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舒精神稍微受到刺激,回酒店时脸色依旧略显惨白,并不好看。
前台正在值班,一抬头便留意到温知舒青白的面庞,仿佛受到极大的刺激一般,她起身询问:“先生,您还好吧?”
温知舒勉强笑笑表示自己还好。
前台不再多问,以为对方是奔波一天玩累了,便提议道:“酒店里有安排私汤,泡一下可以适当缓解疲劳,促进睡眠。”
温知舒礼貌道谢,也觉得她这个提议不错,在回房间门将单反随便放在电视机柜前时,他没有发现按键被自己碰着了,只是朝着郁淮之问:“要去泡温泉吗?”
郁淮之有时候真觉得一些事冥冥之中自有定论,几个月前因为温知舒的提议,两人来到这个地方。几个月后就算他什么都记不得了,还是会下意识想来这个地方,居然还订了同一所酒店。
这种微妙的重合让郁淮之感受到一种脱离掌控的焦躁,脱轨发展,很是不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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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泉内白汽氤氲寥寥,水质澄清没有什么杂质,看起来很干净。夜风袭来时掺了点凉意,温知舒将浴袍脱了浸泡在温热的水里正好,浑身都透露着一股舒坦。
先前缠绕在心头的那股冷颤被消除大半,温知舒手指被泡得发白,脸颊也呈现出旖旎的绯红,一半是被热水闷的,另一半是羞的。其实他在家里好像还没有和学长一起泡过,特别是以这种坦诚相见的姿势。
而且泡久了四肢百骸酥酥麻麻的,仿佛被蚁群小口小口轻咬着骨头,并不痛但是却会生出比较隐秘的舒服。他抬头朝郁淮之看了眼,发现对方正直直地盯着他看,目光沉沉晦涩。
不过眨眼间门,那种隐晦的神色就在他眼底消散不见,取而代之是往常熟悉的温和。
温知舒没在意这细微的变化,因为他发现了另外一件事,手指故意朝郁淮之的手臂碰了碰,不解:“怎么泡了这么久身体还是这么冷?”
咦,这句话怎么好像自己说过。
郁淮之将他的手攫住,眼神带着深思熟虑后看向温知舒,轻缓试探地只说了一句话:“再碰一下,可是会出事的。”
温知舒不是一个比较重欲的人,甚至比较少欲,十几年来就连自渎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可这次却没来由地想让对方不管不顾地碰触自己,可能是温水的温度太甚,让他身体腾升起一股燥热,于是他嗫嚅闷闷道:“其实出事也是可以的。”他说完很快又补充一句:“我又不怕。”
与先前的话竟无二差。
郁淮之冰凉的唇堵住他时,滑溜溜的舌尖势不可挡地在温知舒的口腔内搅来搅去,好像要舔进对方香甜的喉咙里。温知舒被他亲得靡丽发乱,一下子就起了强烈的反应。
对方手感冰冷,落在敏感的地方时反差更甚。
奇特愉悦的感觉让温知舒渐渐闭起眼,他被翻过来,双手按在水池边上,后背立即贴上一副没有温度的身子,冻得他一哆嗦立刻就炸裂出乱窜的烟花。
郁淮之在他耳边轻笑:“没几下就缴械了。”
温知舒被他说得羞赧,白皙的脸红通通的,又带着气人的恼。他张口小声骂他,比起骂更像是打情骂俏,可骂人的话还没说完呢,就激得身体犹如惊雀般抖动一下。
原来对方的手指在拨弄着温泉下浸泡的花瓣,花瓣洒落在水池里,挤压过度是会流出鲜艳的汁水。
可温知舒很快就感觉到不对,郁淮之现在的姿势分明是双手将他抱着,既然这样他是怎么可能得出空闲去挑拨温泉里散落的粉色小花呢。
而且,小花骨朵分明是那样小,比正常的花还要小上许多,花蕊比较窄。对方的手指居然比正常人的指节壮硕,指尖就将花折磨得死死的,根本就不是正常的容度。
温知舒蓦地睁开眼来,转过头去发现对方并没有什么不同,可能是因为闭着眼的缘故,所以就将触感不由地放大百倍。
温知舒吐了一口热气,疲倦得很,正要稍微将身子抵在郁淮之身上时,突然觉得脚下生出异样,脚底的触感就像是踩到蛇一般光滑的表面,腻腻的。
他踉跄一下倒在郁淮之怀里,正要低头去看自己究竟踩到什么了,怎么感觉还会动?
