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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宋怡第二天就跟着柳烟凝来到了医院， 看到了柳烟凝口中的她姐姐的女儿，叶蓓蓓。

    刚开始宋怡也怀疑过有没有那么巧，但是当她看到叶蓓蓓的那瞬间， 她就知道，这确实是她姐姐宋月娥的孩子， 跟她姐姐长得太像了， 都不用做亲子鉴定就能知道。

    这是柳烟凝第二次带陌生的阿姨过来，叶蓓蓓看着宋怡， 她不知道这个阿姨跟她妈妈又有怎么样的联系。

    这次柳烟凝直截了当地跟叶蓓蓓介绍了， “这是你妈妈的亲妹妹， 你的小姨。”

    宋怡面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孩子，对上叶蓓蓓明亮的眸子，有些不知所措， “蓓蓓，你好。”

    “你好。”叶蓓蓓睁着黑葡萄一样大的眼睛，看着宋怡， 这是她妈妈的妹妹， 或许她妈妈就长这个样子。

    柳烟凝坐到了一边。

    宋怡看着叶蓓蓓，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你和阿宝一样聪明吗？”

    叶蓓蓓愣了一下，摇头，“我没有阿宝聪明。”

    宋怡是听柳烟凝说的，叶蓓蓓是阿宝的同学，阿宝在小天才班里， 那叶蓓蓓也是小天才， 宋怡对她挺好奇也挺喜欢的，之前她就一直羡慕柳烟凝竟然有阿宝这么聪明的儿子， 现在她不用再羡慕了，她也有个小天才的侄女，这个感觉是很奇妙的。

    宋怡陪着叶蓓蓓聊了一会儿，就跟柳烟凝一起走了，她们还得去上班呢。

    路上，宋怡一直没怎么说话，柳烟凝问她，“你回家住了？”

    宋怡扭头看她，点点头，“是的，我回去了。”

    柳烟凝想不明白，看起来，吃亏更多的是宋怡，她之前那么决绝地从家里搬了出来，为什么这么快就回去了？

    “蒋云飞一直来找我，我想了很久，我不能继续跟他在一起了，我们在一起，双方家庭的矛盾会让我们很痛苦，他离开我的这段时间，他过得也比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开心，跟我在一起，他压力太大了，总想着要怎么出人头地，才能配得上我。”

    宋怡没有逻辑地说了很多，总结就是，她不愿意让蒋云飞在那么大的压力下生活。

    柳烟凝听明白了，可能当时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也是真的爱，现在两人的爱已经在家长的干预下消磨了很多，不足以再支撑宋怡去选择不顾一切了。

    她不再询问这个问题，而是问起了叶蓓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要跟你家人说蓓蓓的事情吗？”

    宋怡摇头，“不，我不会说的，这个让宋月娥自己回来处理吧，当年到底是怎么样的，我也不清楚。”

    “嘉和说他联系不上你姐姐，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宋怡点头，“之前她给我寄过明信片的。”

    这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柳烟凝露出笑容，“行，那你给你姐姐写个信说一说这个事情吧，看看你姐姐想怎么处理。”

    宋怡撇嘴，“不管怎么样，既然知道了蓓蓓的身世，我们家肯定是要将人接回来的吧。”

    柳烟凝摇头，她不那么认为，在宋家这个层面，没有什么比家族荣誉更重要的了。

    不管怎么样，就算宋月娥不管，宋怡和宋嘉和也不会不管叶蓓蓓的，这总算也是个好事吧。

    入夏后，天气就一天热过一天了。

    柳烟凝又进了剧组，不过好在这次是在北京拍摄，她每天往返家和工作地点，偶尔还要处理杂志社的事情，非常忙碌。

    不过好在阿宝最近不怎么去学校了，他在家复习高考的功课。课题组原先的研究暂时搁置了，叶庭带着李丹丹他们出差了，具体是去哪里，虽然他们都没有透露，但是阿宝猜出来了，他们是去泉市的基地了，因为李师姐最近总跟阿宝询问戈壁的事情。

    宋翠翠出了月子，就带着女儿回泉市去了。她月子期间，杨国荣曾经给她寄了一笔生活费过来，一百块钱，连病房费都不够付的，柳烟凝自己贴了二百，一块给了宋翠翠，哄她说是杨国荣寄过来的。

    有了这三百块钱，宋翠翠安心地在北京坐完了月子。

    她在路上的时候，柳烟凝一直在担心，生怕母女俩在路上会遇到什么意外，好在她们平安抵达了。

    阿宝因为知道了叶教授他们去了泉市之后更加的努力，即使知识点都已经刻进了他的脑海，他还是每天都在努力地学习。

    叶蓓蓓已经出院了，她没有回家，宋嘉和真将她接走了，柳烟凝不知道接去哪里了，但是她知道宋嘉和不会伤害叶蓓蓓，也就不担心。

    宋怡给柳烟凝将新一期的《时尚》杂志样书送到家里来了，顺便带着叶蓓蓓来看看阿宝。

    阿宝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叶蓓蓓了，再次见到叶蓓蓓，她让人眼前一亮。

    叶蓓蓓穿着很好看的小裙子，脚上穿着一双亮面的小皮鞋，头发扎成了小辫子，上面带着很多亮晶晶的小发卡，这是阿宝从来没有见过的叶蓓蓓。

    “蓓蓓。”阿宝绕着叶蓓蓓走了一圈，笑了起来，“你今天真好看。”

    叶蓓蓓垂下头，嘴角含着羞涩的笑容，“真的吗？”

    阿宝点头，他在外面看到很多小女孩都是这样打扮的，但是她们打扮出来没有叶蓓蓓好看。

    别说阿宝了，就是柳烟凝，看到叶蓓蓓的时候，都吃了一惊。她还记得最早时候的叶蓓蓓，衣服全是油污，身上还有一股异味，后来叶蓓蓓懂得讲卫生了，穿着也很普通，柳烟凝虽然经常给她买新衣服，但是她不会给叶蓓蓓买太好看的衣服，也不会打扮叶蓓蓓，她是个小女孩，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漂亮对她来说是个很危险的事情。

    但是现在叶蓓蓓不一样了，她身边有能力强的能保护她的亲人，看起来叶蓓蓓这身是宋怡给她打扮的。

    “是啊，蓓蓓今天真漂亮。”柳烟凝笑道。

    仔细看，蓓蓓真的是个美人坯子，宋怡都是个大美女，她侄女也差不到哪里去，叶蓓蓓穿上很精致的小裙子，看起来更加的可爱漂亮了。

    柳烟凝让阿宝拉着叶蓓蓓去书房玩，自己和宋怡坐在沙发上谈工作。

    她翻开样书，宋怡现在工作能力没有问题，送过来的东西都没有出过差错，样书都是校正过的，在送过来之前，应该已经送去印刷厂了。

    柳烟凝一边翻看，一边跟宋怡说话。

    她突然看到了一处错别字，‘时尚’打成了‘世上’，“这有个错别字啊！”

    宋怡吃了一惊，连忙凑了过来，确实，字打错了。

    宋怡惊得跳起来，丢下一句“我去打电话”之后就朝电话冲了过去。

    她给印刷厂打电话，但是电话通了之后一直没有人接听，宋怡扭头看向柳烟凝，“烟凝姐，怎么办，样书是昨天就已经送过去的了，现在估计都已经开始印刷了。”

    柳烟凝皱起眉头，“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赶快通知印刷厂那边让他们立刻停止印刷啊！”

    宋怡着急地说道：“可是对方不接电话啊，我打了两通都没有人接。”

    柳烟凝想了想，走到电话旁边，翻出了宋嘉和的手机电话，打了过去。宋嘉和很多时候都在印刷厂，就是不知道今天在不在，只好碰碰运气了。

    电话通了，响了好几声都没有人接听，就在柳烟凝准备放弃的时候，听筒里面终于传出一个声音，“喂？”

    柳烟凝太着急了，没仔细分辨电话里的人声，连忙说道：“嘉和，是我，烟凝，我有个事情要麻烦你.”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那边打断了，“柳女士啊，我是方玉华。”

    柳烟凝和宋怡都愣了一下，没想到接电话的人竟然是方玉华，柳烟凝连忙问道：“是方小姐啊，嘉和在吗？”

    “他在，但是他洗澡去了，你有什么事吗？我帮你转达。”

    柳烟凝一听宋嘉和在洗澡，那肯定就是在家了，转达也没有用了，看来她只能和宋怡开车去印刷厂了，“没事，那没事了。”

    柳烟凝要挂电话，那边突然传来声音，“柳女士。”

    柳烟凝顿住，她从方玉华的声音里听出了凌厉的意味，暗含警告。

    “方小姐，你请说。”

    方玉华顿了顿才说道：“柳女士，你别怪我多嘴，不过是我将你当成姐姐看待，所以有些事情想提醒你，你毕竟已经结了婚，嘉和现在也要结婚了，你们虽然是朋友，但是也不能走得过分的亲近了，我们都知道你们俩清白，但是外人不知道，别毁了你的名誉就不好了。”

    宋怡眉头竖了起来，万没想到方玉华竟然会说这样的话，听起来就阴阳怪气，让人心里不适。

    柳烟凝更是意外，她想了想，说道：“方小姐，你说得对，我跟嘉和只是相识多年的朋友，这么多年都是这么相处过来的，所以一时间忘了转变相处的方式，幸而你提醒我，我以后会注意。”

    等柳烟凝挂了电话，宋怡忍不住嚷了起来，“烟凝姐，你这也太好说话了吧，玉华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她这样说话将你放在什么位置，又将宋嘉和放在什么位置？你竟然还说她说得对？”

    柳烟凝显得淡定很多，“先上车，到了车上说。”

    宋怡跟着柳烟凝上了车，到车上还忍不住念叨，“玉华分明就是误会了吗，她这么说话，你竟然也不生气。”

    柳烟凝一边开车，一边说道：“这有什么生气的呢，将心比心，换成是你或者是我，丈夫或者是男朋友有个这么知心的女性朋友，你会不会吃味？”

    宋怡一时间愣住，久久没有说话，她会吃味。

    她想起了上次看到蒋云飞跟李丹丹走在一起的场景，两人挨得很近，不知情的几乎要以为他们俩才是男女朋友，但是蒋云飞跟她说过，他跟李丹丹只是很好的同门师兄妹，他都不将李丹丹当成女人的。

    即使蒋云飞这样说过，宋怡看到他和李丹丹走在一起时，脸上毫无顾虑的笑容，心里还是发涩发酸。

    柳烟凝还有一层原因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她知道宋嘉和对自己的心意，虽然那是曾经，那是他在跟方玉华在一起之前的事情，但柳烟凝就是应该要保持分寸了。

    两人来到印刷厂。

    因为宋嘉和打过招呼的缘故，每次柳烟凝他们的单子都是第一批次印刷，今天早上八点钟就已经开始印刷了，到柳烟她们赶到，已经印刷了两万多册。

    这两万多册，就这么废了，一下子损失了几千块钱，宋怡愧疚得几乎要落泪了。

    因为样书的最终校正是在她这里，她要一页一页地看过去，没有问题了，才会往印刷厂发，才会下单子。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看的时候是在想什么，为什么没有发现这么明显的错别字。

    柳烟凝见她红着脸，几乎要哭出来，笑道：“扣你今年的年终奖励。”

    宋怡连连点头，“好好，扣，我认，就是扣我的工资，我也认，对不起，烟凝姐，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好。”

    柳烟凝倒是没觉得什么，这样的错误是在所难免的，“不要再自责了，好好地反思反思，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在你之前还有两遍校正，他们都没有发现这么明显的问题，这才是我们现在要思考的问题。”

    宋怡连连点头，“我之前就想过的，我们杂志社得成立专门的校正组了，现在都是编辑们来校正，他们手上有别的工作，做这个工作的时候，难免会分心，我想招两个专门负责校正的员工。”

    柳烟凝点头，“行啊，你是主编，招人这种小事，你决定就行了。”

    宋怡知道柳烟凝放了很大的权利给她们，他们杂志社的规模其实并不是很大，到现在员工也只有十几个人，人力成本也是很大的支出，一半老板都要过问，更抠搜一点的老板，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个人用。

    从杂志社出来，柳烟凝对宋怡说道：“我们去华峰印刷厂看看。”

    宋怡有些疑惑，“去华峰做什么？”

    他们跟华峰也有合作，但是没有跟宋嘉和这边多，他们主要的单子基本都是给了宋嘉和的印刷厂，华峰那边也有，《影视频道》的印刷量一半是华峰完成的。

    柳烟凝没有说为什么，开车来到了华峰。

    华峰之前不叫华峰，是毛晓峰贷款借钱买下来之后改的名字，之前这只是个小小的国营印刷厂，现在规模已经扩得很大了。

    宋怡知道华峰的老板跟柳烟凝是邻居，跟柳烟凝的关系也很好，但是柳烟凝还是顾及宋嘉和，没有将单量都给华峰。

    毛晓峰在他的办公室，柳烟凝二人在他秘书的指引下来到了他的办公室，毛晓峰的秘书是个年轻小伙子，见人就笑，挺阳光的。

    “烟凝，宋主编，真是稀客稀客，快请坐，小方，去给客人泡茶。”

    柳烟凝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打量着毛晓峰的这间办公室，之前她也来过，那时候华峰的规模还没有现在大，毛晓峰也没有独立的办公室，就跟几个员工挤在一间满是烟味的办公室，来个人都不好坐。

    他现在的办公室窗明几净的，厚重的办公桌后是苏适的老板椅，桌子上甚至还摆着一个玉雕摆件，阔气得很。

    柳烟凝笑道：“毛总，你这现在真像一个老总的办公室了。”

    毛晓峰穿着一件洁白的衬衫，笑道：“你就别洗刷我了，你们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情，你在家的时候吩咐一声就行了，还用得着大老远地跑过来。”

    柳烟凝也就开门见山了，“我准备将杂志社所有的印刷单都给你，你能吃得下吗？”

    毛晓峰吃了一惊，他对柳烟凝的情况也有所了解，在他之前，柳烟凝就已经跟宋嘉和的印刷厂合作了，后面是看在多年的邻居情分上，柳烟凝将新杂志的单量给了他一半，怎么现在要突然全部给他了？

    宋怡更是吃了一惊，柳烟凝做这个决定之前半点口风都没有透露，她甚至不知道她们跑这一趟的目的。

    但宋怡知道，柳烟凝竟然已经跟毛晓峰说出来了，这件事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她知道是那通电话惹的祸，柳烟凝真的要跟宋嘉和保持距离了，连工作上的合作她都不想有了。

    毛晓峰谨慎地问道：“吃倒是吃得下，没有问题，但是烟凝，你怎么突然要将所有的单子给我了？”

    柳烟凝笑道：“因为你和我是邻居啊，有事情好沟通。”

    这显然是托词了，毛晓峰也就不再多问，笑道：“我刚新进了一条印刷线，每天可以多印五万册，你的单子肯定没有问题。”

    柳烟凝笑道：“那行，那我们就让两边的法务签订一下合同吧。”

    出了印刷厂，没别人了，宋怡才敢问她，“烟凝姐，你是不是因为玉华说的那些话，才决定不跟宋嘉和继续合作了？”

    柳烟凝笑道：“那怎么可能呢，玉华说得没有错，我是该跟宋嘉和保持距离了，朋友嘛，应该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不让人说闲话才行的。”

    “可我们跟宋嘉和的印刷厂也签了合同，合作时间还没有到呢，你现在毁约，我们是要赔偿的。”

    “那就赔偿。”柳烟凝一锤定音，“按照合同约定的，该赔偿多少就赔偿多少，让法务去办！”

    他们招了一个专门的法务，她也不出面去处理这件事了，让法务去办。

    吃晚饭的时候，电话响起来了，柳烟凝放下碗筷去接电话。

    阿宝以为是沈牧打过来的，也跟了过来。

    他看到柳烟凝看着电话显示屏，没有伸手去接听，奇怪地问道：“妈妈，你怎么不接电话啊？”

    柳烟凝扭头看他，“是你宋叔叔打过来的。”

    阿宝点头，“是啊。”

    显示屏上写着宋嘉和三个字。

    柳烟凝接起了电话，“喂。”

    “烟凝，我听宋怡说，你要解除合同？”

    “是的，还没有来得及跟你说，本来打算吃完晚饭再跟你说的，你提前打过来了。”

    宋嘉和着急地说道：“烟凝，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不是好端端的吗？不对，是不是因为今天印刷废了的两万册杂志，这个损失我来承担，好吗？”

    “嘉和，你知道的，这个跟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怎么会不讲道理地怪罪到你头上去。”

    “那是因为什么？”宋怡没有跟宋嘉和透露今天早上方玉华接电话的事情，那不是害得他们吵架吗？所以她没说，如果要说，也是柳烟凝自己去说才合适。

    “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就是我觉得华峰印刷厂印刷的质量更好一点，所以想要跟华峰合作。”

    电话那头的宋嘉和彻底愣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会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愣了一会儿，他知道不是这个原因，柳烟凝能跟他说出这个话，他就知道不是这个原因，是柳烟凝对他本人有什么意见，所以才会这样不讲情面。

    “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吗？”

    柳烟凝拧起眉心，“没有的事，嘉和，我遵守承诺，以后发表小说还是找你的出版社出版，但是我有个前提，你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的笔名了。”

    宋嘉和是个聪明人，从柳烟凝的语气中他听出来了，柳烟凝是在刻意地跟他拉开距离，她结束合作也是这个原因。

    而这个原因也是宋嘉和无可奈何的。

    “我尊重你的决定，但是赔偿金我不要，这也是我的底线。”

    柳烟凝想了想，还是道谢说道：“行，谢谢你，嘉和。”

    时间过得格外快，在阿宝高考之前，《暖春》杀青了，剩下的事情，就只有等待了，等待审批，排档上映。

    柳烟凝虽然不在乎自己最后能挣到多少钱，却还是充满了期待。

    《暖春》现在出版版权费用已经超过了六十万，如果电影上映也大获成功的话，可以预想后续的版权费可能会超过百万。

    高考越发的近了，阿宝对高考寄予了很大的希望，所以他很努力，之前阿宝九点钟就要上床睡觉，现在为了备战高考，阿宝将自己的睡觉时间延长了半个小时，九点半才睡觉，睡觉之前还要看看功课。

    高考在盛夏，在阿宝考试之前，柳烟凝将所有的工作都推了，要专门陪着阿宝考试。

    七月七号，八号和九号是高考的日子，为了迎接这两个日子，秦姨买了一冰箱的鸡鸭鱼肉，变着花样给阿宝做了吃，好给他补充营养。

    今年的夏天格外的热，热得人心里浮躁，像是心里压了块大石头，总是沉甸甸的。

    闷了七八天，总算在七月六号这天晚上，下了一场痛快淋漓的大雨，将闷热一扫而空。

    阿宝以前很怕雷声，尤其是滚滚夏雷，像在人耳朵边炸响，更让人害怕。

    听见雷声，柳烟凝来到阿宝的房间，这才发现阿宝房间的窗户没关，风夹杂着雨点吹进了房间。

    她赶忙走过去关上了，阿宝没醒，柳烟凝走到阿宝身边，给他掖了被子，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门，冰凉凉的。

    柳烟凝见阿宝没有被吓醒，放下心来，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觉睡醒，柳烟凝看到阿宝脸蛋红红的站在窗前，她睡眼惺忪，揉了揉眼睛，“阿宝，你找妈妈有什么事吗？”

    阿宝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妈妈，我好像发烧了。”

    柳烟凝所有的瞌睡都吓醒了，连忙坐起来，将阿宝拉进怀里，果然感觉到阿宝浑身滚烫。

    明天就要高考了，阿宝今天发起烧来，柳烟凝不得不更加重视，都没有自己在家做物理退烧，开着车就将阿宝送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医生给阿宝量了量体温，三十七度多，“没事，小孩子同意发烧，正常的，可以多喝点热水，做做物理降温。”

    柳烟凝说道：“大夫，我儿子明天就要去参加高考了，我担心他一直不退烧，影响他明天考试，你看看，能不能吊个水。”

    大夫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指了指阿宝，“这孩子明天要去参加考试？”

    柳烟凝点头，她知道这很骇人听闻，所以也没有再多加解释，还是让大夫给阿宝开个点滴。

    “我是可以给你们家孩子开点滴，但是没有必要，孩子才三十七度多，可能一会儿就能退烧了，和打点滴的效果是一样的，你这样，你最好是再观察一下，如果孩子一直不退烧的话，到时候再过来打点滴。”

    柳烟凝看向阿宝，阿宝也看向她，“妈妈，要不我们回家吧，我感觉好多了。”

    柳烟凝知道医生说得对，只好先带着阿宝回了家。

    回到家，柳烟凝就给阿宝做物理降温，为了防备阿宝什么时候会发烧，冰箱里是常年冻着冰块的，用塑料瓶装起来的，包上毛巾就能用。

    阿宝双腿双手都夹着冰块，额头上也放上了一张湿帕子。

    柳烟凝一边给他换，一边安慰他，“阿宝，别怕，肯定能退烧的，你相信妈妈。”

    阿宝点头，他现在感觉好很多了，早上起来的时候昏昏沉沉的，现在都没有那么昏了。

    柳烟凝忙活了两个多小时，再用水银温度计给阿宝量了一下体温，体温降了一点。

    一直到晚上，阿宝的体温都没有太大的波动。

    但是柳烟凝也没有掉以轻心，白天不发烧，不能代表晚上也能平安度过。

    今天晚上，柳烟凝让阿宝跟自己在大床上睡。

    阿宝已经很旧没有跟妈妈睡过了，再跟妈妈睡，他还有些不习惯了，但他也知道自己跟妈妈睡，到时候他要是发烧的话，妈妈还照顾他。

    入夜，阿宝已经睡熟了，柳烟凝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床头的台灯发出微弱的光芒，今天晚上沈牧打电话回家，鼓励阿宝明天正常发挥就可以。

    柳烟凝知道阿宝对这次考试有多么看重，一点差池都不能有。她后悔起来，阿宝感冒肯定是因为昨天晚上下雨没有关窗户，雨丝飘了进来，这才让阿宝感染了风寒。

    可是事已至此，后悔也没有用了，柳烟凝隔一会儿就摸一摸阿宝的额头，生怕他又发烧起来。

    前半夜，外面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可能是阿宝一直没有什么异常，柳烟凝听着雨声，竟然睡了过去。

    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听见了阿宝在叫妈妈，猛地惊醒过来，“阿宝！”

    她赶忙摸向阿宝，阿宝浑身滚烫，让人心惊。

    柳烟凝连忙将温度计放在阿宝的腋下，自己则去冰箱里取出冻好的冰块，给阿宝降温。

    秦姨也在听着这边的动静，听见柳烟凝起来开冰箱的声音，也猜到是阿宝发烧了，连忙披着衣服起来帮忙。

    等了五分钟，柳烟凝将阿宝腋下的温度计取出来，一看几乎快烧到四十度了。

    秦姨还在包冰块，准备多给阿宝准备几个，好让他快速降温，柳烟凝急红了脸，直拍阿宝的脸，好让他清醒过来喝药，阿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柳烟凝给他灌了退烧药。

    又等了半个小时，柳烟凝摸着阿宝滚烫的额头，心也急得几乎要蹦出胸腔了。

    秦姨也满脸的焦急，眼看天亮阿宝就要去考试了，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烧了！

    柳烟凝见阿宝的烧退不下来，当机立断，“秦姨，我们送阿宝去医院。”

    柳烟凝以最快的速度换了身衣服，在秦姨的帮助下，将阿宝背在了背上，天上打着惊雷，大雨瓢泼似的，那雷声像捶在人心上的重鼓，让人的心颤动不已。

    柳烟凝用毯子将阿宝包着，不让他淋到雨，自己和秦姨淋湿了半边身体，秦姨坐在后排陪着阿宝，柳烟凝发动了车，缓缓地朝前方开着，外面太暗了，雨将挡风玻璃完全挡住了，雨刮器都刮不快，几乎看不清前路。

    秦姨心也是咚咚地跳，她尽量放平缓语气，“烟凝啊，咱们不急，安全要紧，慢慢地开车，看不见路呢！”

    柳烟凝吸了一口气，咬着下唇，瞪圆了眼睛寻找路面。

    车厢里很安静，阿宝平时睡觉呼吸声会稍微大一点，但是今天晚上只能听见雨滴无情地砸在车棚上的声音，越发地显得车厢内很安静。

    平时十分钟的路程，柳烟凝开了二十多分钟才赶到了医院。

    等将阿宝抱到急诊室，柳烟凝和秦姨两个都淋湿了。

    急诊室医生给阿宝打上了退烧的吊针，秦姨和柳烟凝坐在椅子上，柳烟凝怀里抱着阿宝，她身上的水，滴在了地上，很快就汇聚成了一条线。

    “今天晚上这雨太猛了！”

    急诊室也同样安静，大半夜的，只能听见偶尔走动的脚步声。

    风夹杂着暴雨，砸在玻璃窗上。

    柳烟凝摸了摸阿宝泛白的脸，阿宝已经很重了，她抱着稍微有些吃力，但是柳烟凝还是坚持着。

    在这一瞬间，什么高考都已经不重要了，柳烟凝只想要阿宝平平安安的度过去。

    过了一会儿，柳烟凝抬头看向秦姨，秦姨的湿发贴在她的脸上，柳烟凝吸了口气，她自己淋湿了不要紧，秦姨年纪大了，淋湿了大概率要生病，到时候不要一家三个人都生病了。

    她连忙说道：“秦姨，你去找护士要一身干净的病号服吧，就花钱买，不要紧，你别弄感冒了。”

    秦姨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点头说道：“行，我去，烟凝，我给你一起要一套。”

    柳烟凝点头，她最好也是不要生病，她还要照顾阿宝。

    秦姨很快就回来了，医院有病号服，是要花钱买的，但是大晚上的，没人愿意去给秦姨拿，她给对方塞了二十块钱，才拿到了这两套病号服。

    秦姨先去厕所换了衣服，过来将阿宝接到怀里，换柳烟凝去换。

    换了衣服之后，身上不那么难受了，柳烟凝吁了口气。

    两人穿着病号服，在输液室里面有些奇怪。

    秦姨看着柳烟凝母子，叹了口气，这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下了这么大的雨，阿宝还偏生在这个时候发起了高烧。

    到了这个时候，秦姨也不将明天的高考当回事了，最要紧的是阿宝的健康。

    输了一半的液，阿宝醒过来了，一眼就看到了穿着病号服的妈妈，他吃了一惊，“妈妈，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鼻腔里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阿宝不适地皱紧了眉头。

    她们出门之前，柳烟凝让秦姨带上了保温杯，她让阿宝喝了一些热水，“妈妈没事，宝贝，你发烧了，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阿宝下意识地摇头，一动头就晕得厉害，他只好说道：“还是晕。”

    柳烟凝抱着他的脑袋，“你发烧了，晕是正常的，没事的，阿宝，有妈妈在呢。”

    阿宝担心地说道：“妈妈，要是我明天好不起来怎么办，我怎么参加考试？”

    柳烟凝微笑着说道：“没有关系的，阿宝，高考的机会每年都有，你知道吗，健康才是一切的基础，人要是没有健康，所有的事情都做不了，所以你现在最主要的是要将身体养好，其他的都不重要，你明白吗？我们做任何事情，都要尽力而为，但是如果我们都已经尽力了，事情还是无法达到我们的预期，那也不要去遗憾，知道吗？”

    阿宝看着柳烟凝，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想明白了，不再担心明天的考试，心里反而放松了下来，没一会儿又睡过去了。

    第102章

    输完液， 天还没有亮，阿宝的高烧已经退下来了，但还是发着低烧， 柳烟凝抱着阿宝往车上走，秦姨跟在后面拿东西。

    雨已经停了。

    秦姨坐上车， 将阿宝抱在怀里， 阿宝已经睡熟了，上车的时候睁开眼睛看了一下， 见是秦姨在抱着自己， 叫了两声“妈妈”。

    柳烟凝坐在前面， 连忙哄他，“阿宝，妈妈在呢， 妈妈在开车。”

    阿宝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确实是在车上，看到妈妈的背影， 他心里安稳了， 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回到家天都亮了，柳烟凝给阿宝擦了擦身体，又给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自己才去换了衣服，躺在了阿宝身边。

    睡了一个多钟头，柳烟凝醒了过来，阿宝已经醒了， 他没起床， 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阿宝，还难受吗？”柳烟凝说着， 摸了摸阿宝的额头，摸起来已经不那么烫了，她取了水银温度计让阿宝夹在腋下。

    柳烟凝拿过床头柜上的手表看了一眼，指针指向了七点三十分。

    “妈妈，我感觉好多了，我想去考试。”阿宝喉咙有点干，说话声音有些嘶哑。

    柳烟凝担心地看向阿宝，“你感觉怎么样了，宝贝。”

    阿宝感觉浑身没力气，但是他还是想去参加考试，“妈妈，我感觉有点没力气，我起床吃点东西就好了，你送我去考试吧。”

    柳烟凝没有第一时间答复，而是等了五分钟，等将阿宝腋下的温度计拿出来，看到阿宝的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她才说道：“妈妈今天可以送你去考试，但是你要答应妈妈，如果你在考试的过程中感觉到很不舒服，那你就要立马停止考试。”

    阿宝点头。

    柳烟凝又说道：“还有，你今天不发烧了，也说不好你明天后天发不发烧，如果明后天依然不好，那你明后天也不要去考试了，还记得昨天妈妈跟你说的话吗？机会是一直都有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阿宝点头，他知道，就像外婆，外婆的钢琴一定弹得非常好，但是她现在双腿残疾，手指头也不灵活了，她永远都不能将钢琴弹得很好了。

    阿宝知道发烧搞不好是要将脑子烧坏的，要是他不再聪明了，那他就算是参加了考试，以后也无法继续再进行学术研究了，更别提进入新项目了。

    这个道理非常简单，阿宝想通了。但他今天确实感觉好很多了，虽然还是有点不舒服，但是不影响考试了，阿宝已经准备了这么久，他不想就这么放弃。

    秦姨已经做好了早餐，阿宝刚退烧，早餐非常清淡，阿宝不太想吃，但是想着一会儿要去参加考试，如果不吃的话，考试就会没有力气，还是逼着自己喝了两碗粥。

    阿宝还在吃东西，毛宁宁出现在门口，声音清脆地喊，“阿宝，你今天是不是要去考试了呀？”

    阿宝放下粥碗，他硬逼着自己灌了两碗粥，这会儿有点想吐，他忍了忍才说道：“是呀，今天我要去考试了，我妈妈送我去。”

    毛宁宁跑进来，将一匹很袖珍的小马塞到阿宝手里，“阿宝，这是我买的，专门要送给你的，我妈妈说了，这叫马上成功！”

    小马是水晶做的，非常的袖珍可爱，阿宝将小马紧紧地捏在手心里，“谢谢毛宁宁。”

    毛宁宁知道阿宝生病了，“阿宝，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还在发烧吗？”

    “已经退烧了，我们昨晚上去打吊针了。”

    毛宁宁点头，小朋友对这样的经历都不陌生，毛宁宁也经常发烧半夜去医院，“阿宝，你一定要加油呀！”

    毛宁宁握紧拳头，“一定要考上大学，我爸爸说能考上大学的人都很厉害。”

    阿宝点了点头，没有告诉毛宁宁他妈妈说过让他尽力而为，阿宝也是这么想的，大学年年都有机会考，新项目如果真的进不去的话，虽然阿宝依旧会感觉到遗憾，但是他没有之前那么在意了。

    吃了东西，柳烟凝将阿宝考试的东西都清点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了，才开着车带着阿宝出发。

