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撒娇 每次连1/4都含不住
回到宿舍, 以桃甜甜赵然三个人激动地抱在一起。
“吃铁板烧!今晚必须吃铁板烧!”
甜甜马上拿起手机给一个超火的铁板自助打电话预约晚上的餐位。
以桃笑着从行李箱里往外拿东西,她看了上铺一眼,问道, “唐灵还没回来?”
“没, 要不给她打个电话?”
“我来打。”赵然立刻拿出手机给她打了过去。
电话通了,可是半天都没人接听。
赵然对着以桃甜甜无奈地摇了摇头。
“没事。”以桃也拿出了手机,“我再试试。”
她放下手头的行李,推开门去了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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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灵刚刚吐完,正在卫生间醒酒,双手撑在洗手池边缘,眼神麻木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手边的手机震了震,来电显示【桃子】
她失神地望了一会儿,直到手机的震动声自动停止,
掏出口红,重新给自己补了下妆,回到包厢。
“怎么去那么久?一会儿投资商就来了, 你记住, 要是拿不下这个项目, 以后咱们谁都别好过!”张劲松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直接往包厢拽。
唐灵死死抓住门框问他,“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张劲松呵呵笑了两声, “那就看你的表现了!”
包厢里此刻早已酒肉池林。
唐灵进去后,重新坐回导演身边,低着头给他倒酒。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靠门坐的几位大老板纷纷站了起来, 对着迎面走进来的男人点头哈腰。
唐灵放下酒杯, 还没看过去, 就见张劲松慌忙站了起来,对着导演说,“这位就是咱们这个戏的投资人,「瀚海」的付泰,付总。”
“幸会啊,付先生。”导演操着一口港普,站了起来,伸手和付泰握手。
付泰怀里搂着个姑娘,姑娘肤白貌美,大胸大长腿,见了人也不避讳,一脸娇嗔往他怀里钻,落座后,张劲松主动给付泰介绍,“付总,这位就是香港来的郝导演,您放心,咱这戏有郝导坐镇,一准大麦!去年林菡卿得奖的那部电影,就是郝导的片子!”
付泰吐着烟圈笑了下,没说什么,倒是目光悠悠扫了导演身边的女人一眼。
落在唐灵身上。
唐灵地震惊看着他,一瞬间只觉头皮发麻,四肢冰冷,整个人如坠冰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他、他竟然是付泰!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付总倒酒!”张劲松催促她。
唐灵深呼一口气,抖着手腕,拿起了酒瓶。
可手却抖得越来越厉害,怎么对都对不准杯口。
付泰微笑着,把烟咬在嘴里,腾出手来,轻轻放在她的手腕上,握着她的手对准备杯口,
缓缓倒了一杯。
松开她的手腕,猛吸了口烟,眯眼说了两个字——
“别怕”
烟雾全都喷洒在她侧脸。
张劲松看出点什么,和导演对视一眼,话锋一转,推了她一把,“还不快给付总敬酒?”
唐灵身子晃了下,用手撑在桌沿,却依旧没动。
付泰怀里的女人不开心,撒娇揪着他的衣领,“付总~~”
付泰有些烦,一把将女人的衣服撩了起来,直接将烟头按在她胸上,狠狠一碾,烟灭了。
女人胸口顿时留下一处猩红的小圆疤痕,看着挺疼的。
美女痛的想跳脚,又不敢表现出来,硬生生地忍住了。
众人全然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看戏似地笑了两声。
只有唐灵在发抖。
付泰倒是没事儿人一样,低头在美女胸前温柔吹了两下,烟灰飞了一身,语气也挺温柔,“乖,去弄干净。”
美女得话,痛得赶紧跑了。
张劲松再次催促唐灵敬酒。
可当唐灵真的把酒杯举起来的时候,包厢里却像见鬼一样,人全都不见了。
诺大的房间,此刻只剩了她和付泰两个人。
某人一手横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解了两颗纽扣。
唐灵心想晚死不如早死。
咬咬牙,放下杯子,抬起头来。
第一句话,“我错了。”
付泰笑了笑,“错哪了?”
唐灵:“错在我有眼无珠,没有把您认出来。”
“还有呢?”付泰手指轻轻点着桌面,这答案他可不满意。
唐灵没说话。
“想不起来了?”付泰凑过去,牵起她的手,到眼前眯眼打量着,“你说这么好看的手,剁了会不会很可惜?”
唐灵吓得往后一缩,又被他用力拽了回去!
“现在是不是该想起来了?”牵着她手来到身下,强硬按了下去,“瀚海的付泰,到底行不行?”
屈辱的眼泪硬生生逼了回去。
长久的背后打压,压的她早已没有了尊严。
这点屈辱又算得了什么?
可付泰没等到她的答案,等来的……却是她猛地敲碎了一只酒瓶,朝着自己的手扎了下去。
#
以桃正在铁板烧门口等着排队,突然就接到了唐灵的电话。
“什么,你在医院?”
挂了电话,以桃拿起包包就向外跑。
赵然在后面喊她,她急忙回头摆了摆手,“你们先吃吧,我有事儿,先出去一趟!”
她并没有把唐灵在医院的事情告诉她们,因为刚刚唐灵在电话里特地嘱咐了她,不要告诉任何人。
以桃出来打了辆出租车就直奔医院。
到了急诊,急急忙忙跑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唐灵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打吊瓶。
她缩着身子,靠在身后的白色墙壁上,一只手打着吊瓶,另一只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以桃吓了一跳,赶紧快去看了看,“唐灵?你怎么受伤了!”
唐灵淡淡说没事儿。
“就是拍广告的时候不小心摔到了。”
她用输液的那只手伸进书包里,拿出医保卡递给以桃,“你受累,帮我去取点儿药吧,我现在行动不太方便,麻烦你了,费用已经缴过了。”
以桃有点儿难过,但她没有表现出来,伸手接过了唐灵的医保卡,说好,“你等我,我去给你拿药。”
拿完药回来,还没走到唐灵身边,就看到她别过头去,偷偷擦了擦眼泪。
她放慢脚步走了过去,坐在她身边,伸出手将她抱在了怀里,“唐灵,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被欺负了?”
“没事儿,放心吧,我没有被欺负。”
“你别骗我,你要是被欺负了,就告诉我,我……我可以去求我四叔。”
唐灵轻轻一笑,看着她哦了一声,“你和你四叔在一起啦?”
以桃害羞地点了点头,这件事儿她也不想再隐瞒了。
“其实也没在一起多久,嗯,就是年前的时候……”
“好了好了。”唐灵没让她再继续说,其实这些是她的隐私,告不告诉别人都是她自己的自由,没有必要什么都要跟她说的。
但是想了想,唐灵还是得跟她说一句,“对不起桃子,我之前确实利用了你,嗯,但是那个时候我以为你不喜欢你四叔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你们已经在一起了,你也喜欢上他了,对吗?”
“恋爱呢,是纯粹的,是美好的,不应该掺进任何杂质,所以你就好好谈你的恋爱,不要因为我的事情破坏了这份美好。”
以桃能够明白唐灵的意思,其实这也是她一直以来在意的……她已经亏欠四叔够多了,她和四叔之间的身份地位悬殊太大,之前有事求他,是因为她只把他当作长辈,作为小辈去恳求的,可是现在她和四叔成了真正的恋人,恋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该平等的。
如果她总是因为一些事情去求四叔,那么她对四叔的亏欠只会越来越多,这样的恋爱,她将永远活在“报答”的压力之下,永远也不会有和他“平等”的底气。
“何况啊……”唐灵闭上眼睛,想到了最后的那个画面。
其实除了她手受伤了以外,付泰的手上也都是血,而且看起来比她伤的还严重,当时的那个酒瓶是先扎到了他,然后才是扎到了她自己。
她以为自己一定死定了,或许这就是她当时想要激怒他的目的吧,干脆就被他当场掐死好了,反正她也不想活了。
但她没有想到,付泰并没有拿她怎么样,反而是抱着她冲出了包厢,一路闯红灯带她来到了医院。
她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做,本来以为更大的狂风暴雨在后面等着她,可是等她输上液以后,那个男人就只淡淡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了。
他也没有处理自己的伤口。
唐灵不知道日后等待她的会是什么,但她知道自己以后一定没有好日子过了。
他没有当场报复她,反而救了她,肯定是要留着以后慢慢折磨她的。
唐灵叹了口气,“没事儿的,桃桃……”
好歹她终于知道自己惹上了谁,就算死也能瞑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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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桃陪唐灵输完液就打车回了宿舍。
可过了几天又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找四叔。
但是呢,她没有提前告诉四叔,而是找季福偷偷要来了睦南区的钥匙,趁四叔不在家的时候,提前钻进厨房给他做了顿饭。
季宗良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也假装不知道屋里有人。
其实他早就发现了。
“家里进贼了吗?怎么门都没锁,季福,快报警。”
“别别别别,是我是我!”小贼立刻举锅铲投降,灰溜溜从厨房闪了出来。
季宗良笑了一下,边脱外衣边说,“嗯,家里果然进了个偷吃粮食的小贼。”
以桃的脸蛋白扑扑的,上面全是面粉。
季福也躲在四爷身后厚厚笑了笑,怕以桃小姐害羞,识趣地后退几步,转身出了房门。
屋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以桃就直接朝着四叔跑了过去,季宗良刚刚挂好衣服,见她扑了过来,张开双手及时抱住了她,以桃挂在他身上,像个考拉一样,被他托着屁股向上抬了抬,双脚缠在他腿后,双手搂着他脖子。
季宗良低下头,两个人的唇瓣顿时吻在了一起。
亲了一小会儿,季宗良便抱着她来到餐厅,把她放在桌子上,腾出手擦了擦她脸上的面粉,笑着说了句小迷糊。
“我在给四叔做面条呢~亲手做的手擀面,四叔喜欢吗?”
“喜欢,桃桃做什么四叔都喜欢。”说着又去亲她,单手解着牛仔裤的拉链,正要伸进内裤去摸……以桃就赶紧摁住了他大手,“别,四叔,先吃饭好不好?”
“吃完了我还有事儿跟你说呢。”以桃推开他,跳下桌子把牛仔裤穿好,又跑回了厨房。
“怎么?”季宗良跟着她来到厨房,靠在门上,看她继续煮面条。
“想通了?不忍心看四叔一个人孤单寂寞?打算搬过来和四叔一起住了?”
“哎呀!”以桃捏了个小番茄转身塞进他嘴里,“四叔才不孤单寂寞,我才孤单寂寞呢。”
“哦?桃桃怎么孤单寂寞了?说来四叔听听。”
“就是我们宿舍啊……嗯……我们宿舍不是有四个人嘛,然后我们是两两搭子的组合,赵然和甜甜是搭子,我和唐灵是搭子……”
“唐灵,就是上次,四叔您见过的那个。”
季宗良呵了一声,说记得。
“嗯,但是呢,唐灵最近被黑心老板欺负了,要她陪酒还债,还不停压榨她……所以她就已经很久都没有来学校了,我就落单了啊,吃饭呀,去厕所呀,上课呀,都是自己去,您说我寂不寂寞?”
季宗良走到她背后,双手环住她腰,低头在她耳朵上轻轻咬了一口,“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别拐弯抹角。”
以桃嘿嘿一笑,转过身头埋在四叔怀里,抱着他晃了晃,“四叔,唐灵家境不太好,好不容易找了个兼职的工作,就倒霉遇到了个黑心老板,平时压榨她也就算了,今天回来的时候手竟然还受伤了,而且她自己也不知道惹到了什么人,只要一出去找活,就被人从背后搅合了,纯纯就是故意打压她,我怀疑这一切都是她那个黑心老板在背后搞得鬼。”
“四叔~你就帮帮她吧……”以桃头一次对四叔撒娇,声音酥酥麻麻的自己听着都起鸡皮疙瘩,“唐灵真的对我挺好的,平时我在学校感冒发烧什么的,都是她在照顾我……我在北城本来就没什么朋友,真的不想再失去她。”后面半句话,她没说,但她想四叔应该也知道,她已经失去一个了。
季宗良抬起她的脸,摸了摸,就那么看了她一会儿,最后竟然气笑了,“原来这就是桃桃今天过来给四叔做饭的理由?”
“四叔天天微信求你,电话求你,让你过来看四叔一眼,桃桃不是课多就是人忙,结果就因为这个,你就来了?”
“不是的不是的,我本来就计划今天来看您的!嗯……”以桃低下头拽着四叔的袖子,“四叔,你就帮帮我嘛,你帮我的话,我会、会报答您的……”
“哦?桃桃想怎么报答四叔?”季宗良盯着她笑。
以桃想了想,忽然红了脸,难为情地踮起脚尖,趴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我今晚,可以给四叔……”这可是她之前最不喜欢做的事情了!
季宗良听完哈哈大笑,看起来心情很好,很满意这个报答方式,可是又好像带着点瞧不起,
等不及了,干脆面也不吃了,
以桃心跳还没平复,就被四叔抱住小腿一下子抗到了肩膀上,一边向楼上走着一边说——
“小东西,你以为你很厉害吗?每次连1/4都含不住。”
作者有话说:
咦,连四分之一都含不住那是多大?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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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品酒会 桃桃想去,四叔就带你去。
季宗良答应以桃帮她解决这件事, 其实也没放在心上。
一个娱乐公司小老板,还不至于他亲自插手的地步,随口和乔冉说了两句, 让他看着处理就行了。
乔冉也以为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没想到查来查去,最后竟然查到了付总头上。
着实让他大吃一惊。
不好贸然处理,只好跑来请示四爷。
“四爷,这件事恐怕有点棘手……”
“怎么。”季宗良正在楼下吃早餐,其实已经不早了,快中午了,可客厅的窗帘还没拉,他也才刚起床。
以桃还在楼上睡觉。昨晚下了晚自习就把人接来了,俩人折腾一整夜, 结果他是起来了,人虚脱了一样,拿叉子的手都是软的, 小东西却说什么都不起, 也累坏了。
一星期没见, 不小心就玩疯了,前半夜还在卧室,后半夜就滚去了楼道、露台和卫生间。
早餐是私厨管家刚送来的, 乌鸡海参汤还热乎,季宗良低头喝着,让乔冉继续说。
“四爷,您大清早的就这么重口?”
季宗良抬头, 平静无波地看他一眼, 乔冉捂住嘴巴, “我继续我继续。”
事儿挺简单,也没那么复杂,原因暂时没查着。
季宗良听完,没乔冉预想的吃惊,只淡淡评价一句禽兽,“连小女孩都不放过。”
乔冉越听这话越感觉熟悉……等等,这不是说四爷自己吧?
季宗良惺忪无力地搅了汤羹,问乔冉,“今晚有安排吗。”
乔冉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黑字烫金的请帖,递了过去,“沈先生邀您今晚到玉泉酒庄参加品酒会,也给付总派了帖子。”
“正好。”季宗良嗯了声,“那就接了吧。”
乔冉走后,季宗良便端着面包牛奶回到卧室。
以桃刚睡醒,小小一只窝在被子里,露出张绯红的小脸儿,迷迷糊糊地朝他笑。
“走了呀?”
其实她醒了好一会儿了,还去厕所刷了个牙,只是听到楼下说话的声音,知道有人来了,所以没下去。
季宗良嗯了声,“不走也得轰他走,不然桃桃要饿肚子了。”
走到床边,把托盘放下,双手钻进被子里把人捞起来,“下来吃还是床上吃?”
以桃只穿着一件碎花图案的吊带背心,下面也没穿,光着小腿,侧卧在他怀里,被他伸进被子的大手弄的痒痒的,脸埋在他胸前咯咯笑了两声,故意逗他,“在这儿吃,在你身上吃,哈哈。”
“行,四叔喂你。”
就真的一口牛奶一口面包喂进去,弄脏衣服也不恼,全是耐心,全是纵容。
看着小孩儿乖乖吃饭的样子,又有点想笑,怎么搞的自己真像养了个孩子一样了。
大手伸下去摸了摸,手感好,心情也好,是他昨夜亲手处理的,小姑娘害羞一直不敢看,只紧紧闭着眼,听着剃须刀的声音,
弄完拉开香水柜,问她想喷哪个,犹犹豫豫,选了个甜香淡雅的花果香调,留香还不错。
似乎现在还能闻到。
好香,也比昨天更湿了。
季宗良眼神起了点变化,以桃察觉到事情不妙,立刻钻出来,穿好衣服,端着托盘跑到一边,离他远远的。
“算了,我、我还是自己吃吧……”
季宗良身子后仰,笑着看她,双手支在两侧。
“今晚四叔出去一趟,你自己在家,嗯?”
“你去哪呀?”
季宗良如实说:“酒庄。”
“哦。”以桃随口一问,“好玩吗?”
“怎么,桃桃也想去?”
