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段日子里,加利亚不仅请他们喝酒,还会借他们钱,这其中,请求充分的会得到加利亚不要求回报的帮助。
不过正像霍尔所说的那样,加利亚的好说话在他们眼里不过是愚蠢和好骗而已。
他们一边恭维加利亚,一边讨酒或者借钱之类的想方设法的占便宜,一边在背后取笑加利亚的愚蠢。
他们一边嫉妒这加利亚的身份,一边不断地贬低她借以满足他们贫乏的优越感。
加利亚不是没有察觉这种不正常的关系,只不过她刻意的忽视,从不将他们的冒犯放在心里。
萝丝很快发现加利亚每次回来时身上的酒气,在她看来,加利亚实在是个十分好说话的雇主,他从来不对她的工作挑三拣四,也从来不会因为她做错了什么而指责辱骂。
他反而十分有耐心,对于萝丝不会的事会手把手的教,甚至每个星期都会买一些面包和水果作为格外的报酬给萝丝。
就连喝了很多酒,加利亚也是十分安静的,只是在餐桌前坐着或者趴着等萝丝给他一杯温牛奶,然后洗澡睡觉。
加利亚从来不在家里喝酒,萝丝也看出加利亚并不是一个酒鬼——真正的酒鬼就像她的亲父那样会在家里饮酒,甚至为了买酒不惜去偷去抢变卖家里所有能卖的物品。
而加利亚,萝丝实在是看不出他对酒的沉溺。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被朋友带坏了不得不喝。
于是有一天萝丝忍不住问:“加利亚先生,您是必须要喝酒吗?”
加利亚愣了一下,手指支了一下头,淡淡的笑着:“不是。”
萝丝拧了拧手指,踌躇了一下,随即坚定地说:“可是,加利亚先生,喝酒是有损您的身体的,为了您自己的身体着想,你就不要再酗酒了。”
加利亚沉默了一下,她眼帘垂下显得有几分安静,然后她眼角弯了弯,对着萝丝笑着说:“我给你造成困扰了吗?抱歉,下次不会了。”
萝丝脸颊有些发热,不禁声如蚊喃的嗯了一声。
然后她欲言又止,最终没有说。
加利亚没有再喝酒,她第一次辞别所谓的“朋友”,转而去市场买了一条十分肥美的鳕鱼回家。
念及萝丝最近消瘦了不少,加利亚听从摊贩的建议准备用鱼肉来给萝丝补一补。
加利亚回到家,看向迎过来的萝丝,将鱼连着绳递了过去:“烤或者煮汤应该都可以,你今天留下来和我一起吃晚饭吧。”
萝丝原本是十分开心的迎过来,但是靠近加利亚的一瞬间就变了脸色。
她脸色唰的一下变白然后转身捂住嘴冲入卫生间里。
加利亚连忙放下鳕鱼去敲卫生间门。
“萝丝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不一会随着呕吐声,萝丝断断续续地说:
“加利亚先生,不……没事…呕……我只是最近肠胃不好。”
“我去给你叫医生。”加利亚担忧地蹙着眉看着门。
“不……不用,不用看医生,我知道是什么病,家里有药,可以用。”
加利亚迟疑地放下敲门的手答应了。
她坐在餐桌旁等了一会,萝丝捂着肚子苍白着脸走出来。
“加利亚先生,我要请一下假。”
“没问题,你还好吗?”加利亚想也没想就答应了,随后担忧地看向萝丝。
“没事的。”萝丝唇色苍白地笑了笑。
不知为何,加利亚在她的脸上只看到了勉强和恐惧。
加利亚是迟钝的,萝丝这么说,她就没有再深想,也是她从来没有和一个真正的女性有长久的接触的缘故,她对女性所有的一切都近乎一无所知。
她在战争期间见过那些衣衫凌乱的妇女们惶惶不可终日的空洞表情,不过那个时候类似的人实在太多了,如果她不狠下心做出抉择的话,类似的人就会越来越多。
战争会磨砺人的心智,人类的一切道德在战争面前都只有撕碎的份,一个从来没见过战争的人会因为伤害他人而惶恐,会因为看见鲜血淋漓的场景而恐惧呕吐。
但是对于经历战场的人来说体现这一点的是麻木,因为见过太多人类丑恶的一面而麻木不堪,甚至对人类的生命都达到了一种极为漠视的程度。
加利亚无数次都在为自己的决定后悔,她每一次都在想,如果当时做的不是那样的选择会不会让结局不那样的惨淡。
人总是在后悔和失去中度过的,没有人能预料到后面发生的事,因此命运有时候连选择的权利都不会给人。
所以,加利亚再一次在命运的作弄下没有抓住那正确的一方。
第二天,加利亚再次去骑士团报道,穿着华丽,长袖善舞的维克多过来打招呼,他毫不客气地坐到加利亚的旁边,支着下巴以一种看乐子的表情望着加利亚。
看他应该有什么话要说,加利亚也望向他等他开口。
“加利亚,你想必很受女人们的欢迎吧?”
