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哥儿,又发什么楞呢,走啦,咱们回家了。”
“啊?”
林沛回过神来,就见江元正站在他跟前,张着手掌在他眼前晃悠。
“回家了。”
“哦,走吧。”
林沛又偷瞄了李文轩一眼,他还揪心这霸王会冲过来揍他,看来,若是人多,这人还是有些许忌惮的。
要不,就窝在家躲两日,避一避风头?这人总不至于冲到家里去揍人吧。
别说,那霸王给他的下马威还真挺实在的。他如今脑海中都是柴块破裂的声音,光是想着,他便头皮发麻,止不住地思索这李文轩究竟会怎么对付他。
见着林沛走远,李文轩放下了斧头,他甩了甩胳膊活动一番,为了让林沛看到他的英姿,他费了老大的劲去劈柴,如今,胳膊还是有些许酸痛的。
林沛的身影渐行渐远,李文轩走到了院门口,远远地目送着。想起方才林沛临走前的那一眼,李文轩觉得心里十分满足。
小倒霉蛋真是粘人死了,临走了还要依依不舍地看他一眼,不过,他也相当受用就是了。哎,胳膊好像也没那么酸了。
得快些把聘礼准备妥当,待把他俩的亲事定下来,小倒霉蛋就不必再隔着院子偷瞄他了。到那时,他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同沛哥儿搭话,亲自送他出门,再不舍地摸摸沛哥儿的脑袋咯。
不对,以后,换他去看沛哥儿,这样才对,沛哥儿本就脸皮薄,不能光让小哥儿上门。他也得多多去江家走动走动,也好在姨母和姨父跟前好好表现一番。
思及此,李文轩挑衅地看了眼隔壁院门口的周常平。
胜负欲在心中熊熊燃起,李文轩冷哼一声,哼,待我也成了江家的哥婿,以后我必定去江家去得比你还勤些。书呆子,你是比不过我的,等着瞧吧,我才是江家最好的哥婿。
“......”
周常平一脸纳闷,这人今日又吃错了什么药不成,他没搭理李文轩,只是摇了摇头,然后转身进了院子。
李文轩仍看着林沛消失的方向,一脸憧憬,哎,这浓情蜜意的夫夫生活,就快轮到我李文轩了。
真是一日也等不得了,得和阿么知会一声,快快把聘礼准备妥当!
李文轩转身,朝着屋内大喊:“阿么!”
——
林沛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百般纠结。
若是要在家躲两日,他就不能上山捡菌子了,这两日的菌子最是鲜嫩,一日的菌子能换好些铜板呢,连着几日不去,这损失可就大了。
可是,若是碰到那霸王,被揪着揍一顿,一定会疼死的,再者,若是伤了哪,搞不好还得花费银钱去抓药,这也不划算。
究竟躲不躲呢?
虽说躲着也不是长久之计,但是,现下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要不......同姨母说?姨母总归会护她周全的。
哎,还是算了吧,这两日姨母天天往外边跑,好像挺忙的,就不麻烦姨母了吧。待实在熬不过去,再同姨母说也是一样,这李文轩胆子再大,也定不敢要人性命的。
夜间,林沛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实在是舍不得捡菌子的钱。
“真是倒霉,怎么就惹到那霸王了呢。”
越想林沛越生气,他捶着被子,开始指责起李文轩来,“真是小心眼,这就把我记恨上了!哼,白生了一副好相貌,没想到心胸如此不开阔,不就是撞倒了你、错拿了你的银两嘛,犯得着揪着我不放吗?钱我可是原模原样地还给你了,我也道歉了呀,明明收了我的糯米糍,却还想来找我麻烦。李文轩,你算什么男人!”
林沛一拳又一拳揍着被褥撒气,“小气鬼、小心眼、小肚鸡肠......”
骂着骂着,林沛进入了梦乡。
次日,林沛是被江元摇醒的。
“沛哥儿,你不是要去捡菌子的嘛,怎么还在睡?”
“我——”
哪里来的公鸭,叫得难听死了。
“我...”
“哎呀,沛哥儿你怎么这样了,病了?”