    毛宁宁也想送阿宝过去，他跟着阿宝爬上了后座。

    柳烟凝没有阻止，只是在开车之前跟胡雪华扬声说了一下，免得她担心毛宁宁。

    阿宝想开了，心里放松了很多，路上都有精力跟毛宁宁说笑了。

    毛宁宁告诉阿宝一个消息，他要转学了。

    阿宝挺惊讶的，“为什么？”

    “因为我缺课太多了，我现在已经跟不上学校的进度了，我爸爸给我转去一个专门搞艺术的学校，在那里我就不用学太多文化课了，能安心地拍戏。”

    阿宝挺惊讶的，他觉得拍戏很重要，但是学习也同样重要。

    柳烟凝也从后视镜看向两个孩子。阿宝的长相和小时候有一些区别，他的脸张开了，没有小时候那么圆了，而毛宁宁这两年的变化尤其大，小时候毛宁宁像头健壮的小牛，但是这两年他长抽条了，身材变得匀称了很多，尤其是脸张开了，没了以前的圆盘子脸，现在长出了尖下巴。

    已经能看出他脸盘的精致，柳烟凝虽然不是专业的演员，但是她在剧组待的这些时间知道了一个事实，即使演技很重要，对于演员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脸，脸长得好，再加上演技过硬，那就是如虎添翼，如果是脸长得不好，就算再有演技，戏路也会很窄，很多片子没有办法演。

    而像毛宁宁这种，从现在都已经能看到了他以后的模样一定不会差，再加上毛宁宁有这方面的天赋，以后想要成为专业的演员，也无可厚非。

    “可是学习也同样重要啊，人是要学习知识的。”

    柳烟凝听到后排的阿宝对毛宁宁这样说，眼里露出惊讶，她没想到阿宝竟然有这样的觉悟。

    毛宁宁点头，“我爸爸也是这样说的，所以我爸爸说，以后不管我再忙，都要抽时间学习，不能因为拍戏就荒废学业，但是附小的课程我确实跟不上，而且学校现在不让我出去拍戏了。”

    相比读书，毛宁宁还是更喜欢拍戏，如果二者选择一个，他选后者。

    阿宝听到他说他跟不上学校的课程的时候，本来还想说以后他可以给他补课，但是毛宁宁接着又说学校现在不准他出去拍戏，那这个他就没有办法了。

    毛宁宁说道：“阿宝，我爸爸说的，我以后就算是拍戏，也要持续的学习，我到时候来找你学习，好吗？”

    阿宝想都没想就点头同意了，今年毛宁宁多半时间都在外面拍戏，很少在家里，阿宝很少有时间跟他一起，阿宝也不觉得给毛宁宁补课是一件非常费力气的事情，他乐意跟毛宁宁在一起。

    毛宁宁说完了转学的事情，又说起了自己拍戏的时候发生的趣事，两个孩子坐在后排，笑得前俯后仰。

    很快就到了一所中学门口，阿宝的考场就在这里。

    本来那天是要来看考场的，但是阿宝生病了，他们也就没有来。校门口就拉起了警戒线，家长只能将孩子送到校门口，无法进去。

    毛宁宁跟阿宝将挥手道别，“阿宝，你要加油啊！”

    刚挥完手，阿宝就被门卫给拦了下来，“小朋友，你不能进去。”

    柳烟凝见门卫将阿宝拦下来了，连忙走过去，跟门卫解释，“同志，他是今年的考生，我们是自考报名的，你可以看看他的准考证。”

    门卫惊讶地看着阿宝，眼里全是不相信，“这怎么可能呢，这可是高考，同志，你可别来给我们添乱，这是国家正规考试，扰乱秩序是要接受惩罚的。”

    柳烟凝补充道：“我们确实是考生，你可以先看看证件再说。”

    其他的考生陆陆续续地进入了考场，门卫有些忙不过来，他根本就不相信有这么小的考生，也就不想浪费时间查看证件。

    毛宁宁见状急得大声说道：“你们放阿宝进去啊，阿宝就是考生啊！”

    好几个家长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大家心里都焦躁，没时间理会别人的闲工夫，只是在一旁看着。

    柳烟凝还是心平气和地说道：“同志，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们家孩子是今年的考生，你要是不相信，可以查看他的证件，你这样不查看证件就直接不让人进去，要是耽误了考试，你能付得起责任吗？”

    柳烟凝说着，将阿宝的证件从考试专用袋中取了出来，递给门卫。

    门卫听她说得这么真实，虽然不耐烦，还是接了过去，准考证上写了阿宝的名字，但是没有照片，阿宝没有身份证，拿的是户口本。门卫对照着户口本上的身份证号，和准考证上的身份证号，确认了一遍，确实，身份证号是一模一样的，而且从准考证上的身份证号上也能看出来，阿宝出生于一九八九年，现在确实不到八岁。

    门卫将证件还给了柳烟凝，垂头看向阿宝，口中啧啧称奇，“对不住，不过这小朋友真要参加高考？”

    柳烟凝嗯了一声，没有多解释，证件又收了起来，装进袋子里给阿宝，“一会儿你考完试，也要将这些证件全部收起来，一个都不能遗漏，知道吗？”

    阿宝点头，柳烟凝又询问门卫三十二考场大概在哪里，好让阿宝直接去找，里面有好几栋楼呢。

    门卫不知道，但是他给了一个关键的信息，“在主教学楼，看见了没，就是最前面的这栋，这栋前面有个公告栏，公告栏里面张贴了考场的分布信息，小朋友可以先去那里看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昨天可以来看考场的呀，你们怎么没有来？”

    “昨天有事情，谢谢了。”柳烟凝轻轻地推了推阿宝：“阿宝，进去吧，妈妈在这里等你。”

    今天早上考试的科目是语文，考试时间是两个半小时，柳烟凝本来是准备在附近找个咖啡馆的，但是有毛宁宁在，这里隔肯德基也不远，她就干脆先带毛宁宁去吃东西。

    毛宁宁见柳烟凝一点都不为阿宝担心，还忍不住问道：“阿姨，你不担心阿宝吗？”

    柳烟凝摇头，其实经过阿宝这一次生病，柳烟凝就看开了很多，阿宝若是能一举高中，那当然是最好不过，但是就算是这次没有考上，那也没有什么，下次再努力就是了，她不想将自己表现得太着急，她认真地反思了一下，有可能是因为她性格里天生就带着一股子悲观，遇到事情的时候总是会往坏处想，所以她在养鱼阿宝的时候，也带上了这样的性格，阿宝在潜移默化里，就被她影响了，所以她现在发现阿宝有个小小的毛病，那就是阿宝也不是很自信。

    他都已经这么优秀了，他还是不自信。

    柳烟凝知道，这不能怪阿宝，这只能怪自己，阿宝是受到了自己的影响。

    这时就体现出来了，为什么父母双全的孩子一般性格都会比较健全，就是因为父母双方总有一个在一个方面上是好的，这会给孩子正面的引导。

    如果在阿宝小时候沈牧就一直陪伴在阿宝身边，阿宝就绝不会养成这样的性格。

    所以柳烟凝决定现在自己也要转变心态了，她要给阿宝敏感的性格纠正过来。

    柳烟凝和毛宁宁在肯德基吃了东西，又在肯德基待了很久，算着差不多时间了，才打包了一份肯德基带着，去学校接阿宝。

    到学校门口之前，柳烟凝还在担心，阿宝会不会在考场上生病，然后提前退场，但是自己又没在校门口等着。

    想到这里，柳烟凝就赶忙提醒自己，阿宝白天是不太可能发烧了的，他也带了热水壶进去，口渴的时候可以喝上一点热水。

    两人来到学校门口，交卷的铃声还没有响起，她就拎着肯德基的袋子，等候在大门口，看到早上那个熟悉的门卫正站着，朝柳烟凝看过来。

    等了十来分钟，第一遍铃声响起来了，这是在提醒考生，距离交卷还有十五分钟。

    语文并不是阿宝的强项，柳烟凝耐着性子等着，她知道阿宝写字慢，这会儿可能还在写作文呢。

    阿宝的语文是柳烟凝自己亲自辅导的，她除了语文和英语，其他科目都不太行，但是要说到语文，当年柳烟凝的语文成绩一直名列全校前三就没有下来过，所以她很自信地给阿宝辅导了语文。

    第一遍铃声响起之后，就已经有断断续续的学生从考场里走出来了，柳烟凝翘首以盼，阿宝是最好认的，他就那么小小的个子，只要不被人挡住，走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认出来。

    又等了一会儿，毛宁宁还没有看到阿宝出来，忍不住问道：“阿姨，阿宝怎么还没有出来，他不会迷路了吧？”

    柳烟凝笑道：“不可能的，这么多人都在往学校门口走，阿宝这么聪明，他怎么可能会迷路呢，刚刚响起来的是第一遍铃声，十五分钟之后才是正式交卷呢。”

    如柳烟凝所说，阿宝确实还没有写完，他听见考场里桌椅移动的声音，有一些人已经交卷了，他还在奋笔疾书。

    监考老师站在讲台上，几乎是以惊奇的目光注视着这位特殊的小考生，他甚至都有些怀疑这么小的考生能认识这么多字不，他借着巡视的由头走到阿宝身边，阿宝在答题卡上写作文，他已经尽量写快了，但是作文还有一段结尾。

    时间在这会儿过得分外快，但是他想起妈妈的叮咛，尽力就好了，他要是尽力了也写不完，那也没有办法了。

    他感觉到自己手指特别的酸疼，语文要写的字太多了。

    “还有十分钟，不着急。”

    他听见监考老师在自己头上轻轻地说道。

    阿宝的心情倏地就放松下来了，还有十分钟，那他应该能写完。

    在铃声响起之前，阿宝写完了最后一个字，画上了句号，他甚至还检查了一下，看看自己的名字和准考证号是不是有遗漏有错误，等他做完这些，铃声响起来了。

    正式交卷之后，没过多久，学生几乎是蜂拥而出了，毛宁宁瞪圆了两只眼睛，生怕错过了阿宝。

    但是阿宝在人群中那样的醒目，让人没有办法遗漏他。

    柳烟凝展开微笑，等阿宝走到面前，牵起他的手，“阿宝，妈妈和毛宁宁给你买了肯德基，你去车上吃。”

    阿宝笑着点头，“谢谢妈妈，我还真有些饿了。”

    柳烟凝摸着阿宝的手不烫，再摸摸他的额头，也不烫，放下心来。

    阿宝才刚恢复，不能吃太油腻的食品，所以柳烟凝只是给阿宝买了土豆泥，还有一包薯条，配着酸酸的番茄酱吃。

    阿宝上了车，毛宁宁问他，“阿宝，高考难不难？”

    柳烟凝刚刚都没有问阿宝这个问题，她虽然知道自己不该太关系结果，但是此时听毛宁宁童言无忌地问起来，还是从后视镜看向阿宝，想看看阿宝怎么回答。

    阿宝点头说道：“还好，不是很难，我用妈妈教给我的方法做了，我觉得不是很难。”

    柳烟凝忍不住问道：“阿宝，作文你写完了没有？”

    她最担心的问题就是阿宝写字稍微慢一些，稍微时间不够，可能就会写不完作文。

    看到后视镜里的阿宝点头说写完了，柳烟凝松了口气，阿宝写完了作文，那语文这一科，问题就不大了。

    阿宝只吃了一些土豆泥，他觉得薯条有些油腻了，不想吃，都给毛宁宁吃了。

    毛宁宁虽然长相变得秀气了，但是饭量比从前更大，他都已经在肯德基吃了不少了，还是将阿宝的这一份薯条给吃完了。

    回到家，秦姨已经将饭菜都做好了，就等着娘俩回家吃饭。

    毛宁宁已经吃饱了，跟他们打了招呼就回家去了。

    阿宝喝了一碗汤，吃了一些汤泡饭。

    秦姨见阿宝没有发烧，高兴极了，“我今天就在心里默默地为阿宝祈福呢，希望我们的阿宝能金榜夺冠！身体健康！”

    阿宝笑着说道：“谢谢秦奶奶，我喝了你炖的排骨莲藕汤，感觉身体都有力气了。”

    秦姨笑了起来，“那就好，那太好了，再吃一块莲藕，我把油都给舀出来了，没什么油，很清淡的。”

    阿宝又吃了一块莲藕，吃完之后，柳烟凝让阿宝稍微活动了一下，就让他去休息，准备下午的考试。

    等阿宝进了小房间，秦姨才从厨房走出来，凑到柳烟凝身边，问道：“怎么样，阿宝考得怎么样？”

    柳烟凝笑道：“现在还不知道呢，得成绩出来才知道。”

    秦姨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眼神期待地说道：“希望咱们家出个文曲星！”

    柳烟凝笑了起来，“要说文曲星，阿宝他爸爸就是，我才华也不赖啊，阿宝就是智商超群。”

    秦姨笑了起来，“是，你们这一家子都不得了。”

    “这就是自吹自擂了。”阿宝身体恢复一些了，柳烟凝心情也好转了，还有心情谈笑。

    正说着话，电话响了。

    柳烟凝还没有走过去接，秦姨笑道：“肯定是沈先生打过来的。”

    柳烟凝走过去，一看显示屏，还真是沈牧打过来的，她接了起来。

    “烟凝，阿宝退烧了吗？”昨天沈牧得知了阿宝生病的消息，他在电话里就跟柳烟凝说过，让柳烟凝劝阿宝不要去考试了。

    “退烧了，阿宝今天还是去考试了。”

    “他感觉怎么样？”沈牧追问道，考试的机会年年都有，他也不想小小的阿宝带病去考试。

    “我看中午精神好了很多，他坚持要去考试，我想他准备了这么久，如果能坚持的话，就去考试吧，不管结果是什么，总得让他试一试。”

    沈牧嗯了一声，虽然说男孩子不能养得太娇气，但是也要看是什么事情。

    “我看阿宝看中的不是什么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他就是和叶教授他们一起来泉市。”

    阿宝没有跟柳烟凝说叶教授他们去哪里了，是沈牧跟她透露的，这也不算太机密的事情，他只提了那么一嘴。

    沈牧吸了口气，“泉市有我就行了，阿宝和你一年偶尔来这边就当旅游，长期生活在这边还是不行，他还在长身体，这边太贫瘠了。”

    柳烟凝何尝不是这样想，但是孩子大了有他自己的想法，柳烟凝也不想将大人的想法强加到孩子头上。

    和沈牧说了一会儿，柳烟凝就挂了电话，她担心吵到阿宝休息，阿宝的小房间是木头做的，不太隔音，客厅的动静，里面听得一清二楚。

    下午，差不多时间，柳烟凝来到小房间叫阿宝，她先摸了摸阿宝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阿宝也休息得差不多了，起床穿衣服。

    下午毛宁宁就不跟着一起过去了，他站在他们家门口跟阿宝比了个加油的手势，阿宝将头探出窗户，朝毛宁宁挥了挥手。

    “要加油呀！阿宝！”

    风中夹杂着毛宁宁稚嫩的童音，听起来可爱极了。

    阿宝要参加高考的事情，大院里面除了毛晓峰一家，其他人都不知道。

    下午考数学，这是阿宝的强项，柳烟凝更不担心了。

    “阿宝，你早上找考场的时候顺利吗？”

    阿宝嗯了一声，“顺利的，妈妈，我去看了一下考场的分布图，上面写了在哪一栋，哪层楼，就好找了。”

    柳烟凝将阿宝送到了考场，有了上午的经验，这次门卫非常爽快地就放阿宝进去了，甚至还跟阿宝说了一声“加油”。

    数学考试是两个小时，柳烟凝预计阿宝能提前十五分钟交卷，她干脆哪里都没去，就坐在车上等着。

    等到第一遍铃声响起，她才从车上下来。

    校门口站着很多家长，几乎所有的家长都在翘首以盼，又担心自己家孩子不知道利用这十五分钟时间检查一下题目，可别粗心大意地写错了。

    柳烟凝站在人群中非常扎眼，她虽然已经二十七了，但是看起来就二十三四的样子，人群中混着报社的记者，这些记者认出了柳烟凝，她毕竟曾经也火过一段时间，算是个不专业的小明星。

    柳烟凝都不知道自己被偷拍了照片，只是安静地看着入口。

    几分钟后，她看到了阿宝的小身影。

    阿宝是第一个走出考场的，他的出现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如果阿宝只是个不小心混进去的孩子也就算了，偏偏他手里还拿着考试专用袋，这是柳烟凝去书店给阿宝买的，除此之外，门卫还问了阿宝考得怎么样。

    这么小的孩子参加高考，这太抓人眼球了。

    柳烟凝上前几步，迎上阿宝，牵住了阿宝的手。

    她听见了人群中有人在问，“怎么小的孩子参加高考？他认字全吗？”

    “不会吧，应该混进去玩的小孩子。”

    “可他手上拿着高考专用袋，里面还有资料和笔啊！”

    柳烟凝不管围观的人怎么说，她拉着阿宝就往外走。

    阿宝对这样的场合也见怪不怪了，他淡定地跟着妈妈的脚步。

    “我听说一中那边也有个小神童来参加考试，是个小女孩，才八岁。”

    柳烟凝的耳朵里偶然飘进这么一句，她也没有放在心上，拉着阿宝来到了车边，先让阿宝上了后排，自己才上了驾驶座。

    “阿宝，题目难不难？”柳烟凝问道。

    阿宝摇头，“不难啊，妈妈，我差不多一个小时就已经将题目全部写完了，然后我又检查了一遍，等了好久，铃声才响起来。”

    柳烟凝一点都不担心阿宝的数学，连大学的普通的高等数学都无法难住阿宝，更别提高中的数学了。

    “乖儿子，今天你是特殊时期，妈妈不能带你出去吃了，我们回家吃，等你全部考完了，妈再带你出去吃去。”

    阿宝嗯了一声，中午他吃得并不多，这会儿还真的有点饿了，“妈妈，你带我去吃烤鸭好吗？”

    柳烟凝爽快地答应下来，“行啊，妈妈带你去吃烤鸭。先记下来，等你考完试，身体也恢复了，妈妈就带你去吃，那个稍微有点油腻，你现在吃了，可能肚子会不舒服。”

    阿宝答应了。

    当天晚上，柳烟凝一直在担心阿宝会复烧，但是一夜过去，阿宝都没有发烧，柳烟凝总算是松了口气。

    次日清早，柳烟凝才刚起床，家门就被人敲响了，柳烟凝有些纳闷，走过去打开门，竟然是叶蓓蓓站在门口。

    “蓓蓓？”柳烟凝有些惊讶。

    蓓蓓微笑着，“柳阿姨，阿宝这两天在考试吧？”

    柳烟凝点头，“是，他昨天已经考了两科了，快进来，蓓蓓。”

    蓓蓓背着一个全新的粉红色的背包，身上穿着一条精致的裙子，脸蛋红扑扑的，看起来很健康。

    “阿姨，我给阿宝带了好吃的。”叶蓓蓓笑道。

    她走到玄关处，脱下了脚上洁白的小皮鞋，穿着带着蕾丝边的袜子，踩上了木地板。

    阿宝正在洗漱，出来就看到了叶蓓蓓，他眼睛一亮。

    “蓓蓓！”

    叶蓓蓓将背包里的吃食取了出来，柳烟凝一眼就认出来，这是进口的饼干和点心，之前宋嘉和经常给阿宝买，现在宋嘉和不过来了，她很少给阿宝买这些零食，阿宝也不馋嘴。

    “是小熊饼干！”阿宝有些惊喜，他很久没吃到这个夹心饼干了。

    叶蓓蓓笑了起来，“阿宝，你也喜欢吃这个饼干吗？我也喜欢吃，我舅舅经常给我买，这是我专门给你留的。”

    柳烟凝听她说起“舅舅”这个词，指的是宋嘉和，从叶蓓蓓的状态就能看出来她过得很不错，她问道：“蓓蓓，你是自己坐公交车过来的吗？”

    叶蓓蓓摇头，“不是，是我舅舅送我过来的。”

    柳烟凝哦了一声，想想也对，宋嘉和肯定不会像叶庭那样对叶蓓蓓不闻不问，任由她这么小的孩子坐公交车。

    “我本来想坐公交车过来的，我跟我舅舅说我以前就是自己坐公交车，我舅舅还不信，柳阿姨，下次你见到我舅舅，你能不能跟他证明一下，我之前就是自己坐公交车的呀。”

    柳烟凝嗯了一声，“行。”

    秦姨走出厨房来，问叶蓓蓓，“蓓蓓，你吃早餐了吗？秦奶奶给你盛。”

    叶蓓蓓点头，“秦奶奶，我已经吃过了，谢谢。”

    秦姨上下看了叶蓓蓓一眼，笑道：“蓓蓓这丫头越来越漂亮了。”

    人靠衣装马靠鞍，叶蓓蓓本来就是个漂亮的小女孩，以前灰头土脸的，看不出漂亮来，现在每天都有漂亮小裙子穿，看着当然就是漂亮的小丫头了。

    柳烟凝心里却感觉有些奇怪，宋嘉和对叶蓓蓓也太好了，他也不是叶蓓蓓的亲舅舅，是堂舅舅。

    不过柳烟凝倒不是不相信宋嘉和，她知道宋嘉和是个正直的人，不可能对叶蓓蓓有不好的想法。她就是感觉宋嘉和似乎在将叶蓓蓓当成女儿在养，他不是准备要结婚了吗？他难道不怕方玉华误会？万一方玉华误会叶蓓蓓不是他堂姐的女儿而是他的私生女呢？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女人在陷入爱情的时候总是容易变得多疑。

    但是这个事情，柳烟凝也不好提醒他，他对叶蓓蓓好，至少对叶蓓蓓来说，是个很好的事情。

    阿宝吃了饭，要出发前往考场了，柳烟凝问叶蓓蓓，“蓓蓓，你是跟我一块送阿宝去学校，还是回家呀？”

    “我跟你们一块去呀，阿姨，我跟舅舅说过了，今天我要送阿宝去考试。”

    柳烟凝带着叶蓓蓓一起送阿宝到了考场。

    早上柳烟凝听人群中说一中那边有个小女孩也参加高考的时候，她还以为那个女孩是叶蓓蓓呢。

    叶蓓蓓好奇地问阿宝，“阿宝，你紧张吗？”

    阿宝摇头，“不紧张，我不紧张。”

    叶蓓蓓看了一眼阿宝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笑了起来，“你还说你不紧张呢，你怎么还握拳啦？”

    阿宝垂头看去，他确实捏紧了小拳头，阿宝感到疑惑，他确实没有感觉到紧张呀，可是他的身体又不自主地紧张起来了。

    叶蓓蓓拉着阿宝的手，“我将我的智商一起借给你，就像武侠剧里面传内功一样，我将我的智商传给你.好了，你现在拥有我的智商了，你会所向无敌，阿宝，但是你要记得，等你考完试了之后，要将智商还给我哦，不然我就成为小傻瓜了。”

    说着，叶蓓蓓还做了个翻白眼，咬舌头的动作，看起来像个小傻瓜了。

    阿宝几乎要相信叶蓓蓓这个玩笑话了，他看着叶蓓蓓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你成为小傻瓜的！”

    柳烟凝看了看手表，距离开始考试还有半个小时，到了学校门口，阿宝和叶蓓蓓还在说话，没有第一时间下车，她也不催促。

    阿宝看着叶蓓蓓，“蓓蓓，你会跟我妈妈一起等我出来吗？”

    叶蓓蓓点头，“当然会了，你忘记了吗？我的智商还在你那里呢，我可不想做小傻瓜！”

    阿宝重重地点头，“我肯定会将智商还给你的，放心吧。”

    第103章

    等待的间隙， 柳烟凝又带叶蓓蓓去吃肯德基。

    她顺便问一下，叶蓓蓓在宋嘉和那边生活得怎样。

    “你是和谁一起生活呢，和你舅舅吗？”

    叶蓓蓓摇头， “不是，是在一个大房子里， 有个阿姨和我住在一起， 舅舅会经常过来看我，但是舅舅不在那里住。”

    这也是很正常的， 毕竟宋家的人除了宋嘉和和见宋怡， 其他人都不知道叶蓓蓓的存在。

    柳烟凝问她， “你能住得习惯吗？”

    叶蓓蓓点头，“我觉得很好呀，阿姨做饭很好吃。”

    叶蓓蓓嘴上这么说， 眼神还是闪了一下，柳烟凝捕捉到了，“怎么了蓓蓓， 你是在那里住得不开心吗？”

    叶蓓蓓摇头， “我挺开心的，舅舅对我很好，给我买很多东西，还给我零花钱。”

    但是没有陪伴。柳烟凝在心里想，而且就算宋嘉和有时间陪伴叶蓓蓓，他毕竟不是叶蓓蓓从小就熟悉的亲人，是半路才出现的亲人， 再熟悉亲密能到哪里去呢。

    柳烟凝想到这里就懂了， 叶蓓蓓还是想念她爸爸。

    “蓓蓓，你是不是在想你爸爸， 他有没有跟蒋丹离婚？”

    叶蓓蓓看向柳烟凝，歪了歪头，似乎在想柳烟凝怎么知道她心中所想。

    叶庭毕竟是叶蓓蓓的父亲，孩子天生就有孺慕之情，不管叶庭对叶蓓蓓怎么样，她始终记得叶庭是她的父亲，心里总是会牵挂着。

    “这个事情不是你能左右的，如果叶教授不愿意离婚，你也没有办法，你现在有其他的亲人了，你就顾好自己，好好的健健康康地长大。”

    叶蓓蓓点了点头，她突然说道：“不管我爸爸愿不愿意离婚，我始终觉得蒋丹不是个好人。”

    柳烟凝也觉得蒋丹不是好人，这个女人心机太重，而叶蓓蓓是个敏感的孩子，她最能体会到谁是真心对她，谁是虚情假意。

    “我爸爸要是不离婚的话，他迟早要在这个女人身上吃亏的。”叶蓓蓓语气很冷。

    柳烟凝一愣，“为什么？”

    叶蓓蓓又笑了起来，仿佛之前的冷酷都只是柳烟凝的幻觉，“因为蒋丹不是好人啊！”

    但是叶庭离不离婚这个事情，确实他们谁都左右不了，叶蓓蓓都已经被肖童童推下楼梯了，摔成了那样，要是柳烟凝，早就失去理智要找人拼命了，如果叶庭这样都还能跟蒋丹过下去，柳烟凝真希望叶蓓蓓回到宋家。

    两人在肯德基吃了东西，又说了很多话，叶蓓蓓突然说道：“柳阿姨，我能跟你学习钢琴吗？”

    在这之前，叶蓓蓓从来没有跟柳烟凝说过要学钢琴这个事情，柳烟凝虽然意外但是也立马就答应了下来，“行啊，蓓蓓，你怎么突然要学习钢琴了？”

    叶蓓蓓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她的手指其实长得很漂亮，又细又长，“因为我什么也不会呀，阿宝会弹琴，毛宁宁会画画，我不能什么也不会。”

    柳烟凝看着叶蓓蓓，像她这样的天才少女，即使她对一个事情没有太大的兴趣，她肯定也能学好，但是柳烟凝认为叶蓓蓓的体型更适合学习跳舞，而且一个女孩子会跳舞也很好，她建议道：“你可以去学习跳舞呀，女孩子跳舞挺好的。”

    “跳舞？”叶蓓蓓当然知道跳舞是什么，她家楼上的邻居就将孩子送去跳舞了，她之前每天晚上都能听见楼上的咚咚声，就是女孩子在跳舞。

    “跳什么舞呢？”叶蓓蓓心里没有这个概念。

    柳烟凝想了想，“要不跳芭蕾吧，你体型好，如果能跳芭蕾，会很好。”

    叶蓓蓓想了想，还是摇头，“不了吧，柳阿姨，我还是跟你学习钢琴吧。但是阿姨，我没有钱给你做学费，等我长大了挣了钱，再给你，可以吗？”

    最后两句话，叶蓓蓓说得格外小心翼翼又诚意满满，她在认真地许下一个承诺。

    柳烟凝笑道：“你跟阿姨学习钢琴，阿姨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收你的学费呢。”

    叶蓓蓓摇头，“不，阿姨，要收的，我暂时没有钱给你，等我长大了挣钱了，一定会把钱给你的。”

    柳烟凝想着孩子都是固执而认真的，为了让叶蓓蓓能安心的学习钢琴，柳烟凝还是点头答应了，“行，阿姨记下来了。”

    叶蓓蓓见柳烟凝答应了，高兴起来，“阿姨，我什么时候可以过来跟你学习呢？”

    “周末阿姨在家的，平时我可能有事情。”

    叶蓓蓓认真地点头，“阿姨，这样吧，我提前打电话跟你预约时间吧，我住的那里有电话的，你要是有时间了，也可以给我打电话，提前告诉我。”

    柳烟凝觉得这个方法也很合适，她点头答应下来，“行，到时候柳阿姨给你提前打电话。”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柳烟凝带着叶蓓蓓回到考场外面，考场外面已经站了很多家长，在焦急地等待着。

    天气很热，日头很足，车上闷热得很，柳烟凝带着叶蓓蓓下了车，找了一个阴凉的地方等着。

    叶蓓蓓指着人群，“阿姨，我们不去那里等吗？”

    “去那里做什么，热得人心慌，离考试结束还早着呢。”柳烟凝抬头看了一眼手表，“到时候阿宝出来了，我们再过去。”

    叶蓓蓓点头，“好。”

    又等了十来分钟，才听见了打铃的声音，柳烟凝计算着时间，又过了五分钟才走到校门口。

    陆陆续续有学生出来了，柳烟凝没有看到阿宝，但是她也不着急。

    又过了两分钟，阿宝出现在了人群之中，今天早上考的是物理，是阿宝的拿手科目，柳烟凝估计他会很快交卷，没想到他还迟了一些。

    柳烟凝拉着叶蓓蓓过去，还没有走到阿宝身边，两个记者模样的赶在了柳烟凝她们前面，堵住了阿宝。

    “小朋友，叔叔能采访你两个问题吗？请问你感觉这次高考题目难度怎么样？你是为什么想要参见高考呢？”

    阿宝没料到这意外的情况，看着他们有些不知所措。

    柳烟凝很快就挤了过去，一把拉住了阿宝的手，将他往外面带，一边对记者说道：“不好意思，同志，我们不接受采访。”

    要是说昨天还有人不知道阿宝是何许人也，他们回去之后就已经查到了阿宝的身份，阿宝可是世界数学奥林匹克的冠军啊，参加高考也就不足为奇了，两个记者在门口蹲守了一早上，就是等着采访阿宝，没想到被阿宝的家长直接了当的拒绝了。

    两人不肯放弃，追着他们，“同志，我们想采访一下您家孩子，就采访两个问题，行吗？”

    高考都还没有结束呢，柳烟凝不想让阿宝接受任何采访，阿宝自己也不想说什么，娘俩没理会记者的围堵，柳烟凝一手拉着阿宝，一手拉着叶蓓蓓，上了车。

    柳烟凝将车门关上，被拒绝的记者还是锲而不舍，这是做记者的精神之一，要脸皮足够厚，如果被拒绝了，就不迎难而上，那这个记者也就做到头了。

    柳烟凝很清楚，也知道这是他们的职业，倒也没有生气，只是摆了摆手，“同志，我们现在正的不方便接受采访，我家孩子参加高考只是想来试一试运气，不一定能考好的，真没有什么好说的，我们得回家吃饭了，下午孩子还有考试呢，好吗？”

    柳烟凝态度客气，对方记者也知道他们这次是不会接受采访了，好在还有几场考试，总有一次能撬开对方的嘴吧。

    柳烟凝开着车，拉着两个孩子回了家。

    得知叶蓓蓓要来家里学习钢琴，阿宝高兴极了，“蓓蓓，我也可以教你的。”

