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众对苏白清忏悔，对繁盛景而言，其实不算多严重的羞辱。
繁盛景设想过苏白清会怎么针对自己，他设想的任意一条，都比苏白清现在所做的过分。
唯独连累到庄溪，让繁盛景对自己的没用感到耻辱。
本该是这样。
但不知为何，单膝跪地对苏白清表白心迹的现在，繁盛景脸颊发烫。
苏白清只让他忏悔，没有让他表白，表白话语是繁盛景自己加的，他觉得苏白清会想听。
希望苏白清听完想听的，就不要再闹。
[支线任务二完成]
任务完成，苏白清放下心。
看来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还连累到自己尊敬的人，繁盛景终于品尝到被羞辱的滋味。
伊甸每个优秀的年轻才俊，原主都没有放过，其中当然少不了曾经可望而不可即的第一人鱼混血，还有进化者里排名第一的凌诚尧。
但是，庄溪没有别人对他那么殷勤，凌诚尧更是对他不假辞色，依旧忠于庄溪，原主怀恨在心，对他们肆意践踏。
繁盛景以前对他的所有讥讽，原主也千百倍报复了回去。
苏白清努力模仿他的所作所为，得罪所有人。
为了以后落到该有的悲惨下场，苏白清现在需要种下恶因。
包厢里的人纷纷道：“我们平时就看繁盛景不顺眼，他一副了不起的样子，说话冷嘲热讽的，以为自己是谁？”
“我们还要感谢苏医师，帮我们出了口气。”
“繁盛景竟然还拒绝过苏医师，有眼无珠。”有人不遗余力抹黑繁盛景，想要取而代之，自己上位成为苏白清的保镖，“以他的性格，他那时候对苏医师说的话，大概不会好听，苏医师给他的教训还是轻了。”
“苏医师真是心善。”
“至于庄溪，他性格宽容，肯定能体谅苏医师的做法。”
所有人都在拼命吹捧苏白清。
这个时候，苏白清的鱼尾忽然开始发热，鳞片干枯脱落，变回光洁无瑕的双腿。
森郁立刻上前，挡住苏白清，免得其他人看见。
光是站着挡还不够，森郁弯腰覆在苏白清上方，身体将苏白清密不透风笼罩。
森郁转过头，冰冷的蓝紫眼眸看着其他人：“出去。”
“我们想知道苏医师怎么样了。”森郁的话根本没用，刚才眼前匆匆晃过的一抹白，令一些人心驰神摇，走上前想把森郁从苏白清身上拉开，口中说着看似光明正大，实则根本站不住脚的借口，“畸变者别离苏医师太近。”
森郁瞳孔微竖，露出猎食者动手前的危险眼神。
就在这时，苏白清说：“不好意思，让客人看见了不雅的一面，请你们先离开。”
繁盛景回来，从外面打开包厢的门，环视室内一圈，心情不佳地嘲讽：“苏白清不方便，各位还赖在这里不走，真有礼貌。”
“繁盛景，不知道你在得意什么。”
“你怎么还有脸回到苏医师这里？”
他们不再像以前那样，对身为人鱼混血的繁盛景恭敬有加。
有了苏白清，还讨好什么人鱼混血。
繁盛景淡淡道：“我肩负着保护苏白清的任务，当然要回来。”
其他人闻言更怒，但苏白清已经发话请他们离开，他们还是要听的。
等这些人都离开包厢，繁盛景看向苏白清，虽然被森郁的身体挡住，什么都看不见，繁盛景像被烫了一下，转开视线，语气生硬道：“我去车上帮你拿条裤子，然后送你回去。”
苏白清不解：“我还以为，你会直接走人。”
自己被羞辱，繁盛景无所谓，但连累到自己尊敬的人，以繁盛景的性格，就算他再珍惜苏白清的净化能力，也不可能忍气吞声。
“我的任务就是保护你，照顾你。”繁盛景刻意不看他，“不会把这样的你丢在这里。”
“等我。”
握住门把的时候，繁盛景犹豫了片刻，开口道：“想要我给你送花，下次直说就好。”
匆匆留下这句话，繁盛景开门离开，慌得像是后面有人在追赶。
因为苏白清随时可能在鱼尾与腿之间切换，繁盛景的车上常备新裤子，还有贴身内裤。
去车上拿的时候，繁盛景脸上红晕更重，手微微抖了一下。
*
送完苏白清，繁盛景在别墅周围转了一圈，确认别墅的防护没有疏漏，就去见伊甸的高层。
中年男人说：“小繁，委屈你了。”
“我没有关系。”繁盛景说，“我明白苏白清的事情高于一切，其他的都要往后放。”
“你有这样的觉悟就好。”中年男人笑道，“往好的方面想，苏白清只是折腾你，都没动真格的报复你，说明心里对你还是有感情的。”
“他以前想和你谈朋友对吧，要是真的厌恶你，怎么可能一直留你在身边。”
“你努把力，说不定能拆散苏白清和那个畸变者，到时候也是一件功劳。”
繁盛景微微垂头，掩盖脸上的红。
他也觉得，苏白清因为没得到过他，可能还有些惦记。
要是平常，他不可能做拆散情侣的事，可是苏白清的身份实在重要，不能和畸变者厮混在一起。
