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施璟愤然往门口走, 脚底都要蹭出火星子,正要穿鞋。顿住脚步,不知想到了什么, 而后气势汹汹, 大步流星折返卧室。
在卧室翻箱倒柜, 蒋献随进去, 靠在门框上看她。
只见她把卧室倒腾得一片狼藉,趴在地上从床底拖出一个小箱子。箱子打开,里面是眼花缭乱的首饰。
她把首饰盒翻得丁零当啷作响,终于在最底下找出一块金条。拎着金条起身,趾高气扬朝蒋献走来,毫不客气对他翻白眼。
“看什么看, 我可没要你的东西,这金条是大四时你哥给我买的。”
当年还没毕业, 施璟进入蒋家公司实习。蒋延带她出去逛街, 她看上一块金条, 钱不够, 是蒋延帮她付的款。
“他给你买金条干什么?”蒋献眼睑下垂,看向施璟手里晃眼的金条。
“哼, 买了就是买了, 人家可不像你,买了又问我要回去, 也不会一个劲儿念叨这是他给我买的。”施璟把金条揣兜里, 又从裤腰带上取下一大串沉甸甸的钥匙。
她将这套房子的钥匙,南山路那套别墅的钥匙、劳斯莱斯、法拉利、卡宴的钥匙都取下。左顾右盼, 找了根鞋带,所有钥匙都串在一起, 鞋带两端打了死结,挂在蒋献脖子上。
“都还给你了。”她帮他扶正歪斜的领带,“当初介绍你陪酒赚的那八十万,后面再还给你。真是不好意思啊,让你年纪轻轻就抛头露面卖色赚钱,受委屈了。”
卖色赚钱,这话再次让蒋献遭辱含羞。他当明星赚钱,在施璟眼里就是抛头露面卖色。
“施璟,别这么侮辱人。”
他低下头,施璟用鞋带串起来的钥匙,在眼前晃晃荡荡,慢慢停在他的胸口。
有时候他把爱和钱挂钩,2000多万的房子、960万的劳斯莱斯、498万的法拉利这些他自以为拿得出手的爱,在施璟看来,不过是一根鞋带可以串起来的身外之物。
他是自私的,他想用钱把施璟养废。
施璟说得对,他天生就是贱人,就是喜欢对施璟付出,作为供给方能让他获得满足和快意。却从不在意,他强塞给施璟的这些东西,施璟到底需不需要。
如果说施璟真是个贪图享受,爱慕虚荣的人。那他这么多年的阴谋早已成功,施璟的人生已经完全被他掌控。
“就是侮辱你,怎么样。我这么没礼貌,还不是你惯出来,你给的爱嘛,自作自受咯。”
施璟气焰嚣张斜视他,踩过他锃亮淌光的皮鞋,把自己的皮卡车钥匙和工厂钥匙串在食指,一晃一晃,大摇大摆离开。
蒋献没阻拦她,听着她动静不小的声响,听到她在门口穿鞋,用力踏地板,噼里啪啦作响,又听到她恶狠狠甩上门的声音。
他跑出去,在走廊截住她,只是拦在她面前,什么也没说。
“想让我还钱吗,你有欠条吗?”施璟盯着他的眼睛看。
“和你道歉,行不行?”
施璟两只手揣进口袋,“不需要你的道歉。”
“刚才是我说错话了,房子都是你的,你想卖就卖,都是你的。”他微微抬起手,重逾千金搭在她肩头,“我把南盛集团的股份都转给你。你不是要做董事长吗,我把公司都转给你,名下的财产全部转给你。”
一刹那间,施璟承认恍惚间确实心动。
换做是以前,她肯定拒绝不了这样的诱惑。
但现在,还是有了顾虑,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没有分毫不取的赠与。得一时之快,日后蒋献又有理由和她叫嚣,公司是我转给你的,你凭什么自作主张?
施璟这一生,追求最舒适的状态,就是自作主张。想拥有最自由的生活,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自己的东西,自己的房子车子,想卖就卖,没人能管她。
“你这一天天唠唠叨叨的,送的东西谁敢要,我真是倒了大霉,和你浑浑噩噩过这么多年。如果没有你,我早就飞黄腾达了。”
施璟嘴里絮絮叨叨,用力推了他一把,昂首阔步离开。
蒋献站在原地,恍如一尊僵冷的雕像,是的,如果没有他,按照施璟的毅力,她早就飞黄腾达了。
两人一直以来分分合合,甚至是分手了三年,蒋献从没觉得如此惶恐。事不过三,他阻碍了施璟太多次了。
他自己也有问题,他不自爱,他没自尊,这是施璟一针见血的结论。
施璟的背影在走廊泛冷的白炽灯下,逐渐拉长,缩进了电梯里,最后随着电梯的下降而消失。蒋献目光始终尾在她的影子上,一动不动望向电梯的方向。
过了许久,才挪步缓缓往屋里走。
鞋带串起来的钥匙,挂在胸前碰撞作响。他摘下那串钥匙,捏在手里,掐断金属的撞击声。
进入屋内,里面还是一片狼藉,施璟的东西只收拾了一半,散在沙发上的大半是衣物。关于施璟的衣食住行,他总是记忆犹新,历历在目。
哪一件衣服,是施璟什么时候买的,买回来后穿了几次,对衣物是什么评价,他大多都记得。他的记忆力,也就放在这些地方了。
一件件捡起散乱狼藉的衣物,蒋献愕然惊觉,这些衣服看起来没穿过几次。但都是旧款,都是大学时买的衣服了。
他颓然坐在沙发上,身子忽然之间像是被抽干力气,有人从他头顶灌了千百斤的水泥,整个人沉重地往下陷,往下塌,手指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呼吸都不畅。
瘫在沙发上良久,终于是抬起了手,在脸上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
他对施璟扭曲畸形的爱,建立于物质之上,当施璟在物质上遭受苛待时,无疑是对他最大的打击。施璟舍不得买新衣服了,这比他在隔壁听着施璟和贺临上床还难受。
施璟这次想干一票大的,房子是不能卖了。毕业到现在,奋斗了四年多,起码得有点骨气,不能从蒋献身上搞钱了。
再说了,又不是穷途末路。
施璟回到村里,坐面包车在村头下车,走上水泥桥,桥头上的纪念碑格外醒目,上面写着“捐桥人:施璟”。
她匆匆看过一眼,抬步往家的方向跑。施曼容和于东祥今天要带着工人给果林打药,没去店里,这会儿还在山上呢。
施璟问过在家的姥姥,把雨棚底下的摩托车推出来,自己骑车到山上果林找人。
施曼容见到施璟行色匆匆,又惊又心疼,“小璟,怎么突然回来了,出什么事了?”
施璟抬手擦了一把脸上的灰,有点儿委屈,“妈,我想开公司,钱不够了。”
“没事儿,还有妈在呢。”施曼容一手牵着施璟,一只手挥起,朝远处的于东祥喊话,“老于,你快过来,小璟回来了!”