    阿宝现在的水平和柳烟凝相差不大，而且阿宝也有做老师的经验，他教起人来，还真像那么个样子。

    柳烟凝想到这里，笑道：“行啊，阿宝，以后你有时间你就给蓓蓓上钢琴课吧，有时候妈妈可能会忙。”

    阿宝一口气就答应了下来，“没有问题，妈妈，蓓蓓，我来教你，你说好吗？”

    叶蓓蓓笑眯了眼睛，那当然好呀，她想了想，对阿宝说道：“那我把好吃的都留给你。”

    阿宝连连摆手，“不用的，蓓蓓，女孩子才喜欢吃零食呢，我不怎么吃零食的。”

    说完他又感觉不对，毛宁宁就喜欢吃零食呀，但是毛宁宁不是女孩子，“反正我不吃也可以。”

    叶蓓蓓只是笑，没说话。

    回到家，阿宝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叶蓓蓓去书房，开始教她最基本的乐理。

    柳烟凝在客厅喊了一句，“阿宝，等你考试结束之后再上课，现在你没有那么多时间哦。”

    阿宝应了一声，“我知道的，妈妈，我就是先让蓓蓓试一下。”

    中午吃了饭，柳烟凝让叶蓓蓓和自己一起在主卧午休，下午又一起送阿宝去学校。

    阿宝要考试两个小时，柳烟凝没有带着叶蓓蓓在学校门口等，而是开车回了家，先给叶蓓蓓上了一点乐理课。

    虽然只上了一节课，但是柳烟凝发现叶蓓蓓在乐理方面没有太多天赋可言，但是毕竟她人很聪明，很多东西讲一遍她就能听明白，记下来。

    就差一些运用，钢琴这个东西除了天赋就是勤练了，叶蓓蓓经过勤学苦练，在这个上面也能取得一定的成就。

    “学习之后，在家也要练琴，你舅舅那里有钢琴吗？”

    想想应该也没有，果然，叶蓓蓓摇头，“没有，阿姨，我可以来你们家练琴吗？”

    柳烟凝点头，“当然可以呀，你住的那个地方离我们家远吗？”

    叶蓓蓓摇头，“不是很远吧，我记得舅舅送我过来，开车也就开了一会会儿就到了。”

    “行，那你坐公交车过来应该会很近的，你要是有时间的时候你就过来，秦奶奶一直都在家的。”

    “谢谢阿姨，阿姨你太好了。”叶蓓蓓眼睛亮起来。

    柳烟凝看了看手表，“行了，我们去接阿宝放学吧。”

    两人来到学校，早上的两个记者依旧混迹在人群中，等阿宝出来的时候，又像牛皮糖一样黏上来，试图得到一个采访的机会，但是柳烟凝根本就没有给这个机会，带着两个孩子就回家了。

    “蓓蓓，你在我们家吃了饭，我再送你回去。”

    叶蓓蓓点头答应了，“那就麻烦阿姨了。”

    柳烟凝笑道：“蓓蓓，你跟阿姨不用这么客气，你跟阿宝是好朋友，我也把你当成女儿看待的。”

    说到这里，柳烟凝想起来她有段时间咩有得到过她干女儿胡杨的消息了。

    宋翠翠给她女儿取了名字，就叫胡杨。她丈夫姓杨，全名叫杨胡杨。

    柳烟凝知道宋翠翠给她女儿取这个名字的用意，她希望她的女儿像胡杨树一样顽强生长。

    正想着晚上要打个电话，柳烟凝听见旁边有车喇叭声响起，她扭头一看，是宋嘉和的车，他来接叶蓓蓓了。

    但是柳烟凝想留叶蓓蓓吃饭，正在犹豫的时候，宋嘉和已经下车了，他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下身穿着青色的裤子，脚上穿着一双休闲鞋，柳烟凝好多年没有看到他这样装扮过了，这些年他一直穿着都很正式。

    柳烟凝摇下车窗，对宋嘉和说道：“我想留蓓蓓在家里吃晚饭，吃了饭，我再送她回去。”

    宋嘉和正要说话，副驾驶的门被人推开，方玉华从上面走了下来，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纯洁得像朵茉莉花。

    她微笑着对柳烟凝说道：“我们来接蓓蓓出去吃法，柳女士，感谢你的好意。”

    柳烟凝听她这样说，扭头看向叶蓓蓓，“蓓蓓，你舅舅特意来接你去吃饭，那你跟着他们去吃饭，下次阿姨让秦奶奶做好吃的等你。”

    叶蓓蓓见状也很乖巧地点头说道：“好，柳阿姨，阿宝，那我就先回去了。”

    柳烟凝开门下车，给叶蓓蓓打开了门，她背着小书包从车上跳下去。

    宋嘉和站在车旁边，看到叶蓓蓓，脸上露出笑容，朝她招手，“蓓蓓，快来舅舅这里。”

    阿宝摇下车窗，远远地跟宋嘉和打了个招呼，“宋叔叔！”

    宋嘉和笑着“嗳”了一声，大声笑道：“阿宝，你要不要跟叔叔我们一起去吃饭？”

    柳烟凝就站在车门边，眼见宋嘉和说了这句话，方玉华的脸色稍微变了变，她刚想替阿宝拒绝，就听见阿宝说道：“不了，宋叔叔，秦奶奶已经做好了饭菜等我们了，再见。”

    柳烟凝上了车，直接驱车走了。

    叶蓓蓓上了宋嘉和的后座，“舅舅，我们去哪里吃饭呀？”

    宋嘉和也上了车，他没有第一时间发动车，而是看着那辆火红色的轿车缓缓地开进了家属院，一直到看不见车的身影了，才说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方玉华笑着，“蓓蓓，你喜欢吃西餐吗？”

    宋嘉和扭头看了她一眼，方玉华看向他，说道：“蓓蓓总得去试一试西餐吧？”

    叶蓓蓓好奇地问，“什么是西餐？”

    方玉华正要说话，宋嘉和说道：“那玩意吃不饱，咱们吃中餐去。”

    “舅舅，我想吃芙蓉蛋！”叶蓓蓓立马说道。

    宋嘉和笑起来，“行啊，那咱们就去吃芙蓉蛋！”

    方玉华依旧笑着，笑容已经尴尬起来了，是她想要约宋嘉和去吃饭，宋嘉和说要过来接她外甥女，一起去吃，连她最开始定的西餐都一口气给否决了。

    方玉华心里很是气闷，之前也没有听说宋嘉和有这么个外甥女，她有些怀疑叶蓓蓓其实是宋嘉和的私生女，看年龄也不是不可能，她拐弯抹角地跟宋怡打听宋嘉和到底有没有这么个外甥女。

    宋怡嘴上说有，但是脸上表情又在闪烁，好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这让方玉华更加怀疑叶蓓蓓的身世了，可是她也不能直接了当地问宋嘉和。

    她很明白，自己和宋嘉和之间，她是一厢情愿，宋嘉和则是将就。最开始她还以为宋嘉和是因为缘分选择跟自己在一起，但是她很快就发现了，宋嘉和对她没有什么感情，男女朋友之间该给的东西他也会给，他也会给她准备礼物，礼物也都很昂贵，但是方玉华就是没感觉到宋嘉和对自己用心。

    可即使这样，方玉华也不愿意戳破这个美丽的泡沫，她宁愿宋嘉和对自己将就，也不愿意失去他。

    她甚至将尽快跟宋嘉和结婚，但是此时又冒出来一个叶蓓蓓。

    方玉华看了一眼后视镜，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总感觉叶蓓蓓和宋嘉和长得很像，这让她的心像针扎一样疼，她可以忍受宋嘉和对自己的将就，但是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受宋嘉和的这个私生女。

    她突然想起了之前宋怡说过宋嘉和一把年纪了还不愿意找对象，当时宋怡说是宋嘉和那方面有问题，现在想想，可能就是因为私生女太小，宋嘉和不愿意结婚，现在孩子大一些了，宋嘉和就说这是他的外甥女，养在身边。

    宋嘉和注意到了方玉华的沉默，但他什么也没有说，而是问起了叶蓓蓓，“蓓蓓，阿宝今天考试怎么样？”

    叶蓓蓓笑道：“他考得应该好吧，今天上午的物理也是他的强项。”

    方玉华听到这有些惊讶，“阿宝去参加考试了？高考？”

    宋嘉和“嗯”了一声，“是，他去了。”

    “他能考得过吗？这可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人家学了那么多年的还没有把握呢，他虽然很聪明，但是也不见得所有的科目都擅长吧。”

    宋嘉和没有说话，叶蓓蓓忍不住说道：“阿宝已经准备了很久，他师兄姐们都教他的，他考试肯定没有问题的。”

    方玉华看向叶蓓蓓，她猛地发现一个问题，叶蓓蓓为什么跟阿宝的关系这么好？他们好像已经认识了很久，不然叶蓓蓓今天不会一个人来柳烟凝家里。她跟阿宝，或者说，跟柳烟凝到底是什么关系？

    千头万绪涌上脑海，方玉华心里涌起了无数种怀疑，她甚至在想，叶蓓蓓是不是柳烟凝的和宋嘉和的私生女？

    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宋嘉和心里也爱着柳烟凝，当年就不可能不娶她了，可是想想又觉得有可能，她不太清楚柳烟凝底细，或许宋家嫌弃柳烟凝出身卑微，当年不同意他们结婚呢？

    这样想想，又觉得合理，毕竟宋怡的例子就摆在跟前。

    方玉华频频地看向后排，试图从叶蓓蓓的脸上拼出宋嘉和的模样来。

    叶蓓蓓是敏感的，她很快就注意到这个方阿姨在不停地看她，叶蓓蓓询问她，“阿姨，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方玉华连忙笑道：“没有，很干净，我是在看你，你长得可真漂亮。”

    叶蓓蓓知道这只是她的托词，因为方玉华打量她的眼神是试探的不太友好的，叶蓓蓓别的可能不擅长，但是看人脸色，她是从小练到大的。

    但是叶蓓蓓什么也没有说，因为她知道这是她舅舅的对象，说不定很快就要成为她舅妈了。

    毛宁宁在晚饭之后来阿宝家里陪阿宝看了一会儿电视，电视新闻上都在报道这次的高考，毛宁宁突然指着其中一帧画面，“快看，阿宝，是你和柳阿姨！”

    阿宝也看到了，电视上出现了他和他妈妈手牵手从学校离开的画面，他手里还拿着考试专用袋，正在抬头跟柳烟凝说话，半张脸露了出来。

    而报道的内容正是他，他是北京市这次高考年纪最小的考生，虽然没有报道他的姓名，但是半张脸已经足够熟悉阿宝的人认出他了。

    毛宁宁现在经常上电视，对于出现在电视上已经没有以前那么新鲜了，但是他还是很认真地听完了报道。

    “阿宝，你要出大名了！”毛宁宁眯着眼睛笑道，他是小演员，演员最重要就是要出名，出名了，才会有更多的戏约上门，才能接到更好的剧本。

    然而阿宝对出门的兴趣不大，他的目光都在他妈妈的身上，电视上的妈妈真漂亮啊，在他一个小孩子眼里都很漂亮。

    他大喊了一声，“妈妈，你快来看，我们俩上电视了！”

    柳烟凝正在卫生间洗脸呢，听到叫喊声从卫生间走出来，但新闻就那几十秒钟，她刚出来，画面就切掉了，没有看到。

    “我们俩出现在电视上了？”柳烟凝不解。

    阿宝点头，“是啊，妈妈，我们俩的照片，现在已经没有了，你问毛宁宁，他也看到了。”

    毛宁宁连连点头，“是的，阿姨，我看到了，你和阿宝的照片，电视还对阿宝进行报道了呢，说阿宝是这次考试年纪最小的考生。”

    柳烟凝拧起眉头，她没想到电视台竟然这么快就报道了，不过报道了就报道吧，这两年的相安无事让柳烟凝的警惕心降低了很多。

    次日早上，报纸上不出意外地刊登了柳烟凝母子的照片，阿宝露出了半张侧脸，柳烟凝虽然垂着头，但是还是能看到全脸，照片没有那么清洗，柳烟凝看着还是漂亮得惊人。

    大院里的其他邻居很快就都知道了阿宝去参加高考的事情，不过白天柳烟凝母子都不在家，今天是考试的最后一天，上午考完最后一门科目，高考就结束了。

    阿宝考试的时候，柳烟凝就在咖啡馆等着，她还有些工作要处理，一边等待一边处理工作，今天是最后一门科目，学校门口等待的家长格外的多，但今天也格外的热，外面的沥青路面几乎要被烤化了。

    咖啡厅放着好几台风扇，呼啦啦的吹着。

    柳烟凝在这边悠闲地处理工作，不知道学校门口已经堵满了人，好几家的记者混迹于人群中，都想要拿到本年度高考年纪最小的参考小同学的第一手采访资料。

    柳烟凝见时间差不多快要到了，收好了东西，驱车来到学校门口，之前学校门口都很好停车，虽然有一部分车，但是还是有空位，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车格外的多，柳烟凝绕了一圈才找到了位置，等她停好车，交卷的铃声也响了起来，她连忙往学校门口赶。

    但是接孩子的家长人太多了，几乎将入口都给堵住了，而考生已经陆陆续续地出来了，一直到有考生出来，接孩子的家长们才自发地让出了一条道，让孩子通过。

    柳烟凝也顺着这条道来到了最前面。

    她看到了阿宝，他出来得很早，生物的试卷难度相对其他来说要简单很多，阿宝的时间很充裕，早早地就答完了题目，等铃声打响就交了卷。

    但是阿宝已经被七八个记者给围住了，柳烟凝差点第一时间都没有找到人，还是她看到了记者们的话筒，才顺着看到了阿宝。

    他被人夹在中间，显然很不习惯，他想往外走，但是记者们寸步不让，非要今天拿到采访不可。

    柳烟凝有些动怒了，他们是欺负阿宝只是一个孩子，才这样放肆，要是成年人，拒绝采访的话，谁敢堵住人家的路不让？

    柳烟凝冲过去，大声地说道：“麻烦让让，我们不接受采访！”

    阿宝从人的缝隙中看到了柳烟凝，大喊起来，“妈妈，救我！”

    柳烟凝听到阿宝稚嫩的童声喊救命，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她将两个男记者推开，一把拉住了阿宝。

    “这位女士，如果孩子不接受采访的话，我们能采访您几句吗，就耽误您几分钟的时间。”

    柳烟凝吸了一口气，这是公共场所，她面对的更是公共话筒，她一旦说过激的话，李来你就是给阿宝惹来麻烦，所以柳烟凝只是吸了口气，挤出了微笑，“不好意思，因为还没有知道考试成绩，所以我们不想接受采访，我们家孩子只是因为想试一试，所以才参加了考试，其他有更多的考生为这次考试付出了很大的努力，他们才是值得关注的对象，你们去采访其他的考生吧。”

    但是记者们不会因为她的谢绝而放弃，接二连三的问句朝她抛了过来，“您家的孩子听说是小神童，对这次考试有怎样的把握呢？”

    “您是演员，平时是怎么教育孩子的呢？”

    “.”

    柳烟凝只说了一句，“我们家孩子的教育没有什么特别的，他也只是个普通的孩子，不是什么神童，谢谢你们，这么热的天，辛苦了，我们家孩子也是，考试很不容易，天太热了，再在这待下去，说不定就要中暑了，考试已经很辛苦了，希望理解。”

    柳烟凝拉着阿宝来到了车边，记者们一直跟到了车边，柳烟凝一脚油门，将人远远地抛在了后面。

    到了这会儿，柳烟凝才问阿宝，“阿宝，你感觉题目难不难？”

    阿宝摇头，“还好啊，妈妈，我觉得生物是最简单的。”

    考试结束，街上就有很多贩卖正确答案的，五块钱一份，简直就是暴利。柳烟凝没管这个东西，考试都已经结束了，现在再去对答案有什么用？

    但是柳烟凝晚上就从沈牧嘴里知道了对答案的用处。

    “知道了正确答案，就可以给自己估分，大概知道自己在什么分数，可以上什么学校，什么专业，这都是很有用的信息，现在是没有出成绩就要想把志愿给填了，都要估分的。”

    柳烟凝想了想，“那我是不是也要让阿宝去给自己估分？”

    沈牧笑道：“阿宝想上什么学校？还是叶教授的那个学校吗？”

    柳烟凝嗯了一声，“恐怕是，这一直都是阿宝的目标。”

    “那就不用估分了，直接填报志愿吧，反正不管分数多少，阿宝都要上这个学校，我估了一下，这个学校的分数没有特别高，阿宝光是英语和数学物理的成绩，都可能已经上线了，再加上生物这些的分数，怎么着也够了，直接填报吧。”

    柳烟凝也不想太麻烦，反正现在考试也考了，就算是现在估分，意义也不大，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幸好阿宝后面两天晚上都没有再发烧，才能顺利地考完试。

    考完试等了十几天，柳烟凝就接到了龙老师的通知，让阿宝去教育局填报志愿。

    他顺口问了一下，“阿宝考得怎么样呢？估分估了多少？”

    “没估分呢。”柳烟凝说道，“太麻烦了，我们没估分。”

    龙老师吃了一惊，所有的考生考完试都要估分，怎么到了阿宝这里这么随意！

    “那怎么行，不估分就这么填报志愿，那不准确，很难上到合适的大学的，容易出现分数太高，却填报了几个收分低的，平白浪费分数，还有可能会出现分数低，却全部报的分数高的学校，还有第几志愿，这个也很重要.”

    龙老师说了半天，柳烟凝说道：“龙老师，我们就只是去试试水，如果能上最好，上不了也没有关系，明年继续考试就行了。而且阿宝只有一所想要报考的大学，其他学校他不去，反正结果都只有一个，考上或者考不上，我们就没有估分了。”

    龙老师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说辞，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反正阿宝也不是正规考试的学生，就像柳烟凝说的那样，他只是去试试水，也不是决定命运的考试。

    “那行吧，那你们明天去学校填志愿吧。”龙老师也不多费口舌了。

    柳烟凝第二天带着阿宝去了教育局填报自愿，阿宝是自考生，其他有正规高中学籍的学生都去学校填志愿，他们得来教育局。

    和阿宝一样是自考生的学生还有不少，但是年纪都偏大了，很多甚至是上了班的，想要通过自考来提升学历，阿宝跟这群人走在一块，大家都没有觉得什么，因为他们以为考生是柳烟凝。

    一直到填报志愿的时候，教育局的工作人员才发现考生是个不到八岁的小男孩。

    柳烟凝他们都已经习惯惊叹了，阿宝淡定地写完自己的名字，在志愿上盖上了自己的小手印。

    从教育局出来，柳烟凝要兑现对阿宝的承诺，“走，阿宝，咱们去吃烤鸭去！”

    阿宝欢呼起来，他很久没有吃过烤鸭了，这还是妈妈之前承诺他的，没想到妈妈这么快就要兑现承诺了。

    但是阿宝不想自己一个人和妈妈去，他先让妈妈开车回了一趟家，叫上了毛宁宁跟他一块去吃烤鸭。

    今天周末，毛宁宁不上课，他的戏都排在了暑假，所以现在也没有事干。

    得知有烤鸭可以吃，毛宁宁高兴极了。

    他们正要走，胡雪华走了出来，塞了二十块钱给毛宁宁，笑道：“宁宁，带一直烤鸭回来给你爸爸吃。”

    柳烟凝笑道：“胡姐，你这是做什么，我带回来就是了。”

    胡雪华笑道：“那不行，你经常给毛宁宁带也就算了，哪能我们一家子都要你带呢，那不行。”

    柳烟凝说道：“胡姐，那你太见外了，我请你们一家吃一只烤鸭，你给不给机会？”

    胡雪华笑了起来，柳烟凝话说到这个份上，她不能再拒绝了，于是笑道：“烟凝，那这样，等阿宝高中的时候，我们一家请你们吃饭，就算为阿宝庆祝一下。”

    第104章

    北京考验阿宝并不是第一次来， 毛宁宁也不是，但是两人是第一次一起结伴来，都显得格外的兴奋。

    “上次我的戏杀青之后， 我妈妈特意带我来吃过一次。”毛宁宁动作不太熟练地自己拉开面皮，往里面夹鸭肉， 大葱， 黄瓜丝，沾了酱， 包在一起。阿宝本来要自己动手去包一个， 毛宁宁就将他包的第一个给了阿宝。

    “阿宝， 你吃。”

    柳烟凝本来要给孩子们包，见孩子们都自己动手了，也就不管他们了。

    这么一只烤鸭要卖二十多块钱， 柳烟凝要了两只，打包的等快吃完的时候再打包。

    阿宝将毛宁宁包的接了过来，“谢谢宁宁。”

    阿宝嘴里塞得满满的， 一鼓一鼓地看起来可爱极了， 毛宁宁又给自己包了一个，“阿宝，你要是上了大学，到时候我再请你吃烤鸭，我有钱的，我妈妈帮我放着的。”

    阿宝说不出话来，只是点头。

    柳烟凝在一边笑。

    过了一会儿， 阿宝好不容易将嘴里的事务给咽下去了， 才对毛宁宁说道：“行啊，那等我考上大学的时候， 你请我吃一顿烤鸭，我也请你吃一顿，我也有钱的哦。”

    两孩子在谈笑间已经各欠下对方一顿烤鸭了。

    毛宁宁顿了顿，说道：“到时候咱们叫上叶蓓蓓，再叫上池池哥，我请客！”

    毛宁宁财大气粗，他心想一只烤鸭二十多块钱，到时候他就点三只烤鸭，也才六十多块钱，他有钱！

    不等阿宝说话，毛宁宁又说道：“到时候大家一起给你庆祝，阿宝，你说好吗？”

    阿宝愣了一下，“可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考上，要是考不上怎么办呢？”

    毛宁宁显然也没有想过考不上怎么办这个问题，他觉得阿宝肯定是能考上的，但是万一考不上的话，到时候阿宝可能会很失落，那他就更要请客了，就算是安慰阿宝，大家在一起才好呢，阿宝就不会难过了。

    毛宁宁说道：“如果真的考不上的话，到时候我也请你吃烤鸭，反正还有机会的，今年要是考不上，就明年再考。”

    毛宁宁一直都很乐观，这种情绪也感染了阿宝，他点头说道：“好，到时候我还请你们吃烤鸭。”

    吃了烤鸭，柳烟凝带着打包的鸭子回到了家属院。

    沈牧出差之前修的这个车棚非常牢固，就连顶上的彩钢瓦也是买的材料最好的，这么几年过去，风吹日晒的，也没有漏水，侧边的支撑架是钢的，因为上了防锈漆，所以也没有生锈，一直都很牢固。

    毛宁宁拎着柳烟凝打包回来的一只肥肥的烤鸭，冲回了家，将烤鸭交给胡雪华，因为柳阿姨说烤鸭要趁热吃才好吃，但是显然趁热吃不了了，他爸爸不在家。

    柳烟凝站在车库旁边打量了一下车库，沈牧当年真的考虑得很周到，她没有为这个车库操过多余的心，北京冬天的雪下得很厚，第一年下雪的时候她还在担心积雪会不会将车库压垮，不过事实证明，这个花费不菲的临时建筑非常的结实。

    胡雪华从她家大门探出头来，对柳烟凝说道：“烟凝，你过来一下，我有事情给你说。”

    阿宝探头探脑的，他想去毛宁宁家玩，毛宁宁家有好多纸绣球，是他爸爸从印刷厂拿回来的废书做的，挂在毛宁宁房间的窗户上，看着漂亮极了。

    但是阿宝家里全部都是有用的书，没有废书，他舍不得用有用的书却折纸绣球。

    柳烟凝走进了胡雪华家客厅。

    胡雪华家里早就铺上了木地板，不过他们家没有刷保养油，地板只是干净，并不油亮。

    “什么事？雪华姐？”

    胡雪华摘了围裙，她在厨房剁鸡呢，洗了手走到客厅，坐在柳烟凝的边上。

    “之前我们不是给你说过要买房子的事吗？我们买了，两个房间的，是电梯房。”

    “是现房吗？”柳烟凝问道，因为之前她也动过买房子的心思，所以也去打听过，她听说是港城的一个什么人想出了房子预售来，现在好多房子都是预售，没有现房了。

    “不是，要明年底才能拿到房子呢，花了二十多万，不过我们只拿了十万，剩下的是贷款，等贷款批下来了，每个月还四百多块钱。”

    如果是普通的上班族，工资都才五六百块钱，还四百多块还是有些吃力，如果是双职工还好一点。

    柳烟凝不想贷款，她的收入本来就不稳定，今天有，说不定明天就没了，她要买房子就要一次性付清，柳烟凝算了一下，前阵子她才拿到了一笔八万多块的稿酬，要买房子也买得起了。

    她还真没有住过那种二三十层的商品房，不过两个房间的太小了，柳烟凝要买就要买大面积的，住起来才舒服。

    “行啊，挺好的，贷二十年吗？”

    胡雪华点头，“是的，你毛大哥印刷厂现在是挣了些钱，但是也不是很多，又要留资金备用，不敢花多了。”

    现在跟银行贷款买房子还不是普遍事件，很多人舍不得花那个利息，宁愿低头跟亲戚朋友借钱，也不愿意去跟银行贷款，贷二十年，光是利息都差不多有本金这么多了，怎么想都感觉不划算。

    柳烟凝点头，“是，他做生意的话，是得留备用的现金。”

    胡雪华笑道：“我叫你过来，是想要问问你买不买房子，要是买的话，可以考虑一下我们买的小区，那边学校也很好的，实验小学实验中学都在那边，是学区房，学校全部都可以读。我是想着，我们两家关系这么亲密，孩子们玩得也好，要是分开了，两个孩子肯定都会互相想念，你要是买房子，就买一起，我们还做邻居。”

    柳烟凝也想过要买房子，他们现在住的房子是航天院的，虽然已经分给了沈牧住，但是他们没有房产证。要是什么时候人家要想要回去了，房子就不属于他们了，所以柳烟凝也想多做打算。

    买个房子，就相当于给自己准备了一条后路。

    “行啊，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一起去看看。”

    胡雪华笑道：“都可以啊，这些天毛宁宁没有什么忙的，我就是收拾家里，也没有什么要忙的。”

    柳烟凝笑道：“行，那我们明天就去看看。”

    事情宜早不宜迟，柳烟凝既然决定要买了，就想早点去看看。

    胡雪华笑道：“我听你毛大哥说，你把你们公司的业务都交给他们印刷厂了？”

    柳烟凝笑道：“是啊，毛大哥办事踏实，我还能不信任他吗？”

    胡雪华笑道：“你毛大哥肯定会尽心尽力地帮你把事情办好。”

    两人聊了一会儿，胡雪华突然问起了宋翠翠来，“不知道翠翠现在怎么样了，我晚上准备炖鸡呢，突然想起了戈壁滩上的干蘑菇，那蘑菇炖汤是真的鲜啊！”

    柳烟凝前两天就给基地打了电话，那边已经登记了要宋翠翠给她回电话的，但是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接到，“现在马上就要到蘑菇季了，翠翠之前都要去捡蘑菇，今年她带着孩子，肯定没有时间去捡了。”

    胡雪华笑道：“那是，她女儿还那么小，丢不开手，再说也没人帮她带孩子。”

    柳烟凝回到家，想起宋翠翠，怕自己一会儿又忘了，站在电话前给基地打了电话过去。接电话的同志都能认出她家的电话号码了，一看是她打过去的，连忙说道：“沈主任这会儿可能在忙，等他忙完了我们第一时间就通知到他给您回电话。”

    柳烟凝笑道：“没事的，我不是找他。同志，我前两天就给你们打过电话要找宋翠翠呀，阿怎么她还没有接到通知吗？”

    “哦，翠翠呀，我们已经通知她了呀，至于她为什么没有过来给你回电话，我就不太清楚了。”

    柳烟凝听对方说已经通知到宋翠翠本人了，既然翠翠没有回电话，可能就是脱不开手吧，于是就说道：“行吧，她带着孩子，可能没时间回电话，这样吧，我请你帮我带个话，就帮我跟宋翠翠问个好。”

    没想到接电话的同志却说道：“翠翠带孩子？哦，你说她儿子啊，她儿子上学去了。”

    柳烟凝一愣，连忙哦了一声，“是，她儿子现在还没有放假。行，那你也不用帮我带话了，她有时间了会给我回的。”

    挂了电话，柳烟凝吸了口气。她本来以为是宋翠翠生孩子，基地的人都不知道，但是一想不对啊，宋翠翠当时怀孕就已经闹得基地所有人都知道了，她现在回去了，就算没有见到她本人，也能根据时间的推移猜到了她已经将孩子生下来了才对啊。

    柳烟凝又打了过去，这次是留言让沈牧给自己打电话。

    当天傍晚，沈牧就打电话过来了。

    柳烟凝开门就问道：“翠翠生孩子的事情，基地的人都不知道吗？”

    沈牧说道：“没有啊，基地的人都知道啊。”

    柳烟凝听沈牧这么说，更奇怪了，“基地的人都知道，那基地对杨国荣怎么惩罚？”

    电话那头，沈牧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杨国荣将孩子送走了，他把孩子送走了，基地现在也正是缺人的时候，上面的领导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送走了？”柳烟凝大惊，“送去哪里了？”

    “这个我不太清楚，但是确实是送走了。”

    柳烟凝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想起了宋翠翠为了这个孩子吃的苦头，没想到千辛万苦地将孩子生下来，她惦记着杨国荣父子，刚满月就回去了，没想到杨国荣竟然狠心地将孩子给送走了。

    “那翠翠呢，她是不是找孩子去了？”

    沈牧想了想，“没有吧，我昨天还看到她了。”

    柳烟凝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她心里很愤怒，又很无奈，宋翠翠虽然让孩子认了她做干妈，但她毕竟不是妈啊，这孩子的去留她如何能干预呢。

    她只能无奈地骂了一句，“这杨国荣真不是东西，我估计他把孩子送给他那个傻兄弟了，反正有个后就行，是他们杨家的种就行，男孩女孩都不重要了。”

    柳烟凝甚至想，如果是男孩的话，或许杨国荣还会更重视一点，女孩在这个年代，命还是没有男孩金贵。

    沈牧又怕她钻牛角尖，连忙劝道：“这个事情我们都管不了，杨国荣现在出任务去了，他本来就是专门的技术人员，现在肯来基地搞研究的人不多，他虽然人不怎样，但是技术过硬，就算他将孩子留在身边，我估计也不会开除他的职位，顶多就是罚薪降级吧。”

    “那他还将孩子送走，真的，不是他去辛苦的十月怀胎，吃了那些生孩子的苦头，他.”

