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爱,说明你对作者的宠爱力度还不够哦。文文羞涩的隐藏起来了虞倦的话音落下,空气有一瞬的安静。
他低下头,看着不远处的周辉月。
周辉月坐在窗边,大约是缺人照料的缘故,他的身形过分削瘦,搭在窗台上的手腕骨骼凸起。但即使还在病中,那张脸依旧英俊至极。他的双腿都绑着支具,上面沾了少许灰尘,黑色的束带将他的腿骨从上到下束缚得严丝合缝,仿佛是将已经碎掉的东西强行拼凑完整。
虞倦记得临死前他们见的那一面,周辉月拿着拐杖,腿脚微跛,是车祸留下的后遗症。
书中周辉月的第一次出场是在一场宴会,他用着陌生的名字,是一个远道而来,准备投资的绅士,所有人都簇拥在他的身边。当然,每个人都会刻意忽略他身体的残缺,又在背后有所议论,即使些微缺憾无损他的风度。
与小说中的设定不同,这是真实的世界。或许周辉月的腿本来可以痊愈,但是身处这样人迹罕至的破败庄园,医生很难及时复查,才错失了痊愈的机会。
苏俪做的明目张胆,是因为周恒对此并不在意。周辉月走丢多年,在白城毫无根基,朋友、合作伙伴也全被金钱利益打动,在周辉月昏迷期间背叛了他。现在的周辉月甚至无法站立,自然也不可能脱离苏俪的监管,戳破她的谎言。
周辉月没有问虞倦为什么会来这里,他似乎对这些毫无兴趣,又回过头,透过空的窗框,垂眼看着外面的花园。
那些疯长的杂草、高大的乔木,好像没什么意义,只是看着。
虞倦抿了抿唇。
上楼的路上,虞倦提前活动了筋骨,准备直接动手,打周辉月一个措手不及,然后恩怨两清,此生不见。
结果是现实让他措手不及。
周辉月的伤势超过了虞倦的想象。来的时候,虞倦以为苏俪敢把周辉月放到这么个荒郊野岭,最起码也应该是个健康人,否则人万一死了,没办法和周恒交代。
虽然现在的周恒不在意周辉月,但也不可能让他死的不明不白。
而对于这段往事,虞倦也不太清楚,书中没有具体描写过。
因为这不是一本虐主流小说,而是复仇爽文,故事一开始就是主角重回白城开大,至于十多年前的旧事,只在配角口中有细枝末节的三言两语。毕竟反派们只记得自己犯下的恶行,不会回头看一眼受害者。
虞倦想,他和周辉月之间的确有仇,但那是重生之前,现在还未发生,不至于仇深似海。而他有仇必报,却没有欺负老弱病残的恶习,道德水准还没有低到那种程度,不可能按照路上想的那样,把主角打一顿就走。
好吧,虞倦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现在的情况了。
不知过了多久,周辉月忽然问:“你是来退婚的吗。”
用的却是陈述的语气,好像明白所有人,亲人、朋友,或是曾有过约定的陌生人,无论是谁,都会和他断绝关系。
这句话将神游天外的虞倦拽了回来。
“我只是……”
虞倦顿了顿,是很少有的犹豫不决。
他很擅长作出决定,而且不会后悔,可现在的情形和他设想的差距太大。
虞倦在书中看到了主角往后的人生,但那样的故事似乎太遥远了,是在十年以后。而此时此刻,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二十二岁、失去一切,好像随时会无声无息死去的周辉月。
就像是十三四岁时经历的生长痛,明知道痛过就会长大,还是会彻夜难眠,不想多体会一秒钟那样的酸楚。
虞倦松开了手中拎着的行李包,任由它跌落在地面,里面只有很简单的几样东西。
他知道自己应该离开,在看到周辉月的状态不足以让他报仇的那个瞬间,在周辉月不做回答的那一秒钟,在周辉月开口说话前。
现在迟了。
虞倦已经不能转身就走了。
可能是不久前才亲身经历过一场死亡,他的心脏正微微发颤,无法看着一个人就这么在自己面前死去。
虞倦作出了一个冲动的决定。
他说:“不是。”
在这个时间点,没有任何人能够照顾周辉月,除了自己,周辉月名义上的联姻对象,实际上的仇人。
就当是为了报仇的前期付出好了,万一周辉月没按故事剧情发展,不小心死了,他的仇就再也没办法报了。
那岂不是要记一辈子?
