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青茗心里的不自然和不爽,李元朗也有,他从未和人有过这么近的距离,尽管再努力地收拢身形,但他毕竟是个八尺男儿,和岑青茗身体的摩擦仍是一刻不停,更何况她在宛婆的视线下,为了表现自然,动作幅度都没有收敛,两人更是接触亲密。
但和岑青茗不一样的是,她能转头见缝插针表达她的嫌弃,李元朗却只能全程面带微笑。
饭毕,宛婆收拾菜碗,李元朗想去帮她被她劝阻,宛婆悄声道:“青茗难得来一趟,她是你大当家的,你也得跟她好好处下关系。”
宛婆说完,又对岑青茗道:“青茗,刚才你李家嫂子找我点事,我去她那边一会,你先坐会,我马上回来,你可别跑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宛婆这是在制造机会,但岑青茗还是坐了下来,因为她确实有话对李元朗说,她看着站在房间里略微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李元朗道:“傻站着干嘛,坐下来啊,你现在伤势怎么样了?”
“现在好多了。”李元朗听她的话坐在床上,谈起了他关心的问题:“大当家,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再等等吧,等你养好身子。”岑青茗盯着他的胸口:“我听说你的伤处离心脏只差一点?”
“还好,没那么严重。”
岑青茗不置可否:“让我看看。”
李元朗一向和煦的笑被凝在了脸上:“这,没必要吧?”
岑青茗不耐烦他这么磨磨唧唧的,直接上手,李元朗虽然想要阻拦,但根本抵抗不了她的气力,胸襟的衣侧被她扯了下来,玉质的紧实胸膛上碗大的红色伤口触目惊,岑青茗手指摸了摸那已经结了痂的伤处,大概是换药没换好,红色的血还凝还在上面,那手指上便被沾染上了斑斑点点,温热的血迹印染在岑青茗手上,她用两指指腹捻开,那痂上的凝血就被她晕染开来,附在她的指上,她看着这手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已是深冬,李元朗胸膛大敞,被这冷温激的有些瑟瑟发抖,但岑青茗没动,李元朗也不会动,过了半晌,岑青茗才反应过来,她看着已经发颤的李元朗忙把衣服给他穿实了。
李元朗已经觉得她有些不对了,她从宛婆走后就开始看着他皱眉深思,现在,看她这情绪,应该就是她下定决心的时刻。
正如他所想,岑青茗开门见山道:“你知道我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在试探着你,你也没让我失望,你虽没武功,但你够聪明,虽跟我不久,但你够忠心,聚义寨虽大,但我现在手上能用的人却不多,现在世道不稳,流匪猖獗,聚义寨不算是个好去处,但也绝不会是个坏前程,李元朗,我父亲曾经创造过聚义寨的辉煌,劫富济贫香车美酒这些都可以实现,所以,你愿意与我一起重振聚义寨吗?”
“如果你说不愿意,那聚义寨也会有你一席之地,你不用担心颠沛流离,但是如果你说你愿意,那从此以后,你就必须绝对忠诚于我,而有我岑青茗吃肉的一天也绝不会少了你。”
岑青茗紧紧盯着着李元朗,那眼神似乎要望进李元朗心底,即使是浸染官场已久的李元朗一瞬间也被她所惑,片刻,李元朗直视岑青茗眼睛,勾起嘴角:“我一直在等大当家能够接纳我,我自然是愿意的。”
岑青茗得了李元朗承诺,才放松了下来,然后后知后觉她和李元朗姿势的不妥——李元朗被她按在床上,而她俯身其上。
岑青茗忙站了起来,清咳了两声道:“过两天我接你回寨子,以你现在的力气回寨子里恐怕半路就不行了,而且山寨里到底不比外面,这种血肉大伤,在外面看医师也会好些。”
话一出口,岑青茗又想给自己一嘴巴子,她这多余的解释是干什么。
——
宛婆回来的时候,看见李元朗在房里独身一人,气恼道:“这丫头,都说叫她等我回来,还是这么快就走了,你们谈了什么?”
