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她的雇主,先生。”加利亚说,“我在得知迪夫让我的女仆怀孕后,骑马前来与迪夫对峙,因此才目睹了萝丝的尸体。”
“恕我直言,萝丝从来不与人结仇,她本身也是个贫穷的女仆,并不会有抢劫错杀的作案动机。而她身上的是剑伤,下城区的人是不会随身带剑的,随身带剑的只有酒馆里的骑士。”
说着维克多转头冰冷地看向迪夫:“我不得不怀疑是迪夫听到了萝丝怀孕后为了不负责任错下杀手,证据是我在与他对峙时,他迟迟不愿拔出他的剑。”
加利亚说完看向法官。
维克多在迪夫身后拍了拍,这样似乎是给了迪夫信心那般。
迪夫大声说:“谁知道那女仆怀的是谁的孩子我是不知道!我也没有杀她的理由!我一只在酒馆没喝酒怎么会知道外面的事!”
加利亚双目一横,厉声道:“那你当时怎么前襟怎么有血迹!”
血迹?!怎么可能!迪夫大脑一片空白,他全然不记得了,他不敢看向加利亚犀利的眼神,喉咙猛地卡住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维克多见此轻笑了一下,再次拍了拍迪夫的后背,看向加利亚说:“不要吓他啊加利亚,只不过因为他平时和你有矛盾,也不至于这样污蔑我们可怜的迪夫吧。”
加利亚面无表情地看向维克多,维克多转过头看向法官说,“法官先生,你知道的加利亚是勃艮第三子,他和我们这些贫民骑士不一样,并不会和我们平心相处,迪夫曾经因为嫉妒加利亚曾经讽刺了两句,没想到加利亚不免对他带了有色眼光。”
加利亚站起来向前一步,冷声道:“你在胡说什么维克多。”
保安员也同时站了起来呵斥加利亚让她坐下。
维克多不慌不忙地看向法官说:“看看,加利亚先生火气很大啊。”
法官看向加利亚,郑重说:“酒馆里的证人证明,迪夫一直在座位上喝酒未曾离开,加利亚先生我理解您急迫的心理,但是你的指控是不成立的。”
加利亚脸上表情停滞了一瞬,她后退一步,随即她看向迪夫,他脸上强撑着的表情,以及他新换的衣服。
证据消失了,她缓缓移动视线看向礼貌笑容的维克多,还有看到那些她看过来就飘忽目光的所谓“证人”们。
他们是有备而来的,加利亚在心理默念,然而她闭上眼似乎能看到萝丝的样子。
半晌,加利亚睁开眼看向法官,面无表情地说。
“法官,我不接受这个结果,我要申请与迪夫·史密斯之间的司法决斗1。”
司法决斗是一个在所有国家中源远流长的法律解决方式,他起源于日耳曼人世仇下私人解决的手段,用于解决纠纷和洗雪耻辱。
当法庭上的控辩双方说词相互矛盾,而又要辩明真伪、两者必取其一的时候,就往往通过决斗来解决。
而加利亚这话一出,所有人变了脸色。
自从年前一桩涉及荣誉决斗的惨案后,国王的议会里已经为了废除决斗争吵不休,而废除司法决斗的结果已经在流程中,不久后将由国王公布废除结果。
国王曾经亲口反对决斗:(决斗的风气)不仅违法了上帝和人间的法律,还对抗和平和社会的良好秩序,毁坏家庭生活的幸福”2
加利亚这时候提是法理上可行的,她卡在了一个不会被制止的时间点,但于此同时这也无疑是在公然挑衅国王的决定。
维克多也因此变了脸色,他没想到加利亚竟然如何不顾所有人的脸面公然提出荣誉决斗。
因为这样即使迪夫不顾侮辱和脸面拒绝,加利亚也将其公然打在法理上。
这让迪夫退无可退,否则就承认了他是凶手。
而维克多诧异地是:即使他有信心打败迪夫,难道不会惧怕国王对他的惩罚吗?
面对众人震惊的目光,加利亚则极为平静。
她看向迪夫,一字一句地说。
“即使你将所有的鲜血洗净,也无法洗净已经堕落罪恶的灵魂。”
“神不会让无罪的人被击败,如果你真的像你说的全然无罪的话,就接受我的决斗。”
……
克拉伦斯宫,男仆的托盘中乘着雪白的印着火漆的信件,穿过一层层镀金的大门,来到书房的门前。
他没有敲门,因为这是王子默许的规定,他保持无声地将信件放在桌子上。
不一会小拇指戴着金色徽章戒指的手从桌上拿起了那封信。
卡里古拉慵懒地坐在座椅上,阳光在他身后像是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环。
他随意地撕开信封,将其中信纸抽出看了看上面的密函。
男仆一向在这位年轻的王子脸上察觉不到他的好恶,即使他如此年轻,但是却又如此喜怒不形于色。
他们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位王子,是一个严厉到有些暴戾的人。
这种从战场上磨砺而出的独特气质,让每一个为他服务的人,都如此畏惧,如此为之颤抖。
卡里古拉的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密函上的字,在看到其中一行时候,他微微长大了他暗红色的瞳孔。
信件上记录了一起凶杀案,这上面的名字卡里古拉无比陌生,但是这个人的身份他认识的。
在两个月前,他站在加利亚的房门前许久,等他转身时候身后站着一个十分普通的少女。
她长得十分普通,面对卡里古拉,迫于他的气势,肩膀不住地颤抖,但是她还是鼓起勇气问。
“这位…先生…您…您在这里做什么呢?”