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好事。虞倦在内心安慰自己。
虞倦走近了一些,站在周辉月面前。树影笼罩住了虞倦,而周辉月的脸则在虞倦的身影里,明明靠得不算近,影子却重叠在了一起。
他闻到周辉月身上很淡的药味。
苦的,是虞倦不想尝的味道。
虞倦居高临下地看着周辉月,半垂着眼睫,一字一句说:“我的未婚夫,怎么能是这幅颓丧的样子?”
他不打算装成好人,也不会对人低头,更何况是在仇人面前。
至于周辉月是怎么想的……主角的心理不可能脆弱吧。
在复仇途中,无论是反派用十几年前主角众叛亲离,一无所有的过往刺激辱骂,还是借康勉尝试唤起温情,周辉月都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动摇。
他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
在听到虞倦的话后,这本《白城恩仇记》的主角,正处于人生最低谷的周辉月终于抬起头,瞥了虞倦一眼。
对视的那一秒钟,虞倦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其实对于虞倦而言,与周辉月在死亡来临前的那次见面是模糊的,印象最深的是他那深不见底的眼。
一个人历经十五年,眼神都不会有所改变吗?
这个想法转瞬即逝,虞倦又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周辉月抬起头,目光落在虞倦身上。
虞倦没等他说话,俯下.身,脸颊边的碎发垂了下来,衬得五官愈发秀美,懒洋洋地说:“所以我要留下来,看着你成为一个以我的标准而言,合格的未婚夫。”
虞倦说的那么理所当然,仿佛世界上没有比满足他的愿望更重要的事,记忆中未曾见面的未婚夫必须接受他的索取,达成他的要求。
周辉月看着这样的虞倦,阴郁的眼眸中有一闪而过、来不及捕捉的莫名,忽然笑了笑:“好。”
像是终于发生了一点值得他提起兴趣的事。
但是周辉月的记性很好,竟然连他说了第几条都记得请。
虞倦站在几步外的地方,手垂在腿边,微微蜷缩着,指腹上一道红痕——拎那把很重的轮椅时被勒的,他有些失神,好像很疑惑自己说过这么多吗?又或是眼前这个人是在忽悠自己。
周辉月静静地看着虞倦发呆,直到他眨了一下眼,看向自己,才很好心地提示:“第九条是不喜欢芹菜,禁止芹菜出现在任何场合。”
两天前刚说过,因为那天午餐是周辉月煮的芹菜饺子。
虞倦一怔,确定对方没有糊弄自己。
有必要这么认真吗?
可能这就是主角的好胜心吧。
虞倦这么想着,走近了一些,少量的水滴顺着他的头发往下落,低头的时候,也滴落在了周辉月的肩膀。也许是意识到这件事,一个身体虚弱的伤患不能碰冷水,他抬起头,看着周辉月的眼睛:“那这是第十条。”
周辉月点了下头,这次不是简单的答应,而是很具体地说:“会陪你的。”
虞倦下好电子说明书,给周辉月也发了一份。
几分钟后,周辉月大致浏览了一遍,撑着手臂,没有要虞倦的帮忙,换上了新的轮椅。
按下一个按钮后,轮椅平稳地通过楼梯,他久违地来到一楼。
大门开着,阳光刺眼,苍翠的绿一眼望不到头。
是和虞倦的眼眸不同的绿。
不知为何,最近在看到每一种绿时,周辉月总是会想到虞倦的眼睛。
视线穿过如荫高树,周辉月看到路的尽头的铁门。
很忽然的,他想起十几年前的事。当时他住在这栋房子的二楼,每天醒来,什么也不做,什么也做不了,看着那扇门,想要将它推开,想要走出去。
但那是不可能的事。
周辉月以为自己忘掉了那些,其实不是。
直到这一刻,虞倦来到了这里,像是一个意外。
然后他下了楼,走到了周辉月的身边。
周辉月似乎对那扇遥远的门失去兴趣,偏头看向虞倦。
虞倦低声问:“你什么时候才会好?”