“投怀送抱呀?”对方失笑,说出的话自然自然而然转移了温知舒的注意力,温知舒张口便想解释,被郁淮之贪婪地吻了上去。
水面下触手及时地躲藏回去,一脸炫耀的对着其余藤蔓彰显自己被踩到的地方,紫黑色的触手莫名变得通红,用“手掌遮掩着应该是“脸颊”的地方,样子似乎在害羞。
【审核的工作人员,这部分我到现在都不认为有什么问题,并且已经截图,先前锁章的片段我个人认为没有问题的,也一并截图了,保留证据,次数积累到一定量后,我们有机会法院见。】
他被郁淮之一路抱回房间门……
一台被搁置在电视下柜面的相机正安安静静地将镜头对准床中央,显示正在录像的红点一闪一闪的,正泛着冰冷的红光。
情.事过后,灯光昏暗,温知舒大半个身子疲怠地窝在郁淮之怀里,昏昏欲睡到眼皮都快要撑不开耷拢起来。
沙沙。
沙沙沙。
仿佛树叶捎过窗扉的声音又隐隐响起,可温知舒思绪过于沉重,即便后背被惊出一身冷汗也毫无醒来的征兆。他知晓那应该是风或者别的东西刮在玻璃窗的声音,也知道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可却潜意识害怕地将身体往郁淮之怀里蜷缩起来,恨不得要与他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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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本来只打算停留五天,但中途由于温知舒好玩最后足足待在这里一周,回去时温知舒还颇为可惜,对着郁淮之说下次有机会再来。
郁淮之笑笑应声了。
不过很快温知舒就为此后悔了,因为他觉得自己不幸的遭遇和来源,都是从那个地方开始的。
那天晚上他睡得很早,对于年轻人而言可能是夜生活正开始,而温知舒却早就喝完郁淮之温的一小盅暖汤,提前休息睡下了。
可是他的睡眠并没有被这一碗安神汤给安抚住,反而在半夜乍然醒来,那种感觉奇妙非常,就像是一个沉睡的人被陡然惊醒,没有任何缘由的。
温知舒理应也是那样觉得的,却在同一瞬间门感觉到一阵古怪恶意的窥视,他扭头去看郁淮之,对方正闭着眼睡着,神态安静没有发出丁点声响。
不是他。
温知舒正要收回目光时,视线却恍然落在郁淮之冷隽的面容上凉住,他耳力敏捷,更惶论是在如此静谧的房间门里。
此时的安静就显得有些许怪异。
周遭安静得恍若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可郁淮之的呢?
温知舒刚刚凑近他时,好像没有听到一点鼻息声。
温知舒手略冷,手指头都发白了还要屈起颤颤巍巍地抵在郁淮之鼻尖,一股轻轻砭冷的气息传递到温知舒指尖。
他总算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觉得自己的猜测极度荒唐可笑,就算怀疑谁也不应该怀疑学长。
可是那阵后脖发毛的感觉依旧存在,他觉得有一双双眼睛正四面八方地盯着他,每一双眼睛凝视自己的眼神都各自迥异,或自私,或冰冷,或贪婪,或强烈的渴望与占有。
温知舒看不见他们,却又觉得他们无处不在。
可当他点开灯仔细观察卧室各个角落里,并没有找到让他觉得有被窥探的眼睛,反而将郁淮之给折腾醒了。
“知舒?”郁淮之起身,拿起一件单薄外套盖在温知舒身上,“怎么了?”
温知舒手指揪紧外套,将自己的感受说了出来,可他又怕郁淮之不信,表情认真笃定一字一句道:“你是不是觉得是我产生了幻觉?一开始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我心里发慌得厉害,凉飕飕的。”
“我觉得,我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样。”温知舒一边说着话,一边不停地四下走动,等走到卧室里唯一的一扇窗口前时,温知舒的脚步恍若被按了暂停键般停下来。
他不敢。
他居然不太敢去打开那一面窗户,仿佛外面茫茫夜色里蛰伏着极为可怕的东西。
郁淮之上前拢住他的肩膀,近乎是带着他的手推开了窗,温知舒有点抵触地后退,后背碰到郁淮之宽厚的胸膛,让他退无可退。
外面无风,无月,无蝉鸣,死寂得只有一片浓郁的昏黑。黑色是最具有毁灭性的颜色,仿佛旋涡般能将一切吞噬干净。
温知舒好像被勾起最可怖的事情,一颗种子深埋进土壤里,用水浇灌后,迟早会冲破那层薄薄的土壤生根发芽,无论浇下的水是干净的还是肮脏的。
“呜呜,我害怕。”温知舒脑海里晃过一个极碎的片段,很快便汇入脑海里,隐匿不见。
“别怕,你看看,你仔细看看,什么东西都没有。”郁淮之好言哄骗将他的脑袋轻轻掰着对向窗口那片黑暗,“可能是你上次吓到了,成了隐患后所留下的阴影,其实什么都没有。”
他说话一顿,语调轻轻柔柔仿佛温和的摇篮曲一般:“而且你刚刚也在房间门里找了这么久,不是什么都没发现吗?你要相信你的眼睛,刚才的一切都不过是你心底产生的错觉。”
“错觉”两个字被他咬得极重,温知舒听到后心里渐渐仿佛被催眠了一般,仿佛有一只手温柔抚摸着他的头皮,让他绷紧的每一根神经都得到舒缓。
温知舒眉眼渐渐舒展开来,莫名放松了一些,“都是错觉····原来都是错觉。”
郁淮之微笑将他带到床边,“不要太放在心上了,时候不早了,先早点休息,嗯?”
温知舒身体松懈下来:“好,可能真是我产生了错觉。”
郁淮之将人搂在自己怀里,手掌轻缓拍着温知舒的胸腔安抚他睡着。他的方法很管用,少顷温知舒便觉得困,眼皮沉沉地快要合上,半睁未睁之际倏地瞥到窗口黑压压的一片。
他陡然惊醒过来,双眼睁得极大,黑白分明的瞳仁里写满了恐惧和后怕,只见他颤音抖动:“不对···”
温知舒极其费劲地咽了咽喉咙,双手发紧抓着郁淮之的胳膊,只见自己的爱人正用一种很复杂的情绪凝视着自己,他暂时没有想明白这种情绪是什么,慌乱急促道:“我好像···我好像以前就经历过···”
他手指狠狠按着脑袋,痛楚充斥在他的脸上,温知舒呢喃低语:“头好痛···”
“逃不掉···”
温知舒错乱说着胡话时,抬头用满是泪水的眼睛看了郁淮之一眼,却发现对方正神色发冷,漆黑的眼瞳死气沉沉地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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