话题扯向了加利亚全然无知的领域,在战争开始前加利亚只是个刚满16岁的小子,她虽然系统学习过交际舞,但是她跟随公爵参加的舞会都是极为正式,舞伴按照身份地位事先通气选择好。
在那样的场合下,加利亚只是礼貌又绅士的为女士们服务,因为她本身性别的原因,她通常和淑女们保持适当的距离。
而对全然不了解贵族传统的维克多来说,贵族们都是混乱的,他们这些贫民出身的雇佣骑士对那些他们祈望不到的生活都是通过艳情报纸之类的遐想。
见加利亚没说话,维克多继续用一种揶揄的语气说:“怎样?有没有年轻有钱的寡妇和名门的小姐和你暗通款曲。”
“没有。”加利亚微不可闻地蹙一下眉头说。
维克多满脸不信地说:“最近也不和我们喝酒了,不是新交往的小姐管的很严的缘故?”
“并没有。”加利亚一边擦拭着剑一边随意答复。
那种似有似无的微妙笑容再次浮现在维克多那张浪荡的脸上,他轻笑了一声:“是吗?”
加利亚一开始就知道维克多和她处好关系并不是怀有好意。
虽然维克多所有时候都是个极为健谈活跃气氛的人,似乎和这个人做朋友完全不发愁到无话可说的尴尬气氛,但同时维克多这个人并不纯粹。
就像现在,加利亚直觉卡里古拉又打算做什么了。
她转头直接看向他问:“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在那一瞬间,维克多脸上那种不怀好意的颇为自得的的表情慢慢隐藏起来,他煞有其事地说:“加利亚你还雇佣女仆了吧,虽然这样地位低下的女人们通常穷酸又倒胃口,不过她们往往比红灯区的小姐们更省钱。”
加利亚从来不愿意和他们说这些事情,并不仅仅是她本身就是女人的缘故,而是他们这种高高在上的、侮辱比他们地位低的人的获取优越感的得意嘴脸让加利亚十分不齿。
“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加利亚面无表情地冷了脸色。
而维克多也似笑非笑的不绕圈子终于说出了正题:“不过你可能不知道,你那个女仆最近怀孕了。”
加利亚愣了一下,它大脑一片空白半晌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说的是萝丝?”
维克多爽朗地笑了两声:“她叫萝丝?和她的脸却不怎么符合呢。没想到吧,她一边敷衍你,一边和迪夫处的火热。不过这样的下贱女人总是这样,你也不要那么生气……”
加利亚面色迅速的阴沉下来,她冰冷地打断维克多的话问:“让萝丝怀孕的男人是谁。”
维克多有些意外一向软弱好欺的加利亚突然变了脸色,但是他马上干笑着活跃气氛:“哎呀,你知道的,一开始迪夫就看你不顺眼,这不我们私下打赌,他就去找你的女仆玩玩,没想到你的女仆是个不检点的女人,很容易就让迪夫得手了。”
“虽然迪夫做得不对,但是他是男人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可不要放在心上,坏了我们兄弟的感情。”
加利亚听不下去了,她站起来,将剑插回腰侧的剑鞘,面无表情地看向维克多,一字一句地问:“现在告诉我,迪夫在哪里?”
…
酒馆后的肮脏小巷里,迪夫不耐烦地糊弄着眼前这个让他不耐烦的愚蠢女人。
“我都说了,我骑士团要忙,不要私下来找我?我最讨厌黏人的女人。”
“可是,你不是更多去酒馆吗?”
“这是男人之间的交际交往知道吗?如果我不在人际上下功夫,我如何得到晋升封为爵士甚男爵呢?!”
昨天,被孕吐折磨的萝丝疲惫不堪,伴随着令人难受的身体反应,与之而来的更是恐慌,自己真能迎接一个新的生命吗?孩子的父亲真能肩负起这个责任吗?萝丝开始患得患失起来,于是她向骑士团的维克多队长打听了迪夫的去处,她立马要和他说。
“我怀孕了,是你的孩子。迪夫你能负责起来吗?”
迪夫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在这之前他是愉悦的,一边享受着羞辱那个目下无尘的高傲贵族加利亚的畅快,一边自得于糊弄这种无知的单纯女孩的快乐,他曾经用甜言蜜语许下无数个承诺,专门骗那些对骑士有幻想的下层女人们。
那些承诺有多少是在街头的流鸾身上学到的就不得而知了,难不成男人在床上说的话做的承诺也是要付法律责任的吗?
该死,那些有点身份的寡妇总是吊着他,每次总是心肝宝贝地在床上叫着,让他出力,当他求婚时她们却也什么都不同意了!他怎么没让那些贵族的寡妇们怀孕呢?这样她们就不得不迫于风评与他结婚顺便带来一大笔嫁妆,这就能让他晋身贵族而不是在这下流的穷酸骑士团混混度日了。
维克多咬牙切齿地想:
而该死的!怀孕的怎么是这个穷酸的,丑的一文不值的女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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