    柳烟凝深吸了一口气，她跟沈牧说再多都没有用，她不想让沈牧累了一天，还要来听她喋喋不休地痛骂别人的老公。

    事实已经就是这样了，宋翠翠做不了主，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被送走而无能为力，她就算不顾杨国荣，也得考虑自己的大儿子。

    杨明明的年纪比阿宝大不了多少，他还需要母亲。

    柳烟凝控制住情绪，跟沈牧说了几句，挂了电话。

    但是心里到底因为这件事很不舒服，到第二天跟胡雪华一起去看房子的时候，情绪都不高。

    胡雪华看出她情绪不好，问道：“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情了？”

    柳烟凝大概地将宋翠翠的女儿被送走的事情说了一下，经过昨晚一夜，她已经很冷静了，只是平静地将事情叙述完。

    胡雪华听完也忍不住唏嘘，“确实，这个女儿如此的来之不易，换了我，我就是拼了命，也不会让人送走。”

    柳烟凝看了胡雪华一眼，胡雪华虽然现在没有上班了，但是她身上依旧有女人的刚强和韧性在，她们说到底是一样的人，就算不靠男人，拼死也要护着孩子。

    宋翠翠不是这样的，虽然她很勇敢地来到了北京，但是最终她还是选择回到了西北。她在北京的时候，还能鼓起勇气跟命运抗争，一旦到了杨国荣的身边，她又变成了那个附庸品。

    这跟宋翠翠的成长经历和她受过的教育程度有关系，这不是宋翠翠的错，她只是这个时代大多数女人的缩影。

    柳烟凝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了出来，将身体中的所有郁气都吐了出来。

    到了售楼部，胡雪华带着柳烟凝找到了卖房子给自己的那个销售，以老顾客介绍新顾客的身份，让销售承诺，如果柳烟凝要买房子的话，让销售给打一点折扣。

    柳烟凝之前只是在外面见过这个房子的外立面，第一批房子已经交出去了，看着外立面还不错。销售又带着她们去看了样板房，样板房里面已经装修好了，看起来确实很不错。

    销售问柳烟凝，“姐，你想买个几房的？我们现在推出的房型都是经济适用型，有一房两房也有三房的，最大的面积在一百四十平，有四个房间。”

    四个房间对柳烟凝来说有点太大了，她去看了三房的样板房，房子的面积是一百平出头，有三个房间，但是非常的紧凑。

    销售从柳烟凝的表情上看出来，她还是嫌这个房子小了。

    柳烟凝确实有点嫌小，他们现在住的小红砖房面积是一百五十平左右的，非常宽敞，还是独门独户的，用现在时兴的话来说，那是别墅！

    销售将小区周围的配套设施夸得天花乱坠，柳烟凝要是买三个房间的房子，总价在三十万左右。

    销售笑道：“您可以付些首付，这位大姐家买的房子就是这么办的，她爱人单位好，贷款审批是很快的。”

    胡雪华笑道：“她爱人的单位比我爱人好多了。”

    销售立马说道：“那贷款更不用愁了，您放心，这个小区在整个北京城来说，品质都是很好的.”

    唯一让柳烟凝有些顾忌的就是这房子不是现房，是预售的房子，柳烟凝怕到时候钱给了，却拿不到房子。

    胡雪华说道：“那不会，那应该不会的。政府现在都允许这个东西存在，就不会是假的，这个你放心吧。”

    销售也连连打包票，肯定不会捐钱跑路，“我们第一期的房子都已经交了，那怎么可能会卷钱跑路呢？”

    柳烟凝问道：“那第一期的房子，没有现房吗？有的话，我就考虑买一套，如果没有的话，我就等你们交房的时候再买吧。”

    销售笑道：“我们的房子卖得很好的，一期都已经清盘了，如果您想等交房的时候再买，我实话跟你说吧，那个时候，现房肯定是还有的，但是我们到那个时候都已经卖了一两年了，好的房源肯定就已经被选走了，剩下的可能都不会是很好的房子。”

    胡雪华也说道：“烟凝，你考虑考虑，现在买，我们家那一层还有房子呢，我们还能做邻居。”

    但柳烟凝还是不想现在买了，房子嘛，多的是，不是非得在这里买。而且胡雪华他们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搬不了家，孩子们还是能在一块的，就是以后分开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天底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柳烟凝还是决定等这边交房了，再过来看一看，胡雪华见她已经决定了，也就不再多劝，两人都已经出来了，又去别的房源看了一下，柳烟凝依旧没有中意的，主要是现在的房子设计都不怎么好，怎么看都没有他们现在的小红砖房好。

    柳烟凝这样一想，干脆给基地打了个电话，让沈牧给自己回电。

    沈牧最近好像不那么忙了，当天就给她回了过来。

    柳烟凝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他听，“现在家属院的房子虽然说是已经分给你了，但是我们没有拿到产权证，万一以后你从这个单位辞职不干了，或者是别的原因，房子我们还得退给你们单位，你看看能不能想个办法，我们跟你们单位将这个房子买下来，拿到产权证，也少了后顾之忧。”

    沈牧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确实事实也是如此，他们没有产权证，房子他们只是暂时居住，不属于他们。

    “这个问题，我问一问，再告诉你。”

    柳烟凝说道：“你得去推动这个事情啊，家属院这么多人，我就不信他们都没想过要拿到产权证，尤其是胡雪华一家，对了，雪华姐都已经辞职这么久了，航天院没有要收回他们的房子吗？”

    沈牧说道：“这个我真不知道，要不你去问问雪华姐。”

    毛宁宁在跟阿宝学习，柳烟凝来到了胡雪华家里。

    毛晓峰也在家，正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洗脚呢，看到柳烟凝进来，他三两下将脚洗好，胡乱擦干，笑道：“烟凝来了。”

    毛晓峰端着洗脚水出去倒，柳烟凝坐在了沙发上，胡雪华正在毛线鞋，看尺码是给毛宁宁做的。

    胡雪华笑道：“毛宁宁这孩子这两年长高了不少，脚也长大了，今年做的鞋子，明年就穿不了了，还得重新做，也是麻烦。”

    “是啊，但是秦姨将阿宝之前穿不了的鞋子上面的毛线拆下来，给他重新做鞋子，也不太浪费了，顶多就是浪费一点鞋底。”

    胡雪华笑道：“那还是秦姨节俭，毛宁宁穿不了的鞋子，我都送人了，这东西主要是费时间，毛线倒是值不了多少钱。”

    柳烟凝跟胡雪华说了几句闲话，才说起了自己过来的目的。

    毛晓峰端着洗脚盆也进来了。

    “咱们现在都没有房子的产权证啊，这房子说到底也不属于咱们，那到时候航天院想收回去，他们就收回去了，我们毫无办法，现在我就在想，是不是所有的邻居联合起来，将房子买下来。”

    这话说到了胡雪华的心坎上，她连连认同，“谁说不是呢，我现在都已经停薪留职了，说不定什么时候院里就要将房子收回去，这房子虽然说不大吧，但是我们毕竟已经住了这么多年，都已经习惯了，正要收回去，我还真的舍不得。”

    柳烟凝点头，“就是这个道理。”

    胡雪华又有些为难地说道：“你要是早点说这个想法，我们就不忙着去买房子了，现在手上现钱又没有这么多了，烟凝，我估计，如果真要跟航天院将房子买下来，那肯定是要拿现钱的。”

    柳烟凝也想过这个问题。

    胡雪华说道：“幸亏你今天没有买，你说过你要是买你就要全款买不贷款，这房子少说也值个二三十万啊，谁能一口气拿出这么多钱。”

    二三十万跟市场行情价差不多，柳烟凝算了一下，她能拿出来，毛晓峰这两年虽然挣了钱，但是他们刚拿了十万买房子，再拿二三十万，可能也会有些吃紧了。

    “我已经跟沈牧说过这个事情了，他去问问航天院的领导，如果真的可以的话，我们还是都将房子买下来，钱嘛，可以想办法。”

    胡雪华连连点头，“行，有消息你告诉我。”

    柳烟凝决定要将住的房子买下来，也就不再想去外面买房子的事情了。

    又过了七八天，高考成绩出来了，已经发放到了各个学校，自考生可以去教育局查成绩。

    放成绩的这天，尽管知道教育局肯定会很挤，柳烟凝还是早早地带着阿宝赶到了教育局，此时还不到早上九点，教育局都还没有开门，门口就已经围了黑压压的人了。

    阿宝现在是看到人群就恐惧，他人太小了，在这样的人堆里根本就挤不进去，他挤不动别人，不仅是挤不动，还很危险。

    柳烟凝没带着阿宝下车，他们就在车上等着。

    刚好今天天气不错，不是很热，在车上将车窗打开，也能坐得住。

    好不容易到了九点钟，教育局的工作人员上班了，一开门，所有人呼啦啦地都进去了。

    阿宝非常坐得住，反正成绩都已经出来了，早一点看到，晚一点看到，也不会改变什么。

    他看到旁边有个超市，“妈妈，我们去买雪糕吃吧。”

    柳烟凝一愣，她都还在紧张，不知道阿宝到底考得怎么样，阿宝倒是比她淡定多了。

    “行啊，走，妈妈给你买雪糕吃去。”

    柳烟凝将车窗关了，车门锁了，带着阿宝来到超市。

    雪糕的种类比前两年已经多了很多，阿宝已经过了喜欢七个小矮人的年纪了，他现在喜欢绿豆雪糕，不那么硬，也不那么甜，却很解暑。

    母子俩吃了雪糕，又在超市坐了一会儿，才慢慢地往教育局走。

    查分的过程是很漫长的，资料都是纸质的，得一个个地找。

    几乎排了两个多小时的队，才轮到柳烟凝他们。

    本来柳烟凝以为会很慢，前面一个考生基本都要查七八分钟才能查到分数，但是她将阿宝的姓名和身份证报给工作人员之后，不到一分钟，就查到了。

    工作人员报出了分数，总分是900分，阿宝的分数是879。其中数学、物理，还有生物的成绩都是满分。

    阿宝的名字就排在排名表的第一个位置，只是工作人员找第一遍的时候忽略了，找了一会儿才突然想起排在第一的考生的名字就叫沈星星，这才翻回来找，确认了姓名和身份证号一致之后，她呆滞地看着阿宝。

    准确的说是看着一个小脑袋顶，教育局的工作台面很高，阿宝只露出了一个脑袋顶，甚至连脸都看不见，就是这样一个七岁的小朋友，高考考了全市第一。

    “沈星星，小朋友，是你吗？”她还是不敢相信，但是身份证号不会骗人啊，身份证号上面显示的年龄就是才7岁。

    柳烟凝也有些回不过神，她知道阿宝肯定考试没有问题，但是也没有想到他竟然厉害到这种程度，全市第一！她就不用说了，他爸爸当年高考的时候有这么厉害吗？

    柳烟凝想了想，当年沈牧考试的时候好像是全省第一，跟阿宝差不多吧。

    柳烟凝接过了分数条，看向阿宝。

    阿宝得知自己是全市第一，反应还挺平静的，毕竟他连世界奥林匹克冠军都已经拿到了，这似乎也没有什么让人惊讶的了。

    不过阿宝对自己的分数确实挺吃惊的，他考试的时候是觉得每个题目他都会做，但也没有想过能考得这么好。

    后面排队的考生都不淡定了，他们惊讶地看着小萝卜一样的阿宝，就这个小朋友，考了全市第一？没有搞错吧？

    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这样。

    柳烟凝拉着阿宝要走，工作人员叫住了柳烟凝，对于这样的特殊的考生，教育局要留下他们家的通讯地址，后期要庆贺的。

    柳烟凝看了一眼阿宝，她知道阿宝不会喜欢别的孩子都喜欢的那种荣誉，她垂下头，低声询问阿宝，在阿宝表示不愿意之后，她也对这工作人员摇头，“我们家孩子不喜欢太张扬了，不好意思。”

    她拉着阿宝走出了教育局，坐上了车，太阳也出来了，气温开始回升。

    柳烟凝感觉有些炫目，她当年可是连考了三次，连专科线都上不了，她生的儿子却能考全市第一，这让柳烟凝骄傲的同时又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生的时候智商都被隐藏起来了，全部遗传给了孩子。

    阿宝得了第一，柳烟凝第一时间给沈牧打了电话过去，她想第一时间给他分享，但是沈牧这个时候在忙，只能在后面回过来。

    柳烟凝放下电话，想起了苏婉清。

    苏婉清有一阵子没有过来了，不过隔两天会打个电话来家里，和阿宝说说话。柳烟凝虽然自己不会跟苏婉清闲聊，但是她也不禁止阿宝跟外婆亲近，只要苏婉清是真心对阿宝的，柳烟凝也不介意多一个人爱阿宝。

    放下电话，柳烟凝将阿宝叫过来，对他说道：“你给你外婆打个电话吧，将你得了第一的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阿宝点头，“好的，妈妈。”

    阿宝在按键上按了一串数字，柳烟凝看了一眼，数字不是她熟悉的那个，“你外婆家里换电话号码了？”

    阿宝摇头，“不是哦，外婆回港城去了，她说港城现在回归了，有些事情要回去处理。”

    柳烟凝默了一瞬，是啊，港城回归了，那也就是说，她大哥苏纪林可能要回来了。

    柳烟凝对这个没见过面的大哥，没什么感情，但是毕竟是血浓于水，分开这么多年也不能怪到大哥头上去，或许是亲属缘分淡薄，柳烟凝还是很期待跟这个大哥见见面的。

    柳烟凝问阿宝，“那你跟你大舅通过电话没有？”

    阿宝摇头，“没有，不过外婆说这几天舅舅会给我们打个电话的。”

    柳烟凝嗯了一声，她突然有些局促，如果苏纪林真的打电话回来，她还不知道要怎么说呢。

    正说话时，苏婉清那边已经接了电话了。

    阿宝的声音变得调皮天真起来，“外婆！我是阿宝呀！”

    电话虽然没有开免提，但是声音很大，柳烟凝也能听见。

    “阿宝，外婆知道是你，吃饭了没有？”

    “还没有吃午饭呢，秦奶奶在做，外婆，阿宝要给你说一件事情。”

    苏婉清的声音含笑，“你说，乖乖，外婆听着呢。”

    “我考试的成绩出来啦！外婆，我考了北京市第一哦！”阿宝的声音带上了一点点小小的骄傲，听起来可爱极了。

    苏婉清沉默了一下，才爆发出笑来，“那太好了啊，阿宝，你真棒，真优秀，外婆过两天就要回来了，到时候外婆一定要好好地给你庆祝庆祝，你想在哪里庆祝呢，去肯德基好吗？”

    苏婉清听说小孩子都喜欢在肯德基开派对，过生日。

    但是阿宝对肯德基已经失去了新鲜感了，但他知道苏婉清是好心要给自己庆祝，所以也高兴地笑道：“不用的，外婆，我就是给你打电话告诉你这个好消息，让你高兴高兴。”

    “外婆是很高兴.”

    阿宝和苏婉清很高兴地聊着，柳烟凝听了一会儿就走开了，她也纳闷，怎么阿宝会跟苏婉清有这么多聊的，她跟苏婉清在一块的时候，就找不到话说。

    晚上沈牧回了电话，得知阿宝考了全北京市第一名，沈牧的欣喜几乎都要溢出听筒了，“我儿子真棒！”

    沈牧话里是忍不住的骄傲，虽然沈牧当年也考了全省第一，但是阿宝现在才多大，他七岁就能考全省第一，等他到了沈牧考全省第一的年纪，不知道会有怎么样的成就。

    沈牧高兴之余，考虑到阿宝既然考了全市第一，就算阿宝的年纪和其他考生一样，他都避免不了会接受采访，更别提阿宝只有七岁，他一定会成为媒体追逐的焦点。

    “最近能不出门就不要出门了，我会跟刘院长打个招呼，让他们加强一下家属院的管理，尽量不要让外人进入家属院。”

    “我没有留下家庭住址.”刚说完，柳烟凝就想起来，媒体是无孔不入的，他们能通过各种手段查到他们的家庭住址。

    柳烟凝吸了一口气，接下来有场硬仗要打了。

    第105章

    不出所料， 在高考成绩出来的第二天，家属院门口就蹲守了好多报社的记者，所有人都等着采访小神童沈星星。

    柳烟凝早上一直都没有出门， 她联系了国密局的人，这两年对方一直都处于销声匿迹的状态， 柳烟凝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对方， 但是她也知道，对方并不是不在。

    在一众记者中间， 混着两波特殊的人。

    这两拨人不是记者， 也不是报社的人， 他们来自北京最顶尖的两所高校，这次过来是特意来招生的。

    在高考成绩出来的当天，他们就准备要按照考生志愿提前调档， 作为北京市的高考状元，沈星星的志愿备受关注，在昨天晚上就被调出来了， 但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 沈星星的志愿上面只填报了一个学校，这个学校虽然也是一本大学，但是跟顶尖的差距还是客观存在的，谁也没有想到沈星星的志愿竟然不是清北，而是这所名次靠后的大学。

    不过即使沈星星的志愿没有填报，他们也有办法将沈星星招进去，只要沈星星愿意， 他可以去国内任何一所大学。

    像这种小神童招进去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除了考生本省的硬实力，还对学校的声誉帮助很大， 所以清北的招生老师才会这样积极，大清早就过来堵门了。

    但是由于沈牧提前打了招呼，看门的大爷守得非常的严，愣是一个人都没有放进去。

    柳烟凝给国密局的人打电话，国密局的人回复是这个他们也无法处理，毕竟都已经上新闻了除非是柳烟凝要带阿宝出去避避风头，等风头过了再回来，如果她同意的话，他们可以帮忙将他们送走。

    柳烟凝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阿宝也有，他也不会走，因为他答应给叶蓓蓓做钢琴老师了。

    但是他们总是要出门的。

    即使外面的记者进不来，来自家属院的打扰也不少。

    作为曾经的‘傻瓜’儿童，阿宝年仅七岁就摘取了高考状元的桂冠，家属院的人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他们都知道阿宝是小神童，但是也没有想到竟然聪明到这个地步，七岁就考了状元！前无古人，今后恐怕也不会有来者，谁家没有孩子呢，即使考不到状元，就是考个一本大学也是好的。

    柳烟凝一时间收到了前所未有多的礼物，都是来自家属院其他人家的祝贺礼品，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有，有土鸡蛋，有土鸡土鸭，等等，几乎都是一些吃的。

    邻居们的意思很明显了，想让柳烟凝好歹请个客，摆几桌，好让大家取取经，到底阿宝是怎么学习的？

    但是柳烟凝都没有收，她是从来不会吃外面人送的食物的，柳烟凝牢牢记着一个原则，人性就是这样，怕人穷，嫌人富的。

    柳烟凝不收东西，胡雪华劝她，“阿宝现在考了状元，你要是一个礼物也不收的话，还是摆几桌，请人吃个饭，不收礼金也行。”

    这是人情世故，合该这样。

    但柳烟凝根本就不是个将人情世故的人。沈牧的那些同事就不说了，男人当着面也不会说柳烟凝母子什么，但是女人就不一样了，家属院的女人们不少都是闲的没事干的，经常说三道四，即使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柳烟凝心里不会跟这种人计较，也不会忘记。

    让柳烟凝没想到的是，中午十分，刘院长竟然亲自带队，敲锣打鼓地来到了家属院，沿路还放鞭炮，牌面很足，甚至还做了一个横幅，上面写着‘双魁之家’。

    柳烟凝都没有想到，一直到刘院长他们来到了家门口，扬声喊阿宝的名字，阿宝从书房跑出来，看到刘院长一行人之后，又急忙叫午休的柳烟凝。

    阿宝见过刘院长，“妈妈，刘爷爷来了。”

    柳烟凝睡得迷迷糊糊的，“哪个刘爷爷？”

    阿宝想了想，“就是爸爸他们单位的那个啊！”

    柳烟凝睁开了眼睛，她听见了外面的锣鼓声。

    等柳烟凝匆匆忙忙换了一身衣服，走到门口，就看到了刘院长一行人，不仅仅是刘院长来了，还有航天院的一些领导。

    甚至还有记者跟他们混了进来，在偷偷地拍照呢。

    柳烟凝推了推阿宝，“去书房，阿宝。”

    等阿宝去了书房，柳烟凝才走出来，“刘院长，你们这是.”

    刘院长笑眯眯的，“烟凝，我们这是来给你道喜来了啊，不得了，一门出了两个魁首，沈牧就不必说了，他是国家的栋梁之材，沈星星小朋友也勇摘桂冠，实在是可喜可贺，我们这不就是来贺喜来了吗？”

    人都来了，又是沈牧单位的领导，人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用心，到底还是好心来祝贺，柳烟凝还是将人请了进来。来的人不仅仅是刘院长几个领导，还有航天院的一些职工，柳烟凝都不认识，他们这个单位跟别的单位都不一样，平时几乎没聚餐，过年的时候倒是会开个年会，大家一起吃个饭，但是沈牧几乎都没有去参加过，柳烟凝自然也就没有去过。

    这么多人，家里坐不下，不过好在其他人也知道，只是在外面站着。

    柳烟凝家里也没有这么多凳子，招待不下这么多人。

    让柳烟凝没想到的是，在家的邻居们竟然都自发地将自己家的凳子拿了出来，安排了这些人坐下。

    秦姨忙里忙外地倒茶，家里也没有那么多的杯子，只能先招呼这些领导喝茶。

    刘院长喝了一口茶，问柳烟凝，“怎么没看到阿宝啊，刚刚我还看到他在客厅呢。”

    柳烟凝说道：“外面混了记者，我不想让记者暴露阿宝太多信息，所有让阿宝先进书房去了。”

    刘院长点头，“是的，你考虑得很周到。”

    说了几句客气话，另外一个领导问起来，“阿宝都考取了市状元，那你们有没有想好，到底阿宝是去哪个大学呢？”

    这个领导有个朋友是北大招生组的老师，他进不来，就托了这个领导来探一探口风。

    柳烟凝说道：“我们的志愿都没有填清北两个学校，所以都不去。”

    这个答案让他们都震惊了，刘院长更是失口说道：“阿宝这么好的成绩，不去清北太可惜了，志愿上没有填没关系啊，我们有的是别的办法。”

    反正都不是外人，柳烟凝说道：“阿宝跟着他的老师在学习，他老师是数学研究所的客座教授，你们现在跟研究院有合作的项目吧，阿宝的老师带着其他的学生去了，阿宝就是因为没有他学校的学籍，所以不能去，他就是因为这个，才想去参加考试，获取学籍的。”

    “如果他去清北的话，那边没有跟你们合作的项目，老师和同学也不太熟悉，阿宝不想去。”

    刘院长等人恍然大悟，又感到欣慰不已，阿宝竟然是因为航天院才去参加高考的。

    刘院长虽然非常的惜才，但是还是考虑到阿宝的年纪太小了，能力问题先不说，年纪小，到时候能不能适应项目，这点非常重要。

    刘院长说道：“阿宝是非常优秀的孩子，他想要为祖国的航天事业做一番贡献，我们都深感欣慰，但这孩子太小了啊，未必能吃那个苦，再说这个苦也不是现在就要吃，如果阿宝真的有这份贡献的心，等他长大一些了，如果那个时候我还在航天院，我会特批他进航天院。”

    柳烟凝一听就知道刘院长误会了，阿宝还这么小，能知道贡献什么，真要为祖国奉献终身的是沈牧这一辈人，阿宝还不到有这样高尚觉悟的时候呢。他只是想要跟沈牧在一起，柳烟凝很清楚，但是既然刘院长都已经误会了，她也不去解释。

    “这是阿宝的小心愿，再说这个项目也未必要深入基层，在北京也能参与的，刘院长，刚好你们都好心来为阿宝庆祝，我在这里替阿宝跟你们讨一个名额，能不能特批他进组呢？”

    刘院长等人面面相觑，这个事情确实太突然了，阿宝是很优秀，考了北京市的市状元，但是有个问题必须明确，就是阿宝的水平或许拿到状元没有问题，但是他到底能不能适应航天项目这么庞大的计算量，这还是个问题，所以刘院长他们也不敢立马就答应下来，毕竟这个项目至关重要，每一环都要把控好。

    柳烟凝也看出了刘院长他们的犹豫，她还是想要替阿宝争取一下，毕竟这个机会，虽然非常的艰苦，但是确实很能锻炼人，如果阿宝在这么小的年纪就接受了锻炼，这对他以后的人生，包括人生观的塑造将会非常有用。

    “刘院长，我知道你们对阿宝计算能力肯定是持怀疑态度的，毕竟航天方面的计算肯定是非常严谨的，那么你们愿不愿意给阿宝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呢，到底他要怎么证明自己，你们才能同意给他特批呢？”

    刘院长看向剩余的几个领导，他想了想，说道：“沈牧对这件事的看法是怎么样的呢？”

    柳烟凝一愣，沈牧对这个事情好像还没有表过态，她也不知道沈牧是怎么看待的。

    刘院长说道：“说到底，沈牧才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如果沈牧觉得阿宝的能力已经足够他进入这个项目，那我觉得，就可以特批阿宝进去，老曾，你们的看法呢？”

    他们都知道沈牧是个非常严谨的人，尤其是在工作这方面，他绝对不会因为阿宝是他的儿子就大开方便之门。

    老曾是航天院的二把手，柳烟凝听沈牧说过。

    他看起来是个很严肃的老头，眉心有个川字型的皱纹。

    “可以是可以，但是这个项目是严格保密的项目，所有参加这个项目的人员严格要求要在基地完成，如果阿宝要继续留在北京，这是不合适的。”

    柳烟凝一愣，她没有想过这一点，她一直以为这个项目在北京也能做，没想到需要去到基地。

    难怪李丹丹他们都去基地了。

    刘院长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但是阿宝太小了，他还有其他的教育要接受，现在就去基地待着，是将自己封闭起来了，这样对阿宝是不合适的，依我看，还是等阿宝长大一些，再去吧。”

    柳烟凝问道：“这个项目大概要持续多久呢？”

    “起码两年。”

    柳烟凝一愣，“这么久？”

    刘院长点头，“所以我说，阿宝还是暂时不要去了。”

    柳烟凝想了想，她去书房将阿宝叫了出来，她当着刘院长他们的面，将如果要参加项目就必须得在项目上待起码两年的事情说给阿宝听，“如果要在戈壁待这么久，阿宝你还想去吗？”

    戈壁滩，阿宝已经去了两次了，那边确实非常的艰苦，连北京城一个小角落都及不上。

    柳烟凝心里也是不希望阿宝去的，他们这个家有沈牧做贡献就已经足够了，阿宝只是一个孩子，要贡献也远远轮不到他。

    但是阿宝还是点头了，这完全在柳烟凝的意料之内，他不愧是沈牧的儿子，父子俩一个样，都是不怕苦不怕难的。

    “我愿意，妈妈。”

    柳烟凝深吸了一口气，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小孩子多吃一些苦，不是坏事，尤其是男孩子，对他心性变得坚韧是很有帮助的。

    刘院长连连拍手，“好，好，阿宝，你真是好样的，你既然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觉悟，刘爷爷也绝不会让你失望，刘爷爷承诺你，只要你爸爸点头同意，你就可以进入项目组。”

    阿宝高兴得连连点头，“谢谢刘爷爷！”

    柳烟凝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都能想象到如果阿宝真的去了戈壁，到时候日子会艰苦到什么程度。

    但是也有一个好处，就是一家三口在短时间之内能团聚了。

    老曾说道：“清北的招生组还在外面等着呢，烟凝，你要不要见见？”

    不管怎样，人家又不是记者，上门来招生，礼貌招待人家是礼节，柳烟凝连连点头，“当然要见见。人家大老远地跑过来了，得请进门来喝杯茶。”

    柳烟凝来到屋子外面，外面坐了不少人，一些是沈牧的同事，还有一些是记者，剩下的就是招生组的老师了。

    柳烟凝几乎从人群中一眼就扫到了哪些人是老师，那浑身的教师气质，让人一眼就认出来了。

    柳烟凝笑道：“请招生组的老师进来喝杯水吧。”

    招生组的老师们都已经做好了坐冷板凳的准备了，没想到沈星星的妈妈会出来招呼，连忙站起来，清华一组老师，北大一组老师，一边都是三个人。

    将老师们招呼进来，本来就不大的客厅显得更加的狭窄了，老刘他们也不走，其实刘院长心里还有个更好的大学推荐，阿宝日后肯定是要为国效力的，最好是进国防一类的大学，但是阿宝的年纪又太小了，根本就没有进去的可能，所以他按住不提。

    清北的老师先礼后兵，先各自给柳烟凝报了家门，随即就表明了招生的意图，他们本来就是顶尖的大学，随便什么成就拉出来，都能给人说个半天的。两家不相上下，神仙打架。

    老刘他们看得嘴都乐歪了，好像清北招生组老师争取的孩子是他们家的。

    柳烟凝听完之后却表示阿宝已经有了心仪的大学，让两边招生组老师白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这话让两方人马都懵了，当然，人要谦虚，肯定有一些专业其他大学是比他们学校好的，好奇地询问阿宝想就读的是哪个大学，等柳烟凝说出名字，两边的老师都沉默了。

    这所学校的综合实力确实不能跟清北相比，他们想不通沈星星为什么会喜欢这个学校，不过小孩子的心思他们也不太在意，像这种年纪的学生，家长的意思才是最重要的。

    “像沈星星这样的学生，来我们学校发展是最好的，我们会给他提供最好的学习平台，我们学校有全国最好的数学系.”