*
繁盛景理智上做好了打算，但心理上还是过不去那一关。
他学了些苏白清可能会喜欢的好听的话，还对着镜子练说话的表情，但不管练习得多好，到苏白清面前，他半个字都说不出来，脸反倒先红了。
暧昧的举动，繁盛景也不敢做得太明显，生怕苏白清发现他的意图。
其实就算被发现，大不了就是被苏白清嘲讽一顿，苏白清还有可能会接受，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时间一晃而过。
一个月过去，繁盛景都没有进展。
他也无法再顾得上这件事。
一个月的时间里，苏白清的鱼尾都没有再出现过，这与之前的频率差了太多，伊甸高层开始感到忧虑。
他们给苏白清做了细致的检查，但没有丝毫发现。
又过去一个月，季节彻底跨入盛夏，伊甸高层确认，苏白清的鱼尾无法再出现，净化能力随之消失。
苏白清也承认了，他体内人鱼蛋壳的能量已经消耗干净。
这比其他人以为的快太多。
好不容易得到希望，却没过多久就失去，巨大的落差感令许多人无法接受。
这两个月间，苏白清的待遇就隐隐有了下滑的趋势，净化能力确认消失后，苏白清的待遇一落千丈。
他是人鱼混血，还享有人鱼混血的待遇，但和以前比起来，确实是天差地别。
而且，伊甸里优秀的人鱼混血不少，苏白清在其中不算出挑。
当初围着苏白清的权贵子弟，大多不见了踪影，还有人厚着脸皮上门，想讨回曾经送给苏白清的礼物。
为了获得苏白清的青睐，他们送的礼物，都是自己最宝贵的，现在回想起来，简直肉疼得滴血。
能还的礼物，苏白清都还了回去。
就这样，上门的人越来越少。
森郁觉得很好。
他和苏白清一起，不再有那么多人来打扰。
森郁以前一直孤独生活，本来是喜欢人多热闹的，这些日子过去，他发现自己不喜欢了。
一起生活的，只有苏白清就够了。
繁盛景也不再每天待在苏白清左右。
年夕哲的老师，森郁并不喜欢。
繁盛景对苏白清的追求并不明显，但作为野生动物的直觉令森郁察觉到，他对苏白清的态度产生了微妙变化，那种变化令森郁反感。
不过，他们的生活也不能说完全没人打扰，还有少数人对苏白清依然如故。
围着苏白清的人少了很多，他们甚至是窃喜的，这样意味着他们靠近苏白清的机会更大。
“苏医师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远离你。”有人说，“苏医师有什么需要，也可以尽管找我们。”
苏白清看不懂他们眼里的痴迷。
他们照常上门，苏白清也没阻止。
面对森郁的不快，苏白清说：“其他人竟敢反过来踩我，我以后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现在这些人是真正的忠心，我更要珍惜他们。”
苏白清故意展现自己的不堪，当一个沉迷于昔日荣光，不愿接受现实落差的人。
他猜到森郁会生气。
但森郁脸上没有了表情的样子，竟令他有些畏惧。
注意到苏白清不自觉流露出的紧张，森郁收敛了冷意。
*
繁盛景也来过苏白清的家里两次。
以繁盛景对苏白清的了解，他以为苏白清会无法接受净化能力消失的现实，绝望崩溃，进而大吵大闹做出不理智的事，结果苏白清没有。
他有些意外。
“之前你太嚣张，很得罪人，我不会和你一般计较，但不代表别人不会。”繁盛景语气别扭，“不管怎么样，你净化过不少人，念在这件事的份上，如果有人为难你，你可以找我。”
繁盛景在伊甸的地位，如今是高于苏白清的。
结果，就在繁盛景来过的那天下午，凌诚尧造访了苏白清的别墅。
这栋别墅，不是如今的苏白清有资格住的，但伊甸高层还不至于绝情到把他赶出去。
“我本以为，你会为两个月前歌剧院的事，主动找庄医师致歉。”凌诚尧说，“然而你没有，那我就来带你过去。”
苏白清后退一步：“我不想去。”
凌诚尧不再废话，直接抓住苏白清的手腕，带着他往外走。
没走两步，他被森郁挡住。
森郁的声音冰冷至极：“放开他。”
凌诚尧理都没理。
森郁毫不犹豫使用精神能力，攻击凌诚尧。
四肢的金属环立刻发出尖锐警报，限制森郁的攻击行为，森郁孱弱的精神攻击没对凌诚尧造成丝毫伤害。
凌诚尧是双序列的进化者。
他的能力之一，就属于精神序列。
凌诚尧反过来使用精神攻击，将森郁打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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