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
第二天一大早, 云安接到了倪香霖打来的电话。
“云店长,公司的金弹子树和罗汉松出事了。”
“我们马上过来!”
那几盆名贵盆栽的一年期养护合同让她的存款余额飙升至463万+,公司负债降到了9884万8098, 更让绸春于今天早上化形成功, 是公司重要的大单子, 绝对不能出问题。
下楼后云安直接打了车朝友谊大厦赶去, 绸春则由松羲带着赶来。
到公司门口后,障眼法由化形的绸春代替。
他身上穿着普通的衣服, 容貌却瑰丽得让每一个看清他长相的人脸红心跳。
要不有价格昂贵的盆栽等着抢救, 他早就被人围起来要联系方式。
松羲见了,默默地和他拉开距离, 并把脸上的口罩往上扯了一截。
金弹子和罗汉松的情况很不好,叶子状态已经十分萎靡, 枝丫的状况看上去也很糟糕。
穿过办公区的时候,云安还听见有人在小声议论说:“以前交给颜老师养护从来没出过问题,我就说一个家政公司不可能会养这么珍贵的植物吧?现在出事了, 他们赚的那点钱够赔吗?”
“唉, 一盆就要几十万上百万吧?”
“什么上百万, 我听说要这么数呢。”
“天呐!那云安家政会破产吧!?我觉得他们打扫卫生真的做得比其他家政公司好,绿萝什么的也养得好,我工位上的多肉有他们照顾,现在长得圆滚滚的, 怎么会突然出这种事啊?”
“水平不够又不自量力想赚钱呗,上千万的名贵盆栽和绿萝是一个概念吗?真以为每个月几十万的养护费那么好拿?”
林绪杰站在人群里, 听说一个盆栽要几千万险些不敢呼吸。
那么贵!?
他之前只知道公司的盆栽不简单, 说是什么名贵的品种, 很贵, 但从来没想过能上千万。
云安不会真的破产吧?
会议室里,出问题的金弹子和罗汉松都被搬了过来。
公司里还有其他名贵的盆栽,不过幸运的是,并不是每一盆都出了问题。
绸春看过后脸色很不好看。
“它们被人浇了东西,喷了会让它们枯萎的药,根坏了。”
根出问题对植物的伤害是致命的。
倪香霖皱眉:“是人为?”
她本来以为是植物病了。
绸春:“一定是人为。”
他的判断不会错。
不过,找人的事和他没关系,他现在要做的是想办法把它们救活。
“云安。”
云安立刻上前,和绸春一起把两株植物小心地从盆里扒拉出来,同时偷偷塞了几根香辣牛肉干给他。
“生气就吃东西,吃到好吃的就不气了。”
绸春情绪变化太大会发病,什么枯枝枯叶说来就来。
现在他刚能化形,是人形状态。
要是太生气,表现出来可能真的是头发大把大把往下跳,怪吓人的。
绸春气鼓鼓地白了她一眼,“我没那么弱!”
手却很诚实地扯开牛肉干的包装袋,大口大口嚼起来。
他的确很气。
差点儿就控制不住。
怎么会有人朝植物倒那么烫的水!?
香喷喷的红油辣子刺痛了舌尖,安抚了他的情绪,看过根的情况后,他说:“预计是在凌晨两三点的时候出的事。”
根的情况已经很不好。
他拿出剪刀对它们进行了必要的修剪,又在每一个断口处抹了药,药里掺杂了一点他的妖力。
靠纯粹的药物会来不及,起效太慢,而盆栽伤得太重——这是视频中知名园艺师计秋容的原话。
颜蒙:“别装模作样了,本来就是因为你们才出的事,现在才知道急有什么用?而且计老师说没救的植物,没有任何人救得了。”
他的老师计秋容是这一领域的绝对权威,她说的话就是金科玉律。
说着,颜蒙伸手想去把已经废掉的两盆植物处理掉,被那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女孩儿一巴掌打开。
“有用没用试了再说,你走开,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
云安凶完人就继续转过头去给绸春打下手。
绸春说过,他最讨厌别人说没用不去救,然后随便把植物扔去垃圾桶的行为。
他病过很多次,一直在生死线上徘徊,但他哪怕只剩下最后一条根须的时候都从来没放弃过。
植物不会说话,但它们也在努力地活下去。
它们的命也是命。
而且绸春说了可以救就一定能救。
颜蒙对她的语气很不满——知不知道在和谁说话?这么冲!