    但是不管对方夸得天花乱坠，柳烟凝都不为所动，其实也不是她不为所动，主要是阿宝的目标已经非常明确了，他就是要去叶教授的学校。

    清北的老师只好失望而归。

    刘院长他们都觉得很可惜，可惜得差点捶足顿胸，好像阿宝是他们家的亲孙子一样，“烟凝啊，现在后悔还来得及，阿宝再聪明也是小孩子，你们得好好地替他想想，你还是和沈牧再商量商量，顶尖的大学资源好得不是一星半点，就算阿宝去了清北任何一个学校，我们也同样会给阿宝名额的。”

    柳烟凝听他们这样说，顿时心动起来，阿宝想去叶教授那个学校就是为了要去航天计算项目组，现在刘院长承诺就算阿宝去了别的学校，他们也一样会给阿宝名额，这样的话，阿宝的选择就很多了。

    到了第二天，家里来了意想不到的客人。

    同样是招生组的老师，他们是叶教授所在大学的招生组老师。

    北京市状元填报他们学校，这对他们学校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了一块馅饼，将人砸得晕头转向，幸福得不知所云。昨天之所以没有来，是因为昨天他们还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消息，所以才姗姗来迟。

    他们知道清北招生组的老师动作都非常快，说不定人家昨天就来了，没有办法，谁让人家消息灵通呢。

    在这样的情况下，状元几乎没有理由不填报清北了，这换成任何一个人来选择，都会选择另外两所更好的大学，所以他们也不太报希望。

    但是他们还是给出了非常优厚的条件，沈星星同学如果选择在他们学校就读，他们不仅评奖学金，还减免四年的学杂费，补贴生活费，给阿宝批独立宿舍，甚至如果柳烟凝也需要的话，他们还会考虑阿宝年纪太小这个特殊情况，给他们母子特批母子宿舍。

    一系列优厚的条件摆在柳烟凝面前，就看她要做什么选择。

    柳烟凝想起阿宝要去基地的事情，试探地问道：“沈星星可以跟着叶庭教授参加他的新项目吗，新项目在外省，叶庭教授他们将在那边待很久，沈星星如果参加的话，肯定也需要过去，李这样的话，学校原本的课程可能就会跟不上，沈星星可以不上课，直接参加考试吗？”

    这个要求还真是招生组老师从来没有见过的，但是叶庭是他们学校的教授，叶庭在学校的名气非常大，他们也是临时才知道沈星星是跟着叶庭学习的，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沈星星清北这样的学校都没有填报，反而填报了他们学校。

    但是不上课，只考试这个要求他们之前也没有遇见过，招生组的老师也不敢随便答应，于是就跟柳烟凝说道：“这个我们需要回去请示一下领导，等领导批示之后，我们再打电话告知您。”

    招生组老师走后不到两个小时，电话就打过来了，是个陌生的号码，电话一接通，对方就自报了家门，是叶教授学校的副校长。

    “您提出的条件非常合理，因为沈星星同学之前就是跟着叶教授学习的，后面成了我们学校的学生，自然也是跟着叶教授学习，这点您放心，我们这边绝对没有问题的。”

    招生组老师回去跟领导汇报，被批了一顿，像这样的学生不知道多少学校抢着要，他们是捡了个大便宜，只要要求不离谱，他们一律通通答应，先把人弄到学校来再说，这样的好学生一旦进入了他们学校，以后就是招生的亮点！他们学校的名气说不定都会因此大涨一通，对招生非常有用。

    所以副校长亲自给柳烟凝打来了电话。

    听对方这样承诺，柳烟凝笑道：“那就太感谢了，对了，我还想请教您一个事情，如果沈星星想在一两年之内修完大学的课程，能尽快拿到毕业证和学位证吗？”

    “这个绝对没有问题，我们学校有这个规定，只要沈星星同学能提前将所有的课程上完，修够学分，他就可以提前毕业提前授位，这也是有过先例的。”

    柳烟凝听到这里，完全放心了，“那就太感谢您了，那贵校请提档吧，我们家沈星星就报考贵校了。”

    “好的，非常感谢您和沈星星同学的认可，对了，沈星星同学的专业就确定是应用数学了吧？还想要更换吗？”

    “不了，谢谢您。”

    挂了电话，副校长摸出手帕，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得了沈星星同学家长的承诺，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下来了，但是还有一个问题，沈星星的档案在哪里？他们学校想要提档，发现档案不知道是被谁扣住了，想来是因为他们以为沈星星还要更换志愿，不让他们学校提档，抢先将档案扣住了。

    一天不将档案提到学校来，他们就无法安心，副校长心想，得赶紧将这个事情落实了。

    晚上，柳烟凝给沈牧打去电话。

    “阿宝就在H大就读了，学校那边的副校长今天给我打了电话，我提的很多要求他都答应了，我觉得既然阿宝一直跟着叶教授学习，叶教授的水平也不差，去哪里都一样，就不如在学校就读了。”

    其实柳烟凝心里是有些遗憾的，毕竟哪个人没有一个清北梦了，她自己完成不了，孩子去完成也是一样的。

    但是显然不行，阿宝有更好的选择，她不能自私地用自己的想法去要求阿宝。

    沈牧也说道：“是的，就这样办吧。我听刘院长说了，阿宝还是决定要来航天项目组？”

    柳烟凝嗯了一声，“是啊，你还不知道阿宝吗，做了的选择就不会轻易放弃，他既然都选择要来了，我也只能支持他。你觉得呢，你觉得阿宝能来吗？”

    “能。”沈牧斩钉截铁地说道，“过来未必是坏事，在这里条件是很艰苦，但是很能锻炼人。”

    柳烟凝轻轻地哼了一声，“是啊，能锻炼人，人都见不到几个，当然能磨炼人的意志了。不过，过来的话，也有一个好处，以后我们一家人就能在一起了。”

    “你也过来？”沈牧有些惊讶，阿宝可以过来是因为阿宝在北京没有其他事情牵绊，柳烟凝不一样，她还有杂志社呢。

    “我肯定要过来啊，阿宝离了我.”柳烟凝本来想说‘阿宝离了我能行吗’，话还没有说出来，柳烟凝心里就有了答案，阿宝是个独立的个体，即使他年纪还小，他离了妈妈，可能心里会很想念，但是他已经完全可以跟爸爸一起在基地那边生活了。

    这样一想，柳烟凝心里感到很难受，在自己羽翼下长大的孩子，自己精心呵护长大的孩子，终究有离开自己的一天，可是她却不愿意让这个时间来得这么早。

    沈牧说道：“烟凝，你就别来了，我会照顾好阿宝的，你就留在北京，戈壁滩太苦，阿宝虽然小，但是他是男孩子，男孩子吃点苦没什么，你不一样。”

    柳烟凝说道：“哪里不一样，你能将阿宝照顾好吗，你一天忙得跟什么一样，不行，我肯定是要过来的。”

    柳烟凝坚持，沈牧也知道自己劝不动她，只好说道：“那这样吧，你把秦姨带过来，我现在确实很忙，地上发射测试基地项目已经启动了，我以后可能电话都很少会有时间打了。”

    柳烟凝的生活技能几乎为零，沈牧怕柳烟凝照顾不好她自己和阿宝。

    柳烟凝想了想，“算了，不带秦姨了，她年纪大了，戈壁滩太苦，别把她身体熬坏了，她就留在北京看家就行了。”

    虽然秦姨嘴上从来没有说过，但是柳烟凝已经将秦姨当成了一家人，秦姨无儿无女，柳烟凝是要给她养老送终的，所以柳烟凝不会只顾自己快活，不管秦姨的死活，戈壁滩他们能去，秦姨不能去。

    “这样也行。”沈牧说道：“到时候.吃饭这些都可以在食堂解决，衣服这些，等我抽时间洗吧。”

    对于阿宝有没有能力进入计算组，沈牧根本就没有怀疑过这个问题，如果阿宝都不行的话，叶庭的那几个学生更不行了，但是从目前来看，叶庭和他的几个学生都比较靠谱。

    阿宝给叶蓓蓓打了电话，告诉她自己得了第一名的事情。

    “毛宁宁要请我们吃烤鸭，你来吗？”

    叶蓓蓓高兴极了，“阿宝，你太厉害了。我就知道你肯定能行的！”

    听着叶蓓蓓高兴的声音，阿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只有在给外婆和叶蓓蓓王英池他们打电话的时候，才会很高兴地说自己得第一名，平时根本就看不出他的高兴。

    王英池其实已经打电话给阿宝祝贺过了，这通电话是因为白天毛宁宁告诉阿宝，明天他兑现承诺，让阿宝联系叶蓓蓓和王英池。

    王英池也一口答应了下来。

    几个小朋友第二天汇合在阿宝家里，他们要出门去吃烤鸭了。

    作为开车的司机，柳烟凝也有幸参加了这次聚餐，毛宁宁跟他妈妈要一百块钱要请阿宝吃烤鸭，得知去的小朋友有几个，胡雪华大方地给了两百块，“别光点烤鸭，得点点别的菜。”

    王英池现在已经开了好几个分班了，当然这些事情都是他舅舅策划的，他们的‘小老师电脑技能培训班’已经在行业内打响了名头，很多学员都是慕名而来的，阿宝每个月都能分到钱，不过分到多少他不知道，钱都是他妈妈拿着。

    王英池在得知阿宝得了状元之后，又打起了培训班的主意，不过不是电脑培训，而是高考补习。

    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有人过了就有人没有过，有人没过就有人不甘心，他要是现在办一个补习班的话，报名的人应该会不少，但是现在类似的补习班也已经有很多了。

    王英池主要是打阿宝这个状元的主意，如果状元阿宝能去给补习班当讲师的话，这个补习班肯定会很快火起来。

    王英池的舅舅很有经商头脑，以前做老师去了真是屈才，王英池跟他在一起久了，脑子里也全都是生意经了。

    不过这个主意得阿宝自己同意才行。

    到了饭桌上，毛宁宁一口气点了三只烤鸭，就像他之前承诺的那样，还点了一些菜品，菜品是毛宁宁请柳烟凝帮忙点的，他实在不知道哪些菜好吃。

    孩子们对烤鸭完全没有抵抗力，甚至觉得烤鸭比肯德基还好吃。

    叶蓓蓓之前跟宋嘉和去吃过一次烤鸭，虽然烤鸭味道都差不多，但是总感觉跟小伙伴们吃起来更香，三只烤鸭很快就吃没了，孩子们一人拿一个炸香的鸭架在啃。

    柳烟凝知道孩子们都吃得差不多了，还差一点，又点了一只烤鸭，顺便将前面的钱都付了，特意留了最后一只烤鸭钱没付，留着给毛宁宁付，这孩子老早就念叨要请阿宝吃烤鸭了，她不能让孩子失望，但也不能真让毛宁宁付那么多钱。

    等吃饱喝足，毛宁宁去结账，才二十块钱，他还以为搞错了，问服务员，服务员说是这次有优惠。

    毛宁宁很高兴地回来对小伙伴们说道：“那个服务员姐姐说了，今天烤鸭有优惠，我们吃了这么多，才二十块钱，敞开了肚皮吃，今天我请客！”

    但是谁都吃不下了，肚子都撑圆了。

    柳烟凝暗笑，“行了，下次再来吃吧，今天就吃这么多了，吃不完的鸭架我们也打包回去，消化消化，到我家继续吃。”

    柳烟凝又开车带着孩子们回家。

    王英池因为还想跟阿宝商量开补习班的事情，所以特意没有回家，叶蓓蓓也想来阿宝家里玩，一车人又来了家里。

    柳烟凝他们明确表示不接受任何采访之后，这两天门口蹲守的记者少了很多，但是还是有一些，只不过都没有进到家属院里。

    宋嘉和前两天给家里打过电话，但是也只是跟阿宝聊了一会儿，表示了祝贺，要是之前，宋嘉和可能会跟柳烟凝要一个采访的机会，但是这次他也没有提。

    柳烟凝也没有跟宋嘉和主动说话，他们都很清楚，这次是真的要保持距离了。

    但是在挂电话之前，宋嘉和还是主动地跟柳烟凝说话了，“烟凝，我和方玉华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就在国庆节，到时候你和阿宝过来坐坐。”

    柳烟凝有些吃惊，但是又在意料之中，她是真心为宋嘉和感到高兴，“祝贺你，嘉和。”

    宋嘉和笑了笑，“也祝贺你，状元妈妈。”

    挂了电话，阿宝有些惊讶又有些惊喜地重复问柳烟凝，“妈妈，宋叔叔要结婚了？”

    柳烟凝嗯了一声，“是的，跟你方阿姨。”

    阿宝高兴得眯起眼睛，“妈妈，到时候你说宋叔叔会不会找我去给他做花童啊，毛宁宁上次给他家亲戚做了花童，他可神气了，还拍了照片呢！”

    柳烟凝沉默了片刻，才说道：“阿宝，不一定的，不是每个人结婚都要找花童的，而且你年纪稍微大了一点，花童一般都是四五岁的小朋友。”

    阿宝“啊”了一声，有些失望。

    第106章

    事实上， 柳烟凝也并不想让阿宝去给宋嘉和做花童，宋嘉和确实很喜欢阿宝，对阿宝也很好， 但方玉华对他们母子敌意很大，看在宋嘉和的情面上， 柳烟凝肯定是要去吃喜酒的， 但是让阿宝做花童就算了吧，宋家家大业大， 不缺小孩做花童。

    再说宋嘉和也未必会让阿宝去给他做花童。

    阿宝跟王英池在书房玩电脑自带的纸牌游戏， 两人比赛谁能用最少的时间将纸牌理顺。

    阿宝的逻辑很强， 他能在心里速算出最少的步骤将游戏结束，玩了几次，王英池都没有能赢阿宝， 他索性不玩了，对阿宝说道：“阿宝，你现在是市状元， 我想跟你一起开个补习班， 你还是做讲师，我们专门给考高考失利的人补习，你有没有兴趣？”

    阿宝愣了一下，“辅导班？辅导什么？”

    “给高考失利的人补习呀，你可是状元，要是你去做讲师，不知道能吸引多少人来报名呢。”

    这跟电脑培训班异曲同工， 但是完完全全是用阿宝的名气来吸引学员了。

    王英池对阿宝说道：“肯定要我舅舅来招生运作的， 他现在将我们的小老师培训班做得可好了。”

    阿宝摇头，“我可能没有时间做老师了， 我要去我爸爸那里。”

    虽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去，但是去已经成为了铁定的事实了。

    王英池想给他外公买个电梯房，但是现在一套电梯房起码要二三十万，王英池开的这个小老师培训班确实给他挣了不少钱，但是距离这个目标还很远，所以当有阿宝摘桂的这个机会的时候，他就想试一试。

    “你可以只去一期，后面就我们自己做了。”

    阿宝想了想，他妈妈甚至都不愿意让他接受采访，估计也不会愿意他去补习班当老师，他和王英池一起来到客厅，叶蓓蓓和柳烟凝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王英池找柳烟凝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出所料，柳烟凝肯定是拒绝的，“英池，阿宝最近事情太多了，他没有时间去做老师了。”

    柳烟凝知道王英池想挣钱是给他外公买房子，但是她认为像王英池这么大的孩子还是要将精力放在学习上面，要是将精力过多的放在挣钱上面，实在不是一件好事。当然，如果王英池兴趣就在这上面，那另当别论，王英池小小年纪就这么能挣钱，可以预见以后不出意外的话，可能会成为一名商业大亨。

    柳烟凝不同意，王英池有些失望。虽然阿宝不跟他合伙开补习班，王英池还是决定要开一个补习班，现在高考补习班很多，王英池的学习也不差，他的物理几乎可以和阿宝媲美。

    王英池他们现在的小老师电脑培训班办得很好，阿宝每个月都能分到七八百块钱。虽然柳烟凝不需要阿宝去挣钱，但是这些钱可以成为阿宝的教育基金，柳烟凝专门给阿宝开了一张卡，里面就存着阿宝的钱，现在已经有好几万了。

    晚上，柳烟凝给沈牧打电话的时候说到这个事情，沈牧也并不支持阿宝去做补习班老师，一来是家里并不缺钱，就算缺钱也不会让阿宝去挣钱，二来是相比做这个，阿宝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王英池这孩子是挺有经商天赋的，以后说不定会成为商人。他现在将精力都放在挣钱上去，确实有些可惜了，他的电脑天赋非常强悍，我可以这么说，我们现在数控组的同事，可能没几个人能有王英池的水平。”

    柳烟凝吃了一惊，“不会吧，池池这么小的小朋友，电脑技能这么厉害？”

    沈牧笑道：“你光看阿宝就知道了，阿宝的电脑技能可是王英池教的，我之前听过王英池给阿宝讲课，池池这孩子，操作电脑就是信手拈来，他喜欢这个东西，又有这方面的天赋，看的书也多，学的东西多，他懂的东西，可能连我们都不知道。”

    现在新修建起来的载人航天发射基地多数仪器都是电脑操控了，沈牧他们都接受了一段时间的培训。但是他们还是没有专业的人懂这些东西，以前调试一次仪器非常麻烦，可能要花十几个小时才能调控完成，现在全部换成自动化了，一两个小时就能调控完成。

    这就是电脑操控的魅力。但是由于国内这方面起步晚，确实比不上人家国外，这方面的人才也非常稀缺，所以沈牧也格外可惜王英池的能力。

    柳烟凝说道：“我也是觉得小孩子应该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学习上，王英池的出发点是没有错的，他外公现在腿脚不好，这孩子想给他外公买个电梯房，所以想这么迫切地想要挣钱。”

    沈牧也说道：“百善孝为先，当年这孩子生病的时候，他外公这样支持他，现在这孩子有能力了，想要报答外公，这是这孩子的孝心，一般这样的孩子，心地善良，人品端正。”

    两人说了一会儿王英池，沈牧说道：“趁着阿宝还在北京，让他有时间多跟池池学习学习，以后来了基地之后说不定能用得上。”

    柳烟凝冷哼一声，“怎么，你还真想将阿宝当成你的下属来使唤？”

    沈牧听她这样说，连忙说道：“烟凝，不是的，我当然知道阿宝还小，很多事情轮不到他来做，但是这不是没有办法吗，但凡有别的选择，也不至于让阿宝来基地。”

    柳烟凝说道：“不是你们让阿宝去基地，是这孩子想去，如果不是阿宝自己想去，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他去的。”

    沈牧从柳烟凝的话里听出了一丝火气，又连连说软话哄她。

    柳烟凝心里是有气的，她好端端的一个孩子，别人家孩子在这个年纪在做什么？还在玩玩具呢，阿宝却要去贫苦的基地待这么久，那边条件如此艰苦，阿宝还在长身体，别的不说，到时候营养能不能跟得上？北京这么好的教育环境，阿宝没能赶上，等阿宝回来的时候，还能不能再融入环境？

    这都是柳烟凝要考虑的事情，可是越考虑，她就越心烦。

    阿宝录取的事情告一段落，他的档案被H大提走了，档案一提，阿宝录取的事情就板上钉钉了，虽然很可惜，但是别的学校也没有再来过，家里总算是清净了。

    阿宝知道自己不日将要前往泉市，他一走，承诺给叶蓓蓓上课的事情就无法实现了，他想趁着还在北京的时候，多教叶蓓蓓一些。

    但是叶蓓蓓最近事情好像很多，基本上三天才能抽出一天的时间来，阿宝有些着急，恨不得将自己懂的东西一天就教给叶蓓蓓。但是乐器这个东西，光知道理念还不行，还得靠练习，所以叶蓓蓓的进展非常的缓慢，比当年阿宝学钢琴的时候慢多了。

    阿宝要前往泉市也是开学之后的事情了，他虽然已经提前被学校允许可以跟叶庭前往泉市的项目，但是入学手续这些需要开学的时候去办理，拿到学籍，阿宝才能参加选课，后面才能参加考试。

    这样一来，阿宝想要提前毕业，就必须在每个学期的期末回来参加考试，如果不参加考试，就拿不到学分，那他也没有办法毕业。

    这样的话，柳烟凝他们每年起码得往返两次，光是听着就非常麻烦，但是没有别的办法，阿宝总不能在电话里参加考试。

    一直等到九月一号，多数学校都陆陆续续地开学了，阿宝的学校也开学了。

    开学这天，柳烟凝将报名所需要的证件收拾了一下，被褥这些开学必备的东西柳烟凝都没有拿，他们只需要去报个名，将该办的手续办理了就行了。

    柳烟凝已经带着阿宝无数次来到H大，阿宝的师兄姐都不在学校，但是柳烟凝对这个学校已经熟悉了，带着阿宝到体育馆新生报名处填写各项资料。

    报名处的学生看到柳烟凝带着阿宝过来，最开始还以为学生是柳烟凝呢，不过柳烟凝虽然显得比她实际年龄要小很多，但毕竟是做了妈妈的人了，光是从气质上看，就已经不像学生了，所以登记处的学生有些拿不准，或者柳烟凝是自考生。

    “你好，这是我们的报到资料。”柳烟凝将阿宝的资料递给登记处的学生干部。

    学生拿着资料看了一眼，新生名叫沈星星，男，七岁。

    他瞪大了眼睛，看向了阿宝，“这个小朋友是我们的新同学？”

    即使资料上已经写清楚了新生的名字性别还有年龄，甚至还有一张照片，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他旁边的同学要见多识广一些，但还是呆滞地看着阿宝，嘴里说道：“这位小朋友就是今年北京市状元吧！叫.沈星星！对，就是你，沈星星小朋友！”

    “市状元？”

    “是啊，你没有看新闻吗？北京市理科状元是一个七岁的小朋友，叫沈星星，就是我们这位新同学，沈星星小同学，你可真棒啊！”

    沈星星，阿宝冲着对方点头微笑，“谢谢。”

    他们的对话引起了旁边同学的注意，不少目光集中在阿宝身上。

    柳烟凝说道：“同学，麻烦你快点帮我们办手续吧，我们还有别的事情。”

    那位学生干部连连点头，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将手续办完了，最后还想跟阿宝握手，“沈星星小同学，我能跟你握个手吗？”

    阿宝已经遇到过很多人对自己感到惊讶和好奇，但是还是第一次有人想要跟自己握手，他好奇又大方地伸出了自己的手，“好的。”

    对方双手握住了阿宝，“我要是有你这么聪明就好了。”

    这话显得真心实意，就连柳烟凝有时候都在想，要是她有阿宝一半聪明就好了，当年也不至于三次都考不上大学，还让柳远平嘲笑，说她让他抬不起头，外公是大文豪，外婆是翻译官，他也是大学教授，却生了一个蠢笨如猪的女儿。

    想到这里，柳烟凝想起了柳欣茹，她很久没想起这个人了。

    阿宝跟对方握了手，本要缩回来，旁边又有人想跟他握手，阿宝只好又握了上去，好端端的新生报到，弄得好像是大人物面见会。

    不过好在只是小范围。阿宝报的是数学系，数学系是个冷门的专业，新生本来就少。

    握了手，学生干部非常热情地问道：“大姐，咱们的行李在哪里啊，我去帮你们搬行李，送你们去沈星星的宿舍。”

    柳烟凝说道：“我们没有行李，沈星星也没有住宿舍，我们没有宿舍的，不用麻烦你了，不过请问你知道副校长办公室在哪里吗？我们要过去一趟办点事情。”

    阿宝以后不在学校上课，所以也就没有要宿舍，现在宿舍每年要交钱的，虽然不贵，但是阿宝不住也就不浪费资源了。

    学生干部带他们到了副校长办公室，阿宝有些手续是特别批准的，得来副校长这里面谈。

    他们顺利地见到了副校长，将阿宝免上课的手续办了。

    将所有的手续办完，副校长看着阿宝，欣慰地说道：“希望你能在我们学校有更好的成长，我们虽然不能为你提供最好的平台，但是我们一定将我们有的最好的提供给你.”

    办完了手续，柳烟凝带着阿宝回了家。其实她是想让阿宝去体验体验大学的课程的，但是这两天都是报到，正式上课要过两天。

    阿宝一时半会儿还不去基地的话，肯定是要去学校上课的。

    阿宝对自己的大学生活也挺期待的。

    回到家，毛宁宁坐在他们家门槛上，看到柳烟凝的小轿车开回来，很激动地跑过来，“阿宝，阿宝！”

    “毛宁宁！”

    阿宝从车上下来，朝毛宁宁跑过去。

    毛宁宁一口气冲到面前，“阿宝，你什么时候去报到呀？到时候能不能带上我。”

    阿宝啊了一声，“我们今天已经去了呀，我去的时候想叫你的，但是你没在家。”

    “我跟我妈妈出去了！”毛宁宁遗憾地直叹气，“我还想跟你去看看大学长什么样子呢。”

    柳烟凝笑道：“没关系，宁宁，大学的校园都是开放的，到时候让你爸爸妈妈带你去看看就行了。”

    毛宁宁看了柳烟凝一眼，他和他爸爸妈妈去，和跟阿宝一起去的感觉肯定是不一样的，阿宝可是去报名啊，他是学校的一份子，他爸妈又不是学校的学生，那怎么能一样呢。

    但是阿宝已经报名了，那就没有办法了。

    阿宝见毛宁宁实在是很沮丧，即使他已经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高兴一点了，看起来还是很沮丧。阿宝只好说道：“毛宁宁，下次我去学校上课的时候带上你好吗？但是你要答应我，上课的时候，你不能说话，不能去上厕所，更不能吃东西。”

    毛宁宁的眼睛亮起来，“真的吗，阿宝？你真的带我去？”

    阿宝点头，“当然是真的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毛宁宁高兴得“耶”了一声，“好，阿宝，到时候你一定要记得喊我啊！”

    阿宝说道：“但是到时候如果你不在家的话，就不能怪我了。”

    毛宁宁连连点头，“我这几天哪里都不去，就专门在家里等你。”

    阿宝笑道：“学校要大后天才开始上课，到时候你别出门就行了。”

    阿宝后天要去学校领新课本，大学的课本可以买二手的旧书，学校里面就有旧书屋，但是阿宝喜欢新教材，他不买旧书，柳烟凝也不想让他用旧书。

    他们今天就已经教了书本费，现在的书本费非常昂贵，很多学生都会选择购买旧书。

    毛宁宁急切地盼着大后天的到来，他数了一天又一天，总算是等到了阿宝上课的这一天。

    这一天，毛宁宁哪里都没有去，早早地就起床了，守在家里，等着阿宝叫自己。

    还不到七点钟，他就等来了阿宝。

    “毛宁宁！”

    毛宁宁听见阿宝的声音，像个小炮弹一样弹射出门，“阿宝，阿宝！我在家里！”

    阿宝看到他，笑了笑，“毛宁宁，快走吧，你吃早餐了没有？”

    毛宁宁连连点头，他就怕耽误，起床之后就催胡雪华给自己做了早餐。

    阿宝也已经吃过早餐了，他妈妈开车送他去学校上课。

    坐上了车，毛宁宁的心才总算是踏实下来了，他看向阿宝，笑了起来。

    柳烟凝从后视镜看到两个孩子眯着眼相视而笑，笑着对毛宁宁说道：“毛宁宁，既然你这么喜欢大学，那你就努力学习，将来也考一个好大学，好吗？”

    毛宁宁用力地点头，“好，我要努力学习，以后也要考一个好大学！”

    柳烟凝将孩子们送到了学校，她昨天带着阿宝来学校领了课本，今天直接去找教室上课就行了。

    学校的建筑很多，教学楼也很多，柳烟凝虽然和阿宝来过很多次，但是没怎么在学校逛过，所以一路上还问了几个同学，才找到了目标教学楼。

    “阿宝，妈妈跟你们一起上去，可以吗？”

    大学的课堂都是开放的，不仅仅是学生可以进去听课，其他人也能进去听课，只是很少人有这个兴趣和时间。

    柳烟凝是特殊情况，阿宝年纪小，有母亲陪着上课也很正常。

    阿宝点头，“可以呀，妈妈。”

    毛宁宁一脸的憧憬，他上过小学的课，还没有上过大学的课呢。

    就连柳烟凝心里也暗暗有些期待，她还是第一次来到大学的课堂，当年考试不过的遗憾又从心底浮了起来。

    每个学生都会有一个大学梦，念了之后，活血这段经历对人生的帮助也不会太大，但是如果没有念过，在以后的人生中想起来，总会感觉遗憾。

    柳烟凝带着两个孩子来到教室，因为阿宝和毛宁宁的身高太矮，所以他们只能坐在前排，这样一来，就难免会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毛宁宁看到身边坐着的人都是大哥哥大姐姐，既害怕又很兴奋，他悄悄地对阿宝说道：“阿宝，老师不会将我赶出去吧？”

    阿宝摇头，但是心里也没有底，妈妈和毛宁宁都不是这所大学的学生，教授会允许他们上课吗？

    其他学生也有窃窃私语的，他们都是阿宝的同班同学，他们已经知道了阿宝的事情，知道他们会有一个七岁的同学，这个小同学非常厉害，是北京市状元，本来可以去清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他们学校。

    有几个大胆的，甚至和阿宝他们说起话来。

    毛宁宁本来就是个大胆的孩子，他甚至比阿宝还更加的活泼，很快就跟身边的大哥哥大姐姐说上话了，他骄傲地告诉对方，他是阿宝的好朋友，这次是过来陪阿宝上课的。

    阿宝非常受欢迎，所有人都对这么个厉害的小同学非常好奇，他们这个小同学无疑是小神童，他们要考上大学，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需要非常努力才能考上来，可人家轻轻松松就是市状元。

    人比人气死人，有时候又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么一些人，他们天赋异禀，又肯用功努力，他们就是能达到常人不能达到的高度。

    当别人问起毛宁宁自己是不是小神童的时候，毛宁宁非常诚实地摇头，“我不是小神童，我只是小神童的朋友，我是小学生。”

    毛宁宁的活泼可爱非常惹人喜欢，有个女同学问毛宁宁，“我怎么感觉你跟我家年画上的小朋友长得很像？”

    毛宁宁笑道：“也许你们家年画上面的小朋友就是我呢，我拍过年画写真的哦，就是去年底的时候拍过。”

    柳烟凝笑道：“他可是小明星，他演过很多电视剧的。”

    阿宝点头，因为毛宁宁经常跟他说起这些电视剧，他记忆也好，能如数家珍的将毛宁宁演过的所有电视剧说出来。

    好多电视剧都是大家都看过的，一时间也想起了毛宁宁在剧中的角色，因为毛宁宁在剧中是化了妆的，所以在现实中，大家没有将他认出来。

    “哇，你好厉害啊，小小年纪就已经拍了这么多电视剧了。”

    毛宁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不厉害，阿宝才厉害呢。”

    “阿宝是谁？”

    “阿宝是.沈星星呀！”毛宁宁眨了眨眼睛，他这才想起外面的人不知道阿宝叫阿宝，他们只知道阿宝叫沈星星。

    “是啊，沈星星是很厉害，你们都很厉害。”

    说话间，柳烟凝他们身边已经围了里外三圈的学生了，大家都想来看看他们的市状元小同学长什么样子，市状元小同学有个小明星朋友，这是意外的收获。

    教授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几乎所有的学生都不在位置上，而是围着一个地方，不知道人群中间到底是什么，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教授咳嗽了几声，没人听见，直到昨天开班会推选出来的班长大声喊道：“老师来了，请各位同学坐好！”

    听见老师来了，大家才坐回了原位，教授这才看到人群中间的人是一大两小。

    沈星星报考数学系的事情，所有的老师都知道，不用问都知道这两个小孩子中间肯定有一个是沈星星了。

    他仔细看了看，阿宝和毛宁宁两个孩子都长得非常精致，根本就分辨不出来哪个是沈星星。

    他走下讲台来，先是对着柳烟凝微笑点头，然后微笑着看向两个小朋友，“你们两个小朋友，哪个小朋友是沈星星压？”

    阿宝站起来，问好，“老师好，我是沈星星。”

    毛宁宁也赶紧站起来，他们在幼儿园的时候，老师就教过他们要尊重老师，“老师好，我是毛宁宁，我是沈星星的好朋友。”

    教授乐得笑起来，“行啊，沈星星还有个小书伴呢，以后你们俩要结伴来上课吗？”

    毛宁宁摇头，“不，老师，我只是今天陪沈星星过来，后面我就不来了。”

    教授问道：“哦，为什么不来了？”

    “因为你们的课我听不懂呀，我只是个小学生。”毛宁宁诚恳地说道，逗笑了一教室的人。

    毛宁宁听着众人的笑声，不太理解，他是听不懂啊，这是实话，只有阿宝才听得懂呢。

    教授没有耽误太久，他认识了沈星星之后，就开始上课了。

    其实不光是毛宁宁听不懂，柳烟凝也听不懂，这可是高等数学，她能听懂就怪了，她当年就是因为数学太差，才屡试不第。

    教授讲到停顿处，会关切地询问阿宝能不能听懂。

    柳烟凝虽然听不懂，但是也知道今天上的课内容是大学数学，这是非常基础的内容，阿宝肯定是能听懂的。

    阿宝点头。

    教授笑着说道：“我听说沈星星同学高考数学试卷上面的题目，全部是用大学的知识解答的？”

    大学的数学内容能轻松地将高中的数学题目破解，但是学习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所以虽然很多题目利用微积分的解题思路更加的简单，但是高中的老师却并不会教授学生微积分。

    但阿宝的试卷全部是用大学的知识去解答的，教授听说，最开始批阅试卷的老师还以为是阿宝乱写的，但是结果又是正确的，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用的是大学的解题思路。

    虽然和标准答案有偏差，但是在数学上，光是一个勾股定理的证明方式就有几十上百种，不能说用哪种正确，哪种错误，后面经过研究，只要阿宝解题的思路是正确的，就可以给他正确的分数。

    阿宝的数学是满分，他有好几门科目都是满分，都是状元。

    确实老师上课的内容阿宝都能听懂，这是大学的必修课程，他们是数学系，也是从基础的开始学习。

    毛宁宁就根本听不懂了，老师讲的那些内容对他来说就是天书，他听得昏昏欲睡，差点就要睡过去了，今天早上他担心错过阿宝去上学，不到六点钟就起床了，这会儿又有老师的催眠，双眼皮发沉，几乎就要睡过去。

    柳烟凝一直在拍毛宁宁的手心，如果毛宁宁睡过去了，虽然他还是个孩子，对老师也是不尊重的，所以她一直不让毛宁宁睡着。

    阿宝虽然都懂，但是也听得分外认真，两节课合成一节大课，阿宝全程都全神贯注，看得教授连连点头。

    早上有两节大课，除了数学，还有一节英语课。

    这回不用柳烟凝他们去找教室了，跟着班里的学生走就行了，班里的学生都很热心，怕柳烟凝他们找不到，带着他们走。

    其实大家都是第一次去找教室，但是人多力量大，很快就找到了英语课所在的教室。

    这样的上课方式让柳烟凝挺新奇的，毕竟他们在初高中时代，教室都是固定的，到了大学，竟然没有了固定的教室，每一节课都可能在不同的地方，只要到了下课时间，教学楼之间就人头攒动，学生们都在赶赴自己的课堂。

    这种欣欣向荣的向学形态让柳烟凝的心有些蠢蠢欲动，没考上的大学的遗憾又冒出来了。

    她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她想考大学了。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柳烟凝自己都吓了一跳，她确实是想上大学的，不然当年也不会在失败一次之后，又试了两次，但是遗憾的是，还是失败了，没了办法的柳烟凝只好选择跟沈牧结婚。

