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安静啊。
我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听到世良玛丽又问我:“……那你的男朋友是?”
我抬头看了她们一眼,纠结了下要不要告诉她们,“我告诉你们的话,你们会偷偷去揍他吗?”
玛丽温温柔柔地笑了下,“当然不会。”
我松了口气,坦白道:“是冲矢昴。说起来,真纯应该认识他才对。”
“谁?”世良真纯从椅子上弹起来,又被妈妈的目光按回去。我觉得她们的表现似乎哪里有点奇怪。
刚刚有些僵硬的空气再度流转,世良真纯好像想跟我说点什么,最后却被世良玛丽制止了。
终于把这件一直憋在心口的事讲了出来,我感觉到神经放松了些许,但是妈妈和妹妹的反应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她们既不骂我,也不骂秀一,反倒好奇地向我打探道:“这两个男人你更喜欢谁?”
我的眉头都揪成了一团。
玛丽妈妈鼓励道:“没关系,不用顾忌我们,说实话。”
我真的实话实说:“两个都喜欢。”
世良玛丽奇怪地笑了下,抱起手臂,“好,既然你都喜欢,身为成年人,那当然是两个都要!”
世良真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小声地说:“……大哥他真是有点可怜啊。”
我看他最乐在其中了。
……
赤井秀一追着我来了东京,我一点也不为此奇怪。据说他已经从fbi那边辞职了,他曾经是为了摧毁组织、探查父亲的死因才加入的fbi,现在组织已经覆灭,就连爸爸都“死而复生”,他也没了继续待下去的理由。
当然,这男人不忘拿这件事在我面前邀功。
“因为千鹤好像更喜欢日本这边,如果我去了美国,恐怕就会离我的珍宝越来越远。”
虽然我没有说出来,但他这样的说法确实让我很受用。这也是当时他提出复合请求的时候,我最终没忍心拒绝的原因之一。
赤井秀一找来的时候,我正和毛利兰一起逛商场。工藤新一在后面跟着负责提袋子。
刚跨过新年不久,天气仍旧很冷。我离开北海道的时候没装几件厚衣服,只好在这边重新添置。
我看中了一件嫩黄色的圆领毛线修身长款连衣裙,贴着身体非常暖和。试衣间里有一面镜子,我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空荡荡的脖子。
有一段时间我一直戴着那条戒指项链,知道秀一没死后,才把它收了起来。
但是好像从没见到秀一身上出现过他的那枚戒指……我仔细回忆了一下,似乎真的没有。
走出试衣间,我惊讶地发现赤井秀一已经到了。他从北海道离开的时候给我发了消息,但我没想到会这么快。
而且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难道他真的是天才?!
毛利兰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小声说:“新一和赤井先生说了我们在这里。”
我恍然大悟,绕着赤井秀一看了两圈,又在他口袋里摸了摸,上衣口袋、裤子口袋——翻到这里时,赤井秀一似乎有点抗拒我继续靠近,不过在我看了他一眼后就乖乖地不再反抗了。
于是我里里外外每个缝隙都没放过。
嗯,他身上确实没有戒指。
我生气了。
还没等我把嘴唇撅得能挂油瓶,视线一转,就看到毛利兰和工藤新一两个孩子脸色爆.红,好像两株番茄精马上就要现原形了似的。
我顾不上生气,担心他们生病了,忙问:“你们怎么了?”
工藤新一:“没、没什么……”他像是自暴自弃了,“赤井先生你倒是教教她常识啊!”
赤井秀一微微勾起唇角,他先是夸了句“这条裙子很衬你”,又问道:“千鹤,你刚刚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哼。”我冷哼了一声,一言不发。
工藤新一又开始幸灾乐祸:“赤井先生,她看上去好像生气了。”
赤井秀一拧起眉头,难得生出几分疑惑,他虚心向干掉boss的大功臣、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工藤新一请教:“她在气什么?”
工藤新一:“……不知道,女人的心思是无法靠推理得到结果的。”
我最终买下了那条裙子,然后在工藤新一的邀请下,一行四人来到了工藤宅,工藤新一的妈妈工藤有希子也在家里。
我在电视里看到过她。她曾经是位很有名的女演员,结婚后便隐退了。
也许是小时候在美国待的时间比较长的缘故,我不大能理解日本这种寿退社的习俗。仅仅因为结婚就放弃了自己的工作,将自己的全部都维系在丈夫身上……真的会幸福吗?
就连我看到电视中曾经的藤峰有希子都会觉得很可惜,她本人又会是什么感受呢?