“可以吗?不可以就算了。”
“当然可以。”季宗良倒是没想到以桃会主动提出和他一起出门,要知道,小孩儿胆子小的很,平时恨不得藏着掖着,生怕人知道,“既然桃桃想去,那四叔就带你去。”
“算了算了,开玩笑的,我怕被人认出来……”以桃果然拒绝了。
不过季宗良又想了想,平时也没怎么带她出去过,等着她哪天想明白了主动公开,不知猴年马月了,这次正好是个机会,何况待在家里确实没意思,自己出去玩他又不放心,还是带在身边最安全。
“不开玩笑,私人聚会,不会有人传出去。”
以桃也是没想到,只是随意一句玩笑,当晚就真的和四叔一起来到了传说中的玉泉酒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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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沿着两侧喷泉,一路缓缓驶入现代与欧式相结合的豪华古堡,以桃趴在车窗往外看,眼睛都看花了,忍不住连连赞叹,“这真的只是酒庄吗?好美啊真的好美啊!”
“哇!火车诶!四叔你快看!”是通往葡萄地的复古蒸汽式观光小火车,还是粉红色的,车头还顶着只巨大的玩具熊,看起来特别好玩。
季宗良把她拽回来按在腿上,乔冉在前面笑,“四爷的酒庄也不差,哪天以桃小姐想去,我开车带您去。”
以桃听了,歪头问四叔,“你也有酒庄啊?”
季宗良嗯了声。
“也是红酒吗?”
“都有,有专门酿红酒的,也有酿香槟和起泡酒的。”
以桃趴在他怀里突然安静了,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哦,她在想,四叔原来有这么多酒庄……那她在四叔面前得意洋洋的桃花酿,岂不是班门弄斧了……
季宗良突然问她,“欢乐王国好玩吗?”
“哈?”以桃抬起头,怎么突然问这个?
这时候车子正好停下,季宗良也没再说什么,带着以桃一起下了车。
以桃以为的品酒会,就跟吃自助一样,一群西装革履的人站在灯火辉煌的大厅,围着法式长桌走来走去,看上哪个喝哪个。
而实际上的品酒会,竟然就只有区区几个人,而且看起来都是很不好惹的大佬,人家也都没有女伴,只有四叔带了一个她,就显的奇奇怪怪,非常突兀!
一间冷色调的房间作为品酒区,后面就是恒温储酒酒窖,一张圆桌,围坐几个大佬,每人身边贴身站着一名身穿晚礼服的侍酒师,倒酒喝酒完全不用自己动手!餐桌上除了酒品还有一些配餐,以桃只认出了火腿奶酪……
糟糕,肚子饿了。
但也可能是怕的……
以桃跟着季宗良刚走进来,就下意识往他身后缩……
“小侄女?”付泰兴奋的一嗓门顿时给在场所有人解了惑,以桃从四叔背后偷偷露出半张脸,看了眼付泰,咦,是熟人?
可还是不敢进去,甚至有点后悔了。
“我不……”
季宗良回头问她,“嗯?不进来了?”
以桃赶紧点点头。
季宗良无奈笑了笑,伸手招来一旁陪侍的酒庄管家,“带她去外面转转,多派两个人跟着。”
管家忙说好。
以桃走后,季宗良便走进去坐下,里面的人纷纷起身和他打招呼。
他没看到沈观棠。
“怎么,东道主不在?”
付泰说他有个怪癖,全北城都知道,难道你不知道?
“每逢周五吃斋念佛,不见人,好多年了,真不知道有啥意思。”
季宗良不爱管别人的事儿,问他你这手怎么了?
付泰的右手手腕上缠着一块纱布,闻言漫不经心扫了一眼,随意道:“被猫挠的。”
他也不想提这个,打趣地问他,“怎么,今天舍得把人带出来了,不偷偷摸摸地藏着了?”
“嗯,托你的福。”季宗良点了瓶87年的玛歌干红,一旁的侍酒师开始醒酒。
付泰乐了,“真就追着我撒狗粮啊?”
季宗良不想跟他废话,桃桃一个人在外面,他不放心,便直奔主题道,“人小姑娘哪里得罪你了?”
“哈?谁?”付泰一时没反应过来。
“没调查过?”季宗良抬了抬手,找侍应生要烟,说完意味深长看他一眼。
付泰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酒杯悠悠转在手中,“不是吧?”
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季宗良接过身旁人递来的雪茄,松了松领口,懒懒靠在椅背吸了一口,伸手点了点他,“那小姑娘是桃桃的同学。”
付泰看了他两眼,“不是,你什么意思啊?”
“我插手了,跟你说一声而已。”淡淡的语气,完全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付泰有点不爽,仰头喝光了杯子里的红酒,重重放下酒杯,“不是啊老四,你可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人啊,恋爱脑也要有个度吧!您家那位小圣母要是谁特么都管,你还让人活不活了!”
季宗良笑了两声,仰着脖子吐了口烟,用夹着雪茄的那只手拍了拍他的背,“肚量大点儿,跟个女学生不至于较劲,城东那块地你不是一直想要吗?我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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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桃从葡萄地里出来,还摘了一袋子转色期的酿酒葡萄留着回去亲手给四叔酿酒用。
后来她又坐着小火车来到了酿酒酒窖,看到储存着各种年份红酒的橡木桶和大陶罐,感觉好神奇。
本来还想再喝点甜甜的白葡萄酒,工作人员都给她准备好了,可临时又接到了个电话,突然就不让她喝了。
不用猜,就知道是四叔打来的。
最后人家看她怪可怜的,就只好给她准备了一些未发酵的葡萄原浆尝一尝。
虽然只是生长汁,但是味道依然很美味。
回去的路上,以桃选择步行,早春的夜晚是非常舒适的,她怀里抱着厚厚的牛皮纸袋,漫步在庄园小道上。
走着走着,眼前忽然闪过一只小黑猫,速度极快,一眨眼就不见了。
以桃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往前又走了两步。
一个猫影儿都没见到。
正纳闷着,突然间就听到了一声凄厉的猫叫!
怎么回事儿?以桃猛地回头,发现一直跟在她身后的管家竟然也不见了!
一时乱了分寸,也忘了给四叔打电话,只是下意识加快脚步,想看看小猫的处境,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就这样误入了一间佛堂。
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正对面,就是一座金身如来,庄严又肃穆。
以桃赶紧放下怀里的东西,双手合十,对着佛祖虔诚鞠了一躬。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扰您的,我是来找猫猫的。”
“没关系,我不找了,我我现在就走……”
说着就抱起了纸袋,刚要开溜,可就在这时,佛像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怪异的抽泣声。
以桃一颗心猛地提到嗓子眼儿。
她努力回忆那声音,怎么感觉……那声音不像是小猫儿的……好像是……好像是女人的!
怎么可能是女人的?
周身寒气森森叠叠上涌,寂静的佛堂,只有缀满黄金的莲灯在幽幽曳着火苗。
“有人吗?”她试探着问。
几番挣扎下,终于壮着胆子绕到佛像身后……
可后面的景象却令她大吃一惊,
佛像身后空空荡荡,没有猫也没有女人,只有一间暗室的门,在幽幽敞开着。
细小的一条门缝,里面散发着微弱诡异的蓝光。
那凄厉的声音再次从里面传了过来……
不,不是小猫的,一开始就不是小猫的……这下以桃终于确认了,这声音是女人的,真的是女人的!
情急之下,以桃抬脚向前迈了一步,
与此同时,身后蓦地传来了一道幽深阴沉的嗓音——
“你四叔没有告诉过你吗。”
拄在掌心的蛇头拐杖轻轻点在地上,沈观棠燃着杀气的脸从忽明忽灭的烛影里幽幽闪现了出来,
“乱闯我的庄园,是要被埋进葡萄地里做化肥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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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露陷 那老东西真TM坏啊!
“对不起对不起!”以桃转过身, 赶紧认错。
她甚至不敢抬头,但是隐隐约约能感觉到,眼前这个人……看起来好可怕……
余光瞥到那人的拐杖……毛骨悚然的蛇头下方嵌着七颗墨绿色的蓝宝石, 骨节发白的手紧握在上, 稠红色的缎面衬衫掩在西装下,露出一小节袖?,好像一滩妖冶的血。
沈观棠没再看她,拄着拐杖来到佛像前,轻轻放下拐杖后,拖着微跛的左腿跪坐在了蒲垫上。
以桃看他手里撵着一串佛珠,闭目合掌,正对着如来念着什么,趁此机会, 她悄悄地依誮挪到了门口,刚要溜走,
“站住。”沈观棠开口喊住了她。
以桃欲哭无泪地转过身, 声音都在发抖, “还、还有事吗?”
沈观棠语气淡淡地说, “我这里有两种化肥,一种将人埋在牛粪中,密封四天四夜;另一种直接将人剁成肉酱, 埋在发酵池里,你想选择哪一种?”
“什、什么?”后退的身子一不小心撞到门上,哐当一声,可以桃早已顾不得疼痛, 吓得就要哭出声来。
就在这时, 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紧接着,季宗良的声音就从外面传了进来——
“行了,你这样会把我家小孩儿吓坏的。”
“四叔!”以桃喜出望外!像遇到救星一样,连忙躲到他身后,双手死死抓着他胳膊。
季宗良将她护在身后,温柔道,“乖,不怕。”
随他一同进来的管家迅速上前,对沈观棠请罪,“对不起沈先生,是我一时大意弄丢了陈小姐,您要怪就怪我吧。”
以桃闻言一激灵,生怕自己连累了人家,泪眼朦胧乞求四叔,“我错了四叔,我不应该乱闯别人家的园子,是我不对,都是我不对……”
季宗良心疼坏了,手摸着她头,“不怪桃桃,是他的园子设计有问题,才让桃桃迷路的,不是桃桃的错。”
以桃:哈?
沈观棠嗤了一声。
“乖,先跟管家回去,四叔一会儿去找你。”季宗良说着看了一眼管家,管家一开始不敢,犹犹豫豫见家主没有说话,这才带着以桃迅速退下。
季宗良留在了佛堂。
他走上前,焚了三炷香,双手合拢,高举过头面朝佛祖拜了拜。
“小孩儿年纪小,不懂事儿,哪里冲撞到你,我代她道歉。”
“是你的小孩儿,不是我的。”
季宗良起身地将香摁在香炉里,随意道,“当年你和沈大夺权,好歹我也帮了不少忙。”
沈观棠轻轻一笑,拿起拐杖站了起来,向外边走边说,“若非如此,你家小孩儿早便躺着出现在你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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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桃回到招待厅,正好付泰从里面出来,两人在门口遇到。
“哟,小侄女!哪玩儿去了?”
以桃灰头土脸地往里走,看也没看他一眼。
她现在实在没心情说话。
“哟,怎么了?”付泰想了想,挥手打发了一旁陪侍的美女,跟着以桃又回到了屋里。
里面已经没有人了,此刻只有他们两个。
管家贴心为她端来了热饮压惊。
现煮红酒,用的橙子柠檬草莓桂圆,辅肉桂豆蔻丁香迷迭香,很好喝。
这要在平时,以桃说不定能喝掉一大锅,可这会儿她搅着吸管,一口都吃不下。
付泰支着下巴瞧着她,懒洋洋地问,“小侄女儿,你大几了?”
“大三……”
“什么专业啊?”
“传媒……”
付泰哟了声,“传媒啊!”
以桃红着眼睛看过去,“怎么了?”
付泰道:“睡过几个你们学校的女学生,有个床上挺骚的,就是传媒的。”
以桃:“……”
付泰又问,“那你们宿舍几个人啊?”
“四个……”
“都哪人啊?”
“一个本地的,一个四川的,一个……”
以桃顿了顿,突然抬头来,“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好像查户口似的,以桃察觉出了不对劲儿。
付泰清清嗓子,“随便聊聊呗。”
“哦……”可以桃不想跟他随便聊,低头捞了个草莓吃。
付泰闲的无聊,又问她,“小侄女长得这么漂亮,学校里一定很多人追吧?”
以桃跟着就上套,“我还好,我不是最漂亮的,我有个舍友才是最漂亮的,从大一就有很多人追她。她是我们系系花,哦,对了,她还在你的那个夜总会兼过职呢……”
见她突然闭了嘴,付泰眯了眯眼,“怎么不说了?你室友叫什么名字?回头我找人关照关照。”
以桃立刻摇头,“不不不,不用了……她早就不干了,上次扫黄差点进去……”
付泰笑了一下,“叫唐灵吧?”
以桃大惊,抬头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脑袋一转,联想到四叔来时说的话,以桃突然反应过来,“是你!是你在背后一直欺负唐灵,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唐灵?”
“逗她玩儿,不行吗?就跟那老东西逗你玩儿一样。”付泰混不吝道。
以桃气死了,“你怎么这么坏啊?”
付泰呵呵。
“你还呵呵?我真的没有见过你这么坏的人。”
以桃气着气着,转念一想,
“你不是喜欢她吧?”
喜欢一个人才总是想逗她。
付泰皱了皱眉,“喜欢?她配吗?”
“那你逗她干什么?”不对,说完她愣了一下,以桃突然想起四叔曾经说的话,疑惑地问他,“你不是有个未婚妻吗?”
付泰挑了挑眉,没想到她连这个都知道,看来那老东西还真是什么都跟她说啊。
他倒也没藏着掖着,“是有啊,怎么了?哪门法律规定有未婚妻不能逗别的女人了?”
哇,果然是个人渣啊。
以桃心想看来四叔说的没有错,这个渣男背着未婚妻和林涵卿私会,借了四叔的房子打掩护。
所以以桃就更生气了,“你不仅有未婚妻,你还有林涵卿了,为什么还要去招惹唐灵?你这个无耻的渣男!”
付泰被她这张正义凛然的小脸逗的差点笑晕过去,渣男?长这么大除了被人叫过“付总”“少爷”和“祖宗”,还是生平头一次当面听到有人敢这么骂他。
这小家伙也就仗着有她四叔撑腰有恃无恐。
付泰笑着笑着,忽然觉出了哪里不对劲儿。
他一愣,“谁?林涵卿?”
“怎么啦,不要搞的好像一副你不认识她一样,我可不是狗仔那么好……”以桃说着也一怔,脸色忽然变了变。
付泰琢磨过来什么,瞧着眼前这张小脸变幻莫测的小表情,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操,那老东西真TM坏啊,还说他坏,他看这世上最他妈坏的就是他吧!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脏水直接泼他身上了。
好家伙,平白背了个大锅。
付泰想到刚刚那老东西颐指气使教育他的语气就不爽,顺带着眼前这个多管闲事的小丫头看着都烦。
吃饱了撑的掺和他的事儿,过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就完了。
不行,大好机会,说什么也得给这俩添点堵。
以桃通过他的反应,几乎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她忍着喉咙的酸涩,轻轻地问,“所以你和她没有关系,对吗?”
所以四叔是骗她的,所以和林涵卿在别墅里私会的人就是他自己。
付泰假装自责地打了下自己的嘴巴,“瞧瞧,我是不是说漏嘴了?”
以桃的眼泪在眼眶里悠悠打转。
付泰“故意”安慰她,“其实吧,在一起过也没什么,以后断了不就得了,你四叔千不该万不该就是编个鬼话糊弄你,这不纯纯把我们小桃子当傻子了吗?”
“除非他是想两个都要……”
“坏人,真是个坏人!”
付泰说完就背过身去偷偷乐了两声。
瞧那老东西对这小丫头心肝宝贝的德行,晚上回家指不定怎么跪搓衣板呢。
解气,唉~
正美着呢,刚一扭过头来,小姑娘的眼泪就吧嗒吧嗒地落下来了。
还不止,淅淅沥沥的呜咽转瞬成了伤心欲绝的嚎啕,付泰惊呆了!
“哎哎,你别哭啊!”付泰慌得一匹,起身时把酒杯都带倒了,红酒洒了一地,也顾不得,绕过椅子忙来到以桃身边,蹲下哄她,“你别哭啊,祖宗,小姑奶奶!我求你了!别哭了成吗?”
以桃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怎么哄也停不下来。
付泰又着急又上火,还一阵阵胆寒,他要知道这小孩儿这么容易就被逗哭,他就早该把嘴给焊上,这下好了,一会儿这账百分百得算在他头上,凭那老东西护犊子的德行……他要不要连夜定张机票跑路到夏威夷躲几天啊?
妈的愁死了。
#
季宗良和沈观棠并肩走在花园里。
沈观棠行动不便,走路需要辅助拐杖,他便也走的稍微缓了些。
倒是沈观棠先开口问他,“怎么,想安定下来了?”
季宗良难得笑了笑,“难道我不是一直很安定?”
当年他们这一圈子的公子哥,属他上位最早,如今也退下来最早。
沈观棠不知想到什么,停在一树迎春花前驻足凝望。
季宗良站在他身后,抬手看了看腕表,有点担心以桃,想先告辞。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跑来一名手下,慌慌张张地对着沈观堂打汇报——
“沈先生,出、出事了!”
“什么事儿。”
“咱家的船在孟加拉湾被、被埋伏在缅甸海的当地武'装军劫持了!”
“谁干的。”
“何坤的人。”
哦?沈观棠忽然撇了眼侧后方的男人,他冷哼一声,“你们都是废物吗?”
