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洞本来就可以烧砖块和陶瓷。
他们之所以会选择后者,是因为在事先也做过调查,砖块的销售并不理想,即使镇上没有砖块厂,但水泥厂也是和外省的厂子有过合作,能彼此互相销售。
需要砖块的话直接去供销社进行申请,交了钱就能拿着单子去水泥厂领砖块。
很便利,价钱也不贵。
生产大队要是烧制砖块,怕是没法和正规的厂子比,根本没有任何优势。
可陶瓷不同。
陶瓷不像砖块,统一的规格、统一的模样,陶瓷可以任由他们设计外观,能尽可能的选择一些吸引人的造型和品质来吸引顾客。
所以,最初的计划他们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烧陶。
但现在不同了。
从高辽短短几句话中,白曼就抓住了最重要的一点,从现在一直到明年开春,这期间最少有五个月的时间没有一块砖块流进当地。
这何尝不是天赐良机?
虽然一开始不打算烧砖,但也了解烧制两种物件的方法和时间。
烧砖的时长要短很多,而且更加简单,定制好木框就能制作成,然后将统一规格的砖坯放进窑洞烧制。
除了前面麻烦一些外,大概只需要二十小时就能完成。
而现在呢。
整个区域没有一块砖块流入,他们完全可以抓住这个商机。
现在正是需求砖块的高峰期,如果能将这个时间段的生意拿下来,那他们绝对能大赚一笔。
最少比烧陶要来得更容易更迅捷。
白曼的话说得没头没尾,可在场的人就算一开始没理解过来,可反复琢磨两遍后都明白过来了。
当下所有人眼睛都放光,即使浑身都有些无力但精神头还是挺不错。
这确实是个好机会,如果能抓住的话,大队的烧窑厂可以直接起家。
“拆!”高辽拿着纸笔就开始写写画画,他开始盘算着建一座窑洞大概需要多少的砖块和水泥,得出来的结果正好能建完一座窑洞还剩余一些。
即使这样会浪费掉一些水泥,但比起他们想拼的未来这一点损失完全可以接受。
这一群年轻人十分有默契。
不需要说太多的大道理,当认准一个目标后便开始继续他们的任务。
可他们这种建了又拆拆了又建的倒是让大队有些人不是很理解。
虽然砖块可以重复利用,但水泥就彻底浪费了。
还搭上了这么长的时间,就感觉原先的一切都像是做着无用功。
到底是大队花了钱的,有人闲来无事的时候也愿意去帮帮忙,就算抽不出功夫也会时不时打听一下窑洞的进度。
知青们这么一来让很多人都挺费解。
即使有人解释过,听了有那么几分道理,但多少还是会为了被浪费掉的那些水泥感到肉痛。
都是省吃俭用这么过来的,一下子浪费那么多,要说完全不在意那肯定是假。
不过就算是这样,有些不赞同的话他们也不会当着知青们的面去说。
毕竟在最开始的时候大队的三大头就已经叮嘱过,既然已经决定把钱交给他们,那就不要太插手窑洞的事,建立窑洞他们一问三不知,又哪里能有知青那么懂?
别到时候胡乱出主意反而拖累了他们。
既然决定给钱,那就得信任他们,别一天到晚在他们面前胡言乱语,弄得自己惴惴不安不说还弄得对方心里不踏实。
所以就算窑洞那边被拆得稀烂,也没有人说到他们那边去,都是和相熟的人聊一聊,彼此打打气,说知青们干的热火朝天,他们投进去的钱肯定不会打水漂。
就是有的时候总会有些不识趣的人凑过来。
说些让人就十分讨厌的话。
就像是马春花,一副他们倒了大霉的样子,幸灾乐祸的道:“就说了别把钱投进去,一群连活都干不好的年轻人能靠谱?不把你们的钱当回事,想弄花就浪花一点都不心疼,啧啧,现在后悔了吧,还不如像我们家拿了钱,好歹一家人欢欢喜喜吃顿肉,不比看着别人浪费来的强?”