我挺想问问她的,不过哪怕是我,也知道这种问题会弄得气氛很尴尬。
工藤有希子是个很有趣的人,她似乎挺喜欢我,一直绕着我打转,不停说着些“好可爱”“外形条件太适合做演员了”“难怪会把赤井先生迷得神魂颠倒”这一类的话。
我都一一应了。
工藤新一在一旁吐槽:“你觉得她烦的话,可以不搭理她。”
工藤有希子生气地拍了自己儿子脑袋一下。
我有些奇怪:“为什么会觉得烦?你妈妈很漂亮,我看过她的电影,我很喜欢她。”
上一秒还在和工藤新一生气的工藤有希子下一秒就把我埋进了她的胸里——我终于知道我把别人埋胸的时候别人是什么感受了。
好软哦,真舒服。
还不等我再享受一会儿,赤井秀一就把我拽进了怀里。我晕乎乎的,模糊听到工藤有希子似乎抱怨了句“……太小气”一类的话,过了几秒才想起我还在跟秀一生气。
赤井秀一把我拉到一边,小声问我:“不能告诉我为什么生气吗?”
“当然可以啊。”我惊讶地说:“我一直等着你问我才好告诉你,你都没发现吗?我以为你很聪明的。”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所以你为什么生气?”
我叹了口气,“你是不是把我给你的求婚戒指弄丢了?”
他愣住了。
看对方这个反应,我觉得自己猜对了,于是更加伤心,打算明天就收拾行李回去找昴。
想到这里,我忽然愣了下。
说起来,以往的我遇到这种问题肯定会选择直接分手换下一个,但是因为现在有两个男友,我又都很喜欢,所以新的解决办法就成了:这边这个惹我生气,就去找另一个。
不知不觉中,恋情竟然意外地非常稳定。
难道……这就是三角形的稳定性?
但是,我最终没有回到北海道,因为冲矢昴也从北海道来到了东京。
他陪我在小雪中散步。
“千鹤,会想要结婚吗?”他忽然问。
“欸?”我对这个突然的问题感到些许惊讶,但还是回答道:“有一点。”
他慢下脚步,偏头望着我。
“我有点想知道,一个正常的家庭会是怎样的。”
冲矢昴抓起我的手放到口袋里,热腾腾的温度瞬间包裹住了我,他的镜片反射了路灯的光,使得他目光看不分明。
“你会知道的。”他用承诺般的语气说。
我跟着他的速度走,想了想,说:“我、你,还有秀一这种关系组合的家庭应该不能算是正常吧?”
他低低地笑了声,“马上就会结束了。”他顿了下,又问:“如果只有一个的话,千鹤会很快腻掉吗?”
“会。”我不假思索道,看他有什么反应。
男人更紧地握住了我的手,语气沉稳而笃定,“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不让你觉得腻。”
……
因为昴说想要在东京过情人节,于是我便留在了东京。我是留下了,他反倒说是要准备什么东西先行离开,剩下赤井秀一陪我。
我还是有点为他丢了戒指的事情生气,但也不至于不理他。
情人节那天下午,等着少年侦探团、毛利兰和她的侦探男友,以及雪莉和博士来做客的时候,我忽然向秀一提议道:“昴说他今晚会回来,今晚是情人节,干脆我们三个一起过吧。你是不是还没见过他?”
在厨房分咖喱的秀一差点把锅直接洒了,他端着餐盘出来,认真地和我对视了一会儿,确认我是认真的之后,他沉默地在餐桌前坐了下来。
我高兴地端起自己的盘子先尝了口咖喱。
情人节还请人来家里做客应该是挺奇怪的事,但鉴于被邀请的人没有一个拒绝的,所以大概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大家都很开心,除了脸色有点黑的秀一。
志保是最不为所动的那个,任由我趴在她身上贴贴抱抱——这种动作她平日里是不许的,看来我还是沾了秀一的光。
善良的毛利兰则一直用略显歉意的目光看着秀一。
大家本打算玩一两个小时就走的,硬生生被我留到天色渐晚。看到秀一神色不豫又不好发作的样子,我躲到一旁偷笑。
他看到了我,叹了口气,我摊手问他要情人节礼物,他却给我出了一道谜语。
“答案是一个地点。礼物就在那里。”
我望向工藤新一,他马上警告性地瞥了后者一眼。刚张开嘴的少年被女友啪地一下合上了下巴。
没关系,没有工藤新一,我还有少年侦探团和雪莉——嗯,主要靠雪莉。
在雪莉的帮忙下,我们解开了那个其实简单得要命的谜语。
谜底是一家神社。
我在神社的绘马挂上找到了那张牌子,上面写了一串数字。秀一和工藤新一都不见了,此刻跟在我身边的只有志保、毛利兰和少年侦探团。阿笠博士留在家里看家了。
步美把牌子上的数字念了出来:“9\&039;13
2515211819,反面还有,是:1207.”