于东祥闻悉,赶摘下背上的喷雾器,步履飞快跑来。
施璟同父母说自己想开一个报废汽车回收拆卸公司,手头上还差个五百万。她的意思是想拿家里的果林和水果店去抵押贷款。
施璟从毕业后,自己跑到东徐市做二手车生意,就没问过家里要钱。施曼容夫妇也就她这么一个女儿,家里的钱自然都是攒着给她。
施璟难得开口要,老两口自然是不含糊。
夫妻俩把这些年的积蓄,180万,全部拿出来给施璟。
他家在镇上的水果店有三层,第一层是店面,第二层自住,第三层租给别人,面积不算小,但镇上的房子房价低,施璟就算是拿去抵押,也只能贷款个一百万。
施曼容让施璟别着急,实在不行把家里的地皮全都卖了,也能筹出来。
施璟不同意,坚决不能卖家里的地。
她在通讯录找翻找一圈,最后给焦霏打电话,问她能不能借点钱。焦霏问她借钱干什么,施璟一五一十托出自己的创业计划。
焦霏听了饶有兴趣,说不用借,她出资五百万和施璟一起干。
施璟喜极而泣,她这么多年唯一感谢蒋献的,便是当初花蒋献的钱到处混富婆圈,认识了焦霏这么个好朋友。
她带上爸妈给的180万回城,有了焦霏的加盟,也不需要拿家里的水果店贷款了。
她叫上焦霏和陈晓新,三人一起碰面吃饭,商谈开公司的事情。
施璟之前就存有500万,加上爸妈给的180万,手上现在有680万;陈晓新有300万;焦霏出资500万。
这样算下来,除去和德国顺勒格公司购买技术专利用去300万,剩下的钱基本够她们开办一个正规的报废汽车回收公司了。
三人暂时分工,陈晓新负责去租工厂,得租个一万平米以上的。
施璟把自己那个电动车拆解厂子交给赵金芳管理,她则是负责去办理新公司的手续,以及和德国那边联系技术方面的问题。
焦霏负责购买工厂所需要的设备,以及和政府扶持企业的部门联系。
施璟也是看中这个风口。
现在政府大力扶持报废汽车回收的正规企业,严厉打击非法渠道拆解汽车的黑色产业链。非法拆解汽车不仅造成环境污染,黑商常把拆下来的发动机、方向机、变速器等稍作翻新,再非法转给不合规的汽车修理厂,造成很大的安全隐患。
如果能够取得政府扶持的企业名额,那么施璟她们便可直接接手,政府打击黑商后所缴获的报废汽车。
施璟对于注册公司,已是游刃有余。
这次是她、焦霏、陈晓新合资开的公司,可不能独揽名声给公司取名“景王”了。
她特地找大师算了一卦,与两位合伙人反复相商,最后敲定公司的名字——“江州市亿跃报废机动车回收有限公司”。
经营范围包括,报废传统燃油机动车和新能源汽车回收拆解;汽车报废零件处理综合再利用;废旧金属回收利用;废旧蓄电池回收处理;拖车服务;汽车废弃污染液体和气体技术开发。
陈晓新门路很广,很快租到合适的厂房,位于江州市城北郊区工业园区,刚好一万平米。不算水电,谈好的价格是一个月24万元,一年起租。
施璟和焦霏一块儿去看了,也觉得不错,确定租了。
焦霏这边也得到好消息,她一直在跟进政府的扶持项目,基本能够确定名额了。
前段时间,政府这边刚端了两个非法拆解汽车的黑厂,缴获23辆报废汽车。
等她们这边的公司开起来,取得合法资质后,政府缴获的那23辆报废汽车就直接移交给她们的工厂。不需要任何手续费,当做是扶持项目的补贴。
施璟愈发兴奋,她已经在办理新公司的手续。如果不出意外,能够接手那23辆报废汽车,算是开门红了。
与此同时,林婉联系她,询问她最近在干什么。
施璟心潮澎湃讲了自己的近况。
林婉道:“小璟,那你那边还需要人不,我想去和你一起干。”
“肯定是要的,但是手续现在还没办全,估计得等下个月才能招人。”施璟大大咧咧地说着,“怎么了,蒋家那个破公司要倒闭了?真活该,看那兄弟俩还怎么跟我横。”
林婉被她逗笑:“怎么可能倒闭,就是我们董事长和他弟弟,好像在争权,闹得挺大的。有几个项目都停了,也不知道后面会如何,公司里氛围挺不好的,我就有点想辞职。”
施璟大笑:“争权?蒋献那个窝囊废敢和他哥对着干?”
林婉:“对呀,他们闹得挺厉害的,都上新闻了呢,你有看到吗?”
施璟蹲在茶几边上吃粉,“我日理万机,哪有心思八卦他们兄弟俩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争家产还好意思到处吹,也不嫌丢人。像我白手起家,才是真的厉害。”
林婉:“也是。那你把公司开起来了,我去你哪里成不?我不想待在南盛了。”
“你先等一下啊。”
施璟翻阅了一下手机,而后道,“要不你现在就辞职吧,过几天德国那边的技术顾问就要来了。你正好全程跟着技术顾问学习,以后你当我公司的技术总监。”
林婉跟着她笑:“我对汽车拆解是一点儿也不了解,还是得从小员工做起。”
施璟豪横道:“我也不懂啊,都要学的。我和德国的公司购买了技术专利,他们会派人来给咱们培训,你这么聪明,肯定能学好。你放心,南盛那边给你多少工资,我这边就开多少。”
林婉:“那好,就这么说定了啊。”
在施璟的催促下,林婉当天就写了辞职申请,上交给经理。
林婉还没毕业就在南盛集团总部实习,转正后一直干到现在,能力大家有目共睹。经理不同意辞职,把她叫来谈话,问她辞职的具体原因。
林婉刚开始说是身体不适,想辞职休养一段时间。奈何经理是个人精,话术一套接一套。
林婉只好说出实情:“我朋友在创业,正缺人,我想去和她一起干。”
经理扶额:“你朋友是干什么行业的,我帮你分析分析。说不定你去了,以后的待遇和上升空间远远及不上在南盛呢。”
林婉道:“做报废汽车回收拆解的。”
经理还没说话,蒋献经过门口,这话正落入耳中。只要一有人提到报废汽车拆解,他都会下意识想到施璟,侧目看去,发现是林婉在和经理谈辞职一事。
走进去,语气很淡问林婉:“是施璟的公司吗?”
林婉轻轻点了下头。
蒋献又问:“她最近还好吗?”
林婉:“挺忙的,我也有段时间没见到她了,只和她用微信和电话联系。”
“谢谢。”蒋献又把目光投向经理,“给她签了吧。”
第62章
按照南盛集团的辞职流程, 员工要辞职,需要提前一个月递交辞职申请。
这次因为有蒋献的介入,林婉的辞职手续办得很快, 十天时间就交接好手头上的工作。
她收拾东西离开南盛这一天, 蒋献过来了, 给了她一串钥匙, 让她帮忙转交给施璟。林婉没多问,接过钥匙,点头说好。
回到家,收拾了一下午的屋子,晚上去找施璟一块儿吃饭,把那串钥匙给了施璟, 说:“是蒋献让我交给你的。”
施璟接过,是哪天她用鞋带串起来的房子和车子钥匙。鞋带被蒋献换掉, 换成了一条紫色绸带的编织绳, “他给你钥匙的时候, 是怎么说的?”
“没说什么, 只是让我帮忙交给你。”林婉喝了一口水,好奇地问, “小璟, 你真要和蒋献分手啊?”
“对啊。”
林婉用夹子翻弄烤盘上的肉片,把烤好的肉放到施璟碗里, 随口和她闲聊, “你俩在一起那么多年,毕业后分开了三年, 好不容易复合了,怎么又分了呢?”
“我要卖房子, 他叽叽歪歪不给卖,还说房子是他买的。”施璟满不在乎说着,痛斥小蒋的罪行,彰显自己的辛劳,“你说我容易吗,卖个房子还得他的脸色,我创业这么辛苦,他一点儿也不体谅我。”
林婉跟着点头迎合,“也是,这样的话,分了也好。”
“蒋献他有什么厉害的,窝囊废一个,靠着家里的钱嚣张跋扈,还处处被他哥压着。我家当年如果没破产,我能够继承家业的话,早就做大做强了。”
施璟硬气地把自己常开的卡宴留给蒋献了,出来吃饭只能开着她的五菱宏光皮卡。她开皮卡车,把林婉送回去后,才又开回自己新租的房子。
停好车,走到单元楼下,远远瞧见个瘦削修长的身影,以为是蒋献,正欲口水生花,破口骂人。那人转过身,月白如昼下,是贺临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施璟愣了下,她爱一个忘一个,和蒋献混了几天,倒是把贺临抛到九霄云外了,快忘记这人了。
她站在溶溶月光下,幽幽未动。隔着两米的距离,贺临也在看她,旷岁持久的遗憾在涌动,有种扣人心弦的牵扯。不知是不是错觉,贺临觉得施璟还在念着他,还没绝情到殊途两别的地步。
终于是贺临先动了,步子沉重徐徐踏来,在她面前定住。能够直面感觉到,施璟变漂亮了很多,这种漂亮不是外貌上翻天覆地的改变,而是精气神。
她看起来朝气蓬勃,如一杆坚韧的芦苇,在烈风里爆出强劲的生机。
脚上白色运动鞋,穿着简简单单泛白的牛仔裤,上身一件墨绿色毛衣,斜跨着个过季很久的古驰小挎包。头上戴一个棕色瓜皮帽,半长黑发全拢到脑后,露出干干净净的一张脸,黛眉粉唇,模样挺老实。
“最近还好吗?”贺临率先开口。
“挺好的,你怎么来了?”
贺临又朝她走近半步,“前几天碰到蒋献了,他觉得是我推波助澜导致你们分手,骂我了一顿。”
“他就是有病,别管他。”施璟上下打量他,肉眼可见贺临瘦了一圈,模样颓废,“对了,来找我是有事吗?”
