两下,跑去找秦知锦,埋在秦知锦的怀里轻轻蹭了几下。

    “怎么了这是?”

    秦知锦环抱住夏遥舟,担心她从自己怀里面滚下去,又扭头看向夏时白跟小意,眼里满是疑惑,显示不懂这个故事听着听着,怎么还抱上来了?

    “没有,就是想秦阿姨了!”夏遥舟眼睫轻颤,认真道:“秦阿姨,等我再长大一点,我就去学超级厉害的防身术,然后回来保护大家!这样子我们就不用担心坏人会找上我们!”

    秦知锦虽然不懂,为什么题材从末朝士兵入关,变成了现在这个走向,但还是没有辜负小朋友的一番好意,伸手将夏遥舟搂入怀里,笑道:“好啊,到时候我就请舟舟保护我,我走在前面,舟舟走在后面,出场就跟大小姐出街一样!光是想想画面就已经很棒了!”

    顾明意坐在一旁,在第一时间并没有动静,因为她想起父亲跟自己说的话——“你秦阿姨是因为他人的恶心,而停职留薪,甚至被掉换科室。”

    “如果一个人不够强大到让别人都畏惧自己,那未来的某一刻,你就会成为被剥削、被伤害的资源,而非是人。”

    她以前隔着电脑,只把这些话当成顾琛完成家庭任务似的观念灌输,顺便给她解释为什么秦知锦会在家里面照顾她,而没有出去上班。

    “我们要尊重每一份劳动的付出,金钱是标准之一,但不是唯一。”

    顾琛让她记得尊重秦知锦。

    宋伶也这么说。

    顾明意听着,点头,听不懂,但会做,更何况秦阿姨相比起凶巴巴的奶奶和成天浑身烟酒香水味的小姨,已经好上太多。

    她很喜欢干妈,并不希望干妈离开。

    只是今天连着末朝士兵的故事,再回想起父亲说的话,她才知道自己在科普书上看到的句子,并不是简单的拼音和字词组成的废话。

    而是警示名言——“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顾明意轻咬着唇,也从沙发上迈开步伐朝秦知锦走去,像夏遥舟一样扑入秦知锦的怀里,认真道:“干妈,我也会快快长大,好好保护你的!还有保护妈妈、爸爸,舟舟,嗯……还有其他人。”

    夏遥舟还乖巧地往旁边让了让,给顾明意腾了个位置蹭蹭。

    一时间,整个沙发分成了明显的两派。

    秦知锦、顾明意和夏遥舟,三个人抱在一起;另一边是被“孤立”在外的夏时白。

    夏时白:“……”

    抱好像也插不进去队,说要保护又有股老年中二病发作的味。

    而且……

    “难道我看上去不需要人的保护吗?”夏时白发出诚挚的疑问。

    拜托,我也很脆弱啊!

    作者有话说:

    夏遥舟:我会保护秦阿姨的(蹭蹭)

    顾明意:我会保护好大家(除小夏总版本)

    夏时白:我会保护……

    秦知锦盯着看。

    夏时白:……我也需要人保护啊!(救救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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