周辉月发现他对这件事非常执着:“虞倦,你的要求是有时间期限的吗?”
虞倦摇了下头。
当天傍晚,孙七佰就开车过来了。
他在监控摄像头里看到送来那么大的一个快递,生怕里面有什么问题,上网查了发现是山地车,没那么紧张了,但还是担心。
他到的时候,虞倦正在楼下研究新车,听到有人进来,头都没抬一下。
孙七佰一进来,看到虞倦一个人,先松了口气,试探道:“天这么热,小少爷还买新车?”
虞倦还是和以前一样,兴致缺缺,仿佛在这里待着是坐牢:“太无聊了,出去转转。”
孙七佰是不愿意他出门的,万一出了什么事,又是一桩麻烦事。
但劝也没用,虞倦不可能听。
孙七佰为人谨慎,去二楼看了一圈,当然没有找到虞倦真正想要藏起来的轮椅,除非他能把整栋房子从上到下搜一遍。
虞倦看到他下楼,才松开手里的车,直起身,懒散地说:“如果你真的很闲,可以每天过来开车载我出去。这样我也不用骑车出门了。”
孙七佰笑着说:“说笑了,我每天都忙活生计,哪有什么闲工夫。”
只能希望苏俪能早点让虞倦离开。
孙七佰转悠了两圈,没发现什么异常,刚一出门,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他在虞倦那碰了个硬钉子,语气不好:“谁?”
对面似乎被他的语气吓到了,沉默了几秒:“我是周知。”
孙七佰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语气立刻变了:“对不住对不住,是小少爷啊,您有什么事吗?”
虽然苏俪从未和他提起过家庭私事,但孙七佰知道,为人做事,又是这么不光彩的阴私,一定要打听清楚,防止自己不明不白就上了套。
周知笑了笑,意识到对面知道自己是谁,那也不用他解释太多,直接说:“你是照顾周辉月的人吧。”
他的辅导课刚结束,苏俪不在,找给母亲办事的人要了电话,立刻就打了过来。
孙七佰一听他提起这个,就觉得不妙:“是,我是负责在紫金山庄照顾大少爷。”
周知说:“我打算过几天去探望周辉月。”
孙七佰赔笑道:“您来这里干嘛?夏天这么热,山里什么都没有,虞家小少爷天天在这无聊得要命,吵着要回去。”
周知嘲讽道:“我和他可不一样,不会待那么久。你也别紧张,我只是过去看看周辉月。我的哥哥受伤了,我不能来看他一眼吗?”
孙七佰没有办法,只好明说:“太太不可能让您过来的。”
周知压根没把这个人当回事:“我是一定要来的。听说那里是深山老林,我不认识路,你不愿意接待,只能另外找人了。”
他明晃晃地威胁:“这算你的工作不力吗?那我妈妈也会觉得你做的不行,照顾一个残废不难,换个人也很容易。”
“就是我说一句话的事。”
周知下了最后通牒。
挂断电话后,孙七佰面红耳赤地骂了一句脏话。
上一个还没完,这又来一个。
这两个还不一样。虞倦是脾气不好,心情太差,电话里这个是纯粹看不起自己。
山地车是为了掩护轮椅买的,但虞倦也是真的起了兴趣。
毕竟也没什么别的事能做。虞倦还想再去安山村,可惜太远,如果骑车就不用花费那么长时间了。
但是他不会骑,要先学会才行。
周辉月也随他一起下楼,打算遵守虞倦提出的要求,陪他一起。
虞倦没反对。
两个人一起下楼。
今天外面起了风,像是要下雨,快到一楼的时候,风将虞倦t恤的下摆吹得鼓起。
他跳下楼,听到周辉月叫自己的名字:“虞倦。”
虞倦问:“怎么了?”
