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门法阵的事情,也并不一定就真的能成。
毕竟董鄂氏死了,谁也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得偿所愿。
但是这不代表着,不能怀抱着一种美好的期望。期望她能与福临有圆满完整的来生。
所以这件事,含璋听过了,也并不会插手,交给福临去做就成了。
不过如果真的有可能的话,她希望她回去之后,还能看见福临。还能与福临在一起。
人怀有美好的愿望,这并不是一件有错的事情。毕竟穿越这样的事情都让她碰上了,甚至还有憨璞与木陈忞说的那些话,那之后能够再续前缘,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含璋说要一个月的时间准备,福临也不知她要准备些什么,但自然是都随着他的小皇后去预备的。
只有一条,不许累着就是了。
一个月后的夏夜,这是个不那样热的夏夜,蝉鸣依旧,月亮似乎躲在了云层之后,天上的星星似乎也稀少的不那么明亮了。
福临在他们的住处,被安置在回廊庭院中坐着。
看着岁岁在跟前陪着,福临就问:“你额娘呢?”
岁岁人小鬼大地笑:“阿玛不要着急嘛。额娘一会儿就来了。”
这是一个惊喜。是一个福临早就知道,却也在心里一直期待的惊喜。
他知道,这个惊喜,是含璋和孩子们一起准备的。
他们准备的倒是如火如荼的,但是不许他去打听,他也没有去打听过。
从眼前的布置来瞧,倒是精巧有趣的很。
似乎是要看什么表演的,福临还有很深的预感,似乎是他的含含要来表演呢。
庭院之中,不知何时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等了片刻后,福临眼前一亮,似乎夜色又混着光亮回来了。
然后,福临就看见了与平日大不一样的含璋。
含璋这些年都是旗装的打扮,雍容端庄,华贵大气,甚少如年少时那回穿上汉人家的衣裳了。
可这样美丽的夜晚,她穿上了汉装,让福临恍惚觉得,她真的是从江南水乡里走出来的小姑娘。
含璋学的是古典舞。
穿越而来,换了一个身体,这从前的功底是一概都没有了的。
可含璋私底下稍微练了练,仗着这个身体柔软度不错的,还是能练成一支舞的。
她这几年哪怕是再放松,也不敢拿着皇后的身体跑去练舞练基本功,那样就太容易露馅了,再放松再自在,她也不能给自己给福临给太后找麻烦。
这个界限含璋还是能拿捏的。
可福临的爱太温柔深沉了。含璋想跳给他看一次。告诉他,她的来处。
也不用一直跳的。就这一次,让他瞧瞧吧。
一个月的训练成果还是有的。怀着孩子有点限制发挥了,但是看福临的模样,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一舞终了,在身边给她做效果的孩子们,每个人都捧着手走到了福临的身边。
将手上闪着盈盈光亮的萤火虫放到了福临的手上,最后的最后,含璋慢慢走到福临的身边,将她的手放到了福临的掌心,萤火虫扑闪着光亮围绕着他们飞,然后就落在庭院四散处,自由了。
含璋说:“福临,知道你那年种痘后,我昏迷的时候,遇见了什么吗?”
“我说给你听啊。”
福临将他的含含拥入怀中,两个人坐在一处,他再看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岁岁和孩子们都已经退下去了。
疏月星稀,一片和风,他与他的爱人坐在葡萄架子底下,听含璋诉说那些岁月里掩藏起来的秘密。
福临其实没有猜到的。但是他其实能想到一些的。只不过有关于这一点,他拒绝让自己去深想。
心里不是没有疑问的。
现在,听含璋缓缓的将缘由说出来,福临心中才有恍悟之感。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么说,你最后还是会回去的?”
含璋听他首先关心的是这个,就笑了:“会陪你一辈子。最后是会回去的。”
“那朕与你同去。”
福临似乎不觉得自己说的是有多难实现的一个梦,他理所当然地说,“你既然要走,那朕就要同你一起走。你不能丢下朕。既能有来生,那朕就让他们想办法,朕要去你那里。”
“你既然能来,朕就能去。”
总会有办法的。福临想。
含璋轻轻笑了:“我原本还想着问你愿不愿意的。但如今听你这样说,似乎也不用问了。你总是这样,为了我什么都能舍下,也什么都肯舍下。”
福临也笑:“倒也不是要舍下什么。是要追随朕的爱人。”
和她厮混了几年,福临倒是越来越会说情话了。
也是到了后来,福临才想起来问:“你说你来的地方,朕已是过去的历史了?而且你和董鄂氏所知的那个时间段是处在同一个地方的?”
含璋点了点头。
福临饶有兴趣地道:“那你岂不是知道后头的事情了?”