抬起的拐杖,重重点在那人胸前,一字一句,凶悍凌厉地命令道——
“拿不回货,就他妈连人带船都给我一起炸了!”
手下人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沈先生息怒,实在是出了点意外……”
“说。”沈观棠压抑着怒火,将用纯银打造的蛇头拐杖紧紧攥在掌中。
手下忙道:“林小姐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船上,被何坤的人抓去当了人质。”
“何坤放话,只要咱们敢动手,林小姐的命就不保了。”
手下说完,又哆哆嗦嗦地向季宗良的方向看了一眼,知道这位也和林小姐关系匪浅,没敢抬头。
季宗良明显也是一惊。
最近一段时间确实没顾上她,以为她在哪个影城老老实实拍戏呢,没想到一出现就给了他这么大一惊喜。
他目光看向沈观棠,这一刻,他也有点期待他的答案。
沈观棠沉默着摘下一片鹅黄色的花瓣,抵在鼻尖轻嗅。
片刻后,他将花瓣随手抛在空中,终于开了口。
“我只要货。”
他的语气不冷不热,甚至蕴含温和缓慢地说,“货回不来,所有人都不必回来了。”
季宗良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意思就是人不管。
全部炮轰在公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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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失踪 那颗日夜为四叔担忧的心
以桃哭了一会儿就不哭了, 她想好了,这件事一定要当面和四叔问清楚。
正好季宗良回来。
这会儿房间里只有以桃一个,付泰早就没影儿了。
“四叔, 我有话想和你说……”以桃快速来到四叔身边, 刚要继续,门外便急匆匆走进来一个人,低声在季宗良耳边说了什么。
季宗良听后脸色凝重,眉心微蹙道,“去喊乔冉。”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以桃问。
“别担心。”季宗良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四叔有点急事,先派人送你回学校,等四叔处理完就去找你,嗯?”
“我……”
“四爷!”这时乔冉突然闯进来, “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季宗良点了下头,握着以桃的手向外走。
“你要去哪?”
“出趟国, 很快回来。”
来到车前, 季宗良回过身来摸了摸她的脸, 拇指划过她眼角,顿了一下,“哭了?刚刚想和四叔说什么?”
以桃犹豫了一下, 看了看周围的紧张气氛,心想也许是四叔生意上出了什么问题,需要他紧急去处理,这个时候还是不要给他添乱好了。
她摇摇头, “没事儿, 您先去忙, 回来再说。”
季宗良轻微叹了口气,拥她在怀中。
“四叔答应你很快就会回来,我不在的时候,有事就去找季福,别硬扛,知道吗。”
#
夜深露重,两辆私家车一前一后驶出庄园。
季宗良坐在前面,以桃独自坐在后面那辆。
到拐弯处,两辆车并行等灯,以桃拍拍车窗朝他摆手,可季宗良此刻正低头看着什么文件,一脸凝重,并未看见。
两辆车就这样擦肩而过。
#
挂了电话,乔冉转过身来汇报。
“四爷,到孟加拉的航线临时空中管制,私人飞机今夜怕是启动不了。”
季宗良合上手中的地图,略微微沉思一会儿道:“先去港城。”
乔冉一顿,也明白过来,四爷这趟出国不便让北城的人知道,从港城那边派人跟着是最稳妥的方式。果然他听四爷开口继续道——
“打电话给季安,叫他和达叔带好人手在机场等我,我们从香港出发,直飞泰国,从泰国再到安达曼海。”
他有条不紊地部署着,“另外叫季安小心行事,除了达叔以外,别叫其他老家伙听到任何风声。”
乔冉明白,四爷的一举一动都是大事,出行更是重中之重,内地就像一个保护圈,平时他不出去,外面的豺狼虎豹不敢动他,可一旦被人发现他出现在公海的行踪,后果将不堪设想。
时间紧迫,乔冉看了一眼表,将蓝牙耳机挂在耳朵上,一边布置接下来的事情,同时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后视镜里,四爷正襟危坐,反而气定神闲地闭上了眼睛。
#
转眼半个月过去。
“桃子,桃子,你没事吧?”
选修课上,甜甜捅了捅桃子的胳膊,喊她回神儿。
以桃这才把目光从窗外轻轻收回。
她垂下头,慢吞吞地从书箱里把课本翻了出来。
已经快下课了,居然连课本都没打开。
甜甜挠挠头,疑惑道:“桃子,你最近怎么了?怎么总是无精打采的?出什么事儿了吗?”
“没事儿。”以桃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翻了翻,过去一周给四叔发的信息,满满一屏,可是一句回复都没有收到过。
中午的时候她也没有去吃饭,下了课就抱着书包回到了宿舍。
路上又给四叔打了个电话,依旧是关机……
乔冉也联系不到。
自从那天以后,四叔就像消失了一样。
以桃都不知道这几天过得像是场梦,还是之前的日子像是场梦了。
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当天晚上,她就梦到了四叔。
梦到四叔受伤了,被子弹打穿胸部,流了一身的血。
梦里的她就趴在四叔身边哭着喊他,声嘶力竭,可四叔就那样躺在血泊里,一点反应都没有。
醒了以后惊出一身冷汗。
赵然最近迷上了算命,以桃本来不信,可梦醒以后心脏跳的厉害,看到赵然又在给隔壁寝室的女生算命,也过去让她给四叔算了一卦。
她没说是给谁的,但是赵然算出了她心中那个人的卦相是大凶。
她看了看时间,迅速穿好衣服,打车来到了西山。
她来找季福,她记得四叔临走时说过,让她有事找季福的。
可这次季福也不知道四爷去了哪里,他不是故意不告诉她,是真不知道。
“四爷有的时候出行密级相当高,除了随行人员以外,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消息的,包括我在内。”
不过他能对以桃保证,“四爷肯定会没事的。”
四爷出行,如果不带他那必定会带季安,季福虽然不知道四爷去哪了,但他知道季安离开了港城,所以他一定是跟着四爷走了。
季福对季安有信心,虽然他俩是双胞胎,可一个曾是皇家海军陆战队的特级军官,一个从小跟着四爷闲云野鹤,俩人差了十万八千里,季福不想承认也得承认,季安比他可厉害多了,所以他才能够被四爷留在港城委以重任,四爷出行有他护着,不会有事儿的。
以桃蹲在花圃下默默擦着眼泪,她哪里放心的下呢?这么久了,一个电话都没有,四叔不可能不联系她的……所以肯定是出什么意外了。
季福不会安慰女孩儿,看着以桃小姐不言不语地巴巴掉泪也心疼,只好把他妈喊了过来,孙妈叹了口气,跑去厨房变着花样给她做了些小吃,以桃不好意思拒绝,只好从花圃里钻出来,默默坐到饭桌前,可吃是吃了,就是混合着鼻涕眼泪一起吃的。
别提多可怜。
孙妈这下也没辙了。
到了晚上,以桃没有回去,而是顺路去了大园子里看了看妈妈。
九个多月了,预产期在即,梁露华挺着个大肚子,坐着都困难,最近吃什么也是吐什么,状态不是很好。
以桃恍恍惚惚地想,从去年八月份到现在,从炎热的夏天到初春,已经过去八个多月了,时间真的好快啊,这大半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多的都有些让她觉得恍惚了。
最重要的是,一个小生命就要诞生了。
以桃把耳朵贴在梁露华的肚皮上,小家伙不太老实,突然踢了她一脚,以桃捂着怦怦乱跳的心口,直起身来看着妈妈,一脸的不可思议。
那是她的弟弟吗?好神奇,真的好神奇。
以桃笑了,为这即将到来的小生命而感到喜悦,为这个从不曾完整的家终于迎来了新生而感到开心,可笑着笑着,两行清泪又无声无息地沿着眼角滚了下来。
梁露华赶紧抽出纸巾为她擦干净,她紧握以桃的手,问她是不开心吗?
以桃摇了摇头。
她不是不开心,她是开心的,她是激动的,她是喜极而泣的。
#
以桃临走的时候,季松霆送了她几本书,一本世界花卉大全,一本世界名著,还有一本是英语六级词汇。
本来有些感伤的以桃,在看到最后一本书时突然笑出了声。
季松霆看她笑了,自己也笑了,他说这几本书都是他托秘书去挑的,不知道你们大学生都爱读些什么,估计是他上网查来的。
“挺好的挺好的,这些书都很有用,不过……”以桃朝他笑了笑,“其实我专四都过了。”
季松庭目光慈祥地看着她,眼底眸光闪烁。
半响后,他开口道:“放心吧,我会对你妈妈很好的。”
以桃微微怔了一瞬,随即对他轻轻地点了下头。
季松霆犹豫了一下,想到那天在视频会议里,从老四家里传来的那个女孩的声音,与眼前女孩甜甜的嗓音逐渐重合,他几番纠结想要开口,最后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露华,以及桃子单纯的笑容,到底还是把话咽了下去,什么也没说。
#
来到楼下,以桃发现大厅里人都在,大家好像在聊着什么,挺热闹的。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过去打个招呼。
刚一走过来,季明心就像见到鬼似的,立刻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二话不说,扭头就跑了。
以桃:“……”
也挺好。
“桃子来了。”二太喊她过来坐,她笑吟吟地说,“家里最近双喜临门,桃子要常来沾沾喜气才行哟。”
以桃知道第一件喜事是她妈妈要生了,所以还有一件喜事是什么?
二太看出她的疑惑,为她解释说,“你明明姐姐马上就要嫁人啦。”
原来真的是那个齐公子。
以桃哦了声,也没什么心情听。季明心结婚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哦,还真是有点关系……是付泰设计的。
听说婚后他们就要一起定居在新加坡。
这事儿到底还是三太妥协了。
二太看出她心不在焉,牵过她的手,抚摸着说道,“桃桃年纪也不小了,回头二婶给你介绍个合适的,保证不比你明明姐的差。”
以桃摇摇头,本来想拒绝,可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阿若握着手机忽然发出一声惊呼。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阿若赶紧把手机拿过来,屏幕放大给大家看,“我看到四叔了!”
“嗯?”二太俯身看了过去,屏幕上是一张照片,照片是在一艘豪华游轮上,季宗良站在蓝天白云下的甲板上,穿着一件颜色稠丽的花衬衫,左手夹着支烟,右手搂着一位美女的细腰,悠闲自在欣赏着远处的海景。
照片明显是偷拍的。
阿若怕大家不明白,忙对大家解释说,“这是我关注的一个网红博主,她正在国外度假,刚刚她发了ins 说在游轮上看到了林菡卿——就是咱们国家的一个大明星!于是她就偷拍了张照片,诺,您看,就是四叔怀里搂着的这个女人!”
林菡卿戴着墨镜,又是侧脸,还有被海风吹的凌乱的头发遮挡,照的不是很清楚,可是她身边那位男人的脸倒是被拍得清清楚楚。
英俊狂野,还透着几分邪气。
身材精壮挺拔,相当出挑,虽然姿态闲散,可是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散发出的那种矜贵的气场,看起来就令人高不可攀。
两个人看似有说有笑,郎才女貌,般配极了。
阿若还在说着什么,“四叔也太潇洒了吧,游轮度假,女明星作陪……”
后来说了什么,以桃已经听不到了,从刚刚到现在,她只觉得浑身的能量正在一点一点的冷却,那颗为四叔日夜担忧的心,也慢慢的就要不跳了。
二太喊她,她也没有听到,拖着千斤重的身子走出了西山的大门。
不知走了多久,连呼吸都开始变得滚烫。
在走到山脚的那一刻,腿脚发软地扶着路边的石头慢慢蹲了下来,终于把被眼泪泅湿的脸颊缓缓地埋在了臂弯中。
#
三天前。
位于印度洋北部的孟加拉湾海域风平浪静。
一艘大型游轮静静行驶在墨蓝色的海面上。
这是一艘由中国南海出发,经马六甲海峡,途经印度洋、南大西洋、北大西洋,最终到达欧洲的观光型豪华游轮——来自沈氏海运旗下的【海洋观星号】
此刻的游轮内部正在歌舞狂欢。
没人知道,有个号称东南亚第一大毒枭的男人,此刻已经联合了盘踞在孟加拉国海域多年的海盗一起控制了整艘游轮的航线。
此刻头等舱的某个顶级包厢里。
林涵卿被绑着双手双脚,固定在一把椅子上,她挣扎不开,对着对面的男人无语道:“都说了多少遍了,你抓我没用,他不会管我死活的!”
何坤躺在对面的真皮沙发上,左拥右抱着两个美女,胸襟大敞地享受着,一个美女嘴对嘴给他喂酒,一个供他摸'奶玩弄。
他享受地闭着眼,仰着头奸笑着啧啧两声,“那就试试呗。”
舱房外,突然传来了“蹬蹬蹬”的脚步声。
有人敲门,“坤哥,有人来了!”
“哦?”何坤缓缓睁开眼睛,一脚踹开身下的美女,意味深长地看向椅子上被五花大绑的女人,一字一句问,“谁来了。”
林菡卿突然身子一僵,紧张地看向门外。
小弟进来汇报,“是季宗良来了。”
何坤眉头一皱,“怎么是他?他来干什么?”
“季总说来和您谈一场交易。”
何坤低着头,手虚握成拳,抵在嘴间,同时又若有所思地看了林菡卿一眼。
他和沈观棠有血海深仇,他来了,大不了和他同归于尽,他没有,十箱佛头拿走也不亏。
林菡卿这时也已经懵了,沈观棠不会管她死活她知道,但是她哥怎么来了?
何坤略微沉思了一会儿,突然走上前,拍了拍林菡卿的背,放声大笑道:“妹子,不是哥说你,你瞧瞧,关键时刻,还得是季总对你好啊!要我说你干脆就忘了那个负心汉得了,什么狗娘养的孬种,连自己的马子都他妈说不要就不要!啊呸!”
林菡卿本来想说她不是沈观棠的女人……可还没开口,何坤就整了整胸前的衬衫,把美女递过来的雪茄夹在手中,大手一挥,吩咐小弟道——
“把季总请进来!”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明天周三照常休息一天后,后来两天的剧情有点激烈,我得缓缓。
大家帮我点点下一本《升温时刻》的预收吧!预收涨了我会有动力加更哒!爱你们哟感谢在2023-10-30 21:22:27~2023-10-31 21:57: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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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交易 你的货,我全要了。
季宗良一行人登上游轮。
“四爷。”乔冉跟在他身侧, 察觉到什么,似乎想要开口,季宗良便伸手拦下了他, 乔冉意会, 立刻退至他身后,保持高度警惕。
季宗良身边只跟了两个人,乔冉和季安,这是何坤要求的,最多只能三人登船,其他人只好留在船上原地待命。
乘坐电梯直达顶楼,有专人带领他们一路来到包厢前。
门刚一打开,就见左右两排手持重型机枪的保镖“唰”地举枪对准他们,不仅如此, 他们每人腰上还别着一把MA-5M2手'枪,窗前、阳台均有人持枪站岗。
季安反应极快,当即上前一步护在四爷身前, 在那些人举枪的同时, 也干净利落地掏枪对准了坐在正中沙发上那个男人的眉心。
他对武器很熟悉, 能够看到这些人手里的家伙很齐全,不仅有机枪、手'枪、步'枪,更有各种型号的冲锋枪, 看来对方火力很猛。
“坤爷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四爷诚心上来和您谈合作,您就是这么欢迎的?”乔冉语气不满地开口。
“哈哈,开个玩笑。”何坤大笑两声,挥挥手让手下退到一边, 他起身迎接, “不愧是我欣赏的男人, 有魄力、有胆量。”
说着拍了拍手,鼓了两下掌,随后朝着对面提前准备好的椅子一摊手,“季总请座。”
季安也闻声收枪。
他侧过身,给四爷让路。
季宗良从容不迫迈步上前,走到椅子前坐下,他抬了抬手,淡定拆解着袖口,气度自若。
这时何坤身后被五花大绑的林菡卿发出了“呜呜呜”的声音,季宗良朝她扫了一眼。
乔冉当即上前一步指责道:“坤爷好歹是道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么对待一个女人,怕是不合适吧?”
何坤笑着站了起来,边走边说,“是不合适,我何坤从来也不是欺负女人的孬种,但是呢——”
他说着走到林菡卿身前,拍了拍她的脸,俯身在她耳边说,“她可不是普通的女人,她是什么人,季总您应该最清楚。”
说着便一把薅住她的头发,用力拽到眼前,发狠瞪视着她,“臭婊'子!当初来我哥身边做卧底,跟他妈的警察里应外合搞我哥!要不是你,我哥怎么可能会栽!”
林菡卿也红着眼瞪着他,疼的眼睛里要喷火。
季宗良叫他松手。
“除非你不想做这笔交易。”
何坤大笑着转过身来,一脸玩味,“什么交易,先说来听听。”
“你先把人放了。”
“人我可放不了。”何坤思考几秒,对身边人说,“去,给林小姐松松绑。”
“说吧四爷,您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何坤点了根烟抽了一口,也命人给季宗良送过去一根。
季宗良将半燃的烟夹在指尖,徐徐道,“我知道你手里有批货要急出,但一直找不到买家,对吗。”
何坤眼睛一眯,他说的货自然是指他手下的制毒工厂最新研发的合成毒品,不过这件事一直在地下秘密进行,他是怎么知道的?