周辉月说:“衣服大了。”
然后又问:“你穿的谁的衣服?”
虞倦有点奇怪,什么谁的衣服,他穿的不就是自己的吗?
所以回过头,打算和周辉月理论,正撞上这个人看向自己,对视了一眼。
虞倦的侧颈有一枚很小的痣,领口开得太大,他的皮肤又太白,很明显。
周辉月没有指出这一点,他简单地问:“是我的吗?”
虞倦回了个“嗯”,又问:“所以,我想问这些药都是对症下药,没有问题吗?”
十五分钟后,医生仔细查看完所有照片,发来消息:“这些药价格都很昂贵,但开得偏保守了,有些有更好的替代品,但总体问题应该不大。至于药是不是真的……有几样我不认识,刚刚问了别的科室的一声,没有问题。”
虞倦松了口气。
对面的医生根据药的价格以及虞倦的问话可能猜到了有某些难言之隐,但顾客表现出病人的关心,他赚个外快,也不必深究,还是叮嘱:“方便的话,最好还是要定期去医院做全面的复诊。这种严重事故,不一小心容易留下永久的伤害。”
虞倦趴在床上,看着医生发来的话,很轻地叹了口气,说了句:“谢谢,知道了。”
然后将剩下的尾款发给了对方,合上了电脑。
主角微跛的腿,是文中的设定。作者曾解释过,如果主角不曾刻骨铭心地失去什么,反派们对他犯下难以挽回的罪行,读者可能就感受不到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必要。
而身体的缺憾则会体现在方方面面,一个常年坐轮椅,需要拐杖才能体面行走的人,外人或是惋惜可怜,或是不屑嘲讽,直至危险来临前,才知道他是毁灭一切的复仇者。
虞倦也看过很多评论,说主角的腿反而增加整本书的爽感,毕竟只是一个设定,需要装逼的时候拿出来就行了,作者又不会写主角的腿在生活中有多少不便。他无意评价别人的观点,毕竟这只是一本书。
然后,虞倦也穿到了这本《白城恩怨记》中。
他成为书中不过占了几行字的十八线炮灰,病体沉疴,为他挨了最后那段日子。
活着的每一瞬间,都会觉得下一秒再也醒不过来。
在这样的反复折磨中,有的时候,虞倦甚至希望自己早点死掉。
一本供人娱乐的小说怎么写都无所谓,但如果成为了真实的人生,就截然不同了。
周辉月人生的前二十二年是顺利的,而十五年后,虞倦听到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这个人走到自己面前。
会改变吗?