    刚结婚就怀孕了，后面又有了阿宝，当年沈牧又不在娘俩身边，柳烟凝着实没有更多的心思去考虑别的事情，但是今天，在有幸跟着阿宝在大学里学习之后，她当年被挤压在心里的念头，又冒了出来。

    她不是喜欢学习，她是想给自己圆梦。

    柳烟凝这些年坚持写作和阅读，语文上，她自信就算是现在去考试，她考个高分没有问题，英语也不在话下，政史这些可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但是重温一下，能捡起来，唯一差的就是数学，但是她老公她孩子都是状元啊，有这两个人在家里，她的数学要是还是提不起来，就只能说明她是真的笨。

    就算是真的笨，数学只要能考个四五十分，大学梦也能圆上。

    这样一想，柳烟凝心里更加蠢蠢欲动。

    这节英语课，柳烟凝上得格外认真，甚至还拿阿宝的笔记本记了笔记。她外婆是翻译官，柳烟凝的英语是她外婆从她小时候就开始教她的，就算是很多年没有怎么用到，现在还是记得很牢固。

    阿宝的英语则是他自己学的，他能听会说，但是老师讲的这些语法他不太懂，包括他做题的时候，也是凭借英语语感去做题的，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语法，所以老师讲的这些，他全部都能听懂，但是也听得格外的认真。

    唯一不认真的只有毛宁宁了，数学他听不懂，但是好歹老师讲的是中文，他能听懂每个字，但是英语课就不行了，毛宁宁只知道一些简单的单词，他根本就听不懂连贯的英语句子。

    如果说在数学课上毛宁宁还能勉强支撑不睡过去，英语课他就控制不住了，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柳烟凝叫都叫不醒，最后也只能随他了。

    英语老师姓代，年纪不大，非常喜欢阿宝，甚至还在一节小课休息的时候，来到阿宝的课桌前，亲切地跟阿宝交谈，询问阿宝能不能听懂等等。

    毛宁宁还在睡着，柳烟凝有些尴尬，推了推毛宁宁，推不醒，只好跟老师说道：“这孩子还听不懂英文，被催眠睡着了。”

    代老师笑道：“没有关系，小孩子正常的。你是沈星星的妈妈是吗？”

    柳烟凝点头，“是的，老师，以后沈星星就要麻烦你们多多教育。”

    代老师笑道：“沈星星的英语水平很好的，他英语可是全市第一，连听力都没有丢分。”她顿了顿，补充道：“我挺好奇的，沈星星的英语水平这么好，就连听力也这么好，他有英语学习环境吗？”

    柳烟凝说道：“也不算学习环境吧，他外婆是翻译官，懂几国的语言，他可能是遗传到了语言天赋吧，在家里就是听一听外国的频道，自己听着玩。”

    代老师啧啧称奇，“那女士你的英语水平也一定不错，沈星星小朋友确实是天才，光是听，就能有这么高的水平。”

    上完了课，毛宁宁也差不多睡醒了，柳烟凝带着两个孩子走出教室。

    毛宁宁对自己睡着了的事情挺懊恼的，“我已经很努力地睁大眼睛了，但是眼皮就是不听使唤，就像猫和老鼠里面的汤姆一样，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皮。”

    柳烟凝笑着摸了摸毛宁宁的小脑袋，“没有关系的，老师也没有生气，你还是小学生，听不懂容易睡觉是很正常的。”

    毛宁宁看向阿宝，“阿宝，你听课的时候不会想睡觉吗？”

    阿宝摇头，“不会啊，我不会困的。”

    毛宁宁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难怪我这么笨，原来我和阿宝的不同在这里。”

    第107章

    王英池果然办起培训班来了， 他打电话给阿宝，想问问阿宝能不能抽出一天的时间去给他们的学生讲一讲状元心得。

    王英池是阿宝的朋友，虽然他没时间跟王英池合伙开补习班， 但是去给他们的学生上一次课他还是很愿意的，但是他不确定妈妈会不会让他去， 没有第一时间答应王英池。

    挂了电话， 阿宝才走到沙发边问柳烟凝，“妈妈， 池池哥想让我去给他们补习班的学生上一节课， 你觉得可以吗？”

    柳烟凝反问他， “你想去吗？”

    阿宝点头：“可以呀，我可以抽个时间过去的，就一节课， 耽误不了很多时间。”

    王英池之前询问阿宝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合作开补习班，阿宝婉拒之后，王英池的舅舅也没有利用阿宝的名气也来补习班， 现在王英池是想请阿宝过去帮个忙， 他和阿宝友情深厚，去帮个忙也没什么。

    其次柳烟凝想到沈牧说过阿宝有时间的话可以多跟王英池学一学电脑技能，两人是互帮互助的，想到这里，柳烟凝点头同意下来，“行啊，去给他们的学生上一节课不要紧。”

    阿宝见妈妈同意下来， 高兴得笑起来， “谢谢妈妈！”

    柳烟凝笑道：“你爸爸说让你多跟池池学一学电脑技能。”

    阿宝点头，“好的， 妈妈，我跟池池哥好好学习。”

    阿宝给王英池回了电话。

    “池池哥，我妈妈同意让我去给你们的学生上一节课了。”

    王英池高兴极了，又想起他舅舅说过的话，如果阿宝答应去给他们的学员上课的话，他们就要提前公布这个消息。

    话到嘴边，王英池止住了，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本能地感觉这样不好，阿宝是看在他们友情的面上才会答应来给他们的学员上课，如果他们再利用阿宝的名气来给培训班做宣传，好像就是在利用阿宝。

    王英池挂了电话，给他舅舅又打了一个过去。

    “阿宝答应过来上课了，但是舅舅，你要答应我一个事，只能在我们学员中间说这个事情，不能在外面宣传.”

    阿宝要去给王英池的补习班上课，柳烟凝也刚好去听一听，考大学的想法在她脑子里一直没有散开，不是昙花一现，她决定要试一试了。

    柳烟凝想给自己弄了一套教科书，高中三年的书堆在一起差不多有半米了。

    阿宝之前用的教材她只能用语文和数学，英语阿宝是没有用教材的，她也不用，剩下的数理化教材她用不了，她是文科。

    阿宝得知妈妈也要去听自己的课，十分高兴，“妈妈，到时候你要是听不懂的话，你就举手问我哦。”

    柳烟凝对阿宝说道：“阿宝，你这次只是去上一节课，你这节课不能像之前上课那样讲知识点，你相当于是去做讲座，你知道讲座吗？就是讲一讲你学习的心得，讲一讲你觉得重要的知识.”

    阿宝瞪大眼睛，他还真没想到这次去上课居然要讲这些东西，这个他也没有经验啊。

    柳烟凝摸了摸阿宝肉乎乎的小手，“没关系，阿宝，如果你到时候觉得想不到要讲什么的话，就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讲就行了。”

    想了想，柳烟凝又说道：“咱们一家三口，现在你和爸爸都是上了大学的人了，只有妈妈不是，妈妈不想拖后腿，妈妈也想考大学。”

    阿宝瞪大眼睛，随即笑起来，“妈妈，你也想考大学？你想不想考我们学校，我们做同学好吗？”

    柳烟凝笑道：“你们学校，你去是屈才了，妈妈还没有能力去呢。”

    阿宝瞪圆眼睛，“不会的，妈妈，你这么聪明，你有能力的。”

    柳烟凝笑起来，“妈妈尽力吧。”

    话这么说，柳烟凝的目标只是考个大学，就算是专科的也行，当然能上本科最好。

    为了让妈妈能顺利地考上大学，阿宝开始给柳烟凝规划起来，“妈妈，如果你从现在开始学习的话，考大学肯定是没有问题的，我可以教你，爸爸也可以教你的。”

    他们就算可以教柳烟凝，那也只能在数学上帮忙，其他的他们也帮不了，尤其是政史方面，这得靠柳烟凝自己了。

    要去学理科那肯定也不行，那还不如柳烟凝自己在政史上面使劲呢。

    柳烟凝可不能像阿宝那样临时来准备，她智商不够，只能靠努力来凑。柳烟凝决定从现在开始就要制定学习计划，从现在就开始准备。

    时隔多年，重新捧起书本，柳烟凝才看了几页就感觉心慌气浮的，这跟她看别的书感觉又不一样，她看别的书是当娱乐在看，看这个书得将书上的东西往脑子里装，不一会儿就会感觉到累。

    但是柳烟凝没有告诉沈牧自己要考大学的事情，她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万一坚持不下去中途放弃了呢，阿宝肯定是不会笑话她的，沈牧也不会，但是柳烟凝不想在沈牧面前失信。

    阿宝最近除了教叶蓓蓓钢琴，就是在看书，他从王英池那借了好多电脑方面的书籍，这是王英池新搜寻到的书籍，计算机的发展是日新月异的，这个时候的计算机和当年阿宝第一次接触到的时候又有了很大的进步，很多东西阿宝还需要学习。

    很快就到了阿宝答应去给王英池的补习班上课的日子，上课的时间是上午，吃过早餐之后，柳烟凝就带着阿宝出门了。

    北京市状元要来补习班给大家分享学习经验的消息早就已经公布出去了，虽然只是在学员中间公布，但是也来了很多其他听到消息的人，几乎都是学员的同学或者是朋友。

    机会来之不易，还不到九点钟，这些人就已经将培训班都给挤满了，柳烟凝他们来的时候，都已经人满为患。

    这个地方是王英池的舅舅后面租的，因为是小机构，所以场地并不大，平时一间教室顶多能容纳四五十个人，今天几乎挤得水泄不通。课桌因为太占位置，被学员们自发地抬到了边上，重叠起来，将中间的空地留出来，这样大家都能站着听课，能容纳一百来人了。

    但即使已经很拥挤了，学员们还是自发地将阿宝上课的地方留出来了，所有人都很自觉地不往那边挤，后来的学员已经挤不进教室，只好站在走廊。

    柳烟凝他们到的时候，王英池和他舅舅还有几个培训班的老师都站在走廊上等着，看到阿宝的身影出现，王英池高兴地过来迎接，“阿宝，阿姨，你们来啦！”

    几乎是阿宝的身影一出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了过来，视线中饱含打量，谁能想到眼前这个漂亮精致的小男孩会是市状元呢。

    “这就是沈星星吗？”

    “应该是的，他长得真漂亮，看着就很聪明。”

    身边传来窃窃私语，但是言语中只是充斥着好奇，没有一丝恶意。

    王英池拉着阿宝的手，“大家都在等着你了，阿宝。谢谢你能来。”

    “你好呀，沈星星！”

    “你好，沈星星。”

    阿宝刚走了没两步，有人跟他打招呼，阿宝愣了一下，点头微笑，“你好，你好。”

    有人开了个头，“你好，沈星星”这几个字就开始回荡起来了，所有人都在跟阿宝问好，这个场景是阿宝从来没有见过的，他看向周围的人，他们都在看着他，眼里全是善意。

    跟他打招呼的人太多，以至于阿宝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跟谁回应。

    柳烟凝跟在阿宝身边，这些补习生几乎都还是半大的孩子，他们看着阿宝的眼睛里满是崇拜，对他们那么艰难的高考，让他们名落孙山的高考，被一个孩子过三关斩六将，成为千军万马的先锋官，这个孩子，已经足够成为他们崇拜的榜样了。

    阿宝走进教室，教室里的学生哗啦啦地全部站了起来，他们的视线全都集中在阿宝身上，谁都想不到，阿宝小小的身体里竟然蕴含着这么大的能量。

    阿宝见到这么多人，心里稍微有些发慌。

    几道掌声率先响了起来，在短暂的一两秒钟就连成了掌声的海浪，一阵一阵地在教室、走廊上响起，经久不散。

    阿宝知道这些欢呼和掌声是为他而起，他目光熠熠地看着教室里脸上同样带着稚嫩的哥哥姐姐们，他们的目光饱含对未来的希望。

    阿宝看着这些热切的脸，心里慢慢地流淌出了什么东西，他还分辨不出这些东西是什么，只是感觉到很高兴，高兴得小脸蛋红扑扑的，像小苹果。

    等掌声慢慢平息，阿宝开始自我介绍，“你们好呀，我是沈星星。”

    掌声再一次因为‘沈星星’这三个字而响起，柳烟凝就站在门口，望着讲台上的阿宝，心里满满都是骄傲，她的孩子如此的闪耀。

    阿宝其实也没有什么学习经验跟大家分享，他分享了自己的一些学习思维。

    教室人很多，但是整个教室只有阿宝的声音，所有人都听得格外认真，不愿意漏掉一个字，分享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上完课，在众学生的欢送中，阿宝跟着柳烟凝离开了。一直到车上，阿宝的脸还红扑扑的，他对柳烟凝说道：“妈妈，我想来做老师。”

    第108章

    柳烟凝吃了一惊， “阿宝，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怎么你突然又想来了？你没有那么多时间.”

    阿宝静静地听柳烟凝说完， 才说道：“妈妈，可是我看到那些哥哥姐姐真的很想上大学， 他们和妈妈一样想上大学， 我想帮帮他们。”

    柳烟凝一愣，她没想到阿宝竟然是因为这样的理由想要去培训班， 这次不是为了挣钱， 是为了帮助那些高考失利的补习学生。

    看着阿宝纯净的眼眸， 柳烟凝找不到理由反驳了，“你能抽出时间吗？”

    阿宝点头，“没问题的， 我会跟池池哥说，我有时间我就去上课，没时间的时候我就不去。”

    柳烟凝点头， 这样的话， 阿宝上课的时间可能也不会很多，也不是和王英池合作开补习班，他的责任没那么大，不像之前跟他们开电脑培训班的时候课那么多。

    柳烟凝还没有答应，阿宝看着柳烟凝，“可以吗？妈妈。”

    柳烟凝没有理由不答应了，这是阿宝真正想要做的事情， 她不能阻止。

    “可以， 阿宝，只要你自己把时间安排好就行了。”

    王英池接到阿宝的电话， 听阿宝说完他想来补习班上课，他都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之前他盛情邀请阿宝跟他一起办补习班的时候，阿宝都以没有时间推辞了，没想到过来上了一次课之后，阿宝竟然自己想过来上课了。

    王英池反应过来之后，立马就答应了，“行啊，阿宝，你肯来我就很高兴了。”

    阿宝想了想，“我来之后，上什么课呢，我擅长的科目是数学和物理，其他的不可以。”

    “那就给你排数学和物理课呀。”

    “我没有太多时间，我可能一周能过来上两三节课。”

    王英池也满口答应，“可以，阿宝，你上一节都可以。”

    柳烟凝坐在沙发上看书，她给自己排了课时表，每天要进行两个小时的学习，不管怎么样，就算是白天有时间耽误了，晚上熬夜都要将学习的任务完成。

    不过人真的要要战胜自己的惰性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好在阿宝会严格地监督妈妈。

    阿宝跟王英池聊完了上课的事情，又讨论起了计算机，因为爸爸说要阿宝多学一些计算机的只是，所以最近阿宝对计算机的学习劲头很强，每天晚上，柳烟凝在书房学习，阿宝就在一旁使用计算机学编程。

    有时候柳烟凝学习到一半休息，扭头看阿宝，电脑屏幕上全是一些柳烟凝看不懂的计算机语言，密密麻麻让人不知所云。

    白雪公主躺在柳烟凝脚边，它被秦姨养得毛发十分光亮，在舔舐自己的毛发，注意到柳烟凝在看它，它抬起头，对着柳烟凝喵了一声。

    柳烟凝将它抱到腿上，轻轻地抚着它的毛发。白雪公主来了家里快三年了，之前柳烟凝没有经验，白雪公主在成年之后，生下了一胎两只小猫，柳烟凝送给杂志社的同事了，后面柳烟凝就带它去做了节育。

    当时阿宝还不愿意将小猫送人，还是柳烟凝劝了好久，家里养不了那么多猫，阿宝才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正这会儿，叶蓓蓓来了。

    阿宝还没有挂电话，看到叶蓓蓓进来，朝她挥了挥手。

    叶蓓蓓坐到了柳烟凝身边，“阿姨。”

    柳烟凝笑道：“蓓蓓，你吃饭了没有？”

    叶蓓蓓点头，“我吃过了，阿姨，我舅舅带我出去吃饭的，吃了饭他就送我过来了。”

    柳烟凝说道：“你舅舅最近很忙吧，他的婚礼筹备得怎么样了？”

    叶蓓蓓摇头，“我不知道呢，舅舅没跟我说过。”

    还有一点，叶蓓蓓没说出来，那就是她很清楚宋嘉和结婚的时候，宋嘉和不会让她出席的，她也很清楚，宋嘉和只是她的堂舅舅，愿意在她亲生母亲还没有认回她之前照顾她，是因为宋嘉和是个好人。

    她感谢宋嘉和。

    柳烟凝拉着叶蓓蓓的手，叶蓓蓓明显是被宋嘉和养得很好，营养均衡之后，不仅皮肤白净了，脸上的肉也明显多了不少。

    阿宝还在跟王英池说话，叶蓓蓓耐心地等着，白雪公主和叶蓓蓓已经很熟了，陪她玩耍着。

    叶蓓蓓将白雪公主抱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它的圆脑袋。白雪公主舒服地眯着眼睛。

    “阿姨，我爸爸是不是去了阿宝爸爸那里了？”叶蓓蓓突然问道。

    叶蓓蓓很久没提起过她爸爸，柳烟凝也没主动跟她说过，叶教授的新项目是个秘密，很少有人清楚这个事情，主要是为了保护叶教授他们的人身安全。

    柳烟凝点头说道：“是，蓓蓓，这个事情你不能告诉别人了。”

    叶蓓蓓点头，“我知道，阿宝跟我说过了。”

    柳烟凝摸了摸叶蓓蓓的头，以为她又难过了，“没事的蓓蓓，你就安安心心地跟着你舅舅，他不会亏待你的。”

    叶蓓蓓抬头看向柳烟凝，“阿姨，你们过去，能带上我吗？”

    柳烟凝一愣，“你想去？”

    叶蓓蓓点头，“我想去。”

    这个柳烟凝做不了主，那太远了，条件又不好，阿宝是特批进项目的，叶蓓蓓估计不行，再说，阿宝是男孩子，去泉市是磨砺，叶蓓蓓是女孩，没有必要去吃这个苦头，柳烟凝也不赞同。

    “蓓蓓，你要是想过去玩，或者是去看看你爸爸，倒是也可以过去，就是回来的时候会麻烦一点，得找人送你回来。但是你不能长久在那边生活，那边条件很不好。”

    “可是阿宝都去了，他不怕吃苦，我也不怕吃苦的。”叶蓓蓓分外地认真。

    柳烟凝摸了摸她的头发，“蓓蓓，你留在北京，多学点东西，你不是想学钢琴吗，我跟你舅舅说一下，我们走之后你也能继续学钢琴。”

    蓓蓓摇头，“不，柳阿姨，你们要是走了的话，我就不学了。”

    叶蓓蓓不是不知道，宋嘉和不是她的亲舅舅，他可以给，但是她不能主动要。

    叶蓓蓓歪着头，“阿姨，你能帮我联系上我爸爸吗？”

    这个柳烟凝还真的没有尝试过，她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确定，我得问一问阿宝的爸爸，你是有什么事情要跟你爸爸说吗？”

    叶蓓蓓点头，“你帮我问一下我爸爸，我能不能跟着你们一起去。”

    柳烟凝没想到叶蓓蓓还是想去，叶蓓蓓跟别的孩子不一样，这孩子非常独立，如果她真的已经想好了，柳烟凝也不能再阻拦她，“行，我帮你问一下。”

    叶蓓蓓抱着白雪公主，“阿姨，你们要是去了，白雪公主怎么办呢？秦奶奶要去吗？”

    “不，你秦奶奶不去，她就在家里。”

    秦姨刚好拿着烤好的小饼干从厨房出来，听见叶蓓蓓说她不跟着一起去，顿时愣住了，她的职责就是照顾柳烟凝母子，如果柳烟凝不让她跟着一起去的话，那她留在北京还有什么意义呢？

    还是说，柳烟凝想要解聘她了？如果他们都不带她一起去，那柳烟凝不仅没有人照顾，每个月还要支出额外的费用。

    秦姨将小饼干放在叶蓓蓓跟前的茶几上，微笑说道：“蓓蓓，尝尝秦奶奶做的小饼干，以后说不定就吃不到了。”

    叶蓓蓓笑起来，“谢谢秦奶奶，您做的小饼干比外面卖的还好吃呢。”

    秦姨忍不住得意，“那当然，这可是我年轻的时候跟着西点师学的，外面那些都是野路子，商店的就更不用说了，哪里会有现烤出来的香呢。”

    叶蓓蓓拿了几片饼干往书房去了。

    柳烟凝继续看书，看了一会儿，余光注意到身边还站着个人影，她扭头看去，秦姨正在眉头紧锁地想着什么，表情很是复杂。

    “秦姨，您怎么了？”柳烟凝询问，她怕秦姨遇到了什么难处。

    秦姨受惊，惊醒过来，看向柳烟凝。

    柳烟凝还在用疑问的目光看着她。

    “烟凝啊，你和阿宝什么时候去泉市啊？”

    柳烟凝摇头，“这个还没有确定，有可能今年都去不了。”

    秦姨哦了一声，“那边条件是挺艰苦，怕你们娘俩吃不好。”

    “有食堂。”

    秦姨又长长地哦了一声，“有食堂啊。”

    柳烟凝奇怪地看着秦姨，秦姨知道有食堂的呀，怎么还这样惊讶？

    秦姨回厨房去了，柳烟凝坐在原地，想了一会儿，站起身跟着走了进去。

    秦姨在收拾残局，她做的桃酥和牛奶饼干都很好吃，阿宝长这么大很少在外面买零食的原因就在这里，几乎阿宝吃的零食大部分都是秦姨做的，就算有的东西秦姨不会，她也会想方设法地学了做给他们吃。

    秦姨在弯腰拿东西的时候，动作明显迟缓了，她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年轻的时候吃了太多亏，上了年纪身体就不太好了。

    “秦姨。”

    秦姨没听见她进来，听见她的声音，连忙抬起头来。

    “烟凝啊，你要什么东西，在外面喊一声就行了，我给你拿出来，厨房地上油腻腻的，别踩进来。”

    柳烟凝看着秦姨，“秦姨，我还没有来得及跟你说，我和阿宝去泉市，你就别去了，那边条件很艰苦，你不能去，本来你身体也不太好，要好好地养一养。”

    秦姨是知道柳烟凝对自己也像对家人的，可是听见她说要将自己撇下，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她心里都格外地难受。

    秦姨缓缓地点头，“是，我不能去给你们年轻人添麻烦。”

    “怎么会是添麻烦呢，我是考虑你的身体，再说，我们去泉市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家里这么多东西，也不能没有人留在家看着。你也知道，房子得时常保养，得住人，要是没人住，一两年回来，就不成样子了。”

    秦姨点头，“是这个理。我正想跟你说个事呢，我也多年没有回过老家，这些年阿宝还小，我要是将你们娘俩丢在北京，我也放心不下，正好你们也要去泉市了，我也回老家看看，年纪大了，得找个地方养老送终。”

    柳烟凝看着秦姨，之前秦姨也说过类似的话，但是那个时候她能看出来，秦姨只是在试探她，但是这次看秦姨脸上的神色，有些心灰意冷。

    “秦姨，阿宝马上就八岁了，你来我们家也七年了，阿宝几乎是你帮忙一手带大的，光凭这个情分，我们就会给你养老送终，我们只是去泉市暂住，过两年还要回来的，我是担心你的身体去泉市后会吃不消，不然我们去泉市怎么会不带上你呢。”

    秦姨听着柳烟凝情真意切的话，这不是柳烟凝第一次表态会给她养老送终，可秦姨始终不是柳烟凝正经的亲人，人心易变啊，她不能不为自己打算点。

    不过这些年来，柳烟凝也待她不薄，秦姨也小有积蓄了，养老是没有问题，实在不行，她可以去养老院，可若真的去了养老院，晚年难免凄凉，秦姨爱热闹，她难以想象要是自己真的有朝一日跟其他的死气沉沉的老头老太太待在一起，那种场景得多让人绝望。

    真情上涌，化作眼泪掉了出来，秦姨一边擦泪，一边说道：“只要你们不嫌弃我老婆子手脚不利索，你们娘俩去哪里，我就跟着你们去照顾你们，你连饭也不会做，沈牧工作又那么忙，你们娘俩又娇气，白面细粮吃惯了，去吃大锅饭怎么习惯？”

    好说歹说，秦姨就是表达了她的一个决心，不管泉市那边条件如何艰苦，她都要跟着柳烟凝母子一块去。

    “阿宝这么小的孩子都去得，我都大他好几轮，怎么就去不得了，再说了，你衣服不会洗，饭不会做，我不放心你带着阿宝去。”

    秦姨态度坚决，她不愿意一个人在北京，柳烟凝只好答应她，“那我们就一起去，到时候如果你受不了那边的环境，再想办法将你送回来。”

    秦姨顿时喜上眉梢，喜滋滋地说道：“那怎么会呢，我们小时候的环境艰苦多了，不也是这么过来了吗？”

    柳烟凝一扭头，叶蓓蓓站在沙发旁，正看着这边。

    等柳烟凝走过去，明显已经听到了她们谈话的叶蓓蓓看着柳烟凝说道：“阿姨，你们到时候都去泉市了，那白雪公主怎么办呢？”

    柳烟凝一愣，她低头看去，白雪公主正乖巧地蹲在沙发上，本来是眯着眼睛的它，很灵敏地听见了自己的名字，抬头看过来，“喵喵”地叫了两声。

    柳烟凝看着白雪公主，胡雪华不喜欢养猫，她还记得当年白雪公主生小猫的时候，毛宁宁想要养一只，胡雪华没有同意。

    既然都已经知道人家不喜欢养猫，那就不能将白雪公主托付给她照料。

    她听见叶蓓蓓用很小的声音询问她，“阿姨，我来照料白雪公主好吗？”

    柳烟凝愣了一下，看向叶蓓蓓，叶蓓蓓正抬着头，分外认真地看着她。

    叶蓓蓓还是个小孩，她能不能照顾好白雪公主？

    当然，猫比狗爱干净，不用给它洗澡，只需要提供食物，定期去宠物医院给它做驱虫就行了，这些工作虽然听着简单，但也不是一个小朋友能做的。

    虽然知道叶蓓蓓很喜欢白雪公主，柳烟凝还是不得不狠心说道：“蓓蓓，你照顾不好白雪公主，它需要很多大人才能做到的照料。”

    被拒绝的叶蓓蓓垂下头，她看向白雪公主，心里很失落，“那阿姨，你打算将白雪公主送给谁照料呢？”

    柳烟凝心里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想了想，她说道：“我可能会打电话问问你小姨吧。”

    想到这里，柳烟凝真就给办公室打了电话过去，这会儿是上班时间，宋怡应该在上班的。

    很快电话就被转交给了宋怡。

    “烟凝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宋怡本来还以为是有工作上的事情要找她，没想到柳烟凝是问她养不养猫。

    宋怡很快就想到了柳烟凝家里的白雪公主，“怎么了，你们家白雪公主要送人？”

    说到送这个字，柳烟凝不舍得，“不是，我和阿宝要去他爸爸那里，秦姨跟我们一起去，家里没人了，白雪公主没人照顾，你要是想养猫的话，我想请你帮忙照顾白雪公主一段时间，时间可能有点久，可能要一两年。”

    宋怡吃了一惊，“你们要去这么久？”

    柳烟凝嗯了一声，“是啊。”

    宋怡下意识地问：“那阿宝的学习怎么办？那边穷得鸟不拉屎的，可能没有地方上学吧，就算有，估计还没有阿宝自己厉害呢。”

    “他们老师也在那边，跟着老师学习就行了。猫你能不能帮我养？”柳烟凝将话题拉到了正题上。

    “可以啊，没问题。”宋怡也喜欢白雪公主，知道白雪公主特别乖巧，柳烟凝家里的沙发这么多年都好端端的。

    “多谢了，宋怡，我们还没有确定什么时候出发，等我出发的时候，再告诉你。”

    宋怡嗯了一声，又想起什么，“你说的阿宝的老师，不会是叶老师吧？”

    柳烟凝没有说话，说道：“这是他们的机密，我不能告诉你更多了。”

    不否认就是承认，宋怡沉默了片刻，说道：“那蒋云飞也去了？”

    柳烟凝好久没在她口中听到蒋云飞这三个字了，她说道：“可能吧。”

    宋怡笑了一声，没有任何感情，“我家里给我安排了一个门当户对的相亲对象。”

    柳烟凝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她说。

    “见面回来之后，我妈问我怎么样，我说很好，就他了，结婚吧。”

    柳烟凝忍不住惊讶起来，“宋怡，你可别乱来，婚姻大事是一辈子的事情，你要是随便找个人结婚了，你下半生怎么办？”

    宋怡说道：“这不正是他们想要看到的吗，婚姻不幸又如何，保住家门的荣光就行了。”

    柳烟凝还想再劝她，宋怡又笑了起来，“烟凝姐，你们什么时候走，提前告诉我，我到时候来送你们。对了，宋嘉和的婚礼没几天了，你要去吗？”

    “我知道，他给我送请柬了。要去吧。”

    宋怡顿了顿，说道：“方玉华前几天给我打电话了。”

    她突然说起这个，柳烟凝直觉这通电话跟自己有关，“她说什么了？”

    电话那头，宋怡良久没有出声，似乎是在踌躇，或是在思考。

    “她说，请我帮忙转告你一声，如果你要是婚礼当天有事耽误的话，他们夫妻也不会责怪你的。”

    柳烟凝缓缓地吸了一口气，短促地笑了一声，“她可真是.用心良苦。”

    宋怡都不往下再问了，她知道柳烟凝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是决计不会再去了，“烟凝姐，你可别怪我，我只是帮忙传个话。”

    “怪你做什么，我还得感谢你，谢谢你将话带到了，我还真有事，正在犹豫去不去呢，既然人家不责怪，那我就只能日后再赔礼了。”

    宋怡说道：“这方玉华真是，不知道在想什么。”

    柳烟凝要挂了，“宋怡，白雪公主就要托付给你了。”

    “放心吧。”

    阿宝开始去补习班上课了，他的名气着实大，即使王英池他舅舅没有刻意地去宣传市状元在他们培训班做老师，但是好事传千里，这个消息散布得很快，学员数量短时间内激增，阿宝的课学员多到教室都塞不下。

    阿宝在课堂上用的小蜜蜂还他自己捣鼓的那个，虽然看着奇怪了点，但是确实经用，有时候坏一下，阿宝捣鼓一下又好了，比花大价钱买的还好用。

    教室里学员虽然多，但阿宝上课也并不费劲。机构的其他老师见到阿宝这个神气，都想让阿宝帮忙给他们都做一个。

    阿宝也都答应下来了。

    柳烟凝也在做去泉市的准备了，杂志社的事情她在去之前要交代清楚，以后她不在这边，工作要怎么做，要怎么跟她汇报，实际的掌权人变成谁，宋怡能不能当此大任。还有《影视频道》那边，现在也做得不错，但是梁坤虽然在她手底下做了这么时间了，柳烟凝还是不能完全信任他，《影视频道》那边要怎么办，这些也得提前做准备。

    就在忙碌的时候，柳烟凝接到了苏婉清的电话。

    “烟凝，我们回北京了。”

    柳烟凝也并不惊讶，毕竟之前苏婉清就跟阿宝说过她很快就会回来。

    柳烟凝也想着她应该要回来，毕竟北京才是她的家乡，人年纪一定的程度，就会想要落叶归根，苏婉清肯定是要在北京来养老的。

    “我知道了。”柳烟凝的态度略显冷淡。

    但苏婉清还是兴致勃勃，“你大哥也来了，你明天有时间吗，你大哥想请你和阿宝吃个饭。”