季宗良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轻轻吐了口烟,继续说,“而且你最近很缺钱,不然不会打沈家的主意。”
何家早些年作为缅甸第一大贩毒家族,曾经一度控制了金三角90%以上的货源,他大哥何兴被抓后,何家手下的冰'毒晶体货源一再缩减,何坤转将生意重心放到合成毒'品的制作上。
近两年,由于中泰两国逐渐加强边境管制措施,何坤手下的毒贩开始从贩毒交易中心的北部的掸邦逐渐往南部的孟邦,西部的若开邦、钦邦转移。
缅甸南临安达曼岛和孟加拉湾,与孟加拉国和印度为邻,何坤欲将东南亚国家毒品市场向孟印等南亚国家毒品市场扩张。
他眯了眯眼,看来,眼前这个男人已经将他的算盘摸得一清二楚。
季宗良的语气依旧镇定自若,“一天找不到买家,手里的货便多一天风险,我来就是和你谈这个——”
他顿了一下,轻轻吐着烟圈,淡笑着说,“你的货,我全要了。”
“并且高于市场20%的价格。”
林菡卿在一旁震惊到瞪大眼。
“你开什么玩笑?”何坤也觉得他疯了,别说他这批货的体量是史上最大,哪怕只是三分之一,也都是分批次送往各国酒店和赌场,他还从未见过可以一口吞下的狮子!
“你知道我有多少货?”
乔冉伸手比划了个数字。
何坤紧紧盯着对面的男人,“据我所知,四爷您的生意可从来不碰这个。”
“可您别忘了,我们四爷不是只有北城有生意。”乔冉扶着镜框,勾了勾唇角,“港城的新京天地,澳门的红花汇、拉斯维加斯的奥斯维尔……这些赌场背后的当家人都是谁,您不会不知道吧?”
季宗良翘着二郎腿吞云吐雾,“你的这张饼,全世界有且只有我一个人能吃得下。”
他夹着香烟的那只手点了点他,“除我以外,你找不到第二个买家。”
这句话虽然带着点威胁,但何坤确实心动了,最关键是,他现在确实着急出手,没有时间再耽搁。
何坤顶了顶后槽牙,“四爷,您可想清楚了,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而且我必须要现金。”
季宗良看了眼季安,季安立刻上前一步,他刚把手放到腰间,只听“呼啦”一声一群人瞬间围了上来,二话不说直接掏枪指着他们,一时间剑拔弩张。
季宗良嗤笑一声,只见季安从腰间抽出来的是一把信号枪,何坤见状也挥手让大家退下。季安走到阳台上,掏出信号枪,对着天空放了一枪。
过了一会儿,远处飞来了三架直升机,停在甲板上方。
小弟们纷纷抬头向上看,这时其中一架直升机的机门忽然打开,从上面掉下来三只大箱子,何坤命人立刻将箱子搬了上来。
打开一看,全是美金。
三箱粗略估计得有一千万。
三架直升机,一百箱美金,一共三个亿。
何坤纵使大风大浪都见过,此刻也着实被眼前的场面震惊到倒吸一口凉气。
他猛吸一口烟,亲自上前,哗哗翻了翻箱子里的钞票,感受美妙的手感。
跟着大笑起来,“看来四爷是有备而来啊!那好,这些就当是订金!”
季宗良摊了一下手,闲闲地说,“我的诚意你也已经看到了
,我只有两个要求。”
“第一,”他指了指林菡卿,“放人,并且保证以后不再找她麻烦。”
“第二,我的货,也要一次性收清。”
第一没问题,但是第二嘛……
何坤踱步到窗边,面朝大海,不知在想什么,他手指轻轻点着脑门,过了一会儿,转过身来对他说,“货不在海上,也不都在一处,全运过来至少要三天。”
季宗良说可以,我便等三天。
“好!”何坤大笑着,意味深长看了眼林菡卿,“那这三天就辛苦季总和林小姐了。”
他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今晚洗干净了,好好伺候伺候你四爷,毕竟他可是用金山银山换了你一条命。”
何坤抬了抬下巴,小弟立刻将箱子抬了出去,他走到门口,对着季宗良笑了笑,“四爷也折腾多日,今晚就好好休息一下,我的人就在外面,有事儿您吩咐。”
季宗良:“不必客气,期待我们接下来的合作。”
何坤带人走后,乔冉立刻去解林菡卿身上的绳子,季安则将整个房间里里外外全部检查了一遍。
走廊里,全是何坤的人在监视着,他临走时那句话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四爷,房间安全。”
季宗良点了下头,“通知达叔,放消息。”
季安立刻去办。
“林小姐!您没事吧?”乔冉刚一揭开林菡卿嘴上的纱布,她就“呸呸呸”地一连怒骂了好几声,似乎还觉得不解气,胆大包天地跑到阳台,冲着上面大喊——
“何坤你个混蛋王八蛋!全天下最卑鄙无耻的狗杂种!我他妈诅咒你不得好死断子绝孙!”
季宗良坐在桌子旁心烦地揉着眉心,怪不得何坤把她嘴封死了,是他他也得封。
林菡卿骂够了,跑过来气吼吼地问,“是他让你来的吗?”
季宗良讽刺嗤笑,“是你命大,恰好我在旁边听到,否则——”
他冷哼一声,没再继续,这时乔冉在旁开口道——
“林小姐,四爷知道您出事儿,片刻没耽误就来营救您了,一周跑了三个国家,已经累坏了,您就别再和他顶嘴了。”
季宗良让他住口,他懒得听,乔冉瑟瑟发抖,闻言立刻退下。
房间里只剩了他和林菡卿两个人。
林菡卿揉着发酸的脖子,坐到他对面,忽然丧气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连累?”季宗良都觉得可笑,“你连累我少吗。早知这样,当初我便不该救你。”
林菡卿轻微一顿,苦笑道,“是啊,当初我都已经自杀了,你为什么非要救活我呢?你就该像那个女人一样,把我生下来,再把我卖了,你不该管我的。”
她骄傲抹掉眼角即将涌出的泪水,一把抓起桌子上的烟和打火机,冲进了露台。
房间内,季宗良痛苦地闭上眼睛,他强忍着某种情绪,一手死死抓紧了桌子上的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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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菡卿想了想,她这一生,过的简单,也不简单。
五岁时被亲妈抛弃,丢给了金山某地下黑市的人贩子,转手又到了老鸨手中,老鸨欠钱逃债,临跑时到底没丢下她这个拖油瓶,从美国跑到东南亚,带着她投靠了贩毒起家的老情人。
十八岁那年,林菡卿遇到了出国度假的沈观棠,那年他风华正茂,亦是京城最牛逼的二世祖。她被当地街头混混欺压,他无心一瞥救她于水火,可从此却让她陷于一段无法自拔且无望的仰慕。
别人眼中的他流连花色,风流纨绔,她却能看透他伪装外表下的野心昭昭、虚伪杀戮。
他贪恋权力至尊,玩弄权谋,擅长蛰伏,滴水不漏。他的身边无关亲情、友情、爱情,全是棋子,全是利用,而她那时已走火入魔,甘愿成为他棋盘上的一颗。
以为只要足够出色,就能让他另眼相看,她从不敢奢望他能爱上自己,她只求他能多看自己一眼。
他潜伏多年,韬光养晦,终于等到与他大哥殊死搏斗的那天。沈大与何兴联手,背靠整个东南亚,她便带着任务来到何兴身边,用美色'诱惑,收集线索,为他卖命。
尸横遍野的血色十月,多少人锒铛入狱,多少人命丧黄泉,千军万马到头来只赌赢了一个人的盛宴,从此他不再是那个众人眼中不学无术的二世祖,他波澜不惊,尸骨上位,荣耀、锦绣、权势,自此终成凌驾黑白两道之上的沈家家主。
可她没了半条命,换来了什么?他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那个自此在京城呼风唤雨,人人恭称小佛爷的沈先生,从此不会再有人知道他的过去,他的虚伪无情,他的残暴不仁,他的冷血凉薄。
后来她无意间发现了一个秘密。
原来他也有心,原来他也有软肋,原来,他真正疼爱的女人,竟是藏在万花丛中最不起眼的一朵。
于是她离开了,躲避何坤满世界的报复,遇到了当初带走她的那个人贩子,从她口中第一次知道自己被妈妈抛弃的原因——她恨毒了她,她后悔生了她,她想要她尝尽这世间的所有苦难。
林菡卿觉得没意思透了,一个妈妈恨毒了自己的孩子,只因为她是负心汉的种,所以她天生带着原罪,活该痛苦一辈子。
她想过死了算了,可或许是冥冥注定,或许是老天还不想她就这么死了,就在她即将归西的那一刻,她遇到了她哥哥。
那些年季宗良一直在找她。
他站在病床边问她还有什么愿望,她闭上眼看到了那个站在舞台上浅吟低唱的女孩子,一束光安静垂落她鹅黄色的旗袍,她的声音是那样干净,那样美好,舞台之下的他深情凝望她的眼眸是那样克制、那样隐忍、那样小心翼翼。
那是她一生也无法触及到的一场梦。
于是她说她也想站在那样的镁光灯下,成为被他看到的一颗星。
烟波浩渺的大海上,林菡卿呆呆站在露台,抽完了手中的一支烟。
她擦干脸上的泪痕,回到房间,重新坐回季宗良对面。
“我那天在港口看到了沈家的船,当时观星号正要出港,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沈观棠的时候,就是在这艘船上,本想故地重游,体会一下心如刀绞的滋味,没想到在船上中了何坤的埋伏。”
“他想要的东西其实并没找到,所以才会绑了我,逼着沈观棠把东西交出来。”
林菡卿说完,紧张地看他一眼,“你真的要和他做交易?你要知道,一旦沾毒你的手就不干净了,你不是说过你永远不会碰这些?”
季宗良没有回复,这时季安敲门进来汇报。
“整艘船已经被何坤的人控制了,还有部分当地的海盗,在机房还看到了掷弹筒和火箭'弹,怕是船上所有人他都不打算放过”
季宗良手指轻点桌面,半响问,“达叔那边如何。”
“按计划进行中。”
他嗯了一声,问何坤呢。
“在楼上开party,看来这件事让他心情很好,对了四爷,刚刚何坤还派人过来,说要邀您和林小姐一起参加晚上的宴会。”
季安顿了一下,“何坤估计还是想再试探试探您,四爷,您要小心。”
季宗良是谁?稍微打听打听,就知道他不会是个为了女人就甘愿冒这么大风险的主儿,何坤不是傻子,自然不会轻易信他。
季宗良略微沉思了一会儿,转身眺望月光下滚滚翻腾的乌浪,半响后,他转过身来,神色稳重,波澜不起地对林菡卿说——
“滚去换条骚气点的裙子,晚上跟我去演场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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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留学 怎么?想老婆啦?
那个网红在ins上发的照片转天就被删了。
以桃想看, 已经刷新不到。
“怎么了?”唐灵打了晚饭回来,看她正握着手机发呆,过去摸了摸她的头。
“没事儿。”以桃很快回过神儿来, 把手机丢在一边, 朝她笑了一下,“哇,唐灵你买了这么多好吃的!还有我最爱的花甲粉,谢谢你。”
她一样一样地拿出来摆好,掰开筷子,低头吃了起来。
以桃吃得很香,看起来很开心,可唐灵看着她这样却忍不住有点难过。
“桃子,你真的没事儿吧?”
以桃摇摇头, 边吃边说:“嗯,这个花甲粉真的挺好吃的,你也快吃吧, 凉了就不好吃了。”
唐灵拉过椅子坐下, 发愁地叹了口气, 她太了解桃子了,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越是有事儿, 还是大事儿,可她不愿意说,她也不会逼她。
这段时间多陪陪她就好了。
唐灵端起花甲粉,想找本书垫在底下, 这时在手边发现了一本留学宣传的小册子。
“这几天楼下天天发这些, 搞得我现在心里就慌慌的了, 好像真跟大四了一样……”说着就要把那宣传册垫在碗下。
“唉唉唉——”以桃赶紧抢过来,说别别!
“这是我专门找人要的,还没看完呢。”
唐灵震惊道:“不是吧?你打算出国?”
以桃顿了下,刚想点头,又摇了摇头,她解释说:“不是的,我是想考研,还没想好是考国内还是国外呢……主要是编导这个专业,国内没有什么好的学校,所以我想看看国外的参考一下。”
唐灵平时跟她在一起这么久,也没听说过她大四准备考研,怎么突然就要考研了?还要考到国外?
她狐疑地打量她一眼,“桃桃,你真的没事儿吧?”
以桃摇摇头说当然没事了。
“我这次是去'shine'实习,认识了好多知名编剧,你猜怎么着?人家基本上都是海归,哪怕不是海归也是名校研究生,就算不是名校毕业的,也早在学生时代就有了自己的代表作,咱们要什么没什么,没学历没经验没作品,一点竞争力都没有,将来毕业拿什么和别人竞争?”
以桃顿了顿,轻轻叹气,“而且我本来就是打算继续深造的啊……”
“那你要去留学,你妈妈能同意吗?”
以桃想了想,轻轻说道,“我妈她顾不得我吧……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我在不在北城都是一样的。”
她低头吃着面条,想到了外婆,发自内心笑了,“嗯,至于我外婆,她一直都很支持我,她……”
一瞬间又想起了什么,继续的话如鲠在喉,堵在喉咙的酸涩,很快便和狼吞虎咽的面条一起吞了下去。
“唉,也好,以后你要是发达了,一不小心成了名牌编剧,搞不好就是我在娱乐圈的人脉了~”
唐灵哈哈笑了两声,“说来也怪,最近张劲松对我倒是还行,不再找我麻烦了,说是只要付清违约金就能放我走,我现在就等着有剧组能收留我……”
以桃轻轻地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
吃了饭以后坐在书桌前翻着宣传册子,她重点圈了几个大学,美国南加利福尼亚大学、英国伦敦电影学院……还有几个国内的大学。
用电脑登陆各个学校的官网,仔细研究了一下。
直到赵然和甜甜上完选修课回来,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这里坐了一下午。
甜甜给她带了三楼食堂新出的牛肉汉堡,以桃大为感动,剥开锡纸就咬了一口,满满的芝士留香,真是太幸福了。
这一刻,她突然很想哭。
嗯,就算偶尔有些不幸运又怎样呢?她还有关心她的朋友,还有疼爱她的外婆,她还是幸福的,何况她还有梦想,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她才没时间为了不值得的人伤心呢。
……
晚上,接到妈妈的电话。
梁露华已经住进了私人医院,准备待产,以桃本来想去看看,奈何梁露华不让她去,说有她在会紧张。
以桃想了想,那边人手齐全,自己去确实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只在电话里鼓励她几句,让她放松心情。
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儿,梁露华提起之前二太说要给她介绍相亲对象的事情,不等以桃开口,她就赶紧解释,“妈妈没有替你擅自做主的意思,现在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桃桃要是不同意,妈妈就给你推了。”
不过梁露华还是想要劝劝她,毕竟孩子总一个人她也不放心,“这个男生条件挺好的,和余墨一样,也是国外留学回来的,好像和你的专业一样。”
以桃沉默了一会儿,问他是研究生吗?
“嗯……”这个梁露华倒不是很清楚,但是那个男生比以桃大了几岁,“应该是研究生的。”
没想到以桃痛痛快快就答应了,“好,我同意。”
正好有事情想问他,“时间就让二太安排吧!好了妈妈,你要早点休息,放心,会一切顺利的!”
说完就挂了电话。
以桃无声叹了口气,站台走廊的窗边,泪光黯然仰望窗外,皎皎明月寂寞挂在夜空,好久好久,她才收回眸光,拖鞋疲惫的身子回了宿舍。
#
季宗良站在阳台,眺望着远处晨光下的粼粼江面。
手里握着一根粉色的发带。
从早晨到现在,一直站在那里,阳台海风大,季宗良的身子又不好,还只穿着一件睡袍,乔冉担心四爷待久了受凉感冒,又不敢过去打扰,一个人拿着外套干着急。
林菡卿端着早餐进来,看了乔冉一眼,拿过他手中的外套来到了季宗良身后。
正好余光瞥到他手中攥着的那根发带,粉嫩嫩的,明显就是女孩子的东西,她明白过来什么,语气轻快地打趣道,“怎么?想老婆啦?”
“那就更应该好好照顾自己,你生病了,你老婆不心疼吗?”
她把外套递了过去。
季宗良闻声将发带默默攥回手心。
没有伸手去接。
林菡卿叹气,“别看我平时总是打着你的名号招摇撞骗,其实我真挺怕你的,你这个人吧,外界传的太邪乎,但有一点其实没说错,你就没什么人味儿,整天冷冰冰的。”
季宗良看了她一眼,还真冷冰冰的,林菡卿抖了抖,“主要吧,咱俩这兄妹感情实在也没多牢固,所以你能来救我,我还挺感动的。”
季宗良冷哼一声,转过身,边走边说,“你真以为我是为了你?”
