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重生之美人娇妩 > 37. 第 37 章 同行
    程归在后院避人忙活了一个多时辰,再露面前厅时,手里端着一个釉白骨瓷碗,里面盛着乳白色膏状物,还隐隐腾着热气。


    她将容与和周妩请去后堂偏室,落了门闩,遮了窗帘,又将一架山水屏风摆置软榻前,做完这些,她取来自家独门秘制的工具袋,平摊列开,里面精密排列着数十根金头长针。


    净完手,程归取出其中一根中段长针,和度尺寸,而后点焰消杀,递给容与。


    同时道:“公子,这有类人肤的软皮,你可先试着扎一扎以练手熟稔。”


    容与点头,净手接过。


    听师傅示意,周妩坐到榻上,安静背过身开始脱褪上衣,程归准备完毕,凑近开始为她敷贴麻药,刚一落目,也是不由暗叹,她干这行这么多年,遇过无数客人,自也见过不少貌美肤白的小娘子,而像眼前这位,雪肤如羊脂玉般细滑柔腻,蝴蝶骨外展妖冶,浑体白净无暇,好似胜得过玉璧的仙子身,她当真是头一次遇见。


    都不必提男子,连她见了都要垂涎,更别说艳羡。


    甩掉杂念,程归专注落手,涂抹麻药的力道下意识放得轻,好似自己当真得幸,在轻抚一块价值连城的宝璧,故而全程不敢怠慢,更不敢重力。


    先前见这姑娘衣着打扮尽是低调,眉眼却显不凡,她便猜测来人定是贵客,兴许能解书院之急,眼下再看这副身,更是进一步印证猜想,寻常州县老爷家可未必能娇养出这样万里挑一的女儿,其真正身份估计还要尊贵得多。


    思及此,程归更觉自己当初眼毒,只凭一眼,便拂尘看到了宝。


    上衣半褪下,周妩双臂挡前稍作挡护,也是掩羞,再怎么说程师傅也只是一个相识不到一个时辰的陌生人,如此坦诚相对,她难免有些赧意与不自在。


    没过多久,沾敷药物的背脊及肩胛位置开始清晰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虽不是那种钻心的疼,但依旧叫人难以忽略。


    程归见她攥拳紧张,轻声安抚着说:“小娘子安心,敷过麻药后会有一刻钟的浸透过程,之后肌肤起顿感,落针时你会觉轻松很多,能免不少的罪。”


    周妩:“有劳程师傅费心了。”


    容与在屏风外试针半响,自觉有了一定把握,原本他就会纹印巧技,只是先前试验的对象不过是些刚拜进宗门的弟子,他们皮糙肉厚又能吃痛,而阿妩惯来娇气,又一身雪肤吹弹可破金贵得紧,这才叫他不敢随意动针。


    他凑近,目光凝着周妩外露的肤,敷着药,周围隐隐泛红,他询问程师傅,被告知是正常反应,这才安心。


    见她眉头轻拧,知是紧张使然,于是把手掌递过去,叫她攥握以作缓解。


    “别怕,待会儿我会轻些。”


    周妩摇头,“我不怕的。”


    青鸟印是青玄门的信仰图腾,容与哥哥左肩纹绣,鸟翼张展,栩栩如生,而她要纹在右肩,和他相成一对,纹印不易褪,这是要留迹一生的相守箴言,象征今后无论荣辱、顺逆,两人并肩而立,不离不弃。


    整整一炷香的时间,青鸟印记终于在她身上纹印完毕,结束时,周妩额头上已然冒出一层细汗,疼痛可忍,但更多的是钻痒的灼热感。


    难以想象,如果没有麻药作缓,纹印的过程究竟会有多难熬,之前她还大言不惭地言说自己可以忍痛,可现在看来,那时想法真的太过天真。


    容与给她递来一杯水水,再次确认问:“现在感觉怎么样?”


    周妩的确觉得渴极,方才出了好多汗,现在只觉口干舌也燥,她伸手接过,仰头喝得见底,容与再给她倒,她连喝三杯才止。


    容与:“可好些?”


    周妩舒服不少,这才回:“嗯,已经不难受了。”


    程归师傅一边收着工具,一边在旁插口道,“小娘子放心就是,这疼痛是渐缓的,现在若不觉忍痛艰难,之后定也无碍。”


    说完,她又叮嘱一番饮食忌口,强调三日之内纹印处不可沾水,注意休息,旁的行事都不影响,容与一一记下。


    程归退离室外,将房内空间给这对新婚小夫妻单独留下,毕竟人姑娘家如何也算出了血,这若是个娇气的,当着外人的面不好跟夫君撒娇诉苦,她自当要有这个眼力见主动撤远些。


    只是周妩这回比所有人想的还要坚强得多,自此她身上有了他的痕迹,这是圆了她前世的心愿。


    容与帮她将衣衫穿好,目光流露出的心疼意味难掩,她肩胛红肿,岂可被忽略,明明是个平日里有个小磕小碰都要哭鼻子的娇气包,这回不知在逞什么强。


    “这回怎么不哭?”