虞倦忽然产生这样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念头。
这是主角的人生,主角的命运,而他想要远离。
手机骤然响起,虞倦看了一眼,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没接。
默认铃声又锲而不舍地响了好几声,虞倦终于不能再视若无睹了。
他自暴自弃地接听了这个没有来电显示的电话,却知道对方是谁。
“虞倦。”
明明只隔着半条走廊,虞倦却听到周辉月的声音从话筒另一边传来。可能是电磁波重新转换成声波的原因,周辉月的嗓音有些失真,竟显得有些温柔。
虞倦很轻地“嗯”了一声。
他叫了那个人的名字:“周辉月。”
在楼梯那里的时候,周辉月没有带手机,向虞倦要了电话号码。
有点奇怪。虞倦忽然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他只向周辉月说了一遍,对方就记住了自己的号码。
为什么不是周辉月告诉自己,他有不是没带手机。
虞倦这么想着,有些走神,没有挂断电话,周辉月也没有,两人的呼吸都是安静的。
不知为何,周围越安静,虞倦的心跳却在缓慢的加快。
几分钟后,虞倦听到周辉月说:“糖是甜的。”
好不容易,他才忘了这件事,周辉月又提起来。
真的是……
下一秒钟,虞倦在自己急促的心跳声中挂断了电话。
男主果然是他的仇人。
虞倦咬了咬唇,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新号码,点击存入联系人。
本来应该诚实地备注成“仇人”的,连拼音都打出来了,指尖却悬在半空,犹豫着没有选定。
虞倦偏过头,看到玻璃窗上倒映的自己。外面天色已黑,看不出还有一扇纱窗,但无论是否能看清,那扇由周辉月修好的窗户就那么存在着。
好一会儿,虞倦放弃似的叹了口气,重新键入一行字。
“不愚山伯爵”
——是归来复仇的故事主角。
手机震了一下,收到一条来自不愚山伯爵的消息。
“药很苦,可以把糖还给我吗?”
虞倦:“?”
糖是他买的,怎么就还给他了?
虞倦想改备注了。
挂断电话后,周辉月看着手机上的号码,最近一项通话时长为四分三十秒。
他不知道虞倦在想什么,要做什么,为什么会留在这里,就像是计划中的一个不确定的变量。
好像不会因此出现太大问题,但周辉月习惯做到完美无缺。
因为二十二岁时的失去,他不想再有任何一次失败了。
但还是等在楼梯那里,找虞倦要了早就知道了的电话号码。
门外忽然传来动静,就像一只猫悄无声息地经过,却不小心撞到了什么,留下很轻的一点响动。
周辉月听到了。
片刻后,他推着轮椅,向门口走去。
外面没有人,一个装满糖果的玻璃瓶孤零零地立在走廊上。
周辉月拾起瓶子,打开瓶盖,又吃了一枚。
好酸。
周辉月没忍住笑了。
虞倦可能真的被骗了,一整罐都是酸的。
周辉月看着指尖沾着的糖粉,停顿了一瞬,又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干净了,然后拿起屏幕碎了一半的手机,将电话号码存入通讯录。
备注是“大小姐”。
其实没想太多,只是觉得很合适。
在周辉月过往的人生中,接触过的人数不胜数,但没有一个人和虞倦类似。
是高傲的、脾气很大的、容易心软的,绿眼睛的大小姐。
虞倦怔了怔,看周辉月吞下最后一枚绿色药片,就像说的那样,在服药的过程中,神色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似乎每一片都是相同的味道。
可能主角是这样吧,虞倦很讨厌吃药,也讨厌苦的味道。
又想起临死前的那段时间,他吃了很多药,为了挽救自己的生命,但没有用。
所以失神地说:“我很讨厌。”
周辉月有点漫不经心地问:“第二条要求是这个吗?”
虞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周辉月说:“不能携带你讨厌的东西?”
虞倦的第一反应是,是要感谢这个人,这次没说“未婚夫”三个字吗?
其实他不太愿意提起这个,好像有点奇怪,或者是这个约定只能由他来约束周辉月。但对方已经提出合理的要求,也不能置若罔闻,显得他对这件事很不上心,而是别有目的。
于是点了下头,诚实地说:“嗯”。
周辉月看着虞倦的侧脸,想到前几天的清晨,他和孙七佰说过的话。
虫子、药片、烟草。
虞倦讨厌的有很多。
下完单后,虞倦每天都在关心轮椅什么时候发货。但因为是产量很低的定制款,出货需要一段时间。至于医生,虞倦也在想办法联系。他在当地的医学论坛上发了帖子,寻找能够上门诊治的医生。谈了几次,价格开得很高,但没有摸清楚孙七佰来的规律以及怎么将医生偷渡进来,所以暂时还不能确定具体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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