“什么?”林菡卿追进去。
回到舱房,正好季安敲门进来。
“四爷,何坤的货快到了。”
他一脸严肃凑到四爷耳边,低声,“达叔那边让您放心。”
林菡卿越来越觉得哪里不对,她跑过来抓着季安问,“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别吓我好不好,这他妈是在公海,人死了都不知道!”
季宗良面无表情走向衣帽间,站在镜子前脱掉睡袍,乔冉服侍他把刚刚熨好的西服穿好。
他眯眼凝着镜子里的自己,嘴角逐渐挑起一抹诡谲邪气的笑。
衣帽间里传来一道别有深意的嗓音——
“就因为这里是公海,所以我才会来。”
领带打好,他走到床边,从枕头下取出一个绵软的东西,视若珍宝般,捧在手心看了看。
而后小心翼翼收了起来,和那根发带一起,放进胸口最贴近心脏的口袋。
乔冉没看清那是什么,就见四爷已经径直来到衣柜前,呼啦一声拉开柜子,从行李箱的秘密夹层里掏出一把M1911A1,咔咔几下将弹夹装好。
别在腰后。
房间的吊灯映得林菡卿脸色惨白,她一下子紧张起来,双手死死将衣襟攥成褶皱,“你、你们……”
刚说了一个字,就被他云淡风轻地打断——
“从现在开始,寸步不离跟着季安,敢自作主张出岔子,万一被乱弹打死,自己认命,我不收尸。”
作者有话说:
这章少了点,因为不好和下章的内容放在一起……明天真的要来……谢在2023-11-02 21:08:51~2023-11-03 21:03: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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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逃生 石港军营的木棉花,还等着你去摘
深夜, 天空轰隆一声巨响,海面上突然狂风大作。
海风呼啸,海浪越攀越高, 波涛汹涌的巨浪不断拍打着甲板。
顶楼赌场。
手持重型武器的数十名武装兵整齐划一地站在何坤身后, 有人举着夜视仪站在窗前瞭望,“坤爷,船到了!”
话音刚落,狂风暴雨中便呜咽着驶出一艘巨轮,汽笛嘶鸣,划破夜空,缓缓向观星号靠近,
高悬的心终于踏实下来,何坤大声咒骂, “他娘的赶上个破天气!白白又误了大半天!”
楼下船舱忽然爆发出阵阵尖叫,夹杂着惊慌凄厉的哭嚎,以及桌椅踹翻的打杂声, 乔冉默默看了四爷一眼, 看来那群海盗已经忍不住开始动手了。
季宗良逆光靠在舱窗前, 偏头点了根烟,倨傲潇洒的姿态,摇曳的火苗映红他幽邃深沉的眼眸, 他伸手点了点乔冉,命令他叫人把保险箱搬上来。
道上规矩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可货还没见,乔冉犹豫了一下, 季宗良再次开口, “去。”
“……好”
一只只沉重的铝合金保险箱从旁边货船上抬了下来, 往游轮上运,乔冉上前一一输入密码,一百只保险箱全部敞开的那一刻,整个大厅所有人的呼吸都下意识地滞了片刻,
不可思议的瞬间,被人群里一声粗旷的大笑声突兀地打断——
“哈哈哈哈,不愧是中国的大富翁,果然名不虚传。”
蹩脚的中文发音,满脸刀疤的海盗首领率先走了出来,他一脚踩在箱子上面,弯腰捞了一把,哗啦啦的钞票像流沙,从指尖倾泻。
不知何坤和这些海匪做了什么交易,看来钱也有份,船上的游客也不打算放过。
狂风骤雨的海面将滔天的巨浪拍上了十米高的船舱,风声烈烈,夹杂着楼下时不时爆发的惨叫,有婴儿的啼哭,还有女人的求饶。
季宗良神色阴郁,偏头吐了口烟,抬手摘下手腕上的陀飞轮腕表,全球限量五只的理查德米勒,上市售价两千万,怕海匪不识货,叫乔冉用他能听懂的语言阐述了一下这只手表的来历,海盗眼中闪过一丝兴趣。
“船上所有人的家当全部加起来,恐怕都不如我们四爷这一块表值钱。”
季宗良还算客气地看着他,用英文发音不急不缓地说,“权当给我个面子。”
“面子不是这么给的嘛,钱财当然是越多越好了。”表收下,叽里呱啦的英文说了一通,海盗张牙舞爪地表示,人还是不放的。
乔冉暗暗咒骂一句,“混蛋。”
季宗良微微一笑,没再和他废话,他转身走向阳台,皮鞋踩在湿漉的地板,飞溅起的积水打湿了被风扬起的黑色皮衣的衣摆,他神色无波无澜,弹出烟匣又续了一支,霸气叼在嘴角。
汽笛长鸣,所有人视线同时望向舱窗外,满载集装箱的货轮已经准备抛锚。
季安身披雨衣站在甲板,准备点货过驳。
何坤一声令下,集装箱大门轰隆一声被推开。
泱泱乌云笼罩着波涛汹涌的海面,林菡卿屏息静气伏在窗边,震惊看着眼下这一幕——
急风骤雨的甲板上,铿铿锵锵脚步声来来往往,一只只硕大的铁皮箱正往观星号上搬,
数不清搬了多少箱,林菡卿只觉得浑身抖的厉害,她指甲死死扣着窗沿,望着微弱月光下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墨蓝色深海,巨浪滔天的浪花,像恶魔的漩涡里伸出的魔爪。
她满脸潮湿,颤抖地将目光别向了船头那面在暴雨中傲然坚守的鲜红色国旗。
5000斤高纯冰'毒
5000斤氯胺'酮
5000斤摇头'丸
1吨新型合成毒品
……
季安临时抽验三箱,用削铁如泥的小刀划开箱子,刀尖插了进去,带出一点,横在鼻尖闻了闻。
回到楼上汇报四爷,“货没问题,冰'毒比市面上流行的粉还要更纯一些。”
何坤大笑,“没想到四爷的手下还是行家。”
那边现金也已点齐。
“和坤爷合作,我很放心。”
“哈哈哈!”何坤看起来心情很好,连带着看林菡卿都顺眼了一点。
“托了林小姐的福,能结识到四爷这么大方爽快的合作伙伴,希望以后有机会我们再合作。”
何坤递过手来。
季安不动声色地看向垂挂在他身后的西洋挂钟,还有四分钟……
还有三分钟……
季宗良侧身将烟蒂轻轻撵灭在窗沿。
眸光一晃而过,最后一只铁皮箱也已经搬了上来。
底下人摇旗示意。
过驳完毕。
“合作愉快。”四个字,他说的轻巧,可在云淡风轻的转身瞬间,海面上的浮光掠影从他隐忍克制的眼底一晃而过,美好的假象,就像一杯美酒淬了毒。
他刚要回握何坤的手,突然啧了声,想起点什么,“对了,有句话想告诉你。”
“哦,什么——”刺耳的鸣笛声突然打断了他的问话,一瞬间,强烈的光柱从四面八方的舱窗射了进来,所有人下意识抬手遮住眼睛,
小弟大喊一声,“是海警!”
话音刚落,各国海警船、军用直升机便迅速包围了游轮。
“他妈的!”何坤反应过来,刚要掏枪,季宗良的枪口就抢先一步对准他的眉心,“先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
“钱和货,你一样都带不走。”他微微一笑,缓缓扣动扳机,“能带走的,只有你的尸体。”
“去死吧。”
砰的一声!身侧一张巨大的桌子掀翻过来,替何坤挡住子弹,
“真牛逼啊四爷!敢他妈玩我!老子今天就是死,也要要了你的命!”
“砰砰砰砰——”
何坤猛地踹翻一个小弟,抢过他手里的重型冲锋枪,举起枪便一通扫射,他杀红了眼,不管是自己的人还是登船的警察,他一个都没放过,只要季宗良闪到哪里,他就要把哪里炸了,夷为平地!
整艘巨轮瞬间尖叫声起,伴随着硝烟弥漫的枪火,轮船剧烈摇晃,像是哪里被炸穿了,海水开始层层倒灌,船身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开始向海面倾斜——
海盗见状,叽里呱啦说了几句鸟语,号召小弟撤火,准备抢钱走人!
“四爷您带着林小姐快撤!达叔在下面接应!我断后!”季安人肉城墙挡在季宗良身前,和何坤激烈交火,轰的一声,海面突然倒映一片红光,巨大的热浪让林菡卿差点飞了出去,幸好乔冉及时抱住了她,将她牢牢护在身后。
几人匆匆往楼下跑,冗长的走廊,到处是惊慌逃窜的人群,挤也挤不动,走也走不了,大厅内警方和毒贩在激烈交火,海水眼看就要蔓延至膝盖,谁说水火不能相容?漫天的火光在激腾的海面上腾起一片血雾,
季宗良眉骨暴戾,咬牙踢翻堵在走廊的路障,瓶瓶罐罐顺着敞开的柜门哗哗沉入水中,他扭头冲着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的游客怒吼,“都他妈往甲板跑!快跑!外面有救生艇!”
观星号的救生艇早就被狡猾的海盗开走,警方带来的又不多,谁也没想到何坤竟然他妈的用火炮筒把船炸了,外面的救生艇,是达叔等着救四爷的。
瑟瑟发抖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一窝蜂地冲向甲板,男人挤女人,女人挤老人,季宗良砰砰砰抬手来了两枪,所有人瞬间傻了似地一动不动,他大手捞起老人和小孩的腰,沉默地带着他们向前行。
林菡卿擦了把眼泪。
季安在前面开路扫除路障,乔冉护着林菡卿跟在后面。
何坤很快扛着火炮筒追了过来,他疯狗似地大吼,“季宗良你有种就他妈的给老子滚出来!看老子今天不扒了你层皮!”
越往外走越混乱,警察陆陆续续冲上游轮,何坤埋伏在附近海域的武装部队也赶了过来,很快又开始了新一轮混战。
从制服上依稀可以辨认,联合登陆观星号的警方有泰国警察总署、缅甸警察总署、印度海岸警卫队、西孟加拉邦海岸警卫队……
乔冉皱了皱眉,直到听到那声熟悉的语言在暴'乱中像高歌一样响起——“请大家不要恐慌!请大家不要恐慌!我们是中国公安部!请所有游客迅速撤离到甲板!请所有游客迅速撤离到甲板!我们的救生船已经在甲板准备接应大家!”
“四爷,达叔没说错。”何坤常年往我国云南一带运毒贩毒,早已被我们公安部列为计划抓捕的头号毒贩,公海犯罪,不仅船旗国和犯罪嫌疑人国籍国具有管辖权,任何国家均可介入管辖,何坤的毒品货源来自金三角,欲意流向南亚,季宗良借此机会,事先联系中国公安部,再由国家出面向国际组织发出申请,多国警方协同抓捕,欲意将影响亚洲这颗巨大毒瘤一举铲除。
半个月,需要谋划的事情太多,季宗良严格按照国家要求的规定,全程保密,没有向任何人透露一点自己的行踪。
除了那天在甲板,他故意让一个网红拍到了自己的正脸,本意是想交给天意,给某个兴许捉住天意的小孩儿报个平安……即使那样,冒着身份暴露的危险,引来港城那边的杀身之祸,抑或被小孩儿误解,心酸吃醋或难过,两相权衡,也好过她为自己提心掉胆,日夜担忧。
“四爷,快走!何坤的人追来了!”
逃出走廊,正好进到三楼餐厅,餐厅里已经一片狼藉,桌椅橱柜东倒西歪横在中间,一层二层已经被水淹没,餐厅的水也已经沉到大腿,乔冉推开桌椅,扶着林菡卿艰难走过去,
林菡卿一手扶着乔冉,回头喊季宗良,“哥!你小心!”
乔冉听到这声“哥”,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不过这个时候已经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了,餐厅外面就是甲板,此刻已经能看到黑压压的人群,几个人趟着水,眼看就要走过去,
这时,身后突然有人喊了一声,“淘淘!”
季宗良猛地停住脚步,回过头去。
剧烈的心跳几乎就要冲破胸膛。
破碎的眼眸焦急地逡视,明知那一声不是她,不可能是她,可就是下意识寻找她的身影,那两个字就像是早已刻在他心里的极致,挥不去,散不掉,何时何地想起,都能要了他的命。
那声音是从刚刚过来的走廊里传来的,季宗良转身将肩上扛着的小孩塞到季安怀里,他同时推了乔冉和季安一把,“去!带着她们先上船!”
“四爷!”砰砰砰的枪声再次响了起来,林菡卿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要去哪?何坤追来了,你赶紧走!”
“快走!”季宗良不再耽搁,趟着即将漫至腰部的冰凉的海水,转身冲进了走廊。
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正瑟瑟发抖地躲在被冲到在角落里的柜子上,而刚刚还在呼唤她名字的那个女人,她的妈妈,在朝她奔跑的过程中,被身后一名举着机关枪的毒贩从后背打的血肉横飞,扑通一声,当着她的面,倒在了血泊中。
走廊里流的都是红色的水,浓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呕的气味。
扫射的子弹依旧没有停下,碎片乱飞,整面舱壁密密麻麻都是弹孔,对方就像是个无情的杀人机器,眼看就要扫射到女孩躲避的位置,
季宗良满腔怒火,猩红着眼,举起手'枪,砰砰砰三声,沉闷的空响,偏就这时,子弹没了,千钧一发之际,他毫不犹豫冲了过去,展开双臂挡在女孩身前,用宽厚的肩膀为她铸就最后一方坚不可摧的城墙,
“别怕——”
“砰砰砰砰!”
季安冲进来一枪击中毒贩眉心,“四爷!您没事吧?”
“没……”季宗良身体虚晃了一下,强撑着站住,伸手抱起早已目光呆滞的女孩,咬紧牙关,往外走。
“别怕,桃桃。”
甲板上正在爆发激烈的争吵,大部分游客已经登上了刚刚开走的救生船,还剩下一小部分等待印度警方分配为数不多的几艘小型救生艇,几个高大威猛的外国男人和两名中国妇女争抢一只,印度警察偏袒外国白人,让所有白人排在前面,中国人抗议,发生肢体推搡。
乔冉和林菡卿已经坐上达叔的船,在焦急等待季安和四爷。
“四爷!”
季宗良来到那两名排队的中国妇女面前,把肩上的小孩塞到她们怀里,他唇色苍白,额头青筋暴起,颤抖的手死死握紧枪柄,他猛地拽过一名印度警察,黑漆漆的枪口狠狠碾在他的太阳穴上,鹰隼般锋利的眸光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让女人和孩子先走!”
“让他妈的中国人先走!”
吼完这句他似乎再也没有力气,季安眼疾手快立刻扶住四爷,手掌贴在后背,蓦地摸到一手湿热,他瞬间大惊,却是强忍着,伸手对着黑压压的头顶来了一枪,印度警察吓坏了,连滚带爬地将甲板上剩余的全部中国人塞进了救生艇。
达叔把船开了过来,季安扶着四爷立刻坐了进去,他们前脚刚一离开甲板,身后的巨轮便发出轰隆隆的一声,就那样沉了。
架着机关枪的游艇疯了一样朝着他们冲了过来,季安双手持枪,趴在船尾与毒贩激烈交火,硝烟弥漫的浓黑夜色下,数只海警船纷纷加入战火。
终于逃了出来,还未松懈一口气,身后巨大的船体,顷刻间像坍塌的山峰一样消失在海面,沦为一片平地。
就在这时,黑洞洞的海水下逐渐翻涌起一股神秘的暗流。
一排黑漆漆的木箱从倾覆的船舶底部一个个浮出了水面。
众人呼吸一滞。
“佛头……”季宗良瘫倒在船上,有气无力地开口,乔冉了然,林菡卿讶然,短短几秒,还未想明白这些箱子怎会出现在船底,去而复返的海盗已经抢先一步将箱子打捞上自己的船。
季宗良伸手夺了季安的枪,用最后的力气,对着海盗船猛地打了几枪。
海盗随即注意到他们,五分钟后,一个水炮打了过来!
季宗良还要上膛——
“四爷,算了吧!这不是咱们的地盘,干不过这些海匪的!”
他不听,强撑着身子坐起来,举起枪来继续打。
打出的子弹都是歪的,他真的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嘴里却还在念叨着那三个字,“抢回来,抢回来……”
“四爷,顾不上了!”乔冉也劝,林菡卿发现了什么,突然爬到他身前,伸手探向他后背,一抹。
一手的血。
“哥!哥你受伤了!”她惊恐地睁大眼,声音剧烈抖着。
乔冉大脑已经麻木,外加眼镜碎了看不清楚,以为人上了船就都安全了,这会儿才后知后觉,扑通一声爬到四爷身边,“四爷,四爷,您没事吧!四爷!”