“只是好久没见了,突然想看看你。”他低沉的声音混在夜风里,苍白忧悒,“之前就想来找你了,但因为公司的事情走不开,才拖到现在。”
“公司的事情比较重要。”施璟淡淡回道,她也知道,之前蒋献一直在针对贺家。和贺临的二叔联手引进人工钻,把贺家的钻石系列品牌击垮了,好几场官司到现在还没落幕。
“你吃过饭了吗?”贺临移开话题。
“吃过了,刚吃的。”
贺临又看一眼施璟身后的皮卡车,不由得心疼,“听说你要开新的工厂了,钱还够吗?”
“够。”
两人肩并肩走着,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会儿,贺临终于点明他此次过来的目的,缓步向前,面对面站在施璟跟前,目光深邃,带了点儿恳求的意味,“施璟,我想,我还是放不下你。”
“很正常。”
施璟话语自若,自然地在心里补充,我这么漂亮又能干,放不下我很正常。她现在一门心思放在事业,谁都她示好,都下意识警惕,生怕别人觊觎她的生意。
“那你放下我了吗?”贺临从她眼里看到了答案,可还是不甘心。
“和你分手后没几天,我就和蒋献复合了。”施璟只是回了这么一句,没有什么放不放下的,她好像从来就没有把贺临,或者蒋献真正放在心上,喜欢也确实是喜欢,但感情这回事,在心中占据的份量太少。
“那你现在和蒋献分手了吗?”贺临又问。
施璟缓缓点头。
贺临眼神不曾离开过她,“那你想不想重新和我在一起?之前有什么做得不好的,我很抱歉,但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施璟,我放不下你。”
“我最近很忙,暂时不考虑谈恋爱了。”
贺临显得无所适从,犹豫片刻,又说:“还能做朋友吗,偶尔说说话,一起吃个饭什么的。在一起两年多了,不管怎么样,我很珍惜你”
生怕施璟有负担,又改口补充道:“我很珍惜你这个朋友。”
施璟点头,如今正在做生意,时时刻刻秉承多个朋友多条路的原则,轻松答应:“当然,我也很珍惜你这个朋友的。不就是分手吗,没必要闹得那么难看。之前的不愉快,全是蒋献的挑拨离间,你别想太多。”
很自然把责任推卸到蒋献身上。
见她语气轻松,贺临心头也没那么压抑,浅浅一笑,“可以上去坐坐吗,看看你的新家。”
“可以啊,走吧。”
施璟刚搬过来不到两个月,每天忙得连轴转,除了原本出租屋就有的几样家具,其余一件都没添置过。厨房也没开过火,冷冷清清。
她找出一次性纸杯,给贺临倒了杯水,“不好意思啊,我不常在家,连个水果也没有。”
“你最近一直在吃外卖吗?”
施璟坐到他身边的沙发,“差不多,要么是出去外面吃。”
贺临默默喝完纸杯的冷水,又问:“你以后都住在这里了吗?”
“差不多吧,我都付了三个月的房租了。”
贺临提议道:“我最近也没什么事,总感觉一天到晚没事做,要不就过来给你收拾屋子,做做饭吧。你一直吃外卖也不健康。”
在一起了两年,不说百分百了解施璟,但基本的生活习惯还是摸了个大概。施璟在事业上胆大妄为,干得风风火火。在生活上,却是半生不熟,不会做饭,不会收拾屋子,晾个衣服也晾得皱巴巴。
她很大程度上需要个保姆,需要人照顾,需要有人给她做饭、拖地、洗碗。最好是做好饭了,喂到她嘴边,让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她很难拒绝这样的照顾。
“这样不太好吧。”施璟难以抵御这样的诱惑。
贺临笑了笑:“你这么忙,确实该有人给你料理家务。我只是想当你最好的朋友,当然,如果你想复合,那是我的荣幸。”
“也行。”施璟给自己找个借口,贺临看起来很颓废,让他过来做家务,这是对他的恩赐。
她把家里的钥匙给了贺临一把。
接下来一段时间,施璟每日外出,贺临一个人在她家里。他买了不少新家具,把施璟的出租屋布置得有了烟火味,冰箱里也填了东西,该有的日常用品也都添置了。
施璟每晚回到家,屋子洁净,饭菜飘香,贺临穿着居家服在等她回来吃饭。
吃饭时,贺临道:“我今晚能睡沙发吗,有点晚了,听说华科路那边堵车很严重。”
“可以啊,你想睡就睡呗。”
施璟愈发觉得贺临贴心,她的性格,没法拒绝一个说话温柔,不争不抢,整天只在屋子里给她洗衣做饭的帅哥。心里感慨,贺临要是早有这个觉悟,她当初就不会吃蒋献这棵回头草了,说不定真答应结婚了。
从准备着手于报废汽车回收行业,已经三个月了,现在手续全部办好,公司已经注册好,还在市里的写字楼租了办公室。
焦霏负责招聘,首先招的都是有经验的汽车拆解工。她们打算先把第一批拆解工培养出来,等再过三个月,等到秋招了,再招聘新人过来。
一共招了30名有经验的拆解工,陈晓新先带他们熟悉工厂情况。
施璟付款了和德国顺勒格公司购买的技术专利。
顺勒格公司派了8人的技术团队过来,结合施璟工厂的情况,因地制宜制定了设备购买清单。施璟把清单交给焦霏,由焦霏去联系购买。
现在工厂里基本的拆车设备都齐全,放电机、废弃液体多通道抽排机、汽车举高工作机、玻璃切割机等一应俱全。这些设备购买下来,就花了近两百万。
德国来的技术团队,要对施璟公司招牌的这30名员工进行为期十天的培训。
施璟带上林婉全程跟着,焦霏、陈晓新这两个合伙人,自然也是全程跟着。
这天,施璟在工厂里接到蒋献示好求和的电话,蒋献道:“你的一些衣服还在这儿,我都收好了,给你送过去吧。顺便给你收拾收拾屋子。”
“不要,扔了。”施璟脱口而出,话旋即又转了个弯,“不是,别扔,拿去卖了,折现给我,别浪费钱。”
“有些卖不掉的,给你送过去吧。”
施璟忙得脚不沾地:“行,那你送到我家吧,我把地址发给你。”
“行。”
蒋献要送过去的,才不是旧衣服,他新买了一堆衣服。回来洗干净了,收进行李箱,故意算着时间,等到晚上估摸施璟应该从工厂回来了,才拉着行李箱前往施璟的出租屋。
轻扣门板,门很快从里面打开了,贺临穿着一件纯白短袖,一件黑色大短裤,趿着居家拖鞋,细碎的短发清爽地散着,像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青涩帅气。
蒋献火气一下子上来了,抬手想扇他,贺临眼疾手快推上门。蒋献一巴掌扇在门板上,掌骨隐隐作痛,低声骂道:“贱人,开门!”
第63章
贺临关上门, 没打算开,架不住蒋献滋扰不断,闹得鸡犬不宁, 邻居都好奇开门探出头来查看情况。这样下去, 丢的也是施璟的脸。
他只能开了门, 也没开完, 只推出一条缝,“你到底想干什么?”
蒋献气得牙痒痒,一只手撑住门,使着暗劲儿想推开门进去,“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你在这里干什么?”
“你说呢。”贺临不耐烦道, “你有话就直说,别浪费时间, 我还得给小璟做饭呢。”
“做饭?给别人老婆做饭, 看把你嚣张的。”蒋献一只手推门, 一只手把行李箱拖过来, “开门,施璟让我给她送衣服过来, 这里全是她的衣服。”
贺临的态度总算是松动, 把门拉开了些,也不是全开, 只是稍微让出的空间, 仅容行李箱通过,手伸出去要接行李箱, “给我吧。”
蒋献拉过行李箱,作势要给他, 趁机彻底推开门,整个人连带行李箱一块儿挤进去。
环视屋内一圈,简单的一室一厅,这里的地段也不算很好,但屋内家具齐全,且全是高奢牌,一万五的法式双系统冰箱、两万多的意大利真皮沙发
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出租屋原有的配置,也绝不可能是施璟自己买的。
贺临掩上门,缓步走过来,接过蒋献手里的行李箱,“你是不是该走了?”
“这些家具,都是你买的?”蒋献紧握行李箱拉杆。
见他不想给,贺临收回了手,“和你没关系。”
“辛苦了,花了多少钱,我这边转给你。”蒋献还想用以前的老法子激贺临。
贺临也没恼怒,好言相劝:“蒋献,别再打扰我们了行不行,我和小璟过得好好的,你老是这样干什么?”
“过得好好的?你和她复合了?”蒋献皱眉,往阳台看去,阳台上晾晒着几件施璟的衣服,还有贺临的两件上衣,处处彰显着他们住在一起了。
贺临没否认,用力抢过蒋献手里的行李箱,问道:“这里是她的衣服?”