“这哪里是浪费,人家知青都解释的清清楚楚了,这是天赐良机,把握这次机会说不准年前就能挣到钱。”
“哎哟喂。”马春花怪笑着,“你们还真信他们?”
“信!当然信!”朱婆子第一个点头,“这两天第一座窑洞就快建好,白知青等人连着往镇上跑就是为了去谈生意,我可是亲眼见到了,他们大部分确实年轻又干不好农活,但最起码他们没偷懒啊,你瞧瞧他们一个个忙的脚不离地,每天除了干活就是往镇上跑,天天就睡四五个小时,这么努力的他们我不信他们不能成功。”
“说的是。”
“其实就算失败了也无所谓。”马婆婆也跟着搭话,“最起码人家的窑洞中真的能烧出陶器,要真的卖不了大不了咱们队里分了,每人分上一些不就能弥补先前出掉的钱?”
“对哟,拉上几个盘子罐子损失不就回来了?”
“马婆婆还真说到我心坎中了,高知青他们先前烧过窑,都是能烧出东西来的,就算生意的事失败了,大不了咱们给自己烧陶瓷,我家的那些盆盆罐罐没一个是完好的,也该换了。”
这一声接一声,马春花的脸就有些难看了。
她是巴不得窑洞失败,最好看到这些傻到把钱给了知青的人哭天喊地,后悔这种愚蠢选择,而羡慕他们家将钱牢牢抓在手里,自己买肉也不给一个外人花。
同样,她也是最不愿意窑洞成功的人。
万一真的成功了,其他人能分到钱就她家苦巴巴的看着人家,那得多糟心?
而现在马婆子的话也让她很心塞。
好像窑洞里的陶瓷卖不出去也不亏,烧了盆盆罐罐拿回家,那岂不是一辈子都不用买这些东西了?
这么算下来,对比出的那些钱他们反而还赚了。
这么一想,心里是堵得慌,还将马婆子给恨上了,要是她早点说这些话,那自己肯定也会花这个钱,一定是马婆子见不得她的好,才姑娘在这个时候说。
越想越气,忍不住嘲讽着:“你倒是看得远,怎么就不替你家两个儿子好好看看,养的人高马大的,也不见得有什么出息。”
马婆婆气笑了:“没出息就没出息吧,老老实实当个实在人,也总比做一些让整个家族都丢面的事,不然我这个老婆子可没脸出来见人了。”
她家儿子是没出息。
但就算没出息那也比她家未婚先孕的女儿来得强。
她讽刺着:“也是,你家闺女多好,肚子里揣着一个金疙瘩,人家得花大价钱来买,你们季家要享福咯。”
虽然是事实,但没人喜欢听这种阴阳怪气的话。
但凡要点脸皮的人都不乐意将这事摊开着说,马春花私底下对于女儿怀孕的事高兴的不行,这两天夜里睡着了都会笑醒来,恨不得马上就和盛左元谈条件,开一个天价才同意让季婷嫁过去。
可这事摆在明面上到底有些丢人。
现在被马婆婆当面讽刺,马春花的脸更是难看万分,“你……”
“可别说我乱说。”马婆婆直接打断她的话,“多少人亲耳听见还有假?也不知道你哪来的脸出来嘚瑟,卖女儿卖成这样,咱大队这么多年来还就出了你们这一家,同你生活在一个大队,我都觉得丢人。”
要不是戳了她的心窝,马婆婆还不会说出这么难听的话。
可既然来戳她的心窝,那就别怪她戳回去,她下得劲还会更大一些!
马婆婆是谁啊?
八卦大队伍中的核心人物。
怎么手都有点本事,嘴皮子那是厉害的不得了,毕竟平日里能和朱婆子针锋相对的人,可不是那么简单。
说来说去,把马春花说得是连话都插不上,最后是掩面离开。
马婆婆还不满足,直接跟在她屁股后头追,一边追一边接着说:“你当年就该多生几个闺女,再多来几次你们家指不准就能成为万元户了,多厉害啊,靠着卖女儿你马春花就等着享福吧。”
一路走到季家,叉着腰站在外面说个不停。
一直说到容晓晓推着板车回来了。
瞧着自家附近站着那么多人,乐呵着道:“怎么,又有热闹?”