失血太多,再不止血怕是要完,季安好不容易才从船舱里翻出一只应急医疗包,他迅速冲回四爷身边,拔出刀子,用打火机烧红刀刃,准备取子弹。
“四爷您忍忍!船上没有麻药,我动作快!很快就会好!”
刚要伸手就被季宗良一把推开,他仰面怒吼,痛苦泅湿的汗,一股股血浆从嘴角迸出,“我……我让你他妈的……把……把佛头给我抢回来,抢回来!”
他呼吸急促,猛烈咳嗽,血泡卡在肺叶,面容痛苦极了,张张合合的嘴里,源源不断的血块往外吐。
“对不起,对不起,哥,我错了,是我连累了你,你别死,你别死,哥……”林菡卿不停擦拭他的嘴,手是凉的,也是僵的,血越擦越多,怎么也擦不完似的,顺着青筋骤起的下颌往下落。
乔冉突然想起什么,迅速握住四爷的手,涕泗横流地对他说,“四爷,您放心,我在每只保险箱的秘密夹层里都放了追踪器,那些现金被他们拖走了几箱,咱们一定能找到他们的!”
“四爷。”一直稳坐船头沉默指挥航向的达叔终于开了口,他走过来,来到季宗良身前,俯下身子对他说,“就算你不阻止,我也会阻止,你放心,达叔和你一样,绝不会让中国的国宝落入土匪的手中。”
“那批佛头,迟早会让他们物归原主,达叔向你保证。”
他半蹲下来,颤颤抬起苍白的手掌,捧住他的脸,像爱抚自己的孩子一样,厚实的老茧划过毫无血色的脸颊,抹去他唇角的血痕。
“小四,你还记得你是谁吗?”他顿了顿,滚烫的热泪瞬溢满干涸的眼窝,“……石港军营的木棉花,还等着你去摘。”
“要活着!”
季宗良闻言,睫毛像濒死的蝴蝶翅膀一般,缓慢地眨了一下,他仰面望着头顶黑云笼罩的天幕,想起了什么,两行清泪无声滑落。
季安准备取子弹。
林菡卿不敢看,偏头望向大海,失声痛哭。
乔冉抱着四爷的身子,把后背对着季安,减开早已被血染透的衬衫,露出皮肉的那一刻,
两个人同时发出难以置信的惊愕!
一二三四……四颗子弹密密麻麻扎进肉中,翻飞的血肉早已一片模糊,乔冉紧握着季宗良的手,心脏绞痛,心疼到无法呼吸,“四爷……”
您到底,是怎么忍下来的?
季安屏息凝神,动作相当麻利,将烧红的刀尖剜进肉中,季宗良下颌卡在乔冉肩膀,五官骤起,汗如雨注,死死咬着后槽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冲锋枪的圆头弹,威力猛、射程强,好在穿透力不足,季安将三颗子弹一一取出,只剩最后一颗,扎的深,怕是进了内脏,不然也吐不出这么多血,季安无能为力,包扎好伤口,暂时止住血,只盼着船能早点到岸。
季宗良虚弱地伏在乔冉怀里,林菡卿跪在旁边擦拭他额头不断溢满的虚汗,远处传来搜救的哨音,乔冉大喜过望,激动地贴在四爷脸颊,“四爷,四爷,是搜救船来了,是搜救船来了!”
季宗良紧闭着眼睛,几乎已经没了意识,可干裂的唇瓣却依旧缓慢嗡动着,像是在说什么,又发不出声音,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听明白,
林菡卿仔细辨认他的唇型,也无法猜透他的意思。
他太虚弱了,只剩最后一口气吊着,可他还想嘱咐什么呢?
乔冉发现四爷的胳膊正在艰难地向上抬起,往胸前的某个位置移动,他突然反应过来,伸手摸进他胸前,在紧贴心口的衬衫口袋里,掏出一只发旧的荷包。
林菡卿拿过来看了看,款式老旧,里面是一些干花,已经破碎的不成样子,看起来起码有些年头,做工倒是精致,有点像江南的苏绣。
“给……”季宗良微弱地喘息,终于发出了一个破碎的音。
林菡卿立刻把耳朵贴在他唇边,仔细聆听,“给什么?”
“给、给桃……”
“给桃?”林菡卿不懂,但乔冉一听就明白了,这一刻,从未经历过风月的七尺男儿也动容,也泪落,他紧握四爷的手,哽咽俯身,贴在他耳边保证,“……放心吧四爷,我会把东西亲手交到以桃小姐手中的。”
与此同时,搜救船的探照灯光打了过来,蓦地一瞬照亮他苍白浮起的唇角。
听到这句,他闷闷的喉咙震动一声,发出轻微的一笑。
好不容易才艰难抬起的手,一霎间黯然垂了下去。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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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放纵 桃子酒醉玩男模
以桃从图书馆出来, 抱着厚厚的考研材料,往宿舍走。
她几乎是最后一个出来的,通往宿舍的路, 也已经见不到其他同学的身影。
拐过篮球场时,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汽笛声。
她抱着书本,急匆匆地往前走,下意识地给身后的车子让路。
可没过两秒,汽笛声又响了起来,滴滴两下,甚至比刚才更刺耳了一些。
也没有车过去。
以桃停下脚步,疑惑地回过头。
就见一辆车子朝她驶了过来,稳稳停在她身侧。
车窗摇下,里面的人探出脑袋, 吊儿郎当地朝她挥了下手。
“付泰?”以桃惊讶道,书本差点从怀里掉地上,“你怎么在这儿?”
打量车子, 骚紫色的法拉利, 得亏这会儿学校人少, 不然准得引起围观。
她就说学校里怎么可能出现这种浮夸的车。
“什么意思啊?我不能来?”付泰懒洋洋撑着下巴,不满地看她一眼,“还有啊, 别动不动跟我没大没小,你打听打听去,全北城谁敢当着我面直呼我大名的?”
以桃偏过头,嘟嘟囔囔说了句什么。
“诶诶诶, 别以为我听不见你说我坏话啊!”
“我没说。”以桃转身问他, “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谁说我是找你的啊?”
“啊?你不是啊?那我走了……”
“诶诶诶!”付泰踩着油门缓缓跟在她身侧, 他瞥了眼她抱在怀里的书,逗她,“怎么这么刻苦啊,想考女博士啊?”
“要你管。”以桃加快脚步。
走了几步后她突然停下,车也随即停下。
她回头问,“你跟着我干什么?”
付泰无赖似地,摊了摊手,“路是你修的啊?你管我往哪开?”
“……那你开吧。”为了不让他再跟着,以桃没再往宿舍走,正好旁边的职工超市还没关门,她小跑两步进了超市,把他甩在了外面。
在里面磨蹭了好久,买了糖炒栗子、蝴蝶酥、豆沙饼,乱七八糟好多零食,出来的时候门口的车子竟然还在。
不过以桃也没理他,拎着东西从小树林里抄近道走了。
可刚走到女寝大门,就发现他的车子早已大剌剌横在了楼下。
速度这么快的么?
提着暖水壶进进出出的同学纷纷看过去,小声议论车里坐的公子哥是来接谁的?
以桃不想和他扯上关系,埋头刚要进去,伏泰便探头朝她喊了一嗓子,“喂!小侄女儿!”
“……”
她挡着脸跑过来,一脸严肃地轰他,“你赶紧走。”
一副嫌弃的表情。
“为什么啊?”付泰点烟叼在嘴里,动作很痞,“就不。”
“这是女生宿舍,你……”以桃一顿,突然反应过来,疑惑地看着他,
“你不会是来堵唐灵的吧?”
付泰冷笑一声,吐了口烟,以桃知道她猜对了。
竟然真的是。
那怎么行,绝对不能让他堵到唐灵。
“她搬走了,不在宿舍住,宿舍只有我自己。”以桃编了个谎话。
“是么?”
以桃点头,“是啊,你赶紧走吧,她真的不回来!”
付泰没理她,反而看了眼她手里提着的零食,笑了一下,“买这么多东西……吃的完么?我跟你一起吃吧?”
“当然吃的完!我们宿舍几……”突然福至心灵,以桃吞了吞口水,立刻改口说,“我一个人一晚上就吃完了。”
“算了算了,你想吃就都给你吧!”以桃顺着车窗把所有零食通通塞进他怀里,打发要饭的一样,一副巴不得他赶紧走的表情。
“快走快走!”
付泰被逗乐了,偏头吐了口烟,把怀里乱七八糟的零食往边上一推。
他抬头扫了眼这栋楼,突然想起之前睡过的一个女学生,人挺乖的,就是每次完事都可劲儿撒娇求他给送楼下,他哪有那个耐心烦儿,给点脸色就乖乖自己滚了,现在想想还有点后悔,也不知道是几零几的。
以桃看了看表,马上唐灵就要回来了,她想了想,这可不行,必须马上把这家伙赶走。
以桃干脆直接问,“那你怎样才肯走?”
“着急赶我走啊?”付泰敲了两下车门,“成,你上车。”
“我上车?”
“上不上?”
以桃咬咬牙,想着反正他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让他开门。
坐进去后,把书放好,顺便把他刚刚推到副驾驶的那些零食收拾好。
付泰把烟掐了,车窗关上,打方向盘。
“……去哪呀?”虽然嘴上说不怕,但是大半夜跟一个“坏人”出学校,还是有点忐忑。
车子往前开,付泰一手扶着方向盘,漫不经心问她,“最近国际新闻看了吗?”
“啊,啥?”
瞧这反应那就是没看,以桃问他什么国际新闻,付泰改口说没什么。
没看就没看,没看更好,估计看了也不知道啥儿事,这迷迷瞪瞪的反应一看就是不知情的,他也没必要说。
只不过是圈里传来的小道消息,他派人稍加打听了一下,也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就确定是。
“走,哥带你去喝酒去怎么样?”
“啊?”以桃简直更懵了,“为什么啊?”
付泰笑了下,提醒她安全带还没系。
“因为你需要。”
“……”
到了酒吧门口,一下车,付泰就把钥匙直接扔给了泊车小弟。
门口停着一水儿的敞篷超跑,以桃深呼一口气,紧张地跟在付泰后面,往地下空间走。
狭窄的走廊到处是发'情的男女,以桃大惊失色,紧贴一侧墙壁,走得磕磕绊绊,一张小脸惨白惨白。
楼下的音响越来越大,激烈的蹦迪声,以桃忍不住伸手拽了下付泰的衣摆。
“等一下!……我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没,没事吧?”
付泰随着节奏摇摆着身体,俯身在她耳边吼,“你觉得有什么事儿啊!?”
以桃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四……”
本来想说,四叔从来不让她来这种地方,可刚说了一句,就突然愣住了。
四叔……
四叔现在指不定在哪逍遥快活呢,一定没空想她了吧?
五光十色的灯柱闪过她瞬间黯然下去的脸庞,付泰瞧着她默默垂下脑袋,怔了几秒,又突然抬了起来,僵硬的小脸上还硬是挤出点微笑,虽然眼睛有点红。
“没事!”以桃指了指下面,把声音放大,“好像很好玩,我没带钱,你请我?”
付泰嗤笑一声,拽着她继续往下走。
路过几个纹身男,朝她吹口哨,估摸少在夜店见到货真价实的□□,付泰一个眼神扫过去,那俩人才看清领着她的男人到底是谁,吓得连滚带爬地溜了。
很显然,这里的玩咖基本都认识他。
以桃抓着付泰的袖子,让他走慢点,“别把我弄丢了!”
“有我在,没人敢吃你。”
说着领班经理就跑了过来,到付泰跟前点头哈腰,“您来了付总,包厢给您备好了。”
顺带着看了眼躲在付泰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的小姑娘。
“老样子,加十支Xo,再开瓶拉菲。”付泰回头问以桃,“你呢,有什么想喝的?”
以桃赶紧摇摇头,她没喝过洋酒,什么都不懂。
“再拿瓶Whisky。”付泰吩咐经理,“monkey shoulder吧,一股奶油味儿,也就女孩爱喝。”
说完熟练地往包厢走,边走边警告经理,“别把我在这儿的消息抖落出去啊,省的都他妈跑来见我,烦。”
要不就去自己的场子了,绕了大半个北城,就是懒得见熟人。
经理点头说明白。
进了包厢,台面上已经备好一水儿的洋酒,除了洋的,还有红的啤的,可以说相当丰富了。
“会不会太多了呀?”以桃还没喝开始有点冒虚汗。
包厢在二楼,半开放式,靠在围栏上往下看正好可以看到下面的演出。
楼下的演出也挺有意思,左边散客区集中在脱衣舞表演,主要是男的脱,当然也不是全脱,搭配钢管舞表演,起哄的多。
右边玩的大,花钱也猛,酒桶里泡美人儿,叫价憋气,憋的时间越长小费越多,出来时整个人香喷喷的,都是红酒味儿,楼上就是包厢,大多数扛起来就走,一桶酒起码十箱打底,只要烧的起钱。
“酒缸美人儿”没啥意思,以前是瀚海的保留节目,后来扫黄给取缔了,这场子老板是个官二代,这会儿还敢公开玩这个,没人盯没事儿,一举报一个准儿。
付泰敞开两颗纽扣,眯眼点了根烟,扶着栏杆往下看。
以桃见他也不管自己,就只好自己坐下,给自己倒了一丢丢酒。
抿了抿,“妈呀好辣!”
付泰过来拿走酒杯,说了句别找死。
她倒是会挑,挑了瓶最烈的伏特加,一般人喝不了,多喝点就得吐。
“这些都是我给自己准备的。”他挑了瓶度数低的青梅酒,拧开冰红茶兑了一点递给她,“你喝这个。”
以桃低头抿了一小口,还行。
她想了想,抬头问道:“你喝这么多酒?你也有烦心事儿吗?”
这个“也”字用倒是挺有灵性的,付泰乐了一下说,“我没有,你有啊?”
以桃说我也没有啊。
“行。”付泰把她抓到栏杆旁,逼她看下面跳钢管舞的男模。
“好看吗?”
以桃吞吞口水,“嗯……身材挺好的……”
“要不叫上来给你摸摸?”
“什么?!”
付泰嗤了一声,“这么紧张干什么?”
以桃看他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赶紧摆摆手,“不不不,我看看就好了,摸摸就算了……”
付泰坏笑着和她碰了一下杯子。
以桃松了口气,弯弯眼睛,“干杯。”
付泰随着音乐晃动着身子,过了一会儿,看她依旧紧绷绷的,俯身过去让她开心点。
音乐声一浪盖过一浪,以桃脸蛋粉嘟嘟的,大声回答他,“我开心啊!”
付泰指了指下面,“开心就往下看!”
以桃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正好看到刚刚跳钢管舞的那个男模正在脱衣服。
小麦色油亮油亮的八块腹肌,炫技似的一鼓一鼓的,紧致的翘臀还扭来扭去。
什么鬼!以桃吓得立刻闭上眼睛。
付泰笑说不看可是你的损失啊。
以桃本来非常坚定地说不看,可没过一会儿,她又犹豫了。
她想到……有人陪美女出去度假,指不定现在还左拥右抱的呢,她看看男模怎么了?
对,她就要看。
做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以桃刚刚把眼睛睁开……
“公主请摸我!”
以桃一转身,顿时惊呆了,此时此刻眼前竟然站了整整一排肌肉男模!
整齐划一的一声后,齐唰唰地朝她鞠了一躬。
什么时候上来的!
付泰叼着烟,大咧咧坐在沙发上,大笑着吩咐他们,“好好伺候伺候你们的小姑奶奶。”
“是付总。”
男模们二话不说,左右架着以桃回到沙发上,一边三个,中间还跪着俩。
贴心地用可可奶兑了一点百利甜,恭恭敬敬递到她嘴边。
“姑奶奶请喝酒!”
以桃吓得直往后缩,“别别,我不……”
“她不喝酒。”付泰拿出一沓钞票砸在桌子上,打底10万块吧,“你们谁能把她逗笑了,这些全拿走。”
男模们一听,争先恐后献宝。
“姑奶奶您想听歌吗?”
“姑奶奶,我给您跳舞怎样?”
……
“我什么都不看……”
以桃要跑,又被男模们拽了回来,委屈巴巴求她。
哎,脸倒都挺帅的……以桃心软了。
“那、那谁会做俯卧撑,给我表演几个俯卧撑吧……”
付泰瞧了一会儿,拿上烟盒走出了包厢。
一个人无聊,就去下面看了会儿表演。
他一过来,原本在沙发上坐着的二代们纷纷起身给他让座。
“来点刺激的。”
他往中间一坐,翘起二郎腿,伸手点了两个女人,让他们去酒桶里泡着。
小弟把箱子搬了过来,里面全是现金,少说五十万,都是付泰之前存这儿的。
他让那两个女人比赛憋气。
自己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往酒桶一把一把地撒钞票。
谁憋的时间最长,漂在酒桶上的那些票子就都是谁的。
其中一个女的实在坚持不住,出来时脸都红了,不过不是泡红的,是真憋红的。
另一个赢了后,从红酒里钻出来就要往付泰身上扑,其实这会儿是最好玩的,身上滑溜溜香喷喷,锁骨肩窝都能舔,大部分二代都爱这么玩,可付泰却看都不看,起来就走了。
好像过来一趟就是为了烧钱打发时间的。
众人也都有点懵逼。
付泰转了一圈儿,没什么意思,想着回去看看房间里什么情况了。
临走时特地嘱咐过,就让他们当是哄小朋友玩,谁也别搞带颜色那一套,想着应该不会太过火,结果刚一推开门,就见到以桃醉醺醺地倒在沙发角落,整个人缩成一团,手里还抱着个酒瓶子。
竟然醉了。
他上前一脚踹翻两个男模,“让你们他妈哄人玩儿!谁让你们灌她酒了!”
