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千米之外——
歌蓝,肯瑟维尔。
歌蓝是一个人口混杂的海边小国。
数百年前这里曾经是白人的聚集地,但随着人类对海洋的探索和发现,在“海族人”的称谓出现并壮大后,越来越多的其他人种为了所谓的新发现,移民到这里,并在与当地人的婚配、繁衍下创造出了这个混血国度。
而肯瑟维尔是歌蓝境内一个不出名的边缘小城市,它唯一能拿出手的大抵就是临近阿尔斯洋的靠海位置。
此刻,肯瑟维尔迎着海风的郊区,一座百年前的古老石堡矗立在迷雾中。
荒芜草枝为这片废墟般的建筑增添几分凄凉,但如果有人抬头,就会发现在石堡的窗户内晃影着暖色调的灯光。
石堡内灯火通明,比起外面的破败,内里装修华丽,堪称金碧辉煌。
身穿黑色西装的男男女女或是英俊、或是美颜,都踩着光亮的皮鞋无声踩过腥红的地毯,这里的一切都华丽得不似人间,反倒有种故意为之的违和感。
忽然,一道焦急的脚步声终于打破了这里的模式。
一个身穿白色实验服的年轻人抱着电脑急匆匆跑到大厅,冲着坐在壁炉旁的年轻男人道:“科克西先生!我们捕捉到一个几年前的废弃实验点发出的新信号!”
“什么信号?”男人的声音很优雅,低沉醇厚,像是在夜色中拉动的大提琴,那自带韵调的说话语气让他听起来像是底蕴深厚的贵族少爷。
年轻人:“只是一个自动联系中央电脑的提醒信号,但是很快又自动关机了,不过大概定位应该就在歌蓝附近,不会超出阿尔斯洋的范围。”
“多久能定位?”
“最快得半个月……信号捕捉到的时间太短了,我们需要时间。”
“那就快去。”
“是!”
年轻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安静坐于壁炉旁的男人轻笑一声,祖母绿色的眼瞳倒映着蜡烛上跳动的火光。他自言自语道:“废弃的实验室吗……希望不会让我失望啊……”
说着,他轻轻转动戴在拇指上的戒指。
银灰色的戒面上不曾镶嵌华美的钻石珠宝,而是一个白骨质地的帆船。
即“白帆”。
伯兰得冰谷——
迫切需要抚摸的黑色黏液几乎都等不及顾郗的动作,在刚刚钻进帐篷后,就膨胀着污黑扑倒了人类青年。
他的行为总是被本能和兽性控制着。
被扑得仰躺在睡袋上的顾郗无奈叹口气,他安抚性拍了拍黏液下劲瘦且极具力量感的腰肢,才有功夫将差点儿被压成肉饼的小鸟从自己帽子中解救出来。
两分钟后,困倦的白翅迪卡雀蹲在了双肩包上,顾郗盘腿坐在睡袋上,羽绒服向两侧敞开,腿上趴着一大团黑色。
似乎是为了方便,这一次黏液主动挪开,露出了那截冷白到毫无血色的腰背。
很白。
尤其当被倒掉在帐篷顶子上的手电筒在晃动时,那种白令顾郗有种视觉陷入了冰川雪原的错觉。
他抿抿唇,温热的手轻轻下落,没有茧子的掌心触到了那冷冰冰的皮肤。
手掌缓慢成圈按动,然后夹杂着轻拍。
于是摊开的黑色黏液也“咕噜咕噜”,不停发出舒服的喟叹,甚至偶尔几个瞬间,顾郗余光扫到了那几乎藏在污黑下从不外露的尾巴。
故事的反派是默珥曼族人、是人鱼。
而污黑下的尾巴上半截酷似大白鲨,在尾鳍部位脱离了简约的线条感,而是被黑雾般的梦幻代替,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也足以顾郗想象出这条尾巴在深海之下摆动会多么地漂亮。
只是现在,它只能被这些诡异的黑色黏液包裹着,暗无天日。
漫长的伴侣安抚环节内,反派的后腰几乎被按揉、轻拍出发红的痕迹,艳色一圈一圈晕染着,同时也红了顾郗的手。
在结束的瞬间,从本体分支出来的黑色黏液恋恋不舍地缠绕住人类青年的手肘,一路延伸,在对方不敢乱动的前提一下,一点点挪到其小臂、手腕,乃至掌心。
“诶,痒……”顾郗只能看到一团缓慢流动的黑色,“很痒的……”
纤细的黑色分支似乎知道人类的脆弱,它小心圈绕在那双象牙白的手掌上,像是好奇心旺盛的猫猫,自身体上又分出细如牛毛的黑色,丈量手指的长度和宽度,并如同戒指般环住顾郗的指根。
第一感觉是冰,第二感觉是酥。
这是第一次,顾郗发现自己的手也会是敏感点,甚至敏感到仿佛听到了双倍的心跳声。
指根被缠着、指腹被勾着、掌心被圈着。
