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与他隔了一个世界的观众明知他表露出的危险,依旧兴奋与他说出口的那句话。
[玩！我都玩！]
[玩什么？]
他们将他的邀请视作一次游戏,隔着一层屏幕的游戏。
“嗯...”荷官向观众发出了邀请，“赌【灾害奏者】能否赎回自己。”
就像是他给了蕾西另外一条路,此时他用蕾西的挣扎充当与高位世界观众的游戏。
他的瞳孔依旧深邃冰凉,而他眼中的白色弹幕开始入场。
[玩！她肯定做不到！]
[跟注！她绝对做不到。]
[你们都下她不行,那我就下她行。]
[好玩好玩,这个赌局加我一个！]
赌局开始了。
荷官安静的看着不断翻涌的弹幕，而他微垂的目光中，有什么他们注意不到的东西在改变。
【姓名：迪乐
称号：荷官
潜力值：s
属性：灵
系统评语：你开牌的荷官，是赌局的庄家，是隐藏在牌面后的双手。你站在赌局之外,超出赌局,掌控赌局。
你左右赌局的输赢,引诱赌徒们为你献出一切。
只是不要将自己也压上眼前的赌桌。】
...
凌晨五点，距离系统得知的第二次怪物浪潮还有三个小时。
布莱特珂兰的城堡中,金发少女百无聊赖的玩着指甲，旁边就是桌椅,她偏独立特行,在茶几上悬空着双腿摇晃着。
房间里只有一根烛台发着光,就在布莱特珂兰的右手边。
不多时，未关的卧室房门外,一名白发青年走了进来。
他的脚步非常轻，来时甚至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但是金发少女依旧抬起头，目光准确的看向他,然后露出一个略带嫌弃的表情。
“都睡了？”白发青年看到了，但是依旧柔声问。
布莱特珂兰身旁，江渺渺枕着一个毛茸茸的白色猫咪玩偶趴在茶几上，双眼闭着，呼吸绵长，好像已经进入了梦乡。
她的旁边，江绝口罩摘了，缩在凳子腿的地方，头一歪，好像也睡着了。
“熬夜对身体不好。”布莱特珂兰晃了晃腿，哼了一声跳下来，绕到江渺渺身后，“你拖那个，我抱渺渺上床。”
她看上去胳膊瘦瘦的，力气不小，直接把江渺渺公主抱起来，脸上露出真实的笑意。
【荷官】迪乐走上前，有些抗拒的看着江绝，似乎觉得他重：“为什么不能是我来？”
布莱特珂兰理所当然道：“让你做你就做。”
细小的说话声很快结束，迪乐吹灭了烛台的火光。在一片黑暗中，一道声音响起。
“晚安，渺渺。”
...
距离系统得知的第二次怪物浪潮还有两个小时。
天边已经有了亮光，只是这座城市还沉浸在黑暗里，漆黑的小道旁，蕾西抱着自己的双臂，低着头，碎发垂落在她的脸颊旁，可是她没有心思去梳理。
终于，她的面前出现了一滩黑色，就像是影子，又像是污泥，在出现后迅速铺展开。一个人从影子中浮现而出，他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只是衬衫有些皱起。
是之前出现在乌苏省，被特事队抓捕后，在牧柏的帮助下逃脱到zoe的【潜伏者】。
他的神色不耐，只是作为传送者出现在这里。
但是在看到他的瞬间，蕾西上前，抓住了他的衣袖。
“你干什么——”【潜伏者】想摆脱她，可是这个能力是辅助的女人在这一刻仿佛爆发了巨大的潜力。
就好像抓住的不是他的衣袖，而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我要加入你们。”蕾西神色癫狂道，“让我加入你们！”
【潜伏者】看着她眼中的血丝，不自觉的后退一步。
...
闹钟响的时候，江渺渺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耳旁是系统焦躁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好紧张，还有两个小时！]
它的声音忽近忽远，就好像是在房间里奔跑。
江渺渺嗯了一声，安慰了几句，洗漱完毕去上学。
虽然昨天乌苏省进s级怪物的事情闹得挺大的，但是学校依旧要上课。隔壁大学都开始放假了，中小学还在坚持，江渺渺也不知道他们在坚持什么，按照这个趋势下去，就算高考的时候世界末日，那个考试他们还是要考。
她离家出走的时候带走了这些年攒的压岁钱和生活费，买了一个包子当早饭后，她开始思考要怎么在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里打工赚钱。
内心小剧场里，小蝙蝠骄傲的仰首挺胸：“我养你啊！”
“你有钱吗？”小章鱼从事实发问。
“没有，但是女王有城堡！”小蝙蝠依旧仰首挺胸，“钱什么的，让奴仆们上供不就是了！”
这个肯定不行，小猫咪眨巴眨巴大眼睛，然后配合的说：“我会好好上供的。”
小章鱼：“...”