“没什么,大当家叫我多休息两天,等身子养好了就可以回寨子了。”
宛婆欣慰:“我就说青茗这孩子心地就是好的,她肯定也是怕你多想,所以才过来看你,你也早点休息吧,我也去睡了。”
烛火被熄灭,李元朗合衣躺在床上,更鼓敲到第三声时,有人从门外进来。
李元朗坐起,看着进来的人:“阿三和老五他们两家被发现了?”
来人合上门,正是卫风,他道:“是。”
“比我想象的快,她确实不好糊弄。”
岑青茗被截杀一事,她一回山寨就开始着手调查,她的行踪知道的人不多,要说最有嫌疑的人当然是李元朗,但他一直以来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而且这次还替她挡了一刀,她再多疑也不会再怀疑到他身上,但阿三和老五两家不一样,李元朗在山上的时候已经隐约听到了他们的矛盾,更何况,这两家人还真的下山去找了龙虎寨的人,李元朗顶多是顺手推舟替他们做了份人情。
卫风继续汇报:“大人,宏达赌场那边的探子传了消息过来,这赌场的背后还有官府介入。”
李元朗眯眼:“你们别打草惊蛇,这么大的黑市我不信新风知县不清楚,你把他们往来的人都盯好了,只是一个七品知县,却有这么大的胆子,他背后一定还有人。”
卫风点头表示明白。
黑夜中朦胧的光景在卫风遒劲的身材上晕出一片蓬勃的爆发力。
李元朗注视卫风半晌,突然问道:“你和岑青茗谁强?”
卫风沉思了会:“我和她功法不同,她擅用刀,我擅用剑,论实力应该不相上下,但她更吃力量,我则更偏灵活,长战更利于我。”
李元朗笑:“你没她灵活吧。”
卫风面无表情:“她身材娇小,身法灵活是她的先天优势,但她的力量却是后天练成,长此以往,对她身体损耗极大。”
李元朗勾唇:“所以,你是真的想刺死我吧。”
“不会,只是看着深,不会致命。”
“不会致命,但让我疼痛难忍是吧。”
今天李元朗也不知在发什么疯,按理说这个时候卫风不会再说话了,但他握着剑穗解释道:“我不擅用刀,而且这是看着最致命但安全的地方,经此一事岑青茗绝对会信你。”
李元朗突然就想起了他为岑青茗挡刀时的形态,以及刚才岑青茗触在他伤口上挥之不去的灼热感。
回过神来,李元朗发现卫风还站在眼前,他皱眉:“还有什么事。”
“今天十五了。”卫风强调。
“日子过得真快啊。”李元朗叹道:“药在李圭那,黑色瓶子。”
——
五日后,李元朗回到了聚义寨,仍是和之前一样,回寨里的路岔路极多,但几乎一模一样,卫风问过阿三和老五的亲属,他们上山只有规定时辰,路线也都简单明了,他怀疑这路根本是有人在随机调配。
再次回到山寨,这次李元朗的待遇明显提高了不少,他现在一个人住在单人的院子里,行动做事都方便了很多,岑青茗还给他准备了新的换洗衣物。
李元朗坐在桌子上喝着黄翠翠给他送来的白粥,他救了岑青茗的事情大概被不少人听说了,黄翠翠拎着饭食过来的时候,六安也陪在她身后,两人没了初见他时的针锋相对,对他的身体还多有关心。
李元朗笑着和他们客套寒暄,转而问起丢失钱款后寨子里的反应。
“哎,还能说什么呢。”六安唏嘘:“这就说明这东西到底不是我们的,还好知道这宝贝的人不多,不然大家伙心里肯定都有情绪。”
“你这说的什么话。”黄翠翠怒道:“要不是大当家我们都不一定能吃得上饭,况且,是阿三和老五两家害了大当家,大家伙凭什么有情绪,还有,这世上不属于我们的东西多了去了,当年粮和兵器都不是属于我们的,我们现在不都有了,六安,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
六安被黄翠翠说的急红了脸,忙辩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要怪大当家的——”
剩下的话,六安在看到门口的杨起和岑母时扼在了喉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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