“你跟朕说说。”
说说就说说。反正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们两个这样好,一切都会是不一样了的。
含璋就跟说故事似的,将她所知道的那些事情都慢慢和福临讲了。
福临听的直摇头:“朕就知道,那个混账死后,这大清会叫他们祸害成那个样子。依朕看,几个阿哥都是不成的。也幸而是太后有能力,否则大清就完了。”
福临现在已经很能看得开分得清了。横竖他不是那个人。横竖这里的大清也不是那里的大清。
他都是听人说的,也不会将那里的大清当成什么。所幸他的大清还是好好的,而以后也会越来越好的。
而他也明白了,为什么含含那会儿瞧着三阿哥和佟贵人那么别扭了。
福临抱紧了些怀里的人,轻声说:“含含,那个不是真实的。朕这里才是真实的。”
含璋的掌心贴在他的心口上,那暖热的触感一直传导到了她的心中,含璋含着笑,仰着头亲吻他:“嗯。你说得对。”
那些都是过眼云烟历史记录。眼前的人才是真实的。
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眼前人,是心上人。
谁说他们相爱了,就不能改变这一切呢?明明都已经创造了新的。
福临后来还问含璋,想知道她在现代时是个什么样的。
含璋看了看天色,牵着福临到屋里去了,她笑得温柔:“往后岁月悠长,我慢慢说给你听啊。”
-
顺治十七年春,一个落了春雨的午后,含璋在坤宁宫发动了。
早前几日的时候,为着皇后娘娘的预产期到了,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哪怕皇后娘娘不是第一次生孩子了,可这都时隔四年了,还是很令人担忧的啊。
可他们又怕含璋看见他们这样会也跟着担心,所以在含璋面前都是一派轻松的模样,生怕招惹了含璋的一点波动。
如今宫中选秀,只预备着宫女的小选了,后宫嫔妃们的选秀是没有了的。
随着朱氏余孽在境外的尽皆诛灭。云贵承平,三位异姓王的势力倒是都上了一层楼,但因为还有信亲王多尼,还有襄亲王博果尔,安亲王岳乐,简亲王济度在,这几位异姓王也就没有那么嚣张了。
朝廷是能压得住他们的。
孔家的孔郡主也是骁勇善战的,福建海岛的事,倒是她领头了。
因此这嫔妃们的选秀停下来,也没有人敢说三道四的。
照着这个势头去瞧,怕是往后也不会再有嫔妃的选秀了。不管以后如何,至少近些年是不会再有了。
这回含璋再生孩子,福临说什么也不许高云陪着他在外头等着了。
这回他要高云在外头等着,他进去陪在含璋身边。
两个人都交心到了这般地步了,你心中知我,我心中知你的,难道还会在乎生产时她受过的苦么?
他心疼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嫌弃呢?更别说会有什么心理阴影了。
含璋这回不坚持了,福临说什么便是什么。
她如今与福临感情深厚,到了这个时候,她心里倒是也希望福临能陪在她的身边。
虽说是第二回生孩子了,但生岁岁的时候是个什么光景,含璋早就忘记了。
这会儿疼是这会儿疼,但头回的事是真不那么记忆深刻了。
这孩子怀着的时候也不累人,倒是挺乖的,生的时候也给他们惊喜了,生的还挺快的,竟比生岁岁的时候还要快些。
大约是两个多时辰,还没天黑呢,小宝宝就迫不及待的来到了人间。
“恭喜皇上,恭喜娘娘,是个小阿哥呢。”
是个哭声响亮的皇子。
含璋看见孩子的时候,就忍不住笑,就这么一丁点儿大,她都看出来了,这孩子长得好像她啊。
福临也这样说,还高兴的不得了,儿子像他的含含,这太好了。他就是想要个像含含的小孩子呢。
含璋笑得温柔:“还真是叫他们说中了。说是要一儿一女,凑成一个好字。如今,还真的是好了。”
真好啊。
是真的圆满。
含璋碰了碰小皇子的小手:“你姐姐啊,就盼着你来呢。你来了,你姐姐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躺平了。”
她含笑望着福临:“你给他取个小名儿。”
福临倒是早就想好了的,笑道:“岁岁年年,朝朝暮暮。这孩子就叫朝朝吧。”
含璋当然说好啊。
四阿哥一出生,就承载了所有人的希望。
可小小的四阿哥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他闭着眼睛,乖巧的睡在阿玛额娘的身边,并不知道自己以后会成为怎样的帝王。
他现在,还要慢慢的长大呢。
福临把岁岁也抱进来了。外头落雨纷纷,一家四口依偎在一起,孩子们都睡熟了,他牵着爱妻的手,想着这几年的光阴,心中满足又高兴。
将来,还有几十年呢。
他温柔含情的目光落在含璋的脸上。
每一天都是新的一日。而往后的每一日,也都是爱你的时光。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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