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个小时后,虞倦接到周辉月的电话,说是快到了。他想了下,自己也没什么事,准备去楼下等人,到时候一起出去。
不想待在虞家。
虞倦拿着电话,低着头下楼,有人拦在了他的面前。
他抬起眼,看着眼前的人,微微皱眉。
回白城的几天,虞家的几个人,虞倦一个都没见到,日子过的相安无事,现在是头一回。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见面了,虞淮总觉得虞倦和自己印象中不大一样。
但也没什么差别,虞倦能有什么变化,可能是被逼在山里待了两个月让他心情太差,对家里不满。
虞淮停在虞倦面前,笑着说:“弟弟,把我拉黑了这么久,不解释一下?”
像是开玩笑,也像是兴师问罪。
虞淮一直这样,他不会明面上表现出厌烦,只是用各种方式找乐子。
现在就是。
虞倦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了虞淮一眼,冷淡地说:“拉黑就是烦你,别来烦我。”
他顿了顿:“你是不是真的以为自己很受欢迎?”
这话说得很不客气,虞淮的脸色一下变了,他没想到来找个乐子,虞倦即使再不乐意,也不可能这样对待自己,他是不敢的。
他说:“什么意思?你没爹没妈,能好好长到这么大,还不是我爸妈看你可怜,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是吗?”
虞倦听着他的话,烦不胜烦,和自己那些发疯的亲戚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虞淮阴阳怪气说:“你现在闹什么脾气?让你和周辉月在山里待了两个月,是委屈你了是吗?也是,周辉月一个残废,不知道能不能站起来,就算能,也是个瘸子……”
“闭嘴。”
虞倦像是忍无可忍,声音中夹杂着不能掩饰的怒火。
虞淮猛得抬起头,看向虞倦。
日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他的身形纤瘦,薄薄的一片,却不是脆弱。
虞倦半垂着眼:“我说,别提周辉月。”
虞淮以为抓到他的把柄,嗤笑着说:“原来还是这么在意。真可怜,得和一个残废绑定了,你求求我,说不定我帮你在妈面前说几句好话。”
周辉月回到白城后,这些风言风语在所难免。但虞倦听到别人这么说,还是非常、非常的烦躁。
他不想听这些,大约一分钟后,恢复了一半冷静。
虞倦不再提周辉月,他说:“虞淮,你这么闲,不如查查你爸每周三都要去的地方,还有公司里新来的那个特助的身份。”
虞淮一愣:“你在说什么?”
十五年后,路水城已经被迫接受了虞钊的私生子,虞钊很早就为私生子铺路,等到她发现的时候,对方在公司扎根已久,很难轻易摆平。不过在利益面前,他们最后还是结成同盟,先对付周辉月。而现在凑巧是那个人刚进公司。虞倦本来是打算找个机会让路水城知道的,但说给虞淮听也是一样,虞淮更没脑子,而路水城从虞淮口中得知,更不会怀疑。
虞倦说:“意思是,你要谈心,不如找你真正的弟弟好了。”
虞淮察觉到他话中的意思,可能在这样的家庭,总是听说过很多次这样的故事,某个男人在外面有了私生子。
实在是司空见惯了。
但虞淮难以置信,想要拽住虞倦的肩膀,让他说清楚,但虞倦的反应很快,转身走上了楼梯。
“你别胡说!”
虞倦没理他,径直往上走。
可能是真的被这件事吓到了,虞淮没再纠缠虞倦,一边往下走,一边不知道拨通了谁的电话。
虞倦也不想关心他接下来到底准备怎么办。
他又往上走了两步,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忘记挂电话了。
也不知道周辉月听到多少乱七八糟的话,虞倦有点烦,早知道不和虞淮扯那么多了。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果然还在通话中。
可能是听到逐渐靠近的呼吸声,周辉月知道他终于又重新拿起手机,两人相对着沉默片刻。
虞倦不知道说什么,他没怎么哄过人,安慰过人,是要让周辉月别为了这点小事伤心吗?
可是又说不出口。因为虞倦知道不是小事,至少如果是自己,他很难接受。
先开口的人是周辉月,他说:“别不高兴。”
虞倦一怔,大概是没想到他说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
好像比起虞淮恶意的讽刺,周辉月更在意的事他堵着虞倦的这件事。
周辉月低声说:“以后不让他烦你了。”
虞倦心绪翻涌,有一搭没一搭的想了很多,他说:“没有。本来我也不会把这些人放在心上。”
周辉月说:“嗯。未婚夫很厉害,不会为这些烦心。”
虞倦没忍住笑了,后背抵在墙上,又觉得自己有点奇怪,想要转移话题:“你到哪了?我出去找你吧。”
“到了,能看到二楼的露台。”
“我在楼下等你。”
虞倦对虞家的宅子不算很熟,才来几天,也鲜少离开自己房间。转身看到光亮,意识到可能是周辉月说的露台,就走了过去。
他低下头,看到周辉月停在楼下。
隔了好几天没有见面,周辉月的轮椅换了,理了头发,腿上的束带也变得崭新。
好像什么都变了。
周辉月看向虞倦,眼里含着笑意。
这个没有变。
二楼的露台下沉,刻意做的很低。虞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可能是不想再遇到不知道有没有离开的虞淮,也可能是看到周辉月时大脑一片空白。
他撑着围栏,翻身跳了下去。
虞倦是少年体型,体重很轻,身高腿长,倒没有局促,像一片轻飘飘的树叶那样落了地。
他直起身,很难得的,看到周辉月注视着自己,拧紧了眉。
虞倦大概能猜到原因。就像自己小的时候爬树,祖父母看到后也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区别是自己已经不是五六岁的小朋友,而周辉月也不是他的长辈。
但看到和平常不一样的周辉月,虞倦的心情莫名好了很多。
他走到这个人面前,低下.身,高傲地说:“担心什么,又不会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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