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与玫瑰书 > 85. 冷疆(七) 陈慕山,你不行对吧……
    堆料厂里刚刚运走了一批碳化木,纷扬的木屑和尘埃还没有落定。场上太阳暴晒,干燥的粉尘直往人的鼻腔里钻。场上扯着一张黑色的遮阳布,是七八个男人坐在下面。地上铺着一张废报纸,东倒西歪地放着几个空的饮料罐,


    天气实在太热了,原本几个人还有点心情打扑克打发时间,勉强玩了几轮,已经被热得头晕眼花,捏不住牌了。其中一个高个子人丢掉牌,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不玩了。”


    其他人也丢掉了手里的牌,朝着外面的日头看去。


    “这天再这样下去,要热死人了。难怪那谁不来。”


    “谁?”


    “刘艳琴的男人啊,以前有这种赚大钱的事,他跑得飞快,但那人就是太怕热了,一到夏天就不出门。”


    高个子站起身,拍了拍刚才说话人的肩膀,“再怕热,这种活他会不来。他那是人死了。”


    “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我回了一趟老家,回来还给他带了东西,结果一直没遇到他人,我还以为,钊爷把外地的什么大活给他干了呢。”


    “死了半个来月了吧。”


    “咋死的。”


    高个子摇了摇头,“不知道。”


    接话的人缩了缩脖子,“不会是犯啥错……”


    “行了。”


    高个子打断他,“我们是来接活的,刘胖子昨天怎么说的来着?”


    “哦,他说下今天午山哥要过来挑人。”


    “陈慕山啊?”


    “不是他还能是谁。”


    高个子眯起眼睛,“这个陈慕山,三年前差点死在钊爷手上,现在钊爷死了,他……是不是也快混成爷了。”


    这句话说完,遮阳篷下面的人都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说:“听说,他从青蛇峰那个死人峰上翻下来了,你们都还记得吧,联合行动以后,那条路就断了,我们三年没有大批地走过鹰箭旗的货。他要是能把我们再带上出阳山,那不得了,鹰箭旗一旦走通,我们都可以去省里买房子。”


    高个子看着那个上了年纪的人说道:“不怕再来一次联合行动?”


    那人还没回答,忽然听到遮阳篷外面传来一个声音,“特勤队死不起那么多人。”


    遮阳篷下面的男人们都站了起来。


    陈慕山走进堆料场,站在日头底下。


    虽然地上的杂草已经热得快烧起来了,但是他仍然穿着灰色的长袖和长裤。


    “山哥。”


    几个男人跟他打了招呼,陈慕山走进遮阳篷,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随口问道:“有没有水,我吃个药。”


    高个子递了一瓶饮料给他。


    七八个男人围着他,眼看着他把药片倒出来,一个个数清楚,然后慢慢地吞掉。


    他们大多认识他,有的甚至在三年前,跟着他上过出阳山,看到他现在靠着药续命的样子,难免唏嘘。


    贩毒的人像吸毒的人。


    怎么说怎么讽刺。


    陈慕山倒是没在意这几道目光,他吃完药抬起头,对着那个上了年纪的人说道:“庞叔,我被抓以后,你们还上过山吗?”


    “尝试去过一次。两年前吧。钊爷想把上面的几个点位重新建起来,但我们上到海拔接近2000的地方,就上不动了。”


    “行。”


    陈慕山咳了一声,“我这次入境,走的是青蛇峰的南侧。”


    庞叔接道:“是三年前我们被扫掉那条路吗?”


    陈慕山点头,“对。”


    庞叔抬头,朝着出阳山的方向看去,“那条路上我们三年前设的点还在,是木材厂的上货点,到时候货过来,可以直接装车,但是那里接近山脚,容易被扫,走货的时候情报必须干净,山哥,集团第一批,准备运多少过来?”


    陈慕山点燃一根哈德门,站到通风口,“我这次已经把样品带回来了,你们刘厂长在安排那贵州那边看货,具体要看那边能要多少货,按我的估计,第一批应该不会少于五十公斤。”


    “这么多?”


    庞叔有点吃惊,“那得四五个人上去啊。”


    高个子说道:“怕什么,你刚才不是说特勤队死不起那么多人吗?”