第一次听到绸春的名字,颜蒙就很不屑。
倪香霖公司的那些盆栽是很不错,但对一直跟在老师身边的他而言也不算稀罕,绸春换下他并不是什么大事。
特别是在知道倪香霖和云安家政老板关系很好的情况后,他更这么认为。
今天当面见到绸春的时候,颜蒙注意到的也是他过于瑰丽的外表,而不是别的。
还有绸春旁边那个小姑娘,看那长相,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不就是个靠脸吃饭的小白脸吗?”
直到现在颜蒙也这么认为。
他不满地上前一步。
“计老师说救不了就是救不了,你们这些靠脸吃饭的关系户还真把自己当妙手回春的大——”
绸春张着嘴,口型还在继续变化,却没有任何声音出来。
“呃——啊——”
颜蒙双手抓紧脖子,尝试用更大的力气,结果还是没办法发声。
他震惊地看着罗汉松前面的两个人,但他们都没看他,在一心一意挖树。
救命。
救命!
颜蒙想伸手去抓他们,被人挡开了。
“抱歉,情况紧急,无关人等请出去。”
那是一道很清越的男声,很有礼貌。
颜蒙抓住他的胳膊,张大嘴巴求助。
那人戴着口罩,露在外面的眼睛里露出几分不解。
“有什么事吗?”
“呃——啊——”
颜蒙拼命指自己的嘴巴。
但那个人还是摇头。
“抱歉,我不懂手语。这里需要对罗汉松进行抢救,请您出去。”
然后,那人抓着他的胳膊把他带了出去。
明明看上去那么清瘦的男人,他却一点儿反抗的力量都没有,就这么被关在了办公室门外。
而这些,专心抢救罗汉松的绸春和云安一无所知。
云安只知道,在一股麻辣牛肉的香气中,两株珍贵的植物被绸春换了新的土壤栽回去,也保住了头发,没有再因为生气和焦急发病。
但珠宝公司里没有人觉得它们真的还能活,除了一直很相信云安家政的倪香霖。
在得知罗汉松出问题后,她第一反应就是找云安。
哪怕当时已经有人联系了鼎鼎大名的计秋容老师。
倪香霖:“调查结果显示,昨天晚上有一个叫林绪杰的员工损毁了盆栽。”
罗汉松和金弹子的价值不低,恶意损毁牵涉的金额极大。
他将受到很严厉的惩罚,以及面临巨额赔偿。
云安好奇地问:“他们说昨天这里停电了,你们怎么知道林绪杰在罗汉松前面停留了很长时间?”
友谊大厦停电,那段时间监控都不能用,不可能拍到。
倪香霖的目光在云安脸上停留了两秒。
“奇怪的就在这里。几分钟前,林绪杰主动承认他利用自热火锅和枯草药损毁罗汉松,并主动拿出了证据。”
打车记录,作案用的自热火锅丢弃地,以及作案原因——因为和云安有过节,怕被云安报复,所以想借此坏云安家政名声,最好让云安家政破产。
这件事让倪香霖感到很违和。
但的确证据和作案动机都有,而且还是嫌疑人亲口认罪。
云安想了想,“我可以和林绪杰谈谈吗?”
倪香霖同意了。
现在林绪杰正在配合派出所的工作人员做笔录。
云安走到门口的时候,听见他在很详细地说他的犯罪经过。
“昨天我来公司取文件,当时停电,监控失效,只有我一个人。路过罗汉松的时候,我突然想到,这是云安家政负责养护的盆栽,如果它出了任何问题,云安家政一定会为此负责。我恨云安,她让我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丢了脸,让我被嘲笑了整整一个学期,我恨她!”
“不怪我,要怪就怪她自己,怪她清高看不起我!怪她去哪里不好,偏要又跑到我面前来炫耀!”
门外,云安看了看昨晚林绪杰在同学群里给云安家政打的广告,心里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现在大家的精神状态都这么堪忧吗?
一边吹彩虹屁一边想着毁掉云安家政?