“你和她复合了,证据呢?是她自己找你复合,还是你死缠烂打的?”蒋献凌厉目光剜在贺临身上,迸出冷刀子。
贺临讪笑:“我都住在这里了,还有这里的钥匙,你要什么证据?”
蒋献颓然丢开行李箱,坐到沙发上,他近段时间处处提防余衍,动用不少关系,让余衍到外地出差,没办法在江州市勾搭施璟。千防万防,一不留神,竟让贺临乘虚而入。
施璟就是太老实,太善良,太单纯,别人说两句好话,顶着张俊脸装装可怜,她就容易心软。也不知道贺临到底使了什么下作手段,施璟又被迷住了。
两人又要起争执,门口传来施璟的声音:“我没醉,哪有那么容易醉。你们都回去吧,嘿嘿,我屋里藏了个男的,就不请你们进来坐了,时候不早了,快回去吧。”
紧接着又是林婉的声音:“那你早点休息啊,别熬夜。”
施璟:“我知道我知道,你们快回去睡觉吧。”
林婉和焦霏都进入电梯了,施璟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从包里摸出钥匙,打开了门。一身酒气走进去,脸颊红彤彤的,脱下外衣随手往沙发上扔,又撑着墙换鞋子。
贺临迅速过来扶她,“喝酒了?”
“没喝,真没喝。”她一脸微醺,此地无银三百两。
贺临半搂着她,亲昵道:“一身酒气,还说没喝。先过来,我给你煮点醒酒汤。”
施璟脚下不稳,扶着他站立,“就喝了一点点,带员工们出去吃饭,就一口,真的一口。”她竖起食指,表示自己真的只喝了一口。
贺临握住她的手,“好,就一口,先去坐到沙发上。”
蒋献站起来,眼底含了根芒刺,紧紧盯着他们。施璟在贺临的搀扶下,醉眼朦胧往沙发走,她也没真醉到分不清人的地步,歪头看了看,“蒋献,你来这里干什么?”
“你说我来干什么?”蒋献冷声道。
施璟一拍脑袋,反应过来了,“对哦,差点忘记了,你给我送衣服过来的。”她踩着拖鞋,碎步朝前走,“不是说了吗,让你放门口就行,不用等我的。”
蒋献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到沙发上,两只手握住她的肩,叫她正视自己,“宝贝儿,看着我,你是不是被贺临给骗了?他这个人不靠谱,你和他在一起干嘛?”
“靠谱啊,他照顾我,我就可以安心工作了。”
蒋献急了,一只手抄过施璟膝弯,把她抱到自己腿上,“他是骗你的,你别看他现在对你好,等过几天你没了防备,他就露出真面目了。”
“什么真面目?”施璟问道。
什么真面目——蒋献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贺临看不下去蒋献把施璟抱到腿上的暧昧行径,他和施璟还没复合,但蒋献也没和施璟复合,蒋献这么做,可不就是占人便宜吗。
他走过去,弯身把施璟从蒋献腿上抱下,让她稳稳当当自己坐在沙发上,低声道:“让他走吧,我们也该休息了。”
施璟回神了,对蒋献道:“行了,衣服也送过来了,你走吧。”
“你看看行李箱的衣服,看少了哪件。少了的话,我再回去找一找。”说着,他放倒行李箱,拉开拉链,敞开箱子让施璟看。
施璟弯腰,探过身子,伸手拉出一件针织薄衫,“哎,这不是我的衣服啊,你拿错了。”
“那你说好看不?”
多年养成的习惯,施璟还是喜欢漂亮衣服,蒋献又是最能拿捏她的喜欢,这衣服就是按她的口味挑的。她拿着针织衫在身上比划,“好看,真漂亮,我喜欢。”
蒋献又挑出一件休闲西装外套,“看看这件,这件好看不。这件最适合你去开会穿了,很适合你董事长的身份。”
施璟放下针织衫,接过外套,喜溢眉梢,蒋献挑的东西永远能正中她下怀,“这件好看,真好看,这太适合我了。”
“来,你穿上试试看。”蒋献眉眼含情,温柔地怂恿她。
施璟喝了点酒,酒劲儿正上头,摸着外套的料子,欣喜难耐,跃跃欲试,最后还是穿上了。站起来,拉了拉袖子,在蒋献面前转了个身,“还挺合身,怎么样,好看不,合适我吗?”
“好看,真适合。穿这个就很像成功人士了。”蒋献一个劲儿恭维奉承她。
施璟心花怒放,“我不记得以前买过这件啊,什么时候买的呢?”
“是你自己买的,家里还有好多呢。你前几天跟我吵架,还说让我全部扔掉,这么好的衣服,要是扔掉了,岂不可惜?”蒋献上手帮施璟整理衣领。
“还好没扔。”施璟舒眉展眼,喜容可掬,“我现在开公司,正是用钱的时候,可不能浪费钱。”
蒋献继续怂恿她,“那可不是,创业多费钱。你也真的是,自己都有一套房子了,还在外面租房,这不是浪费钱吗?”
一说起这个,施璟跳脚了,指着他,“你还好意思说!你个自私鬼,明明是我的房子,你还好意思占着,搞得我不好意思回去住,是不是你的错?”
蒋献点头哈腰:“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我这不是给您赔礼道歉来了吗。董事长大人有大量,和我这种街溜子计较什么,得不偿失。”
施璟穿上西装外套,精气神也上来,索性不再计较了,“也是,我都这个层次了,还和你计较,浪费时间。”
“就是就是。”蒋献翻找着行李箱里的衣服,“董事长,这外套和裤子是配套的,您要不要一块儿换上试试看?”
施璟拿过裤子看了一会儿,爱不释手,“成,我去换个裤子。”她拎着裤子,就要往卧室走。
蒋献狗腿子地扶着她,“董事长,您小心点,要不要我帮您换?”
“不用,你在这里等着。”施璟推开他,自己进了卧室。
贺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还好施璟没让蒋献帮忙换裤子。
蒋献迅速看向卧室,里面一张单人床,只有一个枕头。这个时候了,蒋献也能猜出一二,戏谑看向贺临,“你和她,没复合吧?”
贺临没说话,眼里看不出情绪。
蒋献提高声音在卧室门口问话:“董事长,屋里这男的,是你男朋友吗?”
施璟利落在里面回话,“不是啊,我忙得很,哪有时间谈恋爱。”
蒋献慵懒倚在门口笑,得意洋洋。
施璟很快换好裤子从屋里出来,酒劲儿未退,脸颊还是红的,神色很正经,“怎么样,还不错吧?”
“不错,不错,太适合你了。”
施璟点头:“行了,衣服也送到了,那你就回去吧,我也该睡觉了,明天还得上班呢。”
在她一再送客下,蒋献没办法,只得先走了,来日方长,他也算学着贺临摸了点门路。施璟就是这么个性子,她天生需要人捧着,伺候着,可不能逼得太急,得毕恭毕敬,笑脸相迎伺候她,才能合她的心意。
蒋献离开后,施璟把西装脱下,对贺临道:“小贺,你把这衣服洗一洗吧,我明天要穿,这都染上酒味了。”
贺临接过衣服,默然稍许,“能不能别穿这衣服,我给你买新的。”
“我喜欢这衣服,想穿。”施璟坦言。
第64章
贺临给施璟煮了醒酒汤, 施璟喝下也就睡了。
翌日,贺临本以为施璟只是昨晚喝糊涂,才会觉得蒋献带来的衣服好看。实际上, 她是真喜欢这些衣服。贺临也看过了, 根本不是旧衣服, 全是最新款, 肯定是蒋献精挑细选新买的。
施璟早上起来,酒已经醒了,蹲在沙发前摆弄行李箱的衣服,抬头问:“昨晚那套休闲西装呢,你洗了吗?”
“洗了。”
“帮我拿过来一下,我得换上呢, 今天穿正经点。”施璟又从行李箱里掏出一件白色内衬,在身上比划几下。
“这些是蒋献买的衣服。”贺临提醒道。
施璟抬起头:“就是我以前的衣服啊。”
“你仔细看看, 都是最新款的, 是蒋献刚买的。”
施璟看了会儿, 觉得没劲儿, 还以为都是以前自己大手大脚买的呢。放下手里的衣服,悻悻道:“那算了, 这小子又想用这种手段贴上来呢。”
得了这话, 贺临从昨晚一直压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下,转身去将阳台上昨晚洗好的那套西装取下。回来丢在行李箱中, 随便拢了拢, “那我等会儿带回去还给他吧。”
“行,你自己处理吧。我这一天到晚忙得很, 以后有关蒋献的事情,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不用和我报备了。”施璟站起来,随意扎了个丸子头,朝卧室去找衣服穿。
“好,我会给你处理好的。”贺临在后面柔声道。
施璟动作迅速,换好衣服,吃过早餐,提起自己的小皮包就出门。贺临送她到楼下,看她也没开自己的五菱宏光皮卡,问道:“你今天不开车上班啊?”