卡里古拉毫不在意地扫了一眼面前的少女,开口道:“你就是她的女仆?”
女仆小姐闻言小心翼翼地问:“您说的是,加利亚先生吗?”
卡里古拉随意地点了点头。
萝丝看到卡里古拉点头,便对这位气势逼人的俊美男人略微放下戒备,同时还多了些许的勇气,她再次问:
“您是加利亚先生的友人吗?”
听到萝丝这样问,卡里古拉顿了下,随即承认:“是的。”
听到卡里古拉这么说,萝丝松了一口气,她刚才看到门前冷不丁地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真的吓得不轻。
萝丝拍了胸口,礼貌地问:“加利亚先生还在家,您要进去看望他吗?”
卡里古拉张了张口,却又阖上嘴唇。
“不用了。”他现在并不想看见我。卡里古拉轻声说。面对眼前这个善意的少女,他将后面的话吞回肚子里。
接着卡里古拉抬头看了看河口上的灯光,突然问:“他现在还在每日喝酒吗?”
萝丝愣了一下,她没想到眼前的这位先生竟然知道加利亚的事情,道随即她担忧地说:“加利亚先生现在每日都和他的同僚喝酒……”
出乎萝丝意料地,这个气质十分迫人的英俊先生突然说。
“你劝他,不要让他继续喝下去了。”
“啊?这,我只是个侍女。”
“不。”卡里古拉打断萝丝的话,“加利亚一向对女性格外宽容,只要你表现出为难的样子,他就不会再喝了。”
这个英俊的先生一定是加利亚先生极好的朋友吧,为什么他不亲自去和加利亚先生说呢?
就在萝丝纠结想要问一下时候,那个披着斗篷,气势迫人的先生已经转身融入夜色中了。
看完写封信后,卡里古拉将其反转扣在桌子上。
他深知到,自己能毫不在意这样的人物,而加利亚必然不能。
他问:“查出是谁做的了吗?”
男仆小心翼翼地说:“加利亚·勃艮第先生声称是他的同僚迪夫·史密斯是害死女仆萝丝·凯莱尔的凶手。”
卡里古拉接着问:“法官怎么说。”
男仆接着说:“因为证据不足,加上有酒馆里的人作证,最终法官宣布迪夫·史密斯无罪。”
“证据不足?”卡里古拉冷笑一声。
男仆低头更低了,他迅速地说:“是的,根据侦探所查,这个案件本身就疑点重重。不仅是嫌疑人迪夫身上的证物消失不见,而在保安官要缉拿迪夫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并没有按照流程做。”
卡里古拉瞥了一眼信上的法官记录,手指点在维克多·米斯·凡德罗的发言上,然后将信抛给男仆,命令道:
“查这个人他背后、他效忠的人是谁。”
男仆看了一眼折痕处的名字,顿了一下问:“那殿下,加利亚爵士在法庭上发起司法决斗的事情……”
闻言,卡里古拉冷笑一声。
“这样的蛆虫是必然会死在加利亚的剑下的。而趁这个时机我倒要看看在这其中浑水摸鱼的人是谁。”
“哈,这样的人,不将其送上绞刑架不是太可惜了吗?”
男仆听到了卡里古拉的话,不禁后背颤动了下。
即使卡里古拉殿下年少,但是这位殿下的一举一动却足够令人敬畏。
曾经,卡里古拉的祖父,凯撒·尤里乌斯曾经被海盗劫持,要求以20塔兰特作为赎金,这个傲慢又盛气凌人的王储便嘲笑海盗的目光短浅,让海盗将其身价提高到50塔兰特。
海盗们为此却佩服于凯撒·尤里乌斯的豪气,并对他敬重有加,与他把酒高歌,而凯撒却对海盗们说,他会将他们一一抓捕送上绞刑架。
海盗们不信,但是凯撒却在下属交了赎金放人后,直接组建了一只舰队亲手带领他们阻击海盗,最终如他所愿亲自逮捕了那些海盗,并割开了他们的喉咙。3
而这个没有继承祖父姓氏的青年,却在无论何时都让人不禁想起那个威震七海的伟大君主。
没有人怀疑他的话语重至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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