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显然没想到孟茵茵叫住自己的原因是这个。
犹豫片刻,他最终还是挣脱开了孟茵茵的手,将自己的衣角给解救了出来,然后转身离开了。
余光注意到陆沉的脚步逐渐离开走远,孟茵茵眼泪又哗的流下来了。
她之前还在说陆沉是个好人呢,结果他就这么无情的走了!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人!
气死她了!
孟茵茵一边生气一边哭,然后还得不断的吸着鼻涕,谨防鼻涕流下来,整个人是前所未有的狼狈。
继续哭了一会,正当她满心纠结的将视线落在自己的衣袖上,打算让身上这件衣服做出牺牲的时候,视线中忽然出现了一抹绿色。
孟茵茵下意识抬起头,便看到陆沉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此刻正站在自己面前对着她摊开手。
而他的手里拿着的则是那几张和他手掌差不多大的树叶。
那树叶很嫩,泛着新鲜的浅绿色,形状也很完整,看上去还怪可爱的。
孟茵茵一愣,随后很快就意识到什么。
所以,刚刚陆沉不是不管自己死活的离开了,而是去给自己摘树叶了?
她在南郊大队生活了半个月左右,对于当地人的部分习性也还是有所耳闻的。
比如当地人不舍得花钱买草纸,所以,咳咳,有的时候在野外嗯嗯的时候会就地取材,比如石块,竹片,还有树叶等等。
所以陆沉是打算让自己用树叶擤鼻涕。
“这是,给我的吗?”孟茵茵哽咽的开口,看到的便是陆沉点了点头。
居然真的是……
想到自己刚刚误会陆沉了,孟茵茵不免有些羞愧。
低下头,她一边对陆沉说了声谢谢,一边伸手去拿他手心里的树叶。
不过拿树叶的时候因为没有抬头,所以不小心还碰到了陆沉的手指。
之前看他干活的时候,孟茵茵盯着他的手看了很久,清楚的知道他的手多大,多有力量,但是此刻触碰到他手心的厚茧的时候,还是有些被吓到。
像枯树干一样,又硬,还有点膈人。
这就是干活厉害的人的手吗?
看了看自己纤细又白嫩嫩的手,孟茵茵根本无法以后自己的手会变成陆沉那样。
光是这么一想她就难受到浑身发颤。
算了算了,自己果然不是干活的料!
孟茵茵在心里默默的嘀咕了一句之后,就很快把这件小事抛之脑后了。
接着她便看着手里的树叶纠结了起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用树叶来擤鼻涕呢,虽然这树叶摸上去挺柔软的,但她总觉得又些怪怪的。
而全身心投入到树叶如何使用的思绪中的孟茵茵没有注意到,面前的陆沉直接愣在了原地,那只被孟茵茵无意碰过的手更是僵硬到不行。
柔软的,细腻的,比羽毛还轻的触感。
紧紧的抿了抿唇,陆沉才将那从手心传到心间的一阵酥.麻压了下去。
然后转身,面无表情的坐回到了之前的石头上。
只不过这一次,他选择了背对着孟茵茵而坐。
孟茵茵听到他的动静,下意识转身看了陆沉一眼。
见陆沉这么上道的背对着自己,她心上还不自觉涌上几分窃喜。
看不出来,陆沉还挺上道,知道自己要擤鼻涕不好意思,所以主动转了过去。
那好吧,她宣布,他果然还是个好人。
不过正当孟茵茵收回视线的时候,却无意间注意到了陆沉那两个红得快滴血的耳朵。
她一愣,然后茫然的看了看头顶。
这太阳也不大啊,怎么他被晒得耳朵都红了。
想不明白,孟茵茵只能不再纠结,低着头将树叶折叠了一下,然后别扭的擤起了鼻涕。
终于在将鼻涕擦干净之后,她还给树叶挖了个坑,将其埋了进去,这也算是为它们对自己的付出给予的尊重了。
树叶们,安息吧,拍拍。
再整理了一下的头发和衣服,自觉已经恢复到了美美哒的模样,孟茵茵这才再次走到了陆沉跟前。
或许是刚刚在陆沉面前哭了一通,面子里子都已经丢了大半,孟茵茵在面对他的时候已经没了最初的拘谨。
再有就是,从陆沉去给她摘树叶,还贴心的为她选了长得最好看的树叶这一举动来看,陆沉在孟茵茵的心中已经和“大好人”三个字挂钩了。
那,她就不客气了?!
下一秒,孟茵茵便咬着嘴唇,压下急切,软声问道。
“陆沉同志,对于我刚刚说的那些话,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啊?”
她的声音本就好听,而刚刚又哭了一场,此刻更添了几分甜腻软糯,像陆沉记忆深处那枚甜糍粑一样。
那糍粑还是奶奶怜惜他从小孤苦,被着大伯一家偷偷塞给他的,是他吃过最甜最好吃的东西。
因为格外珍惜,所以印象深刻。
只是此刻,他忽然觉得那糍粑的甜远不及孟茵茵的嗓音。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声音却听得陆沉心里生出几分莫名的烦躁来。
这份烦躁为何而起,陆沉无从得知。
因为他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经验,和另一个人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其余人都因为自己的出生,或是因为自己古怪孤僻的性格对自己退避三舍,一看到自己就神色大变,掉头就跑,这也就导致了整个大队上,陆沉接触过的人不超过十个。
敢和他说话的,更是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他到现在还弄不明白,为什么孟茵茵这么一个看娇气柔弱,太阳一晒会晕,多站一会会累,哭起来比三岁小孩还厉害的女人,敢靠自己这么近。
她,不害怕自己吗?
但此刻最让陆沉感到烦躁不安的是,她还一直用软乎乎的嗓音叫着自己的名字。
“陆沉同志?”
“陆沉,陆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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