“今天要去和车管所那边接手之前的报废车,我这皮卡拿不出手,就不开出去了。我坐地铁去,下午开焦霏的宝马去车管所。”
贺临心里筹谋要给施璟买一辆车,但摸不透施璟的心意,不好得轻举妄动,只是道:“那把你皮卡借我一下吧,我等会儿去买个新的茶几,开你的皮卡去正合适。”
“行。”施璟从包里取出皮卡车钥匙丢给他。
“路上小心点。”贺临攥着车钥匙,心头漾起别样的暖流,施璟还是信任他的。
目送施璟离开,他回楼上把蒋献昨晚带来的行李箱收好,提下楼,放到施璟的皮卡车上。坐进驾驶位,给蒋献打电话,“蒋总,你好,在家吗?”
“有事?”光是听声音,都能听出蒋献的憎恶痛疾。
贺临保持体面,温文尔雅道:“是这样的,小璟让我把昨晚你带来的衣服送回去,她酒醒了。”
“她酒醒了”蒋献重复这句话,她醉酒时,会喜欢他给她买的漂亮衣服,酒醒了,就不需要了,“那你送到伦南公馆这边吧。”
贺临开着施璟的皮卡车,来到伦南公馆小区外头,也没上去,打电话让蒋献自己下来拿。蒋献下来后,第一眼锁定贺临开的皮卡,施璟居然把皮卡给贺临开了,这让蒋献难以接受。
他这才意识到,施璟对贺临,可不是对待余衍那样的小打小闹。
施璟从一毕业去了东徐市,就认识了贺临,隔年就和贺临在一起了。施璟想开动物养老院,贺临曾经是兽医,他们有过最纯粹的共同理想,有过真实的爱情,他们是真的爱过。
而对于自己,蒋献至今都没法肯定地说,他和施璟之间,到底有没有过真正的恋爱。他和施璟的关系是畸形的,他无法辨认这样扭曲的关系,究竟是不是爱情。
他没法肯定施璟是否爱过他,但可以肯定的是,施璟一定是爱过贺临。
甚至很有可能,按照寻常人正常的恋爱方式,贺临才是她的初恋。
贺临从皮卡车上下来,把行李箱拎出,推给蒋献。
蒋献问道:“是她让你送过来的?”
“嗯。”
蒋献:“要怎么做,你才愿意离开她?”
贺临淡定自若,“不是要怎么做,我才愿意离开她。如果她不需要我了,或是和我在一起时感到不开心,我自然会走。”
说完,他就要打开车门,脚下一停,又道:“蒋献,你也不必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你对小璟来说,并不是不可缺少。按照她现在的状态,其实没有你,她能够发展得更好。”
“发展得好不好,这也不是你说了算。”蒋献心里也有了答案,可他还是不甘心,不愿承认这个事实——没有他,施璟才能更专注于事业。他只会带着施璟沉沦,堕落。
施璟早已走出了当年的甜蜜陷阱,他还留在原地,无所适从。
贺临没和他掰扯,上车离开了。
蒋献拉着行李箱在原地站了许久。
施璟的工厂搞得如火如荼,她一门心思扑在工厂上。
所有的钱都投进去,学着德国的工厂搞正规化,烟尘回收处理整套设备、污染气源处理设备、多功能转运链车等,所有设备齐全。完全取代了手工气割的落后工艺,整体上更为高效安全。
这么一番下来,连同她从爸妈手里拿的180万都用出去了,每一步都如履薄冰,马虎不得。按照这次的投入,万一失败了,她可是要倾家荡产的。
送走了德国顺勒格公司派来的技术团队,施璟这边也正式接手了政府补贴给的那23辆报废汽车。
她公司的单子,也从拆解这23辆报废车开始。
这23台报废汽车是政府从打击黑商,缴获来的。手续齐全,全部已经进行销户,这也为施璟省去了不少手续上的流程。
把报废车运过来后,首先进行拍照,做好存档工作。
把车辆移动到预处理工作区域,进行全方面检验,选择出合适的拆解方案。使用五通抽油机或是钻孔抽油机,把汽车里的汽油、机油、防冻液、冷却液等液体全部抽出,这些液体通过油水分离装置进行处理。
紧接着,拆除蓄电池,把蓄电池放入危险报废物品车间存储。拍照做好数据留存,按时上报给环保部门。
安全气囊拆卸下来,将气囊进行安全引爆。
再拆除电路板、三元催化;接着拆卸发动机、变速器、前后桥、车架、转向器,这五大器件,称之为汽车的“五大总成”,可用于翻新再利用;再拆除汽车线路、切割玻璃、座椅等,这些按照废品回收进行售卖。
最后对剩下的车壳进行压缩打包成金属块,联合其它金属废件卖给钢铁冶炼厂。
这里头的利润非常可观,用于发动机的齿轮、制动轴的轴瓦、汽化器的骨架等的聚砜塑料,这是一种耐热性的特种工业塑料,从零件上拆除后单买,一吨可以卖到2.5万-3万的单价。
除去聚砜塑料这样特殊的工业塑料,报废汽车上其它的塑料分类出来,也能卖到一吨1000元到3000元之间。
保险杠按照材料的不同,每吨单价也能在1000元到3500元左右;车胎按照磨损程度的不同,价格在3元到100元之间不等;座椅按照磨损品质,价格在30元到200元之间。
此外,还有汽车线路的回收,一辆普通报废中档车,各种线圈拆卸下来,能卖个500元左右。如果是高档的越野车,线圈含铜量更高,则可以卖到800元以上。
报废汽车的钢化玻璃,也能卖到500元到600元一吨。
车壳压缩成金属块打包,则是受金属及格波动来定。
剩下比较值钱的三元催化,按照车辆不同品质,可以卖到一百元至上千元不等。汽车的“五大总成”——发动机、变速器、前后桥、车架、转向器,也是一样,品质不同,价格也不同。
按照施璟的工厂如今的分类和拆解能力,一辆最低档次的报废汽车,就算三元催化和五大总成的损坏程度达到最高,这样的报废车,最低也能拆解出两千元的利润。
而对于这种不需要精细拆解的低档次报废车,进入拆解工作区,只要三十分钟基本就能拆解完毕。
如果是稍微高档的车,利润能翻到两到三倍,甚至更多。
现在工厂里共有30名培训过后的拆解工。
施璟经过和工人们的商议,大部分工人更倾向于包吃包住。她和焦霏,还有陈晓新商量后,又在工业的宿舍区租了两层宿舍,有两人间,或者三人间,由工人自由选择。
这里的工业园区距离市中心也有一定的距离,施璟索性多租了一间,自己若是来不及回市里,干脆就住在园区的宿舍。
这家公司,按照安全控股模型,施璟是发起人股东,持股51%,焦霏和陈晓新分别持股25%和24%。施璟是公司的法定代表人,任职董事长。
她忙得不行,既要盯着市场上金属价格的波动,等待出货,又要操心收车。
政府那边还在继续打击黑商,焦霏一直全程跟着政府的脚步,等政府缴获黑车了,就接手到她们的工厂。
光靠政府,肯定是不行。
还是得有自己的收废车渠道才行。
施璟看来看去,打算找几个平台投放广告,把自己公司的招牌打出去。
她忙得脚不沾地,贺临几乎都陪在她身边。她住在工厂的宿舍时,贺临也会过来给她送饭,打扫宿舍。
他没提及过和好的事情,施璟也把这些事情抛之脑后。
她的衣食住行差不多由贺临负责,衣服、鞋子、袜子,甚至是内衣内裤,都是贺临一手包揽。颇有当年施璟搞二手车生意时,贺临来照顾她的旧时重现。
“天气热了,该买几件夏装了。”施璟坐在宿舍的单人床上说道。
贺临刚拖好地,点点头,“嗯,我下午去买吧,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就不去了,忙得很呢,你自己负责吧,反正我也不挑,能穿就行。不过要正经点的,比较符合我现在身份的。”
施璟打了个哈欠,靠在枕头上,“衣服多少钱,到时你说一声,我给你报销,我现在得睡个午觉。”
贺临走过来,坐到床边,拿着扇子轻轻给她扇风,“嗯,睡吧。”
下午施璟又去工厂了,贺临才离开园区。
开车来到外面的林荫路,蒋献在那里等着他,手里提了个行李箱,面如冰霜递给贺临,“天气热了,这是我刚买的夏装,都洗过了,记得给她整理好放衣柜里。”
“嗯。”贺临接过行李箱,没再说什么,放进后备箱就把车开走了。
他和蒋献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合作。
这也是他忌恨蒋献的一点,是他比不上蒋献的一点。蒋献对施璟的喜好了解,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炉火纯青的地步,从幼儿园一起手牵手长大,这是谁也比不上他的优势。
蒋献能够轻松找到施璟最喜欢的衣服风格,甚至内衣的料子,他都能一眼相中最能让施璟舒适的款式。他做的饭,准备的水果,永远能合乎施璟的口味。
贺临刚开始照顾施璟时,施璟什么也不挑。他以为自己做的一切,都能让施璟满意。
直到有一日,蒋献带了保温盒过来,说自己做了点吃的,让他交给施璟。贺临起初只是好奇,施璟到底能不能分辨出,他和蒋献做饭的味道。
于是把蒋献做的那份饭,拿到工厂给她。施璟没那么多心思,但却大夸特夸贺临厨艺进步了,吃得连碗底的汤都不剩。
贺临出去买了几件夏装,精挑细选一番,混在蒋献送来的那批衣服里。晚上带回工厂宿舍给施璟。
“这件好看,我喜欢这件,太适合我了!”她打开行李箱,拿出一件休闲衬衫在身上比划。
一连挑出好几件放到床上,爱不释手,满心欢喜对着穿衣镜试穿,扭头朝贺临笑出月牙湾,“小贺,你的眼光越来越好了,这几件衣服我都好喜欢。”
贺临笑得勉强,施璟挑出来的那件衣服,全是蒋献买的。他买的那些,被孤零零丢在行李箱。
他拿起一件和蒋献买的版型相似的上衣给她,“这件呢,这件不喜欢吗,我觉得这件挺好看的。”
施璟接过上衣,在身上比了比,“不太行,这袖子我不喜欢,穿着不舒服。”
贺临很奇怪,施璟从没说过自己喜欢什么,蒋献怎么就能准确无误地猜出她的心思。
正如这次施璟说要买夏装,蒋献就已经都够提前预料到。
他约了蒋献出来,首次平静如水地和蒋献谈话,“为什么你这么了解施璟这些生活细节的喜好?”