“没没没!”男模们齐刷刷跪在地上求饶,是真冤枉啊,“是她自己非要喝的,我们、我们拦不住啊……”
“一小女孩你们拦不住?八块腹肌是他妈摆设啊?都滚。”
付泰伸手去拽以桃怀里的酒瓶。
以桃晕晕乎乎的,察觉到有人要把她怀里的东西抢走,虽然她想不起来自己抱的是什么,但她知道在她怀里那就是她的东西……
本来她就没有什么东西了,不能再失去了……她拼命往回拽,都气哭了,紧闭的睫毛沾满水雾,沿着脖子湿哒哒的往下掉。
付泰咒骂一声,刚刚出去时候还老老实实坐在那里看俯卧撑呢,怎么没一会儿人就东倒西歪了?
桌子上的酒瓶子全被开了,还每样都只喝了一小口,这么混着来,不醉才怪。
“喂,小侄女。”
以桃没反应,不吵不闹的,只抱着酒瓶窝在沙发上默默流眼泪。
付泰松开手,半蹲下来扭过她的脸,抽出两张纸巾给她擦了两下,下手也挺重的,他对自己的女人都没耐心,对别人的更没有,没擦两下就揉出了几道红印子,粗鲁地擦完直接扔一边了。
操……怎么还替别人照顾起孩子了?
付泰坐了起来,烦躁扯了扯领子,终于忍不住开口痛骂季宗良,是生是死给个痛快,现在生死未卜的到底算他妈怎么回事儿?
派出的人都他妈跟废物一样,回来一问三不知。
小孩酒醉中突然抖了一下,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一下子哭出了声。
付泰隐约听到她迷迷糊糊地念叨着两个字,
“骗子。”
“骗子……”
“四叔、骗子……”
手机放在茶几上,付泰拿过来划拉两下,直接按着她的指纹开了机。
调出最近通话,第一个名字就是唐灵。
“桃子你去哪儿了?怎么还没回宿舍?去你妈妈那儿了吗?”电话接通,唐灵略带紧张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过来。
付泰直接把手机扣到以桃脸上,断断续续的哭声传了过去,唐灵明显一怔,“你怎么了?你哭了?你说话啊桃子?桃子?”
距离拉远,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
“我是付泰。”
唐灵大脑“嗡”的一声炸开,不过很快她就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你想干什么?”
不用问就知道桃子现在在他手里,并且情况很不好,于是她也不再废话,不如直接问她到底想干什么。
俩人都不是磨叽的人,付泰直接说了个地址,“半小时不到,你会后悔的。”
挂了电话,他将手机扔回茶几上,再次点了根烟。
唐灵片刻没耽误,挂了电话就直奔他说的酒吧。
门口有两个保镖在专门等她,唐灵到了后,就直接被人领到了包厢。
刚一进来,就看到喝的醉醺醺的桃子,蜷缩着身子躺在沙发上,有个男人正弯腰朝她靠近……唐灵直接冲过来,猛地推了男人一把,“离她远点!”
她迅速抱起桃子,看她哭花的一张小脸儿,挽起袖子,心疼地擦了擦。
“桃子,我是唐灵,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大概是真的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以桃伸手抓着她的衣袖,迷迷糊糊往她怀里蹭,可眼泪也流得更凶了。
付泰猝不及防被她推倒在一边,还被茶几的大理石边角磕一下,挺疼,不过他也没恼,慢悠悠坐起来后,整了整领带,阴森森笑着,一边揉着发酸的手腕,一边扫了眼门口的保镖,“还他妈愣着?”
保镖迅速过来把唐灵架走。
“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说呢?你又不接我电话,我总得找的到你吧。”付泰叼着烟,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地举起右手,放在眼前晃了晃,他好心提醒,“我手上这一刀,总不能白挨吧?”
“所以你为了报复我,故意灌醉我朋友?”
“是啊,我不仅要灌醉她,我还打算睡她呢。”
唐灵忍着怒火冷笑一声,“可惜你不能。”
“哦?怎么不能了?我听听。”
“你知道她四叔是谁吗,你敢动她,她不会放过你。”
付泰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一把掐住她下巴,“你知道我是谁吗。”
“老子发起疯来,天王老子都不怕。”
唐灵:“那你想怎么才会放过她?”
付泰笑了,坐回沙发,翘着腿,伸手点了点她,“不如你自己想。”
“瀚海老规矩。”唐灵扫了眼台面上的酒瓶,咬牙道,“我把这些都喝光,您看行吗。”
“那多没意思,早玩腻了。”
“那您说,只要我能做到,我都答应。”
付泰眯眼吐了口烟,伸手点了下她,“不是会跳舞么?跳支舞吧,满意我就放了她。”
唐灵很谨慎地问,“什么舞?”
“自己想。”
她明白了。
不就是想报复她吗?来吧。
她既然来了,就没想着再矫情。
唐灵看了眼以桃,忍着心疼和自责,二话不说,把手放到胸口拉链处。
雪白的肌肤一点点露了出来。
直到光滑的脊背□□暴露在空气。
外套掉在地上。
付泰突然冲着门口大吼一声,“背过去!”
保镖吓得纷纷背过身。
唐灵却完全不在乎,甚至嘲弄似地冷哼一声,解开牛仔裤的扣子。
明明被羞辱的她,可此时此刻,她高高在上藐视他的眼神,就像被羞辱的人是他自己一样。
付泰觉得这种感觉他妈的糟糕透了。
解了扣子,接下来就把手放在拉链上。
她闭上眼,嘴角浮着一抹讥讽的笑,拉链刚刚向下拉了几厘米。
一双冰凉微颤的大手便猛地扣在了她的手面上。
唐灵突然睁开眼。
一双猩红的眼睛此刻正凝着她从容高傲的眼眸,付泰紧握她的手,一点点将拉链重新提了上去。
灼热的呼吸拍打在她耳畔,心跳乱的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别轻易做让自己失去价值的事情。”
他声音寒冽,凶狠拍了拍她脸颊,说完便大步迈出了包厢。
作者有话说:
四叔生死未卜中,桃子醉酒玩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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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宴席 四爷回来啦!四爷回来啦!
泰国曼谷。
“怎么样了!”医生刚从房间出来, 林菡卿就冲了过去,一把抓住医生的手腕。
经过三天的抢救,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但就是一直没有醒过来。
至于什么时候能醒来, 医生也说不好。
这里是达叔的好友在泰国的私坻,请的也是全国最顶尖的医生。
抢救的这几天,林菡卿就守在手术室门口,一刻也没有离开过。
医生摘掉口罩,对着他们摇了摇头,“还是老样子。”
他的中文发音不太好,但也能足够把意思表达清楚,“之前和你们说的事情,请尽快考虑一下吧。”
林菡卿眼泪涌了出来, 乔冉给她递了张纸巾。
季宗良躺在无菌室里,脸上戴着氧气罩,他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睛, 沐浴在阳光下, 就像睡着了一样。
医生走后, 房间外的气氛顿时凝重了起来。
“现在不是考虑要不要把四爷秘密运走的问题,运是一定要运的,泰国的医疗条件始终不行, 再拖下去只会耽误四爷的病情。”乔冉一一分析,“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运,何时运, 运去哪。”
他看向大家, 最后视线落在达叔身上, “达叔,您觉得呢?”
达叔稳坐在椅子上,手里握着两个文玩核桃,他没回,反而闭上眼睛沉思。
林菡卿急道:“当然是现在就运啊!这还有什么好商量的?我哥一天不醒就多一天生命危险,泰国的医疗条件这么差!不明白耽误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林小姐,您别急,现在大家都想要四爷尽快醒过来,可是事情不是您想象的这么简单。”
乔冉看了眼迎面过来的季安,他刚刚出去打探消息了,何坤被抓,整个东南亚毒品市场迎来大动荡,何坤背后的神秘家族必然不会坐以待毙,那些人到底何时出手,如何出手,这些都不得而知,这是其一;何坤手下掌握着一支纪律严明、赤胆忠心的武装部队,他栽了,他那些追随者势必要为他报仇,海上的事情闹的那么大,这个仇必然要落到季宗良头上。
他在泰国养伤,本来就身处龙潭虎穴,此刻更是如履薄冰,不仅要防何坤的人报复,还要防着港城那边有人借机发难,所以封锁消息是重中之重。
港城那边已经有人嗅到了风吹草动,这个时候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四爷在泰国的行踪要绝对保密。运是必须要运走的,可是往哪运?回国还是去国外?外面没有人手接应,秘密转运也成了大问题。
乔冉倒是支持回国,回国相对是最安全的,且不论国内医疗水平如何,毕竟北城才是四爷的大本营,可季安却反对回国,给出的理由也不是没有道理,“北城眼线多。”
他负责的产业有部分在欧美,相对医疗条件更好,也更安全,“去美国,我来安排!”
可美国路程远,想偷偷转运过去不是那么容易,何况四爷还在昏迷中,季安带来的人马基本上都已暴露,就算美国那边有人接应,去时也要费翻波折,万一出岔子……
林菡卿支持乔冉。
两个人的意见一时无法统一,转而一同看向达叔,“达叔,这事儿您来做主,您说怎么走,我们听您的!”
“……再等两天。”达叔从椅子上站起来,来到病房前,驻足凝望病床上的男人,默了许久,又重复一遍那句话,“再给他两天时间,我相信他能醒过来。”
话音刚落,门外便有人进来通报——
“达叔,沈观棠的人来了。”
#
林菡卿在病房里回避。
她伏身在病床前,看着季宗良的脸,不过几天,就已经削瘦得不成样子,呼吸机和微氧泵持续发出声音,她握着他的手默默祷告,就在放下的时候,看到了他手边的那个发旧的荷包。
那是乔冉特地放在他手边的。
她将荷包放在手中打量,本来是抱着有趣的心态,像是窥见他心中某个深藏已久的秘密,想着来日一定要好好拿捏他一下,可看着看着,眼泪就夺眶而出,这么多天来她一直都没有歇斯底里过,但此时此刻,她终于承受不住,俯身在他身边大哭起来。
“哥……你醒过来吧,我求求你了,你快醒过来吧……”
她把荷包塞进他手中,塞进去又掉下来,掉下来她接着塞,握不住,根本就握不住,医生说他现在已经没有自主意识了。
林菡卿一生气,干脆把荷包抽出来,丢到他枕边。
“我告诉你,你要是再不醒过来,我就去欺负你老婆,我天天欺负她,反正也没人给她撑腰了,听到了吗?”
说完仔细观察他的反应,季宗良安静地躺在雪白的大床上,连睫毛都没有动一下,她叹了口气,俯身在他耳边小声道,
“哥哥,你的小桃子来看你了,你快醒醒,嗯?”
“你不是很想她吗?她现在就在你身边呢,你快睁开眼睛看看她呀。”
“你不醒,她就一直哭啊一直哭,一直在旁边哭鼻子,真的吵死了……”
林菡卿握住他的手,忍着泪水,颤抖地说,“快醒过来吧?嗯?你不想看看你老婆吗?”
面罩下的脸,安安祥祥的,没有一丝动容。
林菡卿擦了把眼泪,却越擦越多,最后眼睛都模糊了,她也不管,任由泪珠往下落,她扯着嗓子在他耳边大声喊,“出事了出事了!”
“桃子在来找你的路上被海盗抓走了!”
“海盗看她有几分姿色,还要强迫要做小老婆呢!”
乔冉本来想进来看看情况,结果刚一推开门就听到这句,一时间有点哭笑不得。
再看林小姐,悲伤地垂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
“哥,你忍心看你心爱的女人被海盗抢去做小老婆吗……你快醒过来吧……”
乔冉走到她身边,拿出纸巾递给她,“擦擦吧。”
“谢谢……”林菡卿掩面接过,可就在这一瞬间,他们谁也没有发现,一旁心电监护仪的显示屏上有一霎那轻微的波动一晃而过。
#
这几天园子里发生了两件大事。
确切地说,是大喜事。
第一件,粱露华顺利生了个小公子,她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了下来。
第二件,季家和齐家联姻,季明心风光大嫁齐三公子。
季家在城东最顶级的酒店摆宴一周,那一周据说全北城的权贵几乎都到齐了。
以桃没有第一时间去西山,一是那几天学校正赶上考试,二是想着这时候恐怕园子里进进出出都是道喜的,她去了估计梁露华也顾不上她。
于是就在视频里看了看小家伙,虽然孩子太小还看不出来模子,但是肉嘟嘟的很可爱。
以桃收到了外婆千里迢迢寄来的亲手缝制的小衣服,粱露华出月子那天,她一并带上了自己精心准备的婴儿香包,一大早就打车去了西山。
梁露华出月子这天,适逢季老夫人八十大寿,老太太高兴,家中设宴三日,这三天西山御园来往宾客络绎不绝,大园子里张灯结彩,上山下山的豪车一辆接着一辆。
也是今天,梁露华被老太太牵着手,正式介绍给了外人看。
以桃到了以后就去婴儿房看宝宝了,把为宝宝精心准备的香包贴心放在他耳侧。
楼下熟人相聚,有人问起四爷怎么不在。
季松霆容光满面,笑说老四身体不好,在休养。
“欸?大喜的日子,该出关就出关嘛,我们也都好久没见四爷了,还挺想他呢。”
以桃正好下楼,听到这句,微微顿了一下,偏过头去,发现说这话的是个女人,很漂亮,貌似是哪个世交家的千金小姐,梁露华刚刚和她提起过,这么一会儿她就记不清了。
大厅里人多又闷,而且她都不认识,别人更不认识她,只在人群里一眼看到了三太身旁的男子,好像是葛滔,在他朝这边望过来的时候,以桃率先转过了头,匆匆往外面走,只是没走两步就遇到了迎面走进来的二太,笑着将她拦下——
“哟,桃子!我正找你呢,你快瞅瞅,谁来了?”
侧过身去,二太身后的男子便适时上前一步,咧嘴一笑,朝她伸出手,“您好,我是祁思予。”
啊,以桃听着这个熟悉的名字,几乎一秒就反应过来,他就是二太之前说要给她介绍的那个相亲对象。
刚刚梁露华也一直在她耳边念叨,在她没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见过人家了,并且反复强调四个字【不输余墨】
以桃尴尬地伸出手,“你、你好……”
祁思予性格倒是挺外向的,一上来就主动邀她去外面散散步。
以桃额了一下,心想这也太直接了吧?
表情有点纠结。
祁思予偷偷凑到她耳边说,“反正里面也很无聊,除非你想被我妈和一群啰哩啰嗦的长辈当成猴子一样围观。”
原来祁思予的妈妈也来了,正在里面陪老太太说话。
二太笑道,“去吧去吧,离开席还早,到时候我派管家去喊你们!”
以桃只好点了下头。
来到后花园,祁思予问她想往哪边走,南边是竹林,以桃果断指了下北边,“去那边吧。”
祁思予笑着说好。
他人挺阳光的,也很健谈,有时候以桃不知道回复他什么,刚一沉默,他就能及时把话题圆回来。
他虽是个业余画家,但是却在国外殿堂级别的艺术画廊开过画展,讲到自己的作品时候兴致勃勃,以桃听着还挺有意思。
想起来问了他两句考研的事情,祁思予特别热心,说他有个同学就是在英国伦敦电影学院深造的,“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把他的微信推给你,介绍你们认识。”
说完自己也愣了一下,好像来相亲的是自己吧……怎么感觉又给别人牵了线?
以桃笑着说谢谢你。
不知不觉聊了一个多小时,回来时女眷们正在客厅稀稀拉拉地打麻将。
二太春光满面,一边洗着麻将牌,一边开口问他们,“俩人出去玩了这么久,都聊什么了呀,也和我们说说?”
“还能说什么,艺术探讨呗,这都我们年轻人的事儿,二婶您不懂。”
祁思予话音刚落,他妈妈便笑着批评他,“你这孩子怎么说话没大没小的?妈妈教你的规矩都哪去了?”
边说着,笑盈盈地打量以桃两眼,满意地点了下头,脸色温柔,语气也变温柔了,“桃子,你别见怪。”
见什么怪?跟她又有什么关系?以桃脸一红,二太察觉有戏,“思予也算是我看大的孩子,还守着那些破规矩做什么,当然是越亲近越好。”
她喊思予,“二婶现在腾不开手,你去帮二婶沏杯茶,刚刚赢了你妈妈一把大四喜,眼看着一只爱马仕手袋手袋从眼前飞走了,赶快让她喝茶去去火,记得要绿茶啊!”