    庞叔回过头,“你没懂我们的意思。三年前的联合行动,虽然我们杀了特勤队的队长常江海,但那只是个巧合,我们的人背叛集团被抓,供出了我们的存货点,结果那天,我们没撤,刚好反蹲了他们,所以才干掉了他们半个他特勤队。现在不一样,我们身上有货,我们就是靶子,但凡情报有一点不干净,哪怕他们就只是知道我们走货的大概时间,卡住山脚口子我们都得玩完。”


    “那这个条路还有什么意思。”


    “意思大了去了。”


    庞叔看了一眼陈慕山,陈慕山低着头并没有说什么。


    庞叔压了些声音,“这条路中间不需要转运,直接就能把货从境外带到玉窝,而且能立即转送上木材厂的运货车。你算算这中间少了多少风险。以前都是靠人带散货走大果岭那边入境,每次带的量少不说,要从大果岭到玉窝还得走高速,或者坐火车,但凡遇到个临检,人和货就都没了。出阳山这条路,只要不出情报的问题,就是最安全的,毕竟特勤队,没有那么多人力和物力上来搜山,也没有精力,天天去查木材厂的车。”


    高个子听完,摸着下巴沉默地点了点头。


    话说到这个时候,太阳也已经过了正中,偏向西方。


    陈慕山站了起来,“今天晚上十二点,在长云监狱后面的旧旗台集合,你们八个人差不多,我就不挑了,夜山不好爬,争取六点上到2000左右的海拔,白天太阳出来,温度起来了,再翻青蛇峰。”


    庞叔追问道:“你现在去什么地方。”


    陈慕山拍了拍腿上的灰尘,摁灭烟头,“睡觉。”


    易秋从出阳山下的公墓回来,给自己重新买了一部手机,换上新卡,去玉窝县城唯一的一家咖啡馆,点了一杯很难喝的南山咖啡。咖啡店门口有买鲜花的,她走的时候,已经没有玫瑰了,易秋蹲下身,在水桶里,挑走了一束新鲜的桔梗花。


    回到陈慕山的房间,门是开着的。如他昨日所说,阿豆趴在门口,陈慕山睡在地上。


    板凳上放着一个空碗,从残渣里的脱水菜来看,应该是一碗方便面。


    陈慕山就躺在板凳边,睡得并不算太好。


    易秋摸了摸阿豆的头,把花放在阳台上,转身走到床边坐下。


    她低头静静地看着陈慕山的脸,他的脸色其实很糟糕,中医讲望闻问切,望就在第一位,虽然易秋学的是西医,但人的那张脸,脸上的皮肤,皮肤上的缺陷,以及眉目之间的神情,总能传递出一个人的状态。


    陈慕山的身体很糟糕,这个情况从他住院时的各项身理指标,以及各种内窥图像,都能看出来,只不过,他平时的精力确实过于旺盛,体能和普通人完全不一样,只要他不装柔弱,就很难看出他的真实情况。


    就好像断了腿的野狗,仍然能在荒野上奔走,不保重,反而命长活百年。


    “诶。”


    易秋一怔。


    地上的陈慕山已经睁开了眼,“你看什么。”


    “看你。”


    仍旧是干净直接的两个字,最冷静的语气,说最撩拨的话。


    陈慕山坐了起来,盘起腿,看向易秋,“你白天去哪儿了。”


    “去喝了个咖啡,买了一束花。”


    陈慕山转过头,看着阳台上的桔梗,不禁笑了笑,“你还不能回尤曼灵的房子里去住吗?”


    “不能,我睡不着。”


    她说完这句话,坐直了身体,目光却仍然落在陈慕山的脸上,“陈慕山,几点上山。”


    陈慕山揉了一把睡乱的头发,“十二点。”


    “走之前,想睡一觉吗?”


    “我才睡了一觉啊。”


    “不是。”


    易秋顿了顿,“我是说,跟我睡一觉。”


    她说完这句话,眼看着陈慕山从席子上跳了起来,直接踢翻了凳子上的空碗。


    陈慕山说不出话来了,手局促地摩擦着裤缝,一分钟之后,才勉强说了一句:“不行。”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行。”


    “陈慕山,诚实一点。”


    他果然还是无法抗拒,来自于她的指令。


    “好,我诚实,我不想喜欢你,我也不想你喜欢我,但是你要问我为什么,我脑子乱的,我搞不清楚。”


    “我知道原因。”


    “什么?”


    “如果我喜欢你,我会舍不得牺牲你。救刘艳琴的时候,你就已经看出来了,对吧。”


    易秋点出了他不自知的实情,逼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阿豆从门口走进来,趴在他们二人之间,易秋低头摸了摸阿豆的脑袋,继续说道:“同样的道理,如果你喜欢我,你怕你会阻拦我,去做不要命的事。陈慕山,你很清楚,你希望能像保护一朵玫瑰样保护好我,可你同时也明白,我并不想做一朵玫瑰。”


    “你知道你还……”


    “那又怎么样。”


    易秋从床上站了起来,“你已经告诉我了,低看你的命,高看我要做的事,我听明白了,我答应你。”


    陈慕山梗着脖子,胸口上下起伏,“还是不行。”


    易秋往前走了一步,“陈慕山,你不行对吧。”


    “我……”


    “你是不是不行?”


    “谁说我不行的!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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