    苏纪林，柳烟凝缓缓地吐了口气，苏纪林她还是想见见的。

    “行。”

    柳烟凝答复的态度太爽快，苏婉清还有些愣，随即反应过来，高兴得连连说道：“好好，那我们一家就在北京饭店吃个饭好吗？你大哥今天就去将饭店订好。”

    柳烟凝还是嗯的一声。

    从苏婉清的呼吸里就能听出她的高兴，柳烟凝心里却没有太大的波动，她和苏纪林都已经快三十了，前半生连一次面，一次通信都没有，几乎就是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就算是现在见个面，认个亲戚，也不可能像别的亲兄妹那样亲密无间。

    “阿宝呢？”苏婉清问。

    柳烟凝扬声叫阿宝过来接电话，“你外婆打过来的。”

    阿宝得知明天要和舅舅还有外婆吃饭，他很高兴，跟苏婉清聊了起来。

    柳烟凝失神地坐在沙发上，不由自主地去想苏纪林，这个一面都没有见过的亲哥哥，他是个怎么样的人，他是否为人正直？他和她长得像吗？他对柳远平有没有感情？

    好多繁杂的念头出现在柳烟凝心里，让她对明天的见面产生了焦虑。

    阿宝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接完了电话，走到了柳烟凝身边来。

    看到妈妈的表情，阿宝知道妈妈此时心情不太好，依偎在她身边没有说话。

    柳烟凝摸了摸阿宝的头，问他：“阿宝，你期待跟你舅舅见面吗？”

    阿宝点了点头，“期待呀，叶蓓蓓的舅舅对她可好了。”

    柳烟凝笑了起来，“别人的舅舅好，又不一定代表你的舅舅也好。”

    “可是外婆说舅舅很好的，舅舅也很想见我。”

    柳烟凝想起苏婉清曾经说过苏纪林夫妻到现在还没有生孩子，两人结婚也好几年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生孩子，要么是两人现在不想要孩子，要么就是想要孩子没有要上。

    柳烟凝不太在乎这个东西，事实上，她想了一下，不管苏纪林对他们是什么态度，她都不太在乎。到了这个年纪，早就已经对不曾拥有过的东西漠视了。

    到了次日。

    他们约定的是午饭，柳烟凝一大清早就起床了，她现在早上起床要先背一背政史地理的知识点，她不像沈牧父子那样记忆力好，好多东西，她就算记住了，长时间不用，就忘记了，必须得每天重温，才能记得牢固。

    背了一个小时的知识点，柳烟凝才开始梳妆打扮。

    这次是家宴，柳烟凝连妆都没化，只是挑了套中规中矩的衣服，将头发梳顺，也就行了。

    阿宝现在早就已经自己搭配衣服了，他起床的时间和柳烟凝一样，起床之后，他先去跟毛宁宁跑步，毛宁宁现在每天早上和他爸爸出门跑步，柳烟凝得知之后，让毛晓峰带上阿宝一起，多运动，有个强健的身体才好。

    柳烟凝虽然有这个意识，但是她自己做不到，只能要求阿宝了。

    好在阿宝喜欢和毛宁宁在一起，跟他们出门跑步也很乐意。

    等柳烟凝背完书了，阿宝也就回来了。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冲进了屋，阿宝跑得头顶冒汗，一进门就喊妈妈。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

    柳烟凝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在书房弹钢琴呢，听见阿宝的声音，她也没有第一时间回应。

    阿宝听见琴声，愣了一下，什么时候了，妈妈竟然还在练琴？

    阿宝悄悄地推开书房门，妈妈果然坐在钢琴前，正在弹奏呢。

    他垫着脚走过去，小声地叫了一声妈妈。

    柳烟凝停下，看向阿宝，“阿宝，你回来了？”

    阿宝点头，看向柳烟凝，“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呀？”

    柳烟凝抬起手看了一眼，才八点钟，“还早呢，阿宝，来陪妈妈弹一会儿琴。”

    阿宝很着急，但是此时才早上八点钟，他知道和外婆他们约定的时间是十点，确实还早。

    阿宝坐在了柳烟凝旁边，柳烟凝将曲谱翻开，“今天我们就来弹贝多芬的曲子。”

    阿宝在得到苏婉清教导之后，现在的水平已经精进了很多，再多加练习，连柳烟凝都不能和他比了，如果阿宝不走科研的路子，如果他去搞艺术，柳烟凝相信他也一定会取得很好的成就。

    但是很明显，阿宝可以将弹琴当成爱好去做，但是不可能当成职业，他志不在此。

    柳烟凝听着流水一般的音乐从阿宝修长的小手指下流淌出来，浮躁的心也慢慢地平静下来。

    母子俩就这么静静地弹了一个多小时，差不多到九点半，柳烟凝才停下来，阿宝还没有换衣服，她摸了摸阿宝的小脑袋，“乖乖，去换衣服吧。”

    琴声能安抚人心，阿宝躁动的心也平复下来了，他乖乖地点头，“好的，妈妈。”

    等阿宝换了衣服，柳烟凝找来梳子给他将头发理顺，“回来之后得去理发了。”

    这么一想，柳烟凝又觉得自己应该去买个剪刀买个推子，到时候去了戈壁，那边剪头发的地方都没有，还得自己动手。沈牧倒是有剪刀，那剪刀估计都已经不锋利了，城里还有磨剪刀的匠人，戈壁滩去哪里磨剪刀。

    这样一想，柳烟凝又想起自己第一次给沈牧剪头发的场景来，那天晚上天黑了，屋里的灯光也暗，根本就看不清，当时剪的时候还感觉挺好，到第二天，太阳出来了，柳烟凝才看清自己昨天晚上给沈牧剪的头发，真叫一个惨不忍睹。

    沈牧可是基地的主任，不是二把手，也是三把手了，可他也只是摸了摸被剪成狗啃头的头发，笑了笑，“没事，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就好了。”

    沈牧总是这样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在宠爱着她。

    柳烟凝拉着阿宝的手，“想不想爸爸？”

    阿宝听见妈妈突如其来的发问，有些疑惑，妈妈怎么突然问想不想爸爸了，转念一想，他猜到了，肯定是妈妈自己想爸爸了，才会这样问他。

    阿宝点头，“我想爸爸，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呀？”

    柳烟凝摇头，“妈妈也不知道呀，这样吧，我们去给爸爸打个电话，问问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阿宝连连点头，“好。”

    柳烟凝来到电话前，这几天沈牧有些忙，不是有要紧的事情，柳烟凝不会给他打电话，但是今天她忍不住了，她想问一问沈牧，到底他们什么时候可以过去。

    没机会过去之前，柳烟凝总在思考过去的弊端，当真的要过去成为定局了，柳烟凝又迫不及待起来，他们分居的日子已经持续快三年了啊，也是时候团聚了。

    柳烟凝给基地打了电话，沈牧当然不可能在电话旁，她给接电话的人留了言，挂了电话，跟秦姨打了个招呼，带着阿宝欧出了门。

    柳烟凝还是开着她的小轿车，她这车也买了好几年了，质量还不错，几乎没有出过什么问题，柳烟凝还定期开到店里去做保养，现在她要去戈壁了，车一直放在家里也不行，不过好在毛晓峰也考了驾照，毛晓峰可以时不时地给她开开车，发动一下。

    北京饭店不远，开车十几分钟也就到了。

    到的时候，柳烟凝特意看了看手表，距离十点钟还有十分钟，包房的名字她也知道，她直接拉着阿宝跟着服务员走。

    在进包房之前，她还在心里想苏婉清他们到了没有。

    包房门关着，服务员将门轻轻地推开，对着柳烟凝母子做了个请的手势，柳烟凝拉着阿宝往里走，里面没有声音，她以为人还没有来，刚走了两步，包房内的场景就完全出现在他们目前了，包房里面坐着三个人。

    她只认得苏婉清，剩下一男一女，看着都很年轻，不用介绍，她也知道这是谁了。

    苏婉清还好，她的目光在柳烟凝身上转了一圈就落到阿宝身上去了。

    “阿宝来啦！烟凝，快坐。”

    苏纪林和陈惜珍都站了起来，脸上露出笑容，“烟凝！你好！”

    苏纪林穿着一身西装，陈惜珍穿着一身套裙，看着非常的知性优雅，苏纪林也儒雅俊逸，两人是郎才女貌，非常登对。

    柳烟凝的目光扫向苏纪林，她想象过苏纪林长什么样子，让她意外的是，苏纪林和她想象中的样子竟然相差不大，苏纪林跟苏婉清长得很像，而她跟苏婉清也有两分相似。

    陈惜珍用带着港城口音的普通话笑道：“你们兄妹俩长得真像！”

    第109章

    柳烟凝看着苏纪林， 一时间有些愣神，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亲哥哥，但心里却莫名生出了很强烈的亲切感。

    大嫂陈惜珍含笑看向阿宝， 她已经听苏婉清无数次说起这个小家伙，到此时他们才真正见到他。这个小家伙身上有太多的光环了， 然而吸引陈惜珍的不是阿宝的聪明才智， 也不是他取得了多少成就，而是这个小家伙身上干净纯粹又灵动的气质。

    这么漂亮的小朋友， 她还是第一次见。

    “阿宝。”陈惜珍微笑着跟阿宝打招呼。

    这一声将柳烟凝从失神中拉了回来， 她看向阿宝， 正要教阿宝喊人，阿宝就自己叫人了。

    “舅舅，舅妈， 你们好。”

    阿宝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苏纪林，苏纪林和他爸爸一样高，长相让他感觉到一种油然而生的熟悉， 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是因为舅舅跟妈妈长得像， 看到舅舅，他心里很高兴，这或许是与生俱来的血缘的牵绊。

    苏纪林大步走到阿宝跟前，看着阿宝，蹲下身，视线与阿宝平行，脸上带着微笑， “阿宝， 你知道我是舅舅？”

    阿宝点头，“我知道呀。”

    苏纪林这话显得有些多余， 但是显然阿宝并不会这么想，他认真地回答了苏纪林的问题，“我一看到你，心里就很亲切，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我舅舅。”

    阿宝只是将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苏纪林却红了眼睛，是啊，嫡亲的血缘，就算是二十几年没有见面，他心里始终牵挂着柳烟凝这个妹妹。

    他摸了摸阿宝的小脸，站起身，看向柳烟凝，想说什么，却喉头哽咽，最后只说出了“小妹”二字。

    柳烟凝看着苏纪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陈惜珍及时说道：“别站着了，快入坐吧。”

    阿宝走到苏婉清身边，甜甜地喊了一声外婆。

    苏婉清将他搂在怀里，“阿宝，外婆的心肝儿，外婆好想你.”

    这些话柳烟凝听了浑身起鸡皮疙瘩，阿宝听了却高兴极了，“外婆，我也想你哦，你这次回来还要去港城吗？”

    苏婉清摇头，“不去了，我不去了，你舅舅他们还要回去。”

    这也不意外，陈惜珍毕竟是港城人，她娘家人还在港城，怎么可能会不回去，而苏纪林从小就在那边长大，事业也在那边，港城那边又比内地要发达，苏纪林肯定是要回去的。

    阿宝看向苏纪林，苏纪林从陈惜珍手里接过一个礼物盒子，递给阿宝，“阿宝，这是舅舅舅妈给你准备的见面礼，快收下吧。”

    这回不用妈妈说，阿宝知道舅舅的礼物他是可以做主收下的，接了过去，“谢谢舅舅！”

    见阿宝乖乖地礼物收下了，苏纪林高兴得直笑。

    此时，陈惜珍又拿出了一个纸袋子，递给柳烟凝，“烟凝，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柳烟凝有些意外，他们给阿宝准备见面礼，没想到大嫂还给自己也准备了，柳烟凝在收和不收之间犹豫了一下，推辞道：“大嫂，你们给阿宝准备礼物就已经很破费了，怎么还能让你们再给我准备礼物，心意我收下了。”

    陈惜珍微笑着说道：“我跟纪林结婚的时候，因为路途遥远，我们都没有邀请到你，这是我和你哥哥的不是，这个礼物是大嫂的心意，你千万别推辞，收下吧。”

    礼物柳烟凝是要收的，她对大哥大嫂并不反感，以后要来往，既然是要来往，礼物就不能不收。

    不过她还是得客气地推辞一下，毕竟她不像阿宝是小孩子，说话做事可以直来直去，要收礼物就直接收了。

    柳烟凝其实挺讨厌这种人情世故的，但是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不得不遵循。

    “那我谢谢大嫂。”柳烟凝收下了。

    见她肯收，不仅陈惜珍露出了微笑，就连苏婉清都笑了起来，她对苏纪林说道：“去跟服务员说上菜吧，我们边吃边说。”

    苏纪林看了一眼手表，询问柳烟凝，“烟凝，你们吃过早餐没有？”

    柳烟凝点头，“吃过了，如果你们也吃过了，那我们晚点再叫上菜吧，这会儿太早了，也吃不下去。”

    苏纪林点头说道：“是，我就是这个意思，我们也吃的。”

    虽然苏婉清没有说，但是陈惜珍也能看出来，柳烟凝对苏婉清还是陌生的，只有阿宝，这个小朋友对外婆很亲热。不过柳烟凝跟苏婉清陌生也是正常的，毕竟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面。

    苏婉清和阿宝说着话，剩下的三个，话题就只能由陈惜珍挑起了。

    她微笑着对柳烟凝说道：“我听婆婆说，你还去拍戏呢？真了不起。不过你好漂亮，做演员很合适。”

    柳烟凝说道：“是拍了戏，不过我不是职业的演员，只是导演一时间找不到更合适的人，让我去客串一下。”

    柳烟凝想起来，现在港城那边的娱乐业发展得非常好。

    她听见陈惜珍又说道：“港城那边现在影视圈非常繁荣，如果你要去港城发展的话，我跟你大哥都能帮上忙。”

    柳烟凝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苏纪林就用白话对陈惜珍说了一长串，柳烟凝听不太懂，但是从苏纪林的表情，以及能听懂的零星的几个字来看，苏纪林是不赞同她去的。

    陈惜珍耐心地听苏纪林说完，才对柳烟凝说道：“你大哥说，那边的影视圈太乱了，怕你过去受欺负，也是我没有考虑周到。我娘家有个娱乐公司，想着你可以签约自己家的公司，绝对不会让你受欺负，但是你大哥还是担心。”

    柳烟凝一进来的时候就发现苏纪林和陈惜珍的穿着非常的讲究了，陈惜珍穿的是奢侈品牌的衣服，苏纪林身上的西装她虽然看不出牌子，但是从质感上也能看出，肯定不便宜。

    柳烟凝听苏婉清说起过，苏纪林在港城那边开公司，陈惜珍娘家也非常有钱有势。

    不过柳烟凝不太关注这些，苏纪林夫妻俩有钱是他们自己的，又不会分给她用，就算真的分，柳烟凝也不会要。

    “没关系，我其实也没有想要往专业演员方向发展的，我年纪这么大了，现在入行晚了，再说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我还有阿宝要照料。”

    陈惜珍笑道：“是，这个是我没有考虑好。”

    到了十一点，苏纪林出去叫服务员上菜。

    阿宝此时已经被陈惜珍搂在怀里了，陈惜珍对阿宝的喜爱是不加掩饰的，问了阿宝许多问题，他们都知道阿宝已经考了北京市理科状元，陈惜珍对苏纪林说道：“要是烟凝和阿宝愿意，阿宝可以去港城上大学的，阿宝的英语是不是很好呀？”

    阿宝知道最后一个问题是问他的，他想了想，还是点点头。

    陈惜珍立刻就用英文和阿宝说起话来，说了一会儿，她惊喜地看向柳烟凝，笑道：“婆婆的外语水平就相当好，看来阿宝的语言天赋是遗传的。”

    柳烟凝看向阿宝，就连她都不知道阿宝到底会说多少种语言，她会的阿宝都会，阿宝甚至还看得懂阿拉伯语。

    不过这个她没有说出来，就算是自家人，也不能将所有东西都毫无保留地倒出来。

    陈惜珍轻轻地捏了捏阿宝脸上的肉肉，眼里是疼惜，脸上的表情看着却又像遗憾，看得柳烟凝有些奇怪。

    包房门被服务员推开了，鱼贯地推入了菜品，摆了满满当当一桌子。

    苏婉清看着菜品，想说太浪费了，他们这几个人吃不了这么多菜，但是又想到这是苏纪林第一次请柳烟凝母子俩吃饭，第一次见面，自然要隆重一些。

    阿宝却说出来了，“好多菜啊，舅舅，咱们能吃得完吗？”

    苏纪林一愣，他做生意，经常应酬，应酬的时候就不能计较能不能吃完了，看着阿宝担心的表情，苏纪林反应过来，连忙说道：“没关系的，没吃完的，咱们打包回家。”

    听他说要打包，阿宝松了口气，“好。”

    阿宝不记得了，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妈妈也不是个节约的人，是阿宝上学了，在学校，老师教育他们要珍惜粮食，杜绝浪费。阿宝回家之后，就强烈要求妈妈将之前的四菜一汤改为了现在的三菜一汤了。

    他们一边吃饭一边说话，柳烟凝其实没有那么多话要说，主要是苏纪林两口子在说，说了一些港城那边的事情，还询问柳烟凝和阿宝的事情。

    苏纪林最后对柳烟凝说道：“妈妈年纪大了，想要落叶归根，我和你嫂子都事业都在港城，一时脱不得手，烟凝，以后要请你多照顾妈妈了。”

    苏婉清看过来，其实凭他们现在的财力，就算苏婉清无儿无女，她也照样能安度晚年，但是人到了一定的年纪，钱固然重要，但是跟重要的是有儿女孙辈的陪伴，不然晚景也太凄凉了。

    但是柳烟凝从来没有想过要照顾苏婉清，她小时候需要照顾的时候苏婉清也没有照顾过她，现在苏婉清反过来要她照料，柳烟凝心里并不愿。

    她摇头说道：“恐怕不行，我和阿宝要去陇省他爸爸那，这一去可能就是两三年。”

    这个信息柳烟凝之前没有吐露过，阿宝也没有跟苏婉清说过，因为他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去。

    苏纪林其实也只是想要缓和一下柳烟凝和苏婉清的关系，没想到柳烟凝直截了当地拒绝了，虽然是有正当的理由，但是从柳烟凝冷漠的语气中不难听出来，就算她和阿宝不去外省，她也不会照顾苏婉清的。

    苏金林放下茶杯，看向柳烟凝，他这个妹妹出落得非常好，他从苏婉清那得知了他那个亲生父亲柳远平非常不像话，柳烟凝小时候是外公外婆照顾长大的。

    柳烟凝对苏婉清心存怨恨，这也是在情理之中。

    但是他们是一家人，苏纪林希望他们能和和睦睦地相处，毕竟人生的前三十年，他们已经如此的生疏，人生苦短，又能剩多少年来给他们修补关系呢。

    “烟凝，我不得不说一句。”苏纪林看着柳烟凝，“当年妈妈是带着我去港城求医，这才抛下了你，是我对不起你，妈妈当年也是逼于无奈，她腿受了伤，只能困在港城。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博取你的同情，我心里是真的很亏欠你，因为我，你的童年才没有妈妈陪伴，你怪我，别怪妈妈。你如今也成家生子了，应当知道，天底下所有的妈妈，不是迫于无奈，都不会离开儿女的。”

    苏纪林脸上露出了惭愧的神色，其实他现在来说这种话又有何用呢，还显得格外的虚伪，可是苏纪林不想让柳烟凝永远活在怨恨中，人这一生，前半生因为成长身上会背上各种各样的包袱，而后半生则要将这些包袱一个个地甩开。

    柳烟凝看着苏纪林，她之前确实心里有怨，但是后面知道缘由之后，她心里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了。她不会再怨恨苏婉清，但也不会再爱她。

    不过这些话，她不会对苏纪林说，她只是略显得冷淡地说道：“大哥，你多虑了。”

    苏纪林认真地看着她的脸，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她心里真实的想法。

    陈惜珍大概能猜到柳烟凝心里的想法，从她看到柳烟凝的第一眼开始，她就知道自己这个小姑子，是个清高的人，这种清高不是贬义词，她对生活中没有意义的事情，绝不会在乎。

    过去的事情，对她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陈惜珍笑道：“那就为我们一家人的团聚，共举一杯！”

    吃过饭，苏纪林提出去柳烟凝家里看看。

    柳烟凝也没有异议，从饭店出来，陈惜珍笑道：“纪林，你跟妈妈坐一个车吧，我跟烟凝他们走。”

    柳烟凝那辆火红色的小轿车就停在饭店外面的车位上，旁边停着的商务车，正是苏婉清之前用的那个，司机已经在车边等着了。

    陈惜珍笑着看向柳烟凝，“烟凝，我跟你们坐好吗？”

    “可以啊，大嫂。”

    阿宝还是坐妈妈的车，乖乖地坐到后排了。

    陈惜珍坐在了副驾驶位，嘴上没说，陈惜珍心里还是惊讶的，按照国内目前的生活水平，能开上小轿车的小姑子生活水平一定很不错了。

    “烟凝，我们准备在内地住一个月，后面就回港城了，如果你们有时间，可以跟我们一块过去玩玩。”

    柳烟凝说道：“阿宝最近要去辅导班做老师，还要学习，可能没时间哦，后面有时间了再说吧。”

    陈惜珍笑道：“完全没问题，来日方长嘛。”

    柳烟凝看向她，陈惜珍是很贵气的长相，光看她的脸就能感觉到她一定出身很好，教养很好，像个贵气的公主。

    “大嫂，你的普通话水平很不错。”

    陈惜珍笑道：“算一般吧，还是带着口音，这个口音真讨厌，改不掉，怎么练习都改不掉。”

    “能听懂就好了。”

    阿宝在后排说道：“舅妈，我可以教你呀。”

    土生土长的柳烟凝母子两个的普通话水平当然标准，陈惜珍的普通话老师也是按标准普通话教她的，这是她母语造成的口音，很难改掉。但是陈惜珍当然不会驳了阿宝，她笑着答应下来，“好啊，阿宝，太好了，那舅妈教你白话好不好，你学了之后，以后去港城玩就能听懂了。”

    阿宝还从来没有听过什么是白话呢，“舅妈，白话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港城一带的方言啊，我教你哦。”

    阿宝一听，感觉挺有趣，非常乐意学习，在车上就开始教学起来。

    柳烟凝在一旁听着，她听见陈惜珍在一句一句地教阿宝，在她听起来，白话好多词说出来连发音也变了，这种就非常难学，她听了一路，就记住一个‘好啊’怎么说，其他全都记不住。

    但是阿宝已经记住了好多，陈惜珍教了他几遍，他就能很好地发音了。

    陈惜珍高兴极了，扭头对柳烟凝说道：“阿宝这孩子语言天赋太强了，长大之后不去做外交官可惜了。”

    阿宝听见之后，眼睛弯成了月牙，语气有些小骄傲，“舅妈，我会讲好多语言哦。”

    陈惜珍好奇地问：“会多少种？能跟舅妈说一说吗？”

    阿宝掰着手指头，“英日意俄，西班牙语，葡萄牙语，阿拉伯语.”

    十个手指头掰完，阿宝还在数。

    陈惜珍看向柳烟凝，那眼神似乎在询问是真的吗？

    柳烟凝没有说话，事实上，她也没有听过阿宝说这么多话，阿宝时常捣鼓的收音机，里面是有很多种外语频道，但是柳烟凝能听懂的也只有几种，其他的听不懂的，在她听来是一种语言。

    阿宝知道陈惜珍可能不相信，现场用他国语言说起话来。

    陈惜珍会说的只有英语和法语，但是光是这两个语言，她听阿宝说起来就已经格外的纯正了。

    “烟凝，阿宝真是个天才！”陈惜珍听阿宝依次用其他语言说话，心里只剩这一个想法。

    阿宝在后排嘎嘎笑起来，他还是第一次用这么多语言说话呢，挺好玩的，他分外认真地对陈惜珍说道：“舅妈，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哦！”

    陈惜珍笑了起来，“舅妈学不了，你太厉害了！”

    到了家属院，车库停不下两辆车，苏婉清代步的那辆车就停在水泥路上，司机帮着苏纪林将苏婉清抬下车，再铺上垫板，将苏婉清直接推进了家门。

    陈惜珍凑到苏纪林身边，激动地将阿宝会很多国家的语言告诉了苏纪林，她一脸的骄傲，仿佛在分享自家的孩子，“纪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聪明的小朋友，阿宝就是天才！”

    苏纪林也很高兴，“阿宝真厉害！”

    柳烟凝牵着阿宝跟在后面进了家。

    秦姨已经迎了出来，她知道柳烟凝去吃完饭，她家人多半是要过来看看的，所以茶几上已经摆好了水果点心，连茶都已经泡好了。

    “大姐来了。”

    苏婉清对苏纪林他们说道，“这位是秦阿姨，这几年多亏了她照顾烟凝母子。”

    苏纪林和陈惜珍都笑着跟秦姨问好，“你好，秦阿姨。”

    秦姨差点就要掉下泪了，说白了，她就是一个保姆，幸而得柳烟凝一家如此尊重她。

    不过人家尊重是人家的事情，她不能自己忘了身份，秦姨笑道：“我就是烧火做饭的，别叫阿姨了，我去给你们倒茶去。”

    陈惜珍暗暗打量家里，看到家里彩电冰箱一应俱全，家里布置得温馨又漂亮，知道柳烟凝的日子过得确实不差，心里更加高兴了。

    苏纪林已经忍不住将阿宝抱起来了，在饭店第一眼见到阿宝，他就很喜欢，可那时候才刚见面，他怕吓到阿宝，不敢抱他。

    柳烟凝将陈惜珍夫妻俩送他们的见面礼都取了出来，在国内送礼忌讳当面拆开，在港城那边，柳烟凝估计是要当着送礼人的面拆开，并表示喜欢，这才是尊重。

    陈惜珍他们给阿宝准备的见面礼是一个长命百岁的纯金的长命锁，拿在手里非常有分量，很大一块金锁是实心的。

    柳烟凝说道：“这礼物也太贵重了。”

    陈惜珍笑道：“贵重的不是礼物，是我们的心意，你收下，我们就很高兴了。”

    陈惜珍送给柳烟凝的礼物是一个驴牌包包，包包很大，非常实用。

    “我想着你出门总是要给孩子带些东西的，太小的包，你背着也不实用。”

    两件礼物都很贵重，但是更贵重的是苏纪林夫妻的心意，柳烟凝的心很是触动，因为对方的真诚相待，让她心里温暖起来。

    柳烟凝叫过阿宝，将舅舅送的金锁戴在他脖子上。

    刚戴上去，阿宝就连忙将金锁托起来，对柳烟凝说道：“妈妈，这个好沉，勒我脖子！”

    陈惜珍笑起来，“那就不戴，放着吧。”

    金锁太沉了，柳烟凝也只是想让阿宝戴给苏纪林夫妻俩看看。

    苏纪林将阿宝叫过去，抱在怀里，轻言细语地跟阿宝说话。

    柳烟凝招呼陈惜珍喝茶。

    陈惜珍笑道：“烟凝，你们这个小家真温馨，我听妈说过了，妹婿出差在外，你们一家三口常年分离。”

    柳烟凝点头，“是，他在陇省，离北京接近两千公里。”

    “现在交通又不太方便，回来一趟不容易。你和阿宝什么时候过去呢？”

    “还没有确定。”

    陈惜珍看向阿宝，他们夫妻俩都是发自内心喜欢这个孩子，“行，你过去之后，我们要保持联系。这是家里的电话，这个是我的，这个是你大哥的。”

    陈惜珍从包里取出三个名片，上面印了电话，“到时候你到了先给我们打一个吧，我将你在那边的联系方式记下来。”

    柳烟凝将名片接过来，想了想，说道：“沈牧他们单位很特殊，是保密性质的，不一定能打国际长途。”

    虽然港城同属一个国家，但是给港城打电话确实是国际长途。

    陈惜珍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这个，她看向阿宝，如果那样的话，他们就不能保持联系了。

    “到时候看吧，如果不能打电话的话，我们就写信。”

    陈惜珍已经如此有诚意，柳烟凝点头，“好，大嫂。”

    苏婉清忧虑地看向柳烟凝，虽然这些年她没有在内地，但是她也知道陇省那边生活条件不好，柳烟凝和阿宝这些年在北京，生活水平不算差，去那边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

    还有一个担忧苏婉清没说出来，就是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走的时候柳烟凝母子能不能在她身边。或许她死的时候看不见女儿，也看不见外孙。从陇省赶回来，能不能坐飞机？

    想到这里，苏婉清问道：“兰城是不是有个机场啊？”

    她突然发问，也提醒了柳烟凝，兰城是有机场的吧？这个沈牧没跟她说过，她每次过去都是带着阿宝坐火车，也没想过兰城会不会有机场。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没问过。”

    苏婉清看着柳烟凝，沉声说道：“我记得好像我当年要下乡的时候，就曾经听说过兰城的机场建成的事情。”

    如果真的那样的话，柳烟凝就可以查一下怎么从首都坐飞机到兰城，坐飞机肯定比火车快多了。这个年代，飞机出行还是很奢侈的事情，柳烟凝除了去泉市，也没去过其他的地方，根本就没想过坐飞机出行。

    苏纪林说道：“给民航局打个电话查一下就知道了。如果有飞机的话，会方便很多。”

    柳烟凝将问题压在心里，准备晚上问一问沈牧。

    说了一会儿话，柳烟凝说道：“晚上就在家里吃饭吧，我让秦姨去买菜。”

    也合该在家里吃顿饭，陈惜珍点头，看向苏婉清，长辈在，她不能做这个主。

    苏婉清还没有在柳烟凝家里吃过饭呢，听见柳烟凝主动留饭，苏婉清很高兴，对苏纪林说道：“纪林，那我们晚上就在烟凝这吃饭了。”

    苏纪林点头，“好，我一会儿给林伯伯打电话说一声。”

    说道林伯伯，陈惜珍询问柳烟凝，“烟凝，林伯伯你应该见过吧？”

    柳烟凝点头。

    陈惜珍笑道：“林伯伯是个非常好的人，我们关系处得非常好，就像一家人一样。”

    柳烟凝看向苏婉清，从林昌祺第一次送苏婉清过来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这个林昌祺估计是苏婉清的蓝颜知己。

    不过为什么两人这么多年都没有结婚呢，苏婉清都已经离婚多年，听他们的语气，林昌祺应该也不可能是已婚人士。

    秦姨挎着篮子从厨房走出来，“苏大姐，你们坐着，我去买菜，你们有没有想吃的菜，我给你们做。”

    苏婉清笑道：“没有，你随便买一些就好，我们都不挑食。”

    柳烟凝看向陈惜珍，问道：“大嫂，我听说港城人饮食都非常清淡。”

    陈惜珍笑道：“港城人饮食习惯确实是这样的，但是我都可以的，入乡随俗嘛。”

    柳烟凝笑道：“我们家里饮食也是偏清淡的，因为有孩子，所以基本不吃辣椒。”

    秦姨开门要走，柳烟凝追上去，拿了一百块给她，“买点海鲜吧，秦姨。”

    苏纪林还在跟阿宝说话，苏纪林是开科技公司的，阿宝无意间说出自己最近在跟朋友学习电脑。

    苏纪林自信地说道：“别的舅舅可能教不了你，但是电脑嘛，舅舅很熟的，要不要舅舅教教你？”

    阿宝眼睛一亮，虽然池池哥懂得很多，但是学习这个事情，都是择其善者而从之，阿宝高兴地in拉着苏纪林进了书房。

    “电脑在书房，舅舅。”