黑色的小章鱼舞动触手，捂住自己的脸，貌似无语极了。
角落里，新出现的长毛白猫端正的揣手手，大白猫体型比小狸花猫大了很多，蓝眼睛有一种大海的包容感。
然后他开口：“我可以骗钱给你们花。”
小猫咪和小蝙蝠：“哇，好主意！”
小章鱼：“...”
小章鱼：“别去违法乱纪。”
原来小猫咪会配合他说话，现在小猫咪被他们一起带坏了，小章鱼愤怒！
“小章鱼好烦哦，什么都不行。”小蝙蝠灵光一闪，“让小章鱼去卖笑吧！不是很多人喜欢他吗？”
小猫咪、小蝙蝠和大白猫：“好耶！”
小章鱼缓缓：“嘤。”
江渺渺一边思索，一边觉得自己的小剧场貌似画风逐渐跑偏。她抿唇笑笑，好像能从几个马甲脸上看到他们活灵活现的表情。
到了学校，江渺渺发现她的同桌梁琪居然没有请假。
梁琪的眼下是青黑，裹着一张毛毯，江渺渺从毛毯的角落看到了特事队的队徽。
她应该是直接从那边过来的，又打了个哈欠。
“早上好。”江渺渺坐下的时候，尝试着打了个招呼。
裹着毛毯的梁琪一愣。
她好像从那种昏昏欲睡中猛然惊醒，诧异的看向江渺渺，看得江渺渺有些不自在。
“啊。”梁琪说，“好，早上好。”
“你今天有点奇怪...算了没什么。”梁琪又恢复了困倦的模样。
江渺渺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很少主动和她说话，不然梁琪怎么能惊讶成这样。
她忍不住莞尔。她把书翻出来，铃声响起的时候，前面两个座位依旧是空的。
同时响起的还有系统焦躁的电子音：[还有一个小时！]
它知道的第二次怪物浪潮的时间，是早上八点。
...
特事队监狱里，因为偷渡被关起来的娅莎正在双手合十，双目紧闭，祈祷着。
“等我出去马上做善事，请给我一个越狱的机会！”
娅莎自认运气不好，不然也不会因为偷渡被关起来，这个理由对潜力者来说简直是离谱。
但是她从小到大倒霉惯了，凯尔那种山穷水尽的情况都被她放了，被布莱特珂兰截了胡，从【梦网】里出来时正好面前是兰亭...
再因为偷渡被特事队抓住把柄关起来什么的，貌似也没那么出人意料。
娅莎倒霉，所以她总结出一个可能只是心里安慰，但是确实安慰到她的法子，那就是日行一善。
积善行德，有助于改善糟糕的运气。
“可惜我现在在牢里。”她嘟囔着，“佛祖割肉喂鹰，江绝割肉喂zoe，我总不能割下一块肉喂给老鼠吧。”
“我们这里干净的很，没有老鼠。”路过的特事队队员说道。
娅莎痛苦的抓头发：“我在这连老鼠都喂不了！”
她沉闷了一会，开始翻论坛找情报，时不时和直播间观众唠会嗑。观众们特别喜欢和她唠嗑，都说她人模人样的外表下有一颗有趣的灵魂。
不多时，她翻论坛的速度慢了起来。她转过头，牢门外，特事队队员来回奔跑的次数好像变多了。
“是发生了什么？”她面露思索，同时开始使用能力。
娅莎·黛狄凯特，a级潜力者，称号为【心理医生】。她的能力也有个更为广泛的名称，读心术。
门外，杂乱的心声不断涌入她的耳朵，吵得她皱了皱眉，终于抽丝剥茧找到了重要消息。
她停止使用能力，目光幽深。
江绝向特事队传达了新消息，一个比较糟糕的消息。
...