佣人正准备上前,祁思予便伸手拦了下她,“我来。”
亲自倒了茶,还当真递给了她妈,当着众人的面埋汰道,“妈,您多喝点,去火。”
祁思予果不其然又挨了亲妈一顿骂,什么“儿子长大不中留”“胳膊肘往外拐的”,逗得一桌子人都在抿嘴笑。
以桃也忍不住垂眸,偷偷笑了两声,这时一杯热茶出现在了她眼下。
“诺,你也喝点。”祁思予不知何时凑过来的,就那么双手捧着茶杯,一脸羞涩地看着她,“刚刚说了那么多,早就渴了吧?”
以桃伸手接过,刚说了一个“谢”,门口便突然传来管家急匆匆的声音——
“四爷回来了!四爷回来了!”
众人闻声纷纷起身,就在这时,在任何人都没有注意到的角落,以桃浑身一颤,双手一个不稳,
手中的茶杯“啪”地一声摔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说:
明天要大do特do,所以不出意外一定会被锁,但是周四换榜,又怕周四一上午解不开,所以也有可能明天不更等周四换榜后再更,多更一些。
明天要是准时更的话就是清水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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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想你 我讨厌你,你是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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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思予忙问以桃有没有事, 以桃抿着唇,摇了摇头,泛白的指尖紧紧捏在手心中, 佣人过来把地上的碎瓷片扫走。
“没事儿就好。”眼见长辈们都去了前厅, 祁思予喊上以桃,“好像是四爷来了,我们也去瞧瞧。”
恍恍惚惚跟在他身后,刚一穿过屏风的拐角,就听阿若领着一群小姐妹们娇声娇气地喊了声四叔。
季宗良浑厚的嗓音,不急不缓地嗯了一声。
真的是他,他回来了。
隔着那么多人,以桃躲在人群后,只能勉强看到他的背影。
依旧是那样挺拔宽厚的肩膀, 依然是那样潇洒从容的风度,好像一切都没有变,但好像一切又都变了。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胸腔某处在急剧膨胀, 痛, 挤压得五脏六腑就要爆炸了一样。
匆匆低下头,豆大的泪珠适时砸在地板,没有任何人看到。
“怎么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二太笑着走出来, 领着身后的女眷们一一给他做了介绍,有和他相识的太太打趣道,“四爷这些日子怎么瘦了这么多?不是说去度假了?”
“累的。”季宗良摆摆手,玩笑似地不愿多说。
二太也仔细瞧了过来, 别说, 还真是瘦了, 瘦了不少呢,她心疼道:“去哪里度假能把人累成这样?你快说出来给大伙听听,也好给咱们避避雷。”
众位太太们抿着嘴偷笑,季宗良不当回事儿,自顾转过身来,闲闲地踱步到鸟笼旁,捏起块胡萝卜逗弄些里面的鹦鹉玩。
“鸟不拉屎的海岛上,风吹日晒,水土不服,”他说的随意,像笑话似的。
上身穿着一件丝绸布料的黑衬衣,V领,锁骨露了出来,衬得皮肤更白,也更显风流,细看头发也剪短了一些,削薄坚硬的板寸,一手慵懒揣在口袋,更霸道,也更显男子气概。
说这话的时候,若有似无抬眼,眸光向外扫了一圈,越过人群,似乎落在谁的身上。
也只是蜻蜓点水一瞥,便收回视线,弯下腰来,对着金丝笼里的鹦鹉说:“想你想到睡不着,特地飞回来看看你,结果连个声儿也不给我出一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这时人群里有人开口:“在国内住久的人,确实待不惯国外的海岛,四爷若是喜欢看海,我家在海南有一处私人海滩,四季如春,气候宜人,欢迎四爷来。”
“哦?”季宗良目光含笑扫了过去,落在祁思予身上,“你是?”
祁太太忙道:“思予,还不快过来喊四叔。”
以桃的脊背倏而一僵,感觉身边的脚步声风一样地走了过去。
“四叔您好,我叫思予。”祁思予恭恭敬敬站好,阳光朝气的男孩,倒是招人喜欢。
太太们全都笑眯眯地看着他,施清姿主动替他介绍,“思予是祁教授的儿子,小时候经常随着他爸爸一起来园子,说起来,你以前还见过他呢。”
这么一说,季宗良倒是有点印象。
“这不,今儿特地来给老太太庆生,”
施清姿盈盈一笑,意味深长一顿,目光从人群里扫过,“正好沾沾喜气儿,让两个孩子见一面,诺,刚刚还说有说笑的,露华和淑春都满意。”
祁太太笑着点头,“满意满意,桃子一看就是个好姑娘!”
“见一面?见一面做什么?”季宗良一字一句开口,嘴角微微沉了下去。
“瞧你问的,当然是相亲呀,之前露华托我的,还想着不一定能成呢,谁知两个孩子第一次见面就这么投缘。”
话音刚落,以桃就察觉到在场许多人的目光朝她看了过来,她依旧不敢抬头,泛湿的掌心捏在手中,越捏越紧,指甲几乎嵌进了肉中。
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可凭什么,明明做贼心虚的不是她。
“是么。”季宗良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在这时,季松霆从楼下走了下来。
“老四回来了。”
季宗良朝他笑笑,“大哥,给你道喜。”
季松霆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晚上陪大哥多喝两杯,今儿个就别走了。”
“也行。”
“爸还在楼上等你,先上去吧。”
两人上楼后,楼下的女眷们继续回去打麻将,小孩也接着玩。
祁思予来到以桃身边,目光却还意犹未尽地追随着季宗良上楼的背影,嘴里念念有词,“四叔太帅了,太有气场了……”
以桃也有些发呆。
祁思予回过头来,瞧她从刚刚到现在一直恍恍惚惚的,不禁关心道:“桃子?你怎么了?没事吧?”
以桃松开拳头,里面都是汗。
“对不起,我有点不舒服,我……我先回房间了。”
她一秒都无法再待下去,小跑起来,扶着栏杆艰难爬上了楼。
整个人都是虚的,脚步发软,大脑发懵,不知不觉走进了婴儿房。
直到听到摇篮里的那一声啼哭,她才真真切切意识到,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四叔回来了。
偷偷擦掉眼角的水雾,趴在摇篮旁,伸手轻轻碰触宝宝柔软的脸蛋儿。
小家伙又哭又笑,搞怪的表情微微治愈心头几分阴霾。
可那些挥之不去的念头依旧在她头顶盘旋,像乌云一样,压得她就要喘不过气来。
他回来了,他还去了海岛度假,他云淡风轻地提起这一切,一丝一毫的愧疚都没有,他这个混蛋!
“以桃小姐,您怎么了?”
奶妈发现她眼角簌簌落下的泪,吓了一跳,连忙抽出纸巾递了过去。
“没事儿。”以桃把脸擦干净,朝她笑笑,“我是开心的。”
她垂眸看着宝宝,捏着他的小手,“想到小家伙历经千辛才来到这个世界,有点激动而已。”
奶妈是新请的,和她算不上熟悉,但也多少知道一些主家的情况,只当这孩子多愁善感了一些,以桃转移话题问道,“阿姨,宝宝的名字取好了吗?”
奶妈说没,“先生和老爷都说要等四爷回来,等他取。”
以桃皱了皱眉,语气不满道:“我妈妈生的宝宝,凭什么叫他取?”
奶妈礼貌笑了下,“那我就不知道了。”
没想到,看起来性格温婉乖巧的以桃小姐,说话竟然这么冲,也还是头次听到有人敢背后对四爷如此不满的。
楼下准点开席,张妈上来喊她去吃饭,以桃谎称闹肚子,就没去。
祁思予给她发信息,问她怎么样了,要不要去看看医生,她也没回。
哪还有心思再回他……
本来想陪着宝宝在婴儿房里再待一会儿的,可是没多久,老夫人就派人过来把小家伙抱走了。
自然是要给宾客们看看。
空荡荡的婴儿房里,一下子就只剩了她自己。
以桃扶着床沿慢慢站起来,肩膀不小心碰到一串悬在床尾的风铃,丁铃铃的声响,萦绕在耳边。
好似她此刻杂乱无章的心跳。
以桃难过的,压抑着久久无法言语的诉说,几乎颤抖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
刚一推开房门,黑漆漆房间里便突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响动,以桃靠在门后猛地一僵,就在这时,床头的台灯突然亮了起来。
季宗良半倚在床头,手里把玩着一把女人用的小巧精致的桃木梳,他胸前的衬衫散开着,只歪七扭八地系了两颗纽扣。
灯光亮起的一瞬,他的目光从木梳上缓缓移开,望向呆愣在门口一脸震惊的以桃。
四目相对。暗潮汹涌。
季宗良嘴角的弧度淡淡上挑,“怎么,不认识四叔了?”
温柔的嗓音,瞬间又化作怒意嚣张的厉喝——
“过来趴好。”
以桃走了两步,随手抓起书桌上的一件沉甸甸的摆设,朝他扔了过去,正正砸在他胸口。
“你混蛋!”
笔筒滚到地上,发出重重钝响,季宗良捂着胸口猛地咳了几声,缩着剧烈震颤的肩胛,在昏暗的灯影里,久久没有抬起头来。
看起来有点严重。
以桃下意识一顿,赶紧跑了过去,双手扶住他的肩膀,“四叔你怎么了?没事吧?”
季宗良唇角一勾,抬起头来,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反手将她锁在怀里,牢牢死死的,他俯身贴在她耳后,笑着亲吻她的耳朵,“小家伙,几天不见长爪子了?连亲夫都敢谋杀?”
以桃发觉上当,恼羞成怒狠狠给了他一拳,这次丝毫没有手下留情,季宗良抱着她,以桃动不了,一拳一拳的小拳头胡乱锤打着他后背,“松开我,我讨厌你,讨厌你,骗子,混蛋!”
可季宗良却越抱越紧,下巴抵在她肩上,在小孩儿的一次次捶打下嘴唇越来越白,额头忍出虚汗,伤口大概是裂开了,可他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甚至嘴角挂着痴痴的笑,只闭眼任她打,任她发泄。
多久没有抱她了,多久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了,多少个午夜梦回,小孩儿的声音突然从脑海里蹦出来,亲昵贴在耳边喊一声娇嗔的四叔,差一点就再也听不到了。
以桃打够了,打累了,伏在他肩膀歇斯底里地啜泣,嘴里只不停重复那三个字,“你混蛋……你混蛋!”
“嗯,我混蛋。”他松开她,伸手握住她冰凉的小手,一下一下地抽在自己的脸上,每抽一下,检讨似地说一句“我混蛋”。
数不清抽了多少下,脸颊都有些微微的泛红,季宗良哽着猴头,却还嗤嗤地笑,
“解气吗。”
以桃抽着鼻子,偏头不理他。
“不解气再打。”重新握住她手腕,加重了几分力道,再次朝脸颊抽了过去,这次是真抽,一次比一次狠,一次比一次重,没几下半边脸似乎就微微肿了起来,以桃手都疼了,打不下去,也看不下去,到底狠不下心,怪自己心软没骨气,
“别……别了。”主动缩了回来,泪汪汪看着他,找了个蹩脚的借口,不是心疼他,是心疼自己,“手都麻了。”
季宗良轻轻揉捏她的手指,近距离凝望着她,端详许久,泪光温柔,在眸中闪烁,“解气了吗。”
以桃还是摇了摇头,“你到底去哪了?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呢?”
“四叔,我只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她抹去眼泪,郑重其事。
季宗良双手捧住她脸,亲吻她的眉毛,眼睛,鼻子,忘情在嘴角厮磨。
深深的一吻,烙印在她的唇瓣,连嘴唇都是灼痛的。
季宗良俯身在她耳边说,“一会儿告诉桃桃,全部告诉桃桃。”
以桃被他吻得意识涣散,仰着脖子轻声问,“现在……为什么现在不说?”
他捞住她的细腰,向上一提,以桃拱起胸脯,昏昧的灯光下,季宗良紧绷下颌,指尖颤抖着,一颗一颗扒开她上衣的扣子,最后一颗几乎是直接扯断,雪白的身子春光乍泄的一刻,
季宗良嘶哑着声音,在她耳蜗颤抖着说,“因为四叔现在想操'你。”
他一刻也等不了了。
其实四叔在床事上一直很野蛮也很霸道,但她知道,碍于她年纪小,常常他会克制,会收敛,很少有失控的时候,可今天他却像疯了一样,爽到狰狞的脸颊,变声的闷吼,
拒绝的话统统堵在嗓子里,以桃耳边全然细细碎碎的呜咽,
结束的时候,以桃瘫软在他怀中,痛苦望着天花板,久久没有缓过神儿来。
……
“想我了吗。”他咬牙问。
她不说,他就一直问,每问一句,就发狠一下,小孩儿承受不住,差点撞到床头柜上,又被他用力拽回,“想我了吗。”
“不、不想……”
再用力,人要飞出去了,又被掐着腰按回去,“真没想吗。”
“没……”
“可四叔想你,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你,想你想的快死了!”
以桃咬牙,哆哆嗦嗦,“骗、骗子……”
季宗良将她拽起来,面对面,坐在他身上,小孩儿疼的满脸暴汗,他也不心疼,
“桃桃也是小骗子。背着四叔去相亲,是不是小骗子,嗯?”
“许、许你陪别人去度假,不许我去相亲吗……我、我就要!”
“就要?”季宗良磨牙,将她直接抱了起来,以桃大惊失色,双手死死抓住他胳膊,“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还要不要?”每走一步都比上一步更痛更深,但以桃倔强,死不改口,“要、就要……”
就在这时,以桃掉到床头的手机突然响了!
季宗良瞥了一眼,屏幕上显示来电“祁思予”,冷笑。
以桃疯了,四叔竟然抱着她朝床头走了过去,而且准备要接!
“不要!”
“现在不要么宝宝,可惜晚了。”
季宗良一手托着她的屁股,腾出一只手拿起电话,轻轻一划,按了接听。
里面立刻传来祁思予的声音,
“桃子你好点了吗,你没事吧?用不着我上去看看你?”
以桃一口咬在他的肩膀,死死堵住嘴唇,没让自己发出声音。
两个人痛的同时倒抽一口凉气。
季宗良发狠般低头,报复性地咬了回去。
“啊……”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声音。
“桃子?你没事吧?”
“没,没事……”她哆哆嗦嗦地艰难发出几个音。
“你声音……真的没事吗?我还去看看你去吧?正好饭也吃完了,我让厨房专门给你做了份暖胃汤。”
以桃哭了,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季宗良像只大狗一样,伸着舌头舔她满脸咸咸的泪水和暴汗,舔的满脸都是津液,
“真的不用……”
说完就被四叔的吻用力封住了唇,她无法呼吸,只被他湿润灼热的舌头来回拖拽,拽过来又塞回去,吻的肮脏、惨烈又淫'荡。
后来手机被他干脆扔到了床上,季宗良抱着她,往阳台去,以桃大惊失色,疯狂摇头,不要,她不要!
宴会的西餐区设在室外草坪,这个时候,草坪上来来往往都是宾客,底下的人只要抬头,就能一眼看到窗边!
“求你了……四叔。”她终于服软。
“还要吗?”
“不要了,不要了……”她什么都不要了。
“还敢背着四叔去相亲吗。”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斑斓的光束透过窗坠在他大汗淋漓的眉眼,最后一句,他抱她回到镜子前,逼她同他一起看着镜子里他们,浮光掠影间,他薄唇轻颤,闭眼贪婪在她发间,
他问,想我了吗。
她点点头,像个失去神智的机器人一样,气喘吁吁地仰望着缀满星星的天花板,
这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是她知道的,他在逼迫她释放,
她释放了吗,她痛快了吗,
四叔把她抱回床上,宽厚潮湿的大掌覆了上来,温柔轻抚她的脸,
她闭上眼,感受他的温暖。
也许它不干净,但美好,它在世人眼中肮脏,但浪漫。
手边的电话何时挂断的,以桃已经完全记不清了,
“看我。”季宗良的目光压下来。
指腹温柔摩挲她的唇瓣,“帮四叔把扣子解开。”
以桃颤巍巍摇头,绯红的小脸全是惧色。
“乖,不要了,把扣子解开。”季宗良耐心吻她,牵着她手,慢慢来到胸前。
他的衬衫早已湿透,糜烂一片,软啪啪贴在胸前,以桃指尖颤抖着,一颗颗向下,碰触他起伏鼓动的胸膛,坚硬中又带着一丝柔软……
衬衫褪下,借助月光,以桃睁大眼睛,震惊发现他绑在胸前的绷带。
“你、受伤了?!”
作者有话说:
没写完,就这样吧,本来想写到解除误会的,主要是没写什么实质内容,然而,我没写完,
明天后半段估计全删,换新内容,明天重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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