    苏纪林没想到家里还买了电脑，转念一想，可能是阿宝想要学习电脑，柳烟凝才特意去买的。

    不过内地的网速没有港城那么快，现在比前两年要好多了，但是还是很慢。

    阿宝打开了自己编写的程序，“舅舅，你看，这是我自己编写的一个游戏。”

    阿宝可是从三岁就开始在电视上玩游戏的，他编写的游戏是一个智力游戏，在一个页面中有很多字，这些字是无数个四字成语打乱之后无序排列的，要想通关还不是个简单的事。

    苏纪林目瞪口呆地看着堪称豪华的游戏页面，耳旁传来阿宝的声音，“舅舅，你看我这个游戏怎么样，我一共设计了七关，我自己目前都只玩到了第六关，第六关是六十多个成语打乱了混在一起的，到了第七关则有上百个成语。”

    苏纪林一边听着阿宝的介绍，一边尝试去玩这个游戏，第一关稍显简单，只有六七个成语，到了第二关难度就升上去了，有二十几个成语，文化水平稍次一些的人，可能连第二关都通不了。

    苏纪林扭头呆滞地看向阿宝，他刚才说了什么来着？他要教阿宝玩电脑？

    阿宝歪头看着苏纪林，“舅舅，你怎么不玩啦！反正还没有吃饭，你玩一玩吧。”

    苏纪林收起了心里的惊骇，他不该惊讶的，阿宝可是年仅七岁就能考状元的人啊，编写一个小小的游戏算什么。

    受到苏婉清的影响，再加上从小就知道自己的外公是苏适，苏纪林从记事开始就颇喜欢文学，但是他最终没有走上从文这条道路，而是选择了经商。

    苏纪林顺利地通过了第二关，来到了第三关，第三关难度又增加了不少，因为除了常见的成语之外，还有一些生僻字成语。但即使难度很大，苏纪林的兴趣依旧不减，兴致勃勃地玩着。

    阿宝站在他身边，在苏纪林不知道的时候，及时地给他小提示。

    苏纪林惊讶地看着阿宝，“阿宝，你是怎么记得这么多成语的？”

    阿宝一本正经地回答：“因为里面的成语都是我自己输进去的啊，我多数成语都记得吧。”

    为了编写这个游戏，阿宝还去新华书店买了一本厚厚的成语词典呢。

    这是书房的门被推开了，陈惜珍的脸出现在门口，微笑着说道：“吃饭了哦。”

    苏纪林下意识地说道：“这才几点钟，就要吃饭了？”

    陈惜珍说道：“下午五点半了呀。”

    苏纪林愣住了，不敢置信地抬起手腕看表，指针真的指向了刻度五。

    他抬头看向阿宝，“阿宝，我们真的玩了这么久？”

    阿宝笑道：“是呀，是很久了呀，起码两个小时了吧。”

    玩游戏的时间过得太快，以至于苏纪林一点都没察觉到，他目光熠熠地看向阿宝，“阿宝，你把这个游戏卖给舅舅吧。”

    阿宝不太理解，游戏怎么卖啊？

    苏纪林拉着阿宝来到客厅，秦姨已经在摆饭了，柳烟凝她们还坐在沙发上说话。

    苏纪林深呼吸了一口气，他好久没这么激动得失态了。一屁股坐到柳烟凝身边，苏纪林开口道：“烟凝，阿宝真的太棒了！”

    柳烟凝听了太多对阿宝的夸奖，明显感觉到苏纪林这个夸奖不是寻常的那种夸奖，而是带着震惊和狂喜的夸奖，就好像在沙漠里发现了宝藏。

    “怎么了？阿宝做了什么？”

    苏婉清和陈惜珍也好奇地将视线投过来。

    苏纪林一口气说道：“下午阿宝将他编写的游戏程序给我看呢，非常有创意，做得相当好！我有个科技公司，这个游戏再稍微地改良一下，肯定能火起来！”

    陈惜珍瞪大了眼睛，看向阿宝，阿宝小小年纪，还会编写游戏程序？

    柳烟凝摇头，“这个我不懂，你跟阿宝说就行了。”

    她一点也不担心，她知道阿宝编写了一个游戏，毛宁宁为了通关，最近都在抱着成语词典狂背呢。柳烟凝相信苏纪林不会亏待阿宝，再说了，不过就是个游戏而已，阿宝随手编写出来的，能宝贵到哪里去？

    陈惜珍笑道：“行啊，你拿去卖，卖多卖少都是阿宝的。”

    苏纪林笑道：“那还用说。我真没想到，阿宝竟然有这样的天赋，好好地培养，以后长大了一定不得了，这个世界，未来肯定是数字化的世界。”

    第110章

    “我们要什么时候过来？”电话里， 柳烟凝询问沈牧。

    沈牧最近工作很忙，铁轨修成通车了，好多设备都开始往基地运了， 事情很多，他忙到晚上九点钟才往家里打了一通电话。

    “今年底应该都不会过来了， 现在基地的计算任务并不是很多， 目前的人手足够了。”

    柳烟凝嗯了一声，这才询问沈牧， “兰城有机场吗？”

    “有， 七十年代就修好了的。”沈牧想都没想， 说道。

    柳烟凝气结，“兰城有机场你怎么不早说呢，我跟阿宝去几次都是坐火车去的， 火车那么慢！”

    沈牧说道：“北京到兰城没有直达的飞机，得转机，转机也很麻烦， 路上也要花十几个钟头呢， 所以我们一般都是坐火车，买卧铺，虽然时间长一倍，但是路上方便，一趟就坐到兰城了，所以之前我就没跟你说过飞机的事情。”

    听他这样说，柳烟凝心里的疑惑才散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 确实坐火车更方便一点，虽然火车路上花费的时间久， 但是比转机方便，她带着孩子，确实坐一路到站的火车更方便一点。

    沈牧又补充道：“但是我听说北京到兰城要开辟一条航线了。”

    “什么时候？”柳烟凝急切地问道，如果真的开辟了，后面要去泉市就方便多了。

    “可能就是明年吧。”

    柳烟凝高兴起来，明年，那也快了。

    “对了，我大哥回来了。”柳烟凝又说道，“带着我大嫂一起回来的。”

    沈牧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问道：“大哥大嫂人怎么样？”

    “很好。”

    柳烟凝惯来一是一，二是二的，她说很好，那肯定就是很好，沈牧笑道：“那就好，你有没有请大哥大嫂来家里吃顿饭？”

    “昨天吃了，吃的晚饭，午饭是大哥他们请的，在北京饭店吃的。”

    沈牧听着柳烟凝轻松里夹带着开心的声音，心里着实松了口气。现在施行的独生子女政策，阿宝就没有兄弟姐妹了。

    想到兄弟姐妹，沈牧想起了自家的兄弟姐妹来，他大姐早就出家了，这么多年也没有联系，大哥沈贵荣自私自利，跟他也没有多少兄弟情，他本来还有个妹妹，叫沈小丽，出生的时候，吴桂芬嫌弃是个女儿，将沈小丽送了同村的无儿无女的伯父。

    这么多年，沈牧工作也很忙，连老家都没有回去过，只是在往老家寄东西的时候，给这个妹妹捎带过，仔细想想，这个妹妹今年也应该有十八岁了。他不知道沈小丽的情况怎么样，如果早就辍学了的话，现在应该已经结婚了。

    柳烟凝问沈牧，“你今年的探亲假还没有休呢，要休吗？”

    沈牧沉默了片刻说道：“可能休不了，今年任务太重了，所有人都没有休假。”

    听他这样说，柳烟凝也不感到惊讶，“行吧，到时候再看吧，冬天我跟阿宝也过去不了，路上太冷了。”

    “别过来，可能明年开春，就会安排阿宝过来了。”

    这几天陈惜珍每天都会跟柳烟凝联系，要么来家里，就算不来家里，也会给柳烟凝打电话，顺便跟阿宝聊聊天。

    吃了晚饭，陈惜珍的电话又打过来了，她打得比苏婉清还勤快，跟柳烟凝说了没两句，就问道：“烟凝，阿宝呢？”

    柳烟凝将阿宝叫过来：“舅妈想跟你说话呢。”

    阿宝接了过去，小孩子接电话的时候永远都是有话说的，就算是将他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一遍，他能能找到话说，阿宝跟陈惜珍说着话，柳烟凝去做自己的事情了，她最近又迷上了折星星，在街边的小商店里买的彩色的星星折纸，折成一个个五颜六色的星星装进玻璃罐中，可以当摆件。

    这东西是刚流行起来的，很多小女生买了这个来折三百六十五只星星装在玻璃罐中送给男朋友，柳烟凝倒不是折了送沈牧的，她就是单纯地迷上了这个东西，这几天天天晚上没事就折一折。

    秦姨就坐在另外一边，看着柳烟凝熟练地折星星，忍不住说道：“烟凝，你折这个，还不如来学打络子呢，络子比这个好看多了，还能挂在家里，你车上那反光镜上不也可以挂上络子吗？”

    柳烟凝摇头，“不行，那个络子太复杂了，我学不了。”

    秦姨会剪窗花，会打络子，她打的络子非常漂亮，可以用五颜六色的线编出各种各样的造型。

    柳烟凝可能是对那个东西没有兴趣，所以也不愿意学。

    秦姨从她房间里取出之前端午节编五色手绳的彩线，“我给你车打一个络子香囊，编好了，可以放点香料在里面。”

    柳烟凝当然是满口答应下来，“行啊，那谢谢秦姨。”

    她侧耳听了一下，阿宝的讲电话的对象已经从陈惜珍换成了苏纪林了，他和陈惜珍说话的时候，多数都在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趣事，但是跟苏纪林说话的时候，会更正式一点，语调也没有那么可爱了。

    柳烟凝暗暗好笑，阿宝还知道看人下菜呢。

    但是陈惜珍夫妻俩都很喜欢阿宝，柳烟凝能看出来，陈惜珍每天给自己打电话，那能有多少话说呢，都是开头说几句问候，后面都是他们在跟阿宝说话。

    这几天下来，虽然陈惜珍没明说，但是从她话里的只言片语中柳烟凝得知，她和苏纪林之所以结婚几年都没有要孩子，不是因为不想生，好像是谁的身体有问题。

    从陈惜珍说到孩子的时候脸上出现的愧色，柳烟凝大致猜测，可能是陈惜珍的身体有什么毛病不能生孩子。

    两人家境殷实，在物资上可以说是应有尽有了，可是孩子缘这件事情有时候真的叫人没有办法。针对不孕症，国内第一例试管婴儿是八十年代末期就出生的，港城那边应该会更早，技术也更成熟，难道陈惜珍他们没有试过吗？

    但是这个事情也不好问，虽然陈惜珍他们每天都会给家里打电话，隔两天还会过来做客，但是柳烟凝也不认为自己跟大嫂已经熟悉到那个程度了。

    这天，柳烟凝和阿宝刚从补习班上课回来，阿宝现在上课的教室已经换成了一间更大的，可以容纳一百多个学生，他的课每堂课都是爆满，来听课的学生甚至将走廊都站满了，阿宝上课的时候，窗户全开着，好让外面的学生能听清楚阿宝的声音。

    外面下着雨，家属院其他地方已经变成了泥泞的海洋，只有那条灰白色的水泥路被雨水冲刷得越发干净。家属院的其他地方到现在都还是泥地。当年航天院虽然没有钱，真要做硬化，这点钱还是拿得出来，但是当时其他人不肯跟着沈牧去申请，现在航天院是彻底没钱了，连沈牧他们工资，有时候都不是准时发。

    柳烟凝听沈牧说，载人航天飞船这个项目的钱是从某位领导人的预算中挤出来的，来之不易，每一笔钱都得花在刀刃上。

    柳烟凝换了鞋，回头看去，有人踩着水泥路从外面走了进来，当年家属院其他人不愿意修水泥路也不愿意踩，等这两年，北京城建设得越发好了，其他地方都已经铺上了水泥或者是沥青，再来看家属院的土泥巴院子，就很不像样子了。

    下雨的时候，他们进出门也不愿意踩着泥巴走了，经常将水泥路沿上刮的都是一坨坨的泥巴，像是长在水泥路上的瘤子，让人看了不舒服。

    柳烟凝轻哼了一声，关上了门。

    秦姨从厨房出来，“上午家里来电话了，是沈先生的堂兄打过来的。”

    沈贵林，这个名字跳进了柳烟凝的脑海，这么几年，沈贵林没来过北京了，但是一年总要打一两个电话。

    通常都是春节前后会打过来，这个寻常时间打电话，可能就是有事情。

    柳烟凝走到电话前，一边回拨，一边问秦姨，“他说什么没有？”

    “只说是有事情，让你回来之后给他回个电话呢。”

    柳烟凝调出通话记录，电话是早上十点过的时候打的了，现在都已经快十二点钟了，沈贵林不知道还在不在。

    她尝试着打了过去。

    接电话的是个陌生的大婶，听见她的普通话口音之后，将电话递了出去，柳烟凝听到那个略熟悉的声音出现在电话里了。

    “烟凝，我是大哥呀！”这么几年下来，沈贵林跟柳烟凝也算熟悉了，不再像当年那么局促了。

    沈贵林也已经结婚生子，他前年结婚的，去年生了个儿子，沈牧没在家，老家太远了，柳烟凝也没去，只是寄了钱和礼物过去。

    “大哥，你有什么事吗？等那么久。”柳烟凝试图从沈贵林的话里去分辨他的情绪，伯父沈建国身体一直不太好，不会是大伯出了什么事情吧？

    柳烟凝还在猜测，沈贵林就说道：“烟凝啊，本来这个事情不应该麻烦你，可是我们实在是没别的法子了，你大伯的病一直反反复复的，今年刚入冬，他感染了风寒，舍不得钱去治病，在家里熬了点草药喝了，病没有治好，反倒是越拖越严重了，送去我们这的小医院，医生说治不了，得去大医院，我们一家人合计了一下，我们想来北京治病，到时候要麻烦你了。”

    柳烟凝听说是沈建国要来北京治病，没有迟疑，答应了下来，“行，大哥，你们来北京吧，我看看能不能帮你们联系医院。”

    沈贵林很不好意思，“烟凝，真对不住你，给你添麻烦了，实在是我们想着北京毕竟有家人在，办什么事心里有底。”

    柳烟凝说道：“大哥，别说这些了，快些启程出发吧，别再拖下去了。”

    挂了电话，柳烟凝站在电话前沉思。

    沈牧读书是沈建国供出来的，沈牧对沈建国比对他爸还亲。但是这些其实跟柳烟凝关系不大，她之所以愿意帮沈牧招待他的这些亲人，一来是因为她爱沈牧，二来是沈建国一家很懂分寸，并不会挟恩图报，和沈牧亲爹妈比起来像亲人多了。

    逢年过节，还会给家里寄特产。这些东西是不贵重，贵重的是心意，是那份惦记。

    沈建国的身体一直都不好，沈牧说是为了供他读书干重活落下的，如今得了肺炎，在小医院治不好才想来北京治病。

    沈建国他们还没有到，柳烟凝先打电话跟沈牧说了这个事情。

    “烟凝，我不在北京，就要拜托你照顾伯父了，真辛苦你，你本不应该做这些的。”

    “我们夫妻俩就别说这些客套话了，我照顾伯父也不单单是为了你，我吃了伯父他们这么多土特产，也是时候回馈了。”

    其实柳烟凝每年都会给沈贵荣他们买礼物，每年春节都会提前买了寄过去。

    苏纪林他们这次来内地也不光光是为了探亲，苏纪林可能在为以后做打算，要将生意移一部分来内地，所以最近在考察，苏纪林最近比较忙，都很少有时间过来，都是陈惜珍过来。

    陈惜珍送了柳烟凝很多衣服，都是奢侈大牌，除了衣服，还送了几个奢侈包包。

    “这些都是我没有穿过的，我们俩的身材差不多，这次来内地太匆忙了，没有准备太多的东西，这些衣服你先将就穿，等我到了港城，再给你买了新的寄过来。”

    这大手笔让柳烟凝想起了安娜，不知道这个女人回国之后，现在怎么样了。虽然安娜在回国之前，跟柳烟凝说过会跟她保持联系，但是她回去这么久，也没有任何消息。

    人的一生中，会遇见很多过客，有的人过去了就不要留恋。安娜于柳烟凝就是这种人，虽然两人曾经有过短暂的友谊。

    柳烟凝不太想收陈惜珍送的礼物，先不说这些礼物的价值，就是这些礼物没有那么值钱，柳烟凝也不太想收，她又不是没有衣服穿，收那么多衣物做什么。

    但是陈惜珍太热情了，她对柳烟凝说道：“这些衣服我买的时候也没有太认真地挑选，好多带了之后才发现不太适合我，烟凝，你气质好，穿什么都会好看的，这些衣服你要是不嫌弃你就收下，我们是一家人，大嫂合该帮你买衣服的。”

    陈惜珍说这些话的时候，非常的真诚，她是真的将柳烟凝当成了一家人。

    “我不知道阿宝穿什么尺码的衣服，我也没有给小朋友买过衣服，实在是很难挑选，这样吧，烟凝，你看你和阿宝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去逛商场，我给阿宝买几套衣服。”

    柳烟凝婉拒，“阿宝就是小孩子，不用给他买衣服，他长得快，家里有很多衣服了。”

    “那不行，我这个做舅妈的还没有给阿宝买过衣服呢，这不像话，你知道我很喜欢阿宝的，这是我的心意，你不可以拒绝的。”

    陈惜珍用带着港城口音的语调来说话的时候，就会显得她这个人格外的真诚，让人没有办法拒绝。

    “我也不知道阿宝什么时候有时间了，他的时间都是他自己安排的，有时候他不去上课，但是他要去找他朋友学习。”

    阿宝跟别的小朋友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别的小朋友是去各种各样的机构上课，阿宝是去大学上课，课外的时间，如果他要学习，要么自己去图书馆，要么去找王英池，其他的课外班他都不上，所以时间都是自己安排的。

    陈惜珍自己跟阿宝预约了时间，工作日阿宝要去大学上课，即使那些课程他都明白，但是阿宝还是会选择去上课，温故而知新，他认真听课，能在不同的老师口中对同一个事物听到不同的注解，这是让他很喜欢的事情。

    到了周末，陈惜珍早早地就来了家里，要接阿宝去商场。

    她来得很早，柳烟凝都还在晨读，阿宝还在练琴呢。

    陈惜珍很耐心地坐在客厅等着，柳烟凝和阿宝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只有秦姨来招待客人，但是陈惜珍是吃了早餐过来的，秦姨只能给她倒了杯茶水。

    陈惜珍对柳烟凝说道：“我听妈说你现在是作者了，我能拜读一下你的作品吗，我拿到书之后就安静地客厅看书，绝不会打扰你了。”

    柳烟凝来到书房，阿宝正背对着她弹琴呢，小背影看起来格外的矜贵。

    她悄悄地取了一本自己的《暖春》，回到客厅塞给陈惜珍，“大嫂，你看吧，我继续学习了。”

    陈惜珍没有看过《暖春》的电视剧，看起小说来，她还不太习惯看简体的书籍，读得很慢。柳烟凝学习都结束了，她才看了几页。

    但是虽然才看了几页，她已经完全被小说的剧情给吸引了。

    柳烟凝坐到沙发上，询问陈惜珍，“大嫂，你觉得怎么样？”

    陈惜珍抬起头来，她今天穿着奢侈品套装，她真的很适合穿这类衣服，浑身都散发出矜贵的气质。

    “这书写得真的很精彩，开头就将我吸引住了，这书在港城有出版吗？”

    柳烟凝摇头，“应该没有，只在内地出版吧。”

    陈惜珍笑道：“这么好的小说，不在港城出版可惜了，我帮你出版，好吗？”

    柳烟凝一愣，“你们在港城有出版社？”

    “有，”陈惜珍点头，“我的家族涉猎的产业很多，出版只是其中一个。”

    柳烟凝笑道：“行啊，大嫂，那就麻烦你了。”

    能出版代表不了什么，销量才是王道，但是柳烟凝对自己这本《暖春》有信心，它目前在国内的销售量已经突破了百万，是畅销书籍。

    将书授权给陈惜珍帮忙出版，柳烟凝也不担心后续的利益分配问题，她相信陈惜珍家大业大，不会贪图这点小便宜的，再说了，就算她真的让柳烟凝吃亏了，这也不算吃亏，能用金钱看透的东西，那也是好事。

    阿宝的练琴时间也结束了，他从书房走出来。阿宝听见舅妈来了，但是他还是稳稳地钢琴弹完，才走出来。

    陈惜珍看了看手表，此时才上午九点钟，还太早了，商场都还没有开门呢，这会儿出去是受冻。阳历十一月份的北京，气温已经开始往下降了。

    陈惜珍和阿宝说话，柳烟凝回房间换衣服，既然决定要出门，她得换个衣服化个妆。说起来，柳烟凝也很久没有去过商场了。

    到了十点过，柳烟凝都收拾妥当了，阿宝自己去房间给自己换了衣服，一行三人正要出门。

    陈惜珍是坐车来的，司机将车停在了水泥路面上，司机在车上等着他们。

    陈惜珍问柳烟凝，“开一个车去吧，到时候我再送你们回来。”

    柳烟凝没有意见，正要上车走，看到水泥路的尽头出现了几个人，她本来没太在意，但是一晃眼，发现对方的衣着有些眼熟，定睛一看，原来对方穿的是羊皮袄子。

    陈惜珍见柳烟凝站着不动，疑惑地询问，“烟凝，上车吧？”

    阿宝已经高兴地先坐上车去了，虽然他不喜欢去商场，但是今天第一次跟舅妈出去，心里还是开心的。

    柳烟凝还是望着出口的方向，她已经看清了来人了。

    她扭头看向陈惜珍，“大嫂，我家里来客人了，去不了了。”

    陈惜珍漂亮的眼睛微微瞪圆，“来客人了？”

    柳烟凝嗯了一声，她指了指前方，“沈牧的家人来了，我得招待他们。”

    柳烟凝对车上的阿宝说道：“阿宝，先下来，见一见爷爷，等见了客人，你再跟舅妈出去。”

    沈贵林扶着沈建国，走得并不快，他已经看到了停在柳烟凝家门口的车，跟柳烟凝的那一辆不一样。

    “烟凝家里莫不是有客人？”沈贵林说道。

    沈建国停了下来，“有客人？”

    沈贵林嗯了一声，正要说话，柳烟凝已经拉着阿宝从车后转出来了，朝他们挥了挥手，“大哥！”

    柳烟凝拉着阿宝迎了一段路，迎上沈贵荣一行人，她看向沈贵荣扶着的老人。

    算起来，沈建国的年纪应该也不是很大，还不到六十岁，但是因为常年的病痛，他看着比实际年纪老了十岁不止，他年轻的时候也应该是个西北壮汉，但是现在已经又瘦又单薄，背也佝偻了，头上用白色的头巾包裹着，皮肤很黑，脸上全是沟壑。

    他看着烟凝，笑了笑，露出了缺了两颗门牙的牙齿，“你是烟凝啊！真对不住，我们要来打扰你们一家了。”

    柳烟凝笑道：“您是伯父，都是一家人，别说什么打扰的话了。”

    柳烟凝看向一旁的女人，从面容看，估计是沈贵林的妻子，荷花。

    荷花见柳烟凝看向她，连忙笑了笑，叫了声，“烟凝。”

    柳烟凝笑道：“你好，嫂子。”

    她垂下头，招呼阿宝叫人，“阿宝，快喊爷爷，伯伯还有伯母。”

    阿宝依言叫了人。

    沈建国疼爱地看着阿宝，嘴里不停地说道：“这娃长得可真俊！”

    荷花也很高兴地说道：“是俊啊，阿宝真白净，跟咱们家墙上的福娃娃一样！”

    柳烟凝说道：“外面冷，咱们进屋说话吧。”

    陈惜珍也从车后面露了出来，柳烟凝介绍道：“这是我大嫂，大嫂，这是我伯父，大哥，还有嫂子。”

    陈惜珍笑道：“你们好。”

    一行人又进了屋。

    沈贵林来了两次了，知道柳烟凝家里的规矩，进屋之后，要让荷花脱鞋，又要给沈建国脱鞋。

    柳烟凝说道：“没关系，就穿着鞋也没事，大伯生着病呢，不好脱鞋。”

    乡下人家也有讲究的，房间里面铺上木楼板，夏天的时候也将地板拖得干干净净的，进屋就要拖鞋，但是他们家那边穷，很少有这样的人家，大家都是土炕，没听说过要拖鞋。

    柳烟凝说不脱鞋了，但是荷花还是将鞋脱了，只穿着袜子踩在地上。

    柳烟凝只好给他们找居家鞋出来。

    陈惜珍也跟了进来。

    沈建国望着家里的内饰，嘴微张，对沈贵林说道：“古代的皇帝就是住在像这样的屋子里吧？”

    荷花捂着嘴笑，“爹，那还有沙发呢！”

    沈建国连连摇头，“不不，我们不能坐那个，别将地儿给坐脏了，给我们找几个硬凳子，我们坐硬凳子就行了。”

    荷花听沈建国这样说，心里感觉挺遗憾的，他们那哪里有沙发啊，家家户户都是椅子，很多人家连椅子都没有，只能坐在炕上。

    她早就听沈贵林说过柳烟凝家里有很柔软的沙发，心里神往已久，今天是想试试的，但是沈建国都这样说了，她不好意思坐上去了。

    柳烟凝说道：“大伯，您别讲究，到了这就跟到家里一样的，沙发就是给人坐的，您快请坐吧！”

    眼见沈建国不肯坐，柳烟凝给沈贵林打眼色，沈贵林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是很局促，当时他的袜子在火车上裹了几天，脏死了也臭死了，他自己习惯了，也没有觉得什么。但是弟妹可是城里人，她一句话都没说，还是沈牧打了水来给他洗了脚。

    后面的相处，让沈贵林也知道了这个弟妹虽然是城里人，但是身上没有很多城里人身上的臭毛病，看不起乡下人。

    他对沈建国说道：“爹，弟妹让你坐，你就坐，坐一坐沙发，这玩意儿可软乎了，这是你的福气啊！快坐吧！别让弟妹着急！”

    沈建国好说歹说，总算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沙发的柔软超乎了他的想象，他笑着对沈贵林说道：“贵林啊，就是咱们家过年的时候置办了两床新棉絮铺在炕上也没有这么软乎啊！”

    沈贵林也笑起来。

    荷花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她还不敢用力坐，怕将沙发压坏了。

    等坐在了沙发上，她才细细地打量起弟妹家里的陈设来，确实是城里人，讲究得不得了，她在乡下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金贵的东西，全摆在了这个家里。家里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她不知道是什么，只觉得好闻极了。

    在乡下的家里可没有这种味道，夏天还好，到了冬天，整个屋子都是土炕味，棉絮盖了许多年都没有清洗过，一到冬天，炕生起来，那种难闻的臭味，不管怎么洗都洗不掉。

    她想起了还没下火车，沈贵林就从包里取出了干净的袜子，让他们都换上，当时荷花还不理解，一直到进了门，她才算是知道了。

    柳烟凝问起沈建国的病情来，在他们到来之前，柳烟凝已经打听了，协和医院是最好的，她也已经托人办了入院手续，只待沈建国他们到来，补齐手续，就可以直接住进去做检查了。

    治病不比别的，只等他们歇个脚，柳烟凝就要带他们去医院了。

    沈建国问起了阿宝，柳烟凝知道他们对家族的荣誉看得很重，要是沈建国得知阿宝考了北京市的市状元，说不定一高兴，对病情还有好的作用，就将这个事情说了。

    沈建国一点怀疑都没有，他早就听沈贵林说过沈牧的这个儿子非常聪明，比沈牧还聪明。

    “他老子考了省状元，儿子也考了省状元，咱们老沈家这是祖上积德了啊！”沈建国几乎高兴得眼含热泪。

    沈贵林知道柳烟凝已经安排了医院之后，对沈建国说道：“爸，那我们先去医院吧。”

    沈建国连连点头，“行，咱们去医院。”

    其实他们着急走还有一个原因，沈建国毕竟得的是肺病，怕有传染，不敢在柳烟凝家里待太久。

    柳烟凝也想尽快给他做个检查，站起身说道：“你们吃饭了没有，要是还没有吃饭，就在家里吃了饭再过去。”

    沈贵林说道：“吃了，我们在车上吃了，你放心，弟妹。”

    秦姨这会儿还在做饭，等做好饭差不多都快十二点了，中午医生不上班，得耽误到下午了，柳烟凝便说道：“那行，我们先去医院办手续，等手续办完，检查做完，我们再去吃饭。我开车送你们过去。”

    到了北京，一切事情就要听柳烟凝安排了。

    柳烟凝对陈惜珍说道：“大嫂，我带大伯他们去医院，你带阿宝出去吧。”

    阿宝是小孩子，也不方便跟去医院，陈惜珍点头，“行，那大伯，你们去医院，要是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助，尽管告诉烟凝，要是烟凝解决不了，我们能帮助的，也会尽量地提供帮助。”

    她讲话沈建国有些听不懂，沈贵林听懂了，连连点头，“谢谢嫂子了！”

    柳烟凝带着沈建国他们前往医院，顺利地补了手续，住了进去，医生开了一系列的检查。好在这个时候的协和医院的床位还没有那么紧张，检查也做得很顺利，到了中午，已经做了不少检查了。

    沈建国感慨，“这得花多少钱啊！”

    家里一年带头收入就那么一两千块钱，沈建国常年生病要吃药，积蓄本就不多，这一通检查，不知道要花多少钱，沈建国心痛起来。

    柳烟凝说道：“看病要紧，大伯，钱的事情，您不用担心。”

    听柳烟凝的意思她是要帮忙，沈建国连忙说道：“钱我们准备得有，烟凝，你别操心，你们一大家子在城里生活也不容易，什么都要花钱买。”

    柳烟凝点头，“放心吧，大伯，你先安心看病，别的事情你都别管。”

    沈建国叹了口气，“我也年纪一大把了，没有这个必要来这么大老远地看病，是贵林非要我来，哎，真是白花钱！”

    沈贵林一声不吭，扶着沈建国去做下一项检查。

    一直查到医生中午下班，柳烟凝又带着他们出去吃东西。

    柳烟凝本来想在医院旁给沈贵林夫妻俩开个房间，他们肯定要轮流在医院服侍沈建国，但是剩下一个人得休息啊。但沈贵林拦住了她，“我们在过道打个地铺也就睡了，乡下人没那么多讲究，花那个开房间的钱做什么。”

    沈贵林不让开房间，柳烟凝还是给他买了个行军床，这样的话，夫妻俩也能挤挤睡，在照顾沈建国的同时，还能休息休息。

    下午检查完，他们回到病房。

    沈建国坐在椅子上，对沈贵林说道：“我们来了北京，不管怎么样都该跟你叔叔一家人打声招呼才是，不管人家理不理会咱们，这是礼！”

    沈贵林闷闷地嗯了一声，之前他来北京那次，除了给柳烟凝他们带了特产，还给他叔叔一家带了特产。

    结果吴桂芬在看到他大老远地带来的干枣和核桃，嫌弃得直撇嘴，嘴里还说：“北京什么买不到啊，还大老远地带这些东西过来，我们牙不好了，吃这些东西容易崩了牙！”

    饭都没有留他吃一顿，就将他打发了，好像他是什么下乡来打秋风的穷亲戚，自那以后，凡事沈建国他们给吴桂芬他们准备的礼物，沈贵林统统寄给了柳烟凝和阿宝，这些东西给吴桂芬他们吃了，还不会念个好呢！

    柳烟凝在旁边听了，没有说话，沈建国和沈建华毕竟是亲兄弟，大老远的来了，确实也该见见，就是不知道吴桂芬他们是什么态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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