太奇怪了。
云安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推门而入。
一瞬间,一股清凉的气息掠过表情狰狞、恨意滔天的林绪杰鼻尖。
他脸上的疯笑瞬间僵住,眼泪唰地砸了下来,仓皇无措地想朝云安身边冲。
“云安,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我虽然以前对你有点儿意见,但现在早就没了,更没想过害你破产!你信我!”
旁边的人按住他。
“老实点儿!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而且现在证据确凿,你再狡辩都没用!”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林绪杰很害怕。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那些话,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证据上真的有他的指纹。
但他知道,他从来没想过把盆栽弄死。
可是,谁都不会信他了,对不对?
门口,云安挠了挠右手手腕。
“我信你。”
林绪杰猛地抬头,眼睛里迸射出耀眼的光。
不过,云安虽然凭借情绪丝知道林绪杰的事情和积秽有关,但她第一次遇到这种和犯罪相关的事,不知道怎么处理。
所以去找了松羲。
“交给我。”
松羲知道积秽对人的影响有多大,那只能一定程度上操控林绪杰却没被他发现的积秽,肯定很难对付。
绝对不可轻视。
他联系了山上的同门,说明了这里的情况。
这层消息很快通过山门报了上去,没多久,林绪杰被另一批人接管。
云安告诉他:“放心,他们一定会还你公道。”
林绪杰痛哭流涕着点头。
“谢谢,谢谢……”
他已经明白,事情真的是他做的,不然不会留下那么多证据,他百口莫辩。
告诉别人,虽然是他这个人做的,但其实不是他想做的?
谁会信?
幸好,云安信了。
云安还用松羲给的一个神奇盒子,把从林绪杰这里收集到的名为“惊”的情绪丝放进去,当做给林绪杰辩护的证据。
有它在,相关部门一定能查清真相。
此外,再把这边的情况和熊嘤嘤那里说了。
“这只积秽力量很强,越快找到越好。”
处理了这些的事,云安就打算回去了。
走之前她告诉倪香霖:“你们千万千万不要再动它们啊,更别扔,每天下午做清洁的时候绸春会来看它们,保证救回来。”
别扔这两个字,她咬字咬得格外重,但声音压得很低,怕被绸春听见。
“嗯,放心,我心里有数。”
随后一行人离开公司,上车。
绸春:“你和那些人说那么多干什么?他们有钱,想扔就扔呗。”
云安摸出一包辣条塞他手里。
家庭分享装,超大包,举起来的时候能挡住他整个脑袋。
“……”
绸春闭了嘴,撕开包装袋大口大口开嚼。
辣条是云安特地选的,比刚才的麻辣牛肉干辣两个度。
他一边吸气一边吃,心里升起的火气真的给平了下去,微微泛黄和卷曲的头发,一点一点恢复成正常的模样。
回到公司,绸春进店后第一件事,就是拿着花洒去浇花。
云安家政的一面玻璃墙后面,放了一个大大的花架,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植物。
有月季、栀子、金枝玉叶和各种各样的多肉。
都是这些天云安帮绸春从外面捡回来的。
它们的原主人一时兴起把它们带回家,发现养不好或者懒得养后,又把它们随手扔掉。
现在,它们在一个家政公司的办公室里灿烂绽放,生机勃勃。
“栀子花快开了吧?”
云安凑过去,看小栀子已经鼓起来的花苞。
“今天晚上开,你看不到。”
绸春语调很硬,还是有点不高兴。
那两棵树一路长起来不容易,险些被人弄死。
云安熟练地递了一包泡椒凤爪过去。
“那到时候你给我发视频啊,我想看。”
这一株栀子花没有生病,只是一直不开花,所以被想赏花想拍照发朋友圈的原主人丢了。
但其实不是它不想开花,而是原主人给的肥不够,又不给它晒太阳,以及要么连着十几天不浇水,要么连着十几天每天浇很多很多水。
它活下来已经拼尽了全力,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绽放。
绸春吃泡椒凤爪吃得咔咔响,心情好了点儿。
“看在你每天搬它出去晒太阳的份上,给你发。”
趁他说话,云安笑眯眯地从他手里抢走一只鸡爪爪。
“谢谢绸春老师。”
嘶——
凤爪好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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