江元的小手探上了额头,冰冰凉凉的,好舒服。林沛呆住了片刻,脑子缓慢地转动着,想了好半晌才明白现如今是个什么情形。
原来那难听的公鸭叫是他自己发出来了。深吸一口气,没吸上来,鼻子仿佛被泥土塞住了,难受得不行。
“怎么就病了呢,受凉了?”
孔翠莲坐在床边,喃喃道。
病了?啊,原来自己病了呀,难怪这么难受,手脚都软得厉害,头也昏昏沉沉的。这病怎么来得如此猛烈,真是一点征兆都没有呢,他也不知道怎么就给病上了。
“姨母?”
咦,姨母什么时候进来的,林沛强撑着准备坐起来。
孔翠莲见着林沛这一脸迷糊的样儿,又把他摁回了床上,帮着林沛把被褥盖好。
“你踏实睡着吧,估计是发高热了,元哥儿去请郎中了,吃两贴药,捂捂汗就好了。”
林沛只觉得天旋地转的,他也难受,就老老实实地闭上了眼睛。
在难受之际,他苦中作乐、晕晕乎乎地想,这还真是病得恰到好处,这下不必纠结要不要上山了。
林沛头脑不太清晰,就听到有人在他耳边吵闹,依稀听到是个男人的声音,估计是郎中吧。而后,苦得要命的汤药味钻入鼻腔,林沛听着姨母的话,端着药碗,皱着眉头一钦而尽,然后他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沛哥儿好些没有?”
“又捂出一声汗,我给他换了身干爽的衣服。”
“行,下半夜我来守着,你也回去睡吧。”
......
林沛睡得并不踏实,能感觉到有人用湿帕子贴在他的额头上,还能听到房里人压着嗓子的细碎交谈,好像是姨母和元哥儿,哎,又麻烦他们了。
林沛这一病,连着睡了三日才好。待到后边不发高热了,也依旧被孔翠莲摁在床上休息。
孔翠莲坐在床边,看着林沛吃米粥。
她带着疼惜数落道:“你这孩子,整日都在想些什么!那郎中可是说了,不宜忧思太重,你说说,小小年纪忧思些什么!”
林沛垂着脑袋喝粥,估计是整日担忧那霸王揍他,又受了些凉,这才病了吧。
不如趁着这机会,和姨母说说算了,对,免得那霸王找上门。
林沛抬头,“姨母~”
可是,该从哪说起呢?林沛又皱了眉。
“哎——”
见着林沛一脸纠结,孔翠莲长长地叹了口气,“罢了,你若是不想说,那便不说吧。”
嗯?林沛呆住了。
帮着林沛整理好鬓边散乱的头发,孔翠莲道:“待病好了多出去走一走,和村子里的小哥儿、女娘们四处玩一玩,多些玩伴总是好的,也能说些悄悄话。元哥儿得在家绣嫁衣,也没空陪你出去散散心。”
元哥儿也是江家人,她估摸着,有些话沛哥儿也不好同元哥儿讲。但总憋在心里也不是回事儿呀。
“姨母还是那句话,你大可放心,你是咱们江家的一份子,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林家那些糟心事,就都忘了吧,日子得向前过不是。别想太多了,真亏了身子,可有得你哭,知道没?”
错过了时机,林沛更不知该如何开口了,于是乎,到了嘴边的话就这么又咽了回去。
他冲着孔翠莲笑道:“知道了。”
因此,待林沛身子好些了,便被孔翠莲赶出门找玩伴去了。照孔翠莲的话,这叫心病还需心药医,把堵在心口的话说出来了,那就舒服了。
林沛自个儿也躺累了,出来走上两圈,只觉得浑身舒畅,虽说嗓音还有些沙哑,但是鼻子再没有被堵住的感觉了,头也不晕乎了,整个人神清气爽的。
走着走着,林沛发现自己又走到了后山来。
林沛摇摇头:“真是,当真是走习惯了。”
他扭头欲走回村子里,还没走得两步呢,就看到不远处长了一地的竹叶菜。
瞧着就鲜嫩爽口,真好,掐些竹叶菜回去蘸辣椒吃。
林沛蹲了下来,乐呵呵地掐菜,正掐得起劲呢,猛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霸道地钻入鼻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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