蒋献回答得轻巧:“我和她一起长大,小学就开始帮她洗衣服。初中她来月经时,第一个告诉的不是她母亲,而是我,我们的关系,你不懂的。”
贺临深吸一口气:“可你也不是很了解她,她的事业,你一点儿不懂。”
“她的事业,我为什么要插手,她不喜欢夫妻作坊。我只要照顾好她的生活就够了。”
蒋献不是不想掺和施璟的事业,而是不敢,他喜欢包办施璟的一切,如果他插手施璟的事业,肯定又会忍不住替她扫清一切障碍。施璟需要飞翔,而他又看不得施璟受委屈,看不得她卖房卖车筹钱。
只要他一插手施璟的工作,必定会盲目帮她揽下责任。就像之前他陪施璟去收车,被几个地痞打到小腿骨裂了,硬是拖着伤腿继续和她忙活了一天,直到晚上撑不下去了,才暴露。
和施璟在一起这么多年,施璟对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少管我”。
他如今也渐渐悟“少管我”的意思。
他不该总是干涉施璟,施璟有自己的想法,她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他得把自己的爱简化,简化到只照顾施璟的饮食起居就可以。
更应该宽容,不该和贺临明争暗斗。就像现在这样,和贺临一起巧妙地共同照顾她,也不是不可以。
他永远割舍不下施璟,就像以前施璟问他,以后我不和你在一起了,你还给我钱花吗?他当时回答的是,肯定给啊。
如今,他需要把“给钱”转化为“爱”。即使施璟不和他在一起了,他也要爱她,默默照顾她,不求回报,甚至连贺临顶替了他的名头,他也不在乎。
他得学会做一个不争不抢的“贤夫”。
第65章
贺临没能和蒋献聊出什么好结果, 只好又回到了工厂的宿舍去找施璟。
施璟正好忙完,刚回到宿舍,贺临看着时间还早, 问道:“今晚回市里, 还是睡在宿舍?”
施璟拍拍皱巴巴的衣襟, 觑了眼外头的天, 绚烂晚霞依偎苍远高穹,起火了似的,黄昏烧得热烈,“回市里吧,都快一个星期没回去了。”
“好。”
贺临开着施璟那辆皮卡,在敞平开阔的街道慢行徐驶。施璟手肘撑着车窗, 眼尾懒懒扫视外头的花天锦地,百嘉广场是江州市最繁华的区域之一, 高奢商店纷华靡丽。
再往远了看, 是依傍江边的伦南公馆, 施璟一眼看过去, 隐约还能辨认出蒋献给她买的那套房子的具体位置。
旁侧一辆辆豪车驶过,施璟左顾右盼自己这皮卡简陋的内饰, 心底痒痒的, 给自己打鼓地和贺临漫无边际聊天。
“小贺,你说那些开豪车, 都是什么心态, 再好的车,开起来也就那么回事, 这些人一个二个,感觉自己多威风似的。”
贺临嘴角轻抿, 露出浅浅的笑,“人各有追求吧。”
施璟长长叹气,瘫在座椅上,有气无力,“再好的车,以后坏了,还不是得拉到我的工厂去当废品。”
贺临听出她的口是心非,借此机会道:“我想送你个礼物,你要吗?”
“什么礼物?”
“想给你买辆车。”
施璟侧过头看他,“给我买车?”
贺临点头:“嗯,或者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想办法的。”
“车就不买了,我这皮卡开得挺好的。”施璟想了想,“抽个空,你陪我去肯尼亚看动物迁徙吧。现在七月份,听说看动物迁徙,要在七月份到十月份之间,才能看到盛况,我老早就想去了。”
贺临毫不犹豫答应,去年他就想带施璟去了,都买好机票了,可惜那时候蒋献从中作梗,他和施璟在闹分手,最终没去成。
“你大概什么时候有空,我这边提前安排。”贺临道。
施璟拿出手机看了看最近的工作安排,“来回十天,应该就可以吧?”
“可以。”
施璟:“差不多定在九月份吧,九月份我应该没这么忙了。”
贺临点头:“好,那就这么定了啊。”
“就这么定了。”
前方红绿灯等车,施璟扭头看窗外,人行道有个熟悉的挺拔身影。她把车窗降下,扭头遥遥望去,以为是蒋献,正想隔空骂他两句。那人转过身来,居然蒋延。
施璟话到嘴边又咽下,算起来,七月份了,施璟今年都没见过蒋延。恍惚觉得,蒋延和蒋献长得越来越像了,或者说,蒋献成熟后,和蒋延越来越像了。
蒋延远远看到她,两人有个浅短的对视。
夏风混杂热浪席卷,他盯着施璟看,木在原地,深邃双眼的波纹巍然不动,无形中压出不怒自威的严肃。
施璟耸耸肩,嗤之以鼻“哼”了声,“拽什么拽,有钱了不起啊。”
绿灯亮起,停滞不前的一大串车辆豁然动了,蚂蚁搬家一样,密密麻麻但有井然有序地涌动起来。贺临也踩下油门,皮卡车成为车水马龙的一员,街景缓缓后退,蒋延修长的身影消失在施璟的视野里。
贺临问道:“你刚才说谁有钱了不起呢?”
施璟两只手抬起,交叠垫在脑后,“说我自己呢,等我以后挣大钱了,我也开豪车,住大别墅。”
回到自己租的一室一厅,吃过饭,施璟躺在沙发上,打开手机浏览新闻,意外看到南盛集团要分家了,兄弟内讧,为了争夺家产反目成仇一系列标题抢眼又夸张。
贺临收拾好厨房,过来坐到施璟身边,瞥眼她的手机,用了个折中的说法,“蒋献最近事业心挺重,刚和我二叔成立了新的珠宝品牌,现在又和他哥争。”
施璟无所谓道:“闲得慌,挣这么多钱干什么,他又不花,还不如拿来给我花。”
贺临尝试着握住她的手,“施璟,我们和好吧?”
“我现在忙,后面再说吧。”她放下手机,起身打算去洗澡。
贺临在后面追问:“你有真的喜欢过我吗?”