他的手变成了反派的玩具,几乎每一寸皮肤都不曾被放过,直到顾郗忍不住慢慢曲起腿、蹭着羽绒服藏住自己时,黑色的黏液也意犹未尽地放开了他的手。
从腕骨开始,整个手都好像陷入一种钝麻的颤栗状态。
顾郗悄悄舒了口气,他几乎颤着手、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把自己埋到睡袋里的,整个人规规矩矩平躺着,也顾不上招呼所谓的“伴侣”反派,就那么抖着睫毛,哑声道:“要睡觉了。”
被晾在一侧的默珥曼族人在被满足后格外好说话,他从喉咙里发出几声“咕噜”,便任由黑色将自己严密包裹,如同一块团起来的史莱姆,悄无声息地窝在了睡袋一侧。
顾郗还有着穿书前的习惯,“晚安。”
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也像是在说给帐篷里的其他生命体听。
夜色深深,冰谷空寂。
穿书的第一天晚上,在忍过那一阵的燥后,顾郗却难以入眠。
他睁着黑亮的眼睛,目光怔然地望向帐篷顶上专门留开的透明层。
冰谷晚间的天空很黑,深邃到可以看见薄薄云雾运动的轨迹,星辰变成了此间最灿烂的灯珠,倒是月亮隔得特别远,只剩下两边弯弯的角。
顾郗偏头——
羽绒服帽子搭起来的窝中迎来了它的新主人,生活在雪原高山深处的白翅迪卡雀明显很喜欢自己的新家,此刻小小的脑袋枕在帽子边缘的灰白色绒毛上,就像是给自己戴了一个爆炸头假发。
另一边的空闲空间中,黑色的黏液仿佛失去了骨头的支撑,明明白日里能膨胀延伸成数米,但此刻却小小缩成一团,一眼看过去还真像蜷缩着四肢的黑色猫猫。
顾郗不确定反派是否在睡觉,整个帐篷安静到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倒是给了他一个足够安静、可以思考的环境。
睡袋的被子掖在顾郗的下巴处,他轻轻向下蹭了蹭鼻尖,试图在大脑中寻找任何一个有关于《深海遗迹》的记忆。
在很早以前……大概是几年前,忽然对写文创造萌生好奇的顾郗大胆尝试,用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构造出来了《深海遗迹》的故事大纲。
他就像是拿到了新玩具的孩子,兴致勃勃将自己近期的全部兴趣、心血投入其中,甚至那一段时间顾家人评价这位被娇养着的小少爷坚定地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那是一副不创作成功坚决不罢休的姿态。
但显然,穿书的原因足够说明当初顾郗创作的结果并不好。
他将繁多的偏爱分给了遭遇凄惨的反派,以至于这个角色的高光超越主角,导致原文内的剧情线如同脱缰的野马无法拉回,甚至所有的铺垫、伏笔都成了反派的垫脚石。
这就像是一个从侧面描写反派的传记。
面对这样的发展,第一次投入心力的小少爷决定放弃。
于是很快,顾家人发现顾郗又变成了原来无忧无虑的样子,但却一直把码字的爱好留了下来,直至发展为他的主业。
按理说,几年前自己亲手创作的世界观本不该那么容易被遗忘,可穿书至今,除了先前零星开宝箱般开出的记忆碎片,顾郗还真是半点儿内容想不起来。
加之有系统模糊过往记忆一事,他寻思自己对剧情的遗忘多半也和系统带点儿关系!
系统: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
将失忆的锅甩给系统后,顾郗枕着手臂长叹一声。
他又盯着透明不布外的天空看了看,直到眼睛开始酸涩,才强逼着自己准备入睡。
明天的野外求生,大概还是一场硬仗吧……
深夜,静止的黏液忽然流动,露出了藏匿在其中的一只眼睛。
他缓慢转动眼珠,目光落在了躺在睡袋中的人类身上。
在昏暗的光线下,睡袋的下半截一鼓一鼓,像是有什么东西亟待破土而出。
但这样的诡变并没有坚持多久,不过持续了十来秒,一切重新陷入安静,那只幽蓝的眼睛也慢腾腾闭住,再一次被黑色黏液吞没。
至于沉睡中的顾郗,还毫无所觉地做着艰难求生的梦。
第二天,正如顾郗梦中所想,生活在冰谷冻土上没有一件容易的事情!