1207是我的生日。
元太挠了挠脑袋:“这什么意思啊?”
光彦则拿出了小本子,煞有介事地画了几笔,“啊,我知道了!”
这回就连我也能解出这个谜题,只需要把它们转换成对应的英文字母就好,非常简单。
于是,我和光彦同时说道:“i’urs.”
伴着我的这句话,神社忽然钟鸣阵阵,红灯笼渐次亮起,绘马挂前的那片树林里缠满了小彩灯,眨眼间流光溢彩,仿佛来到春日。
明亮的光一出现,我才发现树林前的一张不知道曾用来放什么的桌子上放着一个保险柜。
保险柜是四位数的密码,我试探着输入1207,啪嗒一声开了。
里面只放着一个东西。一个还带着些许血迹的、躺在绒盒里的戒指。它不知道被封存了多久,以至于被取出时,鼻尖好似还能闻到那淡淡的血腥味。
我把它拿在手上。
大家都不说话,远远的,也不过来。我偏过脑袋,才看到冲矢昴正站在台阶下。
光影斑驳中,他拾阶而上。在这过程中,他一只手抬起,从下巴处开始撕下了一张面具,露出一张属于赤井秀一的脸。
我低头看着他。
男人绿色的眼睛像是绿松石一般。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和我手中戒指配套的另一枚钻戒在里面熠熠生辉。
我忍不住惊讶:“你竟然能找到它?”我感觉自己藏得很隐秘。
“确实花费了不少时间才想到你会放在哪里。”他说话的同时扯下了颈间的choker,嗓音从冲矢昴的清冽温和无缝切回了赤井秀一的低哑性.感。
他挑了下眉,“你似乎不惊讶?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得意地抱起手臂,“我从一开始就猜到了。”
秀一想了想,说:“是有希子小姐向你透露的?她答应过我不会直接告诉你真相,所以大概是透露了某方面足够你自己猜到的内容,难道是告诉你我和她学会了易容?”
我:“……”
和聪明人说话好生气啊!
赤井秀一也叹了口气,在我面前单膝跪地,良好的听力让我捕捉到少年侦探团和毛利兰的小声尖叫。他们还在看热闹啊。
秀一无奈了,“这种时候也不能把目光全部交给我吗?”
我想了想,直接说:“我愿意。但是你拿昴身份骗我这件事还没完,我没那么容易消气哦。”
秀一愣住,“你愿意……什么?”
“求婚啊?你难道不是要求婚?”
“是……但是你真的愿意……”他又一次露出了那种难得一见的傻傻的表情,“……至少先等我把求婚的话说出来吧……”
唉,这个人就是麻烦。
“好吧好吧,我可以等你说完,但是我同意是一时冲动,等你说完我可能就……”
赤井秀一马上从地上站了起来,沉稳冷静地说:“还有9个小时区役所开门,我们先回去填下婚姻届,可以吗?”
啊,好麻——
“我会把别的都弄好,你只需要签下名字。”他捏了捏我的脸,露出那种不动声色,但一看就知道在隐隐得意的表情。
“嗯。”我点点头。
但我想看到他情绪更外露的样子,于是勾住他的脖子,淡淡道:“但是我要求你用昴的样子去陪我交婚姻届。”
如愿看到对方脸色崩坏的模样,我忍不住笑起来,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松开手跑远。
“骗你的啦!”
其实有一句话我没有骗他。
虽然是有希子的提示让我真正确认了他们两个是一个人,但是我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对这种事毫无察觉。
昴最开始令我喜欢上的可不是那双绿眼睛,而是那段时候他无意间对我说的一句话。
当时的我还是诸伏雪糕。
他说:“雪小姐,不喜欢的话就不要勉强。不喜欢的事不用做,不喜欢的人不用强迫自己去爱,你是自由的,你永远都是自由的。”
他们说过一样的话。
我曾在纸上划破了纸背也无法振翅的鸟儿,在走过了漫漫时光后,终于喊出了一声啼鸣。
我停住脚,回头看向秀一:“明天去完区役所,我们去非洲吧,我想去看野生动物大迁移。”
我知道——
“非洲吗?好啊。”
他会一直陪着我,让我不至于再落回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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