施璟回身,目光定在他身上,时间静静流淌,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喜欢过,以前很喜欢,是真的喜欢。”
“那现在呢? ”
施璟站着,后背柔柔一层灯光投在身上,澄净昏黄,“不知道,只是暂时觉得没意思,腻了。”
贺临没再追根问底,默默坐在沙发上,四周静谧得落针可闻,许久后,卫生间里传来哗啦水响,淅淅索索。
日子一天天过着,贺临发觉自己做什么,永远不合施璟的口味,索性放弃了,就让蒋献做。每次蒋献做好饭,用保温盒装着送来给他,他再转交给施璟,不费吹灰之力,倒是能在施璟面前落了个好名声。
一个星期后。
陈晓新留在工厂,施璟和焦霏出去收车。
她们的工厂算是江州市第一家正规化的报废汽车回收公司,花了十万块做了几个视频推广,车源不算缺。
而且很多地方有不少“僵尸车”,碍于之前寻找报废汽车回收站的渠道不多,黑商们又大力压价,很多车主干脆直接把报废车遗弃在路边,久而久之,就成了“僵尸车”。
施璟公司和政府这边取得资质,正在全力回收处理江州市及周边的“僵尸车”,这是个零成本的红利,不需要出钱,就可以把车带回工厂。
她们公司有自己的拖车,还招了个拖车司机。
这天,施璟和焦霏带拖车司机去收车回来,已经是炎炎夏季。焦霏热出一身汗,说今晚要回一趟家,问施璟要不要和她一块儿回家玩。
“我就不去了,我回工厂。”
焦霏道:“我家有泳池呢,带你去游泳,知道你最好这口了。”
施璟眼睛一亮,到底是没抵挡住这巨大的诱惑,挽住焦霏的胳膊,“走走走,先去买泳衣!”
焦霏是名副其实的富二代,家产和蒋家不相上下。
施璟大学时装富婆,天天豪横和焦霏混在一起,那时候她最羡慕的就是焦霏。即便焦霏不像她挥霍无度,但还能感觉到焦霏实打实的底气。
那时的她,靠花蒋献的钱装大款,表面光鲜亮丽,内里却是虚的。
焦霏家有两个女儿,家中产业现在基本由她姐姐接手。家里人是想让焦霏往艺术方面发展,玩乐器,或是美术,哪一样都行,为家中门面撑起点艺术底蕴。
焦霏起初确实学的是钢琴,去国外留学了两年,回来还是兴致缺缺,有一天没一天地吃喝玩乐混日子。直到施璟问她借钱创业,她才决定真正放弃弹钢琴,和施璟一起玩,一起干实体产业。
焦霏家是富豪别墅的标配,峻宇彫墙,雕栏玉砌,像个宫殿。施璟看得心痒痒,视力很好,双眼撕开浓稠黑夜,恨不得一览整栋别墅的奢华。
“等我以后赚大钱了,也买这样的别墅。”不由自主喃喃道。
焦霏笑声如银铃,“那你得奋斗多少年,干脆搬来和我一起住得了,不收你房租。”
施璟摸摸耳垂,语重心长,“房子这种东西,还是得自己出钱买比较好,住别人家里,终归心里没底气。就像蒋献,明明之前说市中心那套房子是买给我的,到头来我要卖房,他就跳脚了,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焦霏搭着她的肩膀往里走,“也是,还是得自己赚钱。”
两人一块儿进入主楼客厅,发现有几个外客。沙发上有个身影极为眼熟,施璟脱口而出,“蒋献?”
男人转过身,是蒋延的脸。
施璟瘪瘪嘴,“不好意思啊,认错人了。”
焦霏和家里人介绍,“这就是施璟,我常和你们提起的,我们现在一起开公司呢。”
焦霏的母亲焦云璃打量二人,两人风尘仆仆,一看就是刚从外面风吹日晒回来,点头笑道:“好,你们先去洗个澡,等会儿下来,和蒋董他们一起吃饭吧。”
“我们在外面吃过了,我带施璟回家,是要带她来游泳的。”焦霏拉着施璟的手往楼上走,“我们去游泳了啊,你们吃好喝好。”
施璟也对焦云璃点头,快速道:“伯母,那我们就先上去了。”
焦云璃:“好,去吧,你们好好玩。”
看到蒋延看施璟的眼神有异,焦云璃随口问道:“怎么,蒋董,你们认识?”
蒋延心平气定:“施璟是我弟的前女友。”
“原来这样。”
施璟和焦霏上楼洗澡,换好泳衣,来到别墅后院的泳池。
施璟兴奋难念,血都热了起来,以利落漂亮的姿势跃入水中,畅快淋漓游了一圈回来,问还在岸边磨蹭的焦霏,“蒋献他哥来你家干什么呢?”
焦霏扎好头发,顺着扶梯慢慢进入水中,“应该是生意上的事,前几天听我姐说,蒋延那边主动寻求合作。”
“哦,我听说蒋延和蒋献这兄弟俩最近闹矛盾了,你有听过这事儿吗?”施璟顺了个泳圈过来,舒舒服服趴在上面。
“这我哪里知道,蒋献不是你男朋友吗,你都不知道,我上哪儿知道去。”
施璟:“我和他早分了,去年就分了。”
“你帮我把这里的头发夹上去,怎么老是掉下来。”焦霏把头凑到施璟面前,又道,“不过你跟他分了干嘛,留着睡觉不好吗,蒋献那种极品帅哥,可遇不可求啊。”
施璟帮她别好头发,说话也不着调,“你喜欢啊,我把他叫过来陪你睡。”
“睡什么睡,都被你睡腻了。我只睡处男好不好。”
她把施璟从泳圈上撂下,水花四溅,抬起下巴指向泳池那头,“比赛,看谁能先到对面。你要是能赢,我给你介绍个处男。”
“好!”施璟深吸一口气下水,子弹一样弹射出去,瞬间没了影子。
焦霏在后面大喊:“我还没喊开始呢,你回来!”
施璟和焦霏在泳池玩了近两个小时,贺临都打电话过来了,施璟才决定要走。焦霏带她换好衣服,回到客厅,想让家里的司机送她回去。
好巧不巧,蒋延这时候刚和焦家谈完事情,也在告别。
他看向施璟,主动道:“我送你回去吧,也有些话想和你说说。”
施璟答应了。
蒋延让助理先行离开,他自己开车送施璟回去。
还是当年那辆劳斯莱斯,幻影系列的典藏版。施璟本以为,像蒋延这样装腔作势的人,一辆车开个一两年也就换了,没想到居然开了五年。
这让她想起,蒋献当初进娱乐圈时,总是装成潮男。
实际上他衣柜里的潮服只有两三件,来来回回正着穿、反着穿。为了保持“潮男”人设,又舍不得花钱买新衣服,夜里缝缝补补,这里贴点布料,那里剪个洞,打造“标新立异”的私服。
施璟坐在副驾驶,左右看了看,“这还是当年那辆车吧?”
“是的。”
蒋延把车子启动,拐出别墅区,进入外围的林荫路。
默然良久,施璟才又开口,“你想和我聊什么?”
蒋延目不斜视盯着前方,眼中的光没有丝毫晃动,一如既往平静,萧肃,古井无波,“你和蒋献真的彻底分了吗?”
“真的啊,去年就分了。”
蒋延:“什么原因呢。”
施璟低头看自己圆润指甲上健康的纹路,“我要卖房,他不让,还说那房子是他买的,我不能说卖就卖。”
蒋延淡笑:“这个确实不能忍。”
施璟转头看他,侧脸英俊,轮廓清晰。恍惚觉得,这么多年过了,她和蒋献都变了,唯独蒋延没变。依旧的克制禁欲,一层不变,连相貌都没变化过。
“你想和我聊什么?”施璟又问。
蒋延没有正面回应,只是道:“蒋献和你分手后,像条疯狗一样,闹着要分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和我说这些干什么,我可不会管他。”
蒋延:“没想让你管他,只是好久没见了,想和你聊一聊而已。随便和你道歉,五年前,和你说了那样的话。”
“什么话?”施璟都不记得了。
“那时我说过,你是被蒋献包养的。这些年来,我一直为这句话而愧疚,真的很抱歉。”他说得平淡,连吐字都高高在上。
“我早忘记了。”施璟还在盯着他看,没由来地想挫他的锐气,“蒋延,每次你用这种语气说话时,我就特别想弄你。”
蒋延握着方向盘的指尖悄然发紧,“怎么弄?”
施璟靠在椅子上笑,“想看你狼狈的样子。”
“你可以试试。”
施璟又不说话了。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开了好一阵,蒋延才叫醒装睡的施璟,“你住哪里?”
“你不知道?”