清晨,头发乱七八糟的人类青年穿着脏兮兮的羽绒服用雪水漱口洗漱,在给自己做了无数次心里暗示后,才避开白翅迪卡雀和黑色黏液躲到了某个石壁后解决了上厕所的问题。
对此,他还专门在不远处立了块长条状的石头,以示这里为“厕所专用”场地。
从“厕所”出来,顾郗揉着乱翘着的头发,凑合着以指为梳,给自己搞了个不那么爆炸的发型,这才溜溜达达到帐篷前,勉强吃了点昨晚烤肉遗留的冻肉干。
卡嗓子还塞牙。
撑着下巴半是无奈的顾郗深深叹了口气,他看了眼身边两个其他活物——
白翅迪卡雀吃了几条肉丝后蹲在帐篷上清理羽毛卫生,无精打采的黑色黏液就像是没睡饱一般,整片瘫在雪地里,一副不知生死的样子。
唯一一个坚持早八的顾郗搓了搓脸,决定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人类青年垫脚抽下来一张晾了大半天的牦牛皮子拍拍打打,直到料子发软到能往身上披后,他迅速褪下羽绒服、只着睡衣裹上牦牛皮蹲在雪地里。
厚到足足有三五厘米的积雪变成了天然的洗衣池,顾郗将半截身子都染红的羽绒服平铺在地上,又捧着白雪往血迹上浇。
冰冷的雪被按在光滑的面料上手动清洗,很快在摩擦生热的作用下,融化的雪沾到衣服上的灰尘污迹,然后又迅速降温、凝固将灰尘带走。
深红的血迹勉强被洗得淡了一点,虽然看起来还是这花一片、那花一片,但至少顾郗能够安慰自己衣服是干净的。
直到他把羽绒服搭着晾在帐篷顶上接受阳光的洗礼,一直迟迟没清醒的黑色黏液才终于摊平伸了个懒腰,摇摇晃晃地“飘”到了顾郗面前。
不用说,顾郗用脚趾头都能猜到对方想要什么。
顾郗:“走,回帐篷里去。”
清早的冰谷求生活动暂时结束,顾郗顺便伸手把顶子上的小鸟一把撸了下来,一趁带回帐篷里捂暖。
帐篷内,顾郗褪去厚实的牦牛皮,只穿着银灰色格纹条的绸质睡衣走动。
忽视周围环境,轻薄随身的面料和修身的剪裁设计愈发趁得他像是个刚刚睡醒、准备享受红茶的贵公子。
下一秒,贵公子大马金刀地坐在睡袋上,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冲着黑色的泥糊糊道:“过来,趴着。”
经过昨夜,顾郗觉得自己已经格外熟练了,只是这一次不能绝对再不能被黑色黏液搓他的手了!
此刻苦于发情期干扰的默珥曼族人依言,动作有些急躁地蹭了过去,甚至格外乖巧顺从,在顾郗的摆弄下成功爬下,略翘着黏液周边延伸出来的小分支等待来自“伴侣”的“爱抚”。
顾郗也不墨迹,他记得自己的职责和目标,见反派趴好后,便习以为常地把刚刚洗羽绒服搓红的手往黏液中伸。
缓慢流动的黑色液体温度接近零下,但是它又能随着主人的心意更替。
当人类猎物的手伸进来后,不多时黏液温度回升,正正好的热量捂暖了辗转于反派后腰的手,同时没有茧子的指腹开始搓着温凉的皮肉来回画圈、拍打。
一时间保暖帐篷内安静了下来——
安心梳理羽毛的白翅迪卡雀像是警戒的小骑士,时不时抬头看一眼人类青年的动向;顾郗低头专注自己的按摩安抚大业,努力通过黏液的微小变化捕捉对方的抚摸偏向。
至于享受小少爷spa服务的反派则瘫成一团,原本的人形轮廓愈发地模糊,乍一看和压扁的巨型史莱姆没有任何区别,掩在黏液下的嗓子眼里还一阵一阵发出舒爽的“咕噜”声。
顾郗手里没有任何计时器,干脆在心里默数着秒数。
直到他数到第600秒,便干干脆脆停了动作、把手从黏液中抽了出来,一低头就对上了反派抬起来的黑色脑袋。
顾郗:“已经够十分钟了,我也是有人权的,你总不能一次性把我用废吧?”
话音刚落,自觉语意有些奇怪的顾郗又补了一句:“不对……总之我是需要休息的,劳逸结合懂吗?”
污黑的黏液自然不懂,他只知道自己渴望的安抚停得截然而止,浑身上下就像是爬过了几百条蚂蚁似的,怎么都不得劲儿。
于是想要得到更多的黑色忽然拉长身躯,直接将人类猎物压倒在睡袋上,沸腾跃动的黏液无孔不入,瞬间顺着顾郗蹭起来的衣摆钻了进去。
顾郗:“诶!等等——别——”
别耍流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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