小热闹,算不上大热闹。
季家的烂事说传了多少回了?传来传去都说厌了,这要是搁在半年前,或许一件事还会拿出来翻来覆去的说,可现在不同了,现在的红山大队哪里还愁没谈资?好多热闹的事可以拎出来说,没必要说季家的那些烂事。
就像现在,看着容知青拖回来的板车,有人好奇问道:“容知青,你拉回来的这是什么?怎么感觉都是一些用不上的东西。”
杂七杂八什么都有,感觉不像是有用的东西。
这要搁在他们手里,肯定是拖出去直接往废品站扔。
还有人提议着:“上回我舅舅家在郊外捡了几个破铜烂铁,拿到废品站居然卖了九角钱,容知青要不你也往废品站送吧。”
“你是不是傻?”罗旺直接一个白眼,“要是这些东西没啥用,容知青至于千辛万苦的往大队送?废品站就在镇上,不直接去废品站更方便?”
会选择拖回来,那肯定有用。
只不过他脑子没容知青好使,实在是搞不懂这些玩意有什么用。
“对哦。”那人恍然大悟,“容知青,你拉回来的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暂时还不知道。”容晓晓摇了摇头,心情还是蛮雀跃地,她道:“不过肯定更有用,就看怎么挖掘了。”
她拖回来的是从锻造厂拿回来的零碎配件。
这些东西看着很零碎,在寻常人眼里就跟无用的垃圾一样,怕是只能往废品站丢,可在她这里就不同。
难得找到一些乐趣,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不过,兴趣不能耽误事业。
她的主业养猪也不能丢,不过可以暂时先让人顶上,“马婆婆,麻烦你帮我给焦港带带话,这几天猪圈的事麻烦他处理,我过几天再过去。”
说得口干舌燥的马婆婆甩了甩手,“没问题,反正这几天我没事,也能去帮帮忙,再说了小焦喜欢那份工,恨不得从早待到晚呢。”
不得不说,是个好青年。
以前时常看到他偷懒,现在干活是特别有劲,不管什么时间段过去,都能在猪圈看到小焦的身影。
容晓晓笑了笑。
看破不说破,哪里是喜欢,而是不敢待在知青屋罢了,毕竟那一伙人实在是太卷了,卷得焦港都怕了,只能老老实实待在猪圈。
在将板车推进院子后,她也听了旁边人说起这几天的稀罕事。
这两三天,容晓晓几乎天天早起晚归,都没怎么打听大队的事。
现在一听,彻底是惊了。
“容正志要结婚了?”
容晓晓惊讶到张大嘴,总觉得自己听差了。
“就是他。”陈婶子点着头,“刘翠凤高兴得嘴巴都合不拢,听说对方不单单陪嫁三十块钱,还另外搭上两床新棉花和二十四条腿,整个大队没谁的儿媳陪嫁这么多东西。”
容晓晓皱巴着脸,难得显得有些茫然。
先前听说提亲的事,大队的人因为嫁妆高一直在八卦,当时她是笑而不语,想着嫁妆再高那也没用,容正志那可是原文的男主,又怎么可能娶别人?
可现在……
容晓晓问道:“婚期定了?”
“定了。”陈婶子连连点头,“说起来也挺怪,一般来说从定亲到结婚都会间隔一段时间,可容家把日子就订到下周五,就这么几天的功夫,也不知道能不能准备好。”
确实挺快。
容晓晓算算日子也就六七天的功夫。
她不记得小说中有没有这个剧情,但心里也没底,难不成男女主之间煽动了什么,导致他们两没能在一块?
还是说,这六七天的时间里还会出现另外的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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