蒋延:“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蒋献。”
施璟这才报上地址。
到达小区大门口,施璟正欲解开安全带。
蒋延忽然开口,嗓音低沉,像是酝酿了许久,没有看施璟,还是寂然望向前方,像一尊毫无瑕疵的雕塑,“施璟,你想不想试试,和我谈个恋爱什么的。”
“什么?”咔哒一声,施璟已经解开安全带,晚风涌进车窗,心里莫名烫热。
“没什么。”
“我考虑考虑。”施璟狡黠一笑,推开车门下去了。
贺临在小区门口等她,上前问道:“这是谁的车?”
施璟坦坦荡荡:“蒋延,我去焦霏家玩,刚好碰到他,就坐他的车回来了。”
“你喜欢劳斯莱斯吗?”贺临和她并肩走着,贴得很近,走动时手臂都会相蹭。
施璟语气轻松:“还行吧。”
又过了十天,黄昏时,天边绚烂出大片红绸,施璟从工厂出来,看到不远处树下影影绰绰,偏头一看,发现是焦霏和她男朋友在接吻。
焦霏男朋友换得勤,施璟都分不清谁是谁。
焦霏看到她,探头笑道:“今晚你自己和林婉去吃饭吧,我就不去了,出去约个会。对了,明早可能会来晚点,开会不用等我。”
“知道了。”
施璟独自离开工厂,林婉说她也有点事儿,不和她一起去吃饭了。施璟这才反应过来,今天是七夕,德国顺勒格公司有个技术工留任在施璟的公司,对林婉一见钟情,追了快两个月了,他俩估计是一起吃饭去了。
手机响了下,是贺临发来的消息,问她什么时候回家。
施璟给他回了句“今晚加班,不用等我。”看着来来往往的情侣,心里乱糟糟的。
开着皮卡,先去了一趟电动车拆解厂,这个小工厂暂时交给赵金芳管理。赵金芳是一把好手,把小工厂治理得井井有条,施璟打算把一部分股权给她,让她当股东。
巡视一遍小工厂,漫无目的走着,来到一家烧烤摊。
点了一份花甲粉,两瓶啤酒。她以前不爱喝啤酒的,最近天气热了,陈晓新带她和焦霏去喝了两次,反而爱上这种味道了。
一瓶啤酒灌下去,浑身舒畅,耳根火热,久违地收到蒋延的消息:“七夕快乐,怎么过的?”
施璟给他回复:“一个人。”
蒋延:“我去找你。”
施璟给他发了地址,蒋延很快过来了。施璟喝了点酒,不停和他数落蒋献的不是,“蒋献算什么狗屁东西,天天管我。当初把我管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还好我争气,不然我就毁了。”
蒋延点头:“嗯。”
施璟把啤酒推到他面前,“喝啊。”
“我开车来的,不喝酒。”
施璟脸很红,“看不起路边摊啊,你也不是个好东西,摆架子给谁看呢。”
蒋延抢过她的酒瓶,“别喝了,再喝就醉了。”
“也是,解解渴就好,可不能醉了。”施璟放开酒瓶,拿过纸巾擦了一把脸,细碎的刘海被她全部扒上去,有些炸毛。
她也没醉,只是有点上头,又问:“你还喜欢我?”
“嗯。”
“为什么喜欢我?”施璟冷哼一声,眼皮懒懒抬起斜视他,“你不是看不起我吗,我知道,你最看不起我了,觉得我一事无成,只会花你弟弟的钱,是不是?”
“没有,只是觉得你很有意思。”
施璟拿着筷子扒拉花生米,“我也觉得你挺有意思的。”
“走吧,我送你回家。”蒋延站起来。
“行,走吧。”施璟也起身,跟在他身边,“对了,蒋献呢,他在干嘛?”
蒋延显得冷漠,“不知道,没注意过他。”
上了蒋延的劳斯莱斯,施璟坐在副驾驶,静静盯着他看,橘黄的灯光裹在他俊朗的五官上,和蒋献愈发像。蒋延嘴角抿得平直,隐埋的热度一点点破芽,“你在看什么?”
“蒋延,你记不得我上次说的话?”
“什么话?”
施璟朝他凑近,唇角徐徐弯起弧度,“每次看到你这副装腔作势的模样,我就特别想弄你。”
蒋延转过头,和她直白地对视,没有说话,瞳眸淌过火焰,烧了一样的炙热。他突然低头,嘴唇贴上施璟的唇,喉结滚动,又理智地转瞬即逝分开。
施璟心里压着一股气,蒋延的存在总让她憋屈,也可能是太久没发泄了,一切乱了套,就是想弄蒋延,想收拾他。她一只手绕过蒋延的后脑,按住他的头,把他脑袋压下来,啃住他的唇。
蒋延眼睛徒然睁大,旋即迅速回应她。克制和禁欲在这一刻倾塌覆灭,他听到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被绷直到极致后,轰然断裂,久久地在心里发出回音。
他抱住施璟的腰,把她从副驾驶拖过来,让她坐到自己腿上,两人的嘴胶合了似的,不曾分开。
蒋延从生涩粗鲁,逐渐熟练温柔,嘴唇贴在施璟的耳畔,“你确定吗?”
“我说了,我特别想弄你。”
蒋延亲在她的耳垂,“不在这里,回家弄。”
“今晚和你谈个恋爱。”施璟道。
蒋延把她放回副驾驶,给她系安全带时,又亲了她几下,这才把车开动。车速很快,来到御兰紫园,蒋延把她抱下车,脱下外衣裹住她,搂着她一直亲,纠缠着往屋里走。
蒋献坐在二楼阳台玩魔方,听到楼下窸窸窣窣的声音。站起来往下望,竟然看到他哥抱着一个女人在楼下亲得火热。
女人被蒋延的外衣裹着,蒋献也看不清她的脸,只见他们抱着,亲着,步伐歪斜往屋里走。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蒋献甚至都能感受到蒋延粗重的呼吸声。
蒋献大为震惊,蒋延这么多年来都是孑然一身,说他喜欢施璟吧,但他似乎也没完全表露过。每次问他,他也不过是冷冷道,和你没关系。
兄弟俩差五岁,算起来,蒋延都三十三了。蒋献从未见过蒋延身边有过情人,若不是这次,他都以为蒋延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
不曾想,蒋延一下子来个猛的,直接把女人带回家,还没进屋就亲得难舍难分,迅猛难耐。
蒋献起了八卦之意,急于和施璟分享这个劲爆的消息,坐回椅子上,单手拧魔方,一只手拿着手机给施璟发消息,“猜我看到了什么,我哥居然带了女朋友回家,就在楼下亲嘴呢。”
“搞得很猛,他们还在楼下亲呢,要不要我拍照给你看?还以为他真的禁欲呢,原来私下玩得这么厉害。”
没得到施璟的回复。
他又连续发了几条消息:“这不好笑吗?”
“你又把我的消息屏蔽了?”
“今晚七夕怎么过的,和贺临?”
“施璟,我想你,特别想你,我去找你好不好,真的很想你,我爱你。”
一样的,对方杳无音信。
第66章
楼下动静还在继续, 蒋献往走廊走,眼眸下垂。
只见蒋延搂着那女孩,还在亲, 气息焦灼相缠。蒋献很想看清,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生, 让蒋延这样的苦行僧破戒, 还把人带回家,来不及回房就亲得这么凶。
可惜,客厅只开了一盏暗灯,蒋献只能看到相缠的两人身影,也没看清女生长什么样子。
施璟攀着蒋延的脖子,嘴唇就没和他分开过。
这种事情不需要人教, 欲焰燎原了,自然而然就会了。抱着亲, 抱着啃, 怀里是喜欢的人, 压抑多年的情种霎时翻涌。蒋延亲得凶, 嘴唇从干燥到润湿,啃咬施璟的唇, 再顺着下颌流连, 分毫不差磨过她的脖子。
他索性把施璟托抱起来,抱她上楼梯, 一路的脚印星星点点都是此起彼伏的呼喘, 分不清到底是谁的。
蒋延把她抱到二楼自己的卧室,一手托抱着她, 腾出一只手开门。一进去,后脚勾上, 用力甩上门,发出猛烈震响。
他径直把施璟放到床上,施璟一手搂着他劲瘦强健的腰身,一手往床头摸,“灯呢,开灯啊。”
蒋延手一抬,“啪”一声,屋里亮堂起来。
施璟仰着脖子和他亲吻,明亮眼珠提溜着,环视屋里景况,很符合蒋延刻板冷漠的性格,屋内装饰冷色调为主,窗明几净,地面纤尘不染,物品摆正整齐,一丝不苟,连床单