[离八点还有十分钟。]
[还有五分钟。]
[怎么办，好紧张！]
台上老师在讲课，台下系统在发出噪音。
江渺渺权当做没有听到，安静的做笔记。
终于，在系统焦虑急躁快崩溃的倒数中，八点到了。
伴随着分针指向十二，窗外的天空依旧澄净，犹如美丽的蓝天画布。
[怪物浪潮没有来！]
[我们做到了！]
系统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让江渺渺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耳朵。
它疯狂的发癫，全仗着除了江渺渺没人听到它在说什么。
[我就说内讧给他们看绝对管用！这个方法我都用好多次了！]
[好耶！成功度过难关！]
[渺渺司令，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它一开始想叫妈咪，但是被江渺渺严词拒绝。
[昨晚打的赌算我赢吧，我可是说了他们会推迟的。]
[我赌赢了！奖励奖励！]
语文老师正在讲易错诗词，梁琪精神不济，其他同学也有些心气浮躁。整间教室只有江渺渺一个人腰板挺直，看着黑板，认真听课。
听到系统的话，她嘴角有些浅笑，在摊开的错题本上写了一行字。
‘你确定？’
系统欢呼的声音突然卡壳。
大概是察觉了同学们兴致不高，班主任语文老师环顾整间教室，目光停在江渺渺身上。
“江渺渺，上来把第4小问写了。”她开始点名，一连点了四个人。
江渺渺起身和同学一起走上讲台，拿起粉笔。
她知道答案，下笔的动作也十分顺畅，毫无停顿。
“刺啦。”粉笔与黑板接触，发出刺耳的声音。
而千山万水之外，高楼上的监联会内，所有人都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嘀——”
警报逐渐飙升的音量在所有人耳边炸响，前方最大的显示屏中，雷达扫过，一大片红色出现在蓝色的底图上。
一瞬间纸张翻动的声音，杂乱的脚步声，人类交谈的声音都被压在了警报声中。
“检测到怪物波动！”
“横跨18个时区，全部检测到反应！”
这个世界一共有24个时区，18个时区占据全部的百分之七十五。
温良夜看着这几乎满屏幕的红色，脑海里瞬间想到了三个词，异化度。
这百分之七十五，或许就是目前这个世界的异化程度。
他们被步步紧逼，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
教室的窗户外，黑色的影子不断掠过。
犹如蝗虫过境，又像是被风吹过的黑色大雨。后方的学生爆发出尖叫声，窗外是更加混乱的嘶吼声。
“怪物，好多怪物！”
旁边的同学吓掉了粉笔，此时已经没有人关心是否在上课了，座椅被推到的声音在慌乱中显得微不足道。
而江渺渺依旧看着黑板，抬着手，一笔一划的默写。
城堡中，江绝自闭的缩在墙角。
“为什么不让小蝙蝠去？”江绝满脸都是不想去。
“因为她在生气。”迪乐站在门边，非常有礼貌的说。
伴随着他的话，布莱特珂兰哼了一声，傲慢的扭过头。
“那你为什么不去？”江绝用控诉的语气说，“你不是成熟的大人吗？”
“请不要为难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脑力派。”迪乐继续非常有礼貌的说。
“我就能提了吗？”江绝抵触道，“我不想去当显眼包。”
但是面前两个人，一个说：“再犹犹豫豫我就把你踹出去。”一个说：“请。”
江绝戴上鸭舌帽，认命的给自己戴上口罩。
金发女王跳下桌面，走到他面前，手轻抚他的额头。
“我赐予你无视痛觉的能力。”她说，“放手去做吧。”
我自己。
...
“真的来了！”
特事队内，兰亭向外走时脚步生风，他捏着对讲机说：“一切按照计划行事！”
天空是黑色，被怪物掩盖住了日光。
演练好的军队倾巢而出，在这铺天盖地的怪物丛中，撕裂出一道晴空。
某处沙滩，陆地与海面之间的边界，在沙滩之后，是一个个装甲车，严阵以待的潜力者。
海平线已经成了黑色，犹如巨浪即将扑向陆地。
在黑色与陆地接壤的瞬间，强大的a级怪物没入人群，冲破防护线的薄弱口。犹如无法抵抗的天灾，更加升级的灾害，不断有b级c级的怪物从怪物群中冲出，远超于武装的力量。
“这边的怪物为什么比别的地方都要多？！”有人在浪潮中嘶吼。
有人声音绝望道：“监联会刚传来消息，我们这边是a级作战区，怪物的攻破点！”
不同地区受到的袭击力度不同，而这个本身武装力量就不强大的地区，却拉响了目前为止最高的警报。
“见鬼，为什么这么倒霉！”有人大喊，但是仍旧没有后退。
有人奋力道：“挡不住——”
已被黑色淹没的沙滩之中，好像有一个戴着鸭舌帽的黑发少年抬起头。
...
“快，跟着我们去防空洞！”语文老师走来，对教室里慌乱的学生们大喊。
粉笔落下最后一个笔画，江渺渺放下了手中的粉笔。
她看着不断涌出教室的同学们的背影，以及在门口不断指挥的班主任。
“嗯。”她回答了班主任并不需要回答的话。
你输了，系统。
江渺渺顺着人流走出教室，她望着外部突然升起仿佛要将整个城市封闭的天花板，和天花板后黑压压的怪物丛。
第二次怪物浪潮还是来了。
...
海岸线，地面的沙滩被黑色的怪物尸体覆盖，不断有黑色化为脓水。不少人探出头，震撼的看向前方。
天边的黑色和头顶的蓝天仿佛是一个泾渭分明的海岸线，黑色后是怪物，可是他们好像畏惧着，不敢上前。
黑发少年垂目，安静的从沙滩走过。怪物的尸体在他的身旁堆积成山，他也没有投以丝毫的关注。
他的帆布鞋踏上了海浪，在水中走着。伴随着他的移动，天边的黑色分界线在后退。
那只凶猛的a级怪物，长着翅膀如同黑色的巨龙，匍匐在他的身前，低下了头颅。
【主宰者】控制了唯一的a级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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