    “因为我更开心啊。就像当初你送我玉佩时说的,成对之物,你我一人一半,象征我们是一对不会分开的恋人,青鸟印也是一样,你的左肩我的右肩,印记能完全相贴契合,容与哥哥,这是我们第二份成对的纪念物,你可以当它是我的回赠之礼。”


    容与搂住她,疼惜地轻吻她额头。


    “这份礼物分量重,我亦珍视喜欢,但下次阿妩不可再这样。”


    说完,他尝试亲吻她纹印周围无恙的肌肤,想像她先前那样,用含吮来帮助缓痛。


    周妩抱住他的头,含情脉脉和他相视,轻声语:“你看重我,而我看中的,是你喜欢。”


    挡屏之内,一对璧影缠拥。


    两人吻在一处,


    ……


    回了随州城,他们没先回客栈,而是吩咐车夫驾车去了附近公署。


    原本周妩只是打算顺路一看,结果未料他们到达时,公署门口正值热闹,众衙吏站在署门两侧,像是在候等什么重要人物莅临,周妩不由收眸一惊,立刻反应过来能在当下这个关头临夜赶至随州的,大概率就是兄长携刑部众人。


    兄长此番是奉皇命,谁敢怠慢。眼前阵仗,应是当地官员得知消息匆忙来迎,只是时间紧迫准备不周,除了州令,知县到场,其余下辖官员并未及时赶至,于是当地官员只能临时调来衙吏充当排面,为显礼重。


    周妩反应片刻,拉上容与原地下车,之后遣离车夫,她慎重起见,只怕马车目标太大,会无意引得兄长注意,若真是如此,行迹暴露,往后可就行事艰难了。


    容与站她身侧,提醒:“我觉得坐马车反而会更安全,现在我们算是直接明处露了面,即便匿在人群中,可也难保你兄长不会一眼瞄准,你对他来说还是太过熟悉,所以,这种情况发生的几率会很大。”


    周妩当然不想这么快暴露,可即便离近都不一定能探知到什么,遑论避离远处,那岂不会半点风声都听不到了?


    见她忧色忡忡,容与又道:“随州城的官员虽是奉命配合协助,可在职便要讲究有时有晌,这个时间点儿早该放衙休歇,你兄长就算来自京城,奉旨审查大案,可为官自要遵守为官的一套规矩。更何况,哪怕你兄长再如何审案迫切,勤勉能干,真正在随州能做主的地方官不动,他何事都做不成,所以,府衙最早也是到明日才会有动作,你留在这儿接迎你兄长,除了承冒暴露的风险,绝不会得到半点有用的信息。”


    听得容与哥哥一席劝言,周妩慢慢被说服。


    她一闺阁小姐哪知什么朝堂官场,唯一在父兄身边耳濡目染受到的点丝熏陶,在真正临面复杂局面时,实在叫她捉襟见肘,举步维艰,更不足以支撑她从容应对。


    她闷闷道:“兄长比我想象中来得快很多,我尚未做好心理准备,这才不免慌措,若没有你随我同行,我不知还要出多少疏错。”


    容与拉着她走出人群,避开危险范围,这才开口:“大燕女子不被许可从官,学堂更不会公开招收女学生,因上位者的种种限制,只少数贵族少女才有机会私下请来先生,教学授课,通达视野,父亲开明,你幸运地成为其中一个,自小领悟书籍,见识到了很多别于京内的景致。”


    沿着返回客栈的路线,两人并肩漫步,绕过闹市,街道已不再嘈杂,容与的声音和着微风一同入耳,叫她莫名觉得分外安心。


    他继续:“只是,那些到底都是书上撰述,为前人事,而现在,你有用己力干涉朝局的勇气,这已经很棒,已经很值得鼓励。”


    周妩听他一番话,心头隐隐发热。


    这一段日子,她的煎熬无人可诉,就连容与哥哥都不能,预知未来的代价是孤独承受,这样的秘密注定无法告知给第二个人,所以慌措得不到排解,不安情绪只会越滚越大。


    从雨夜苏醒到如今,她曾有无数次陷入自我怀疑,自我否认,她究竟能不能做到……


    诚然,她的力量实在太小,在家族兴衰、王位更迭面前显得那么无力,微不足道,谁又会在意小小一个她,尽管能预知些后事,可又能兴得起多大的风浪。


    但现在突然出现一个人告诉她,能做出反抗的决定,已经是了不起的。


    她突然不再觉得孤独,更从未有一刻觉得自己能同战士一样光耀。


    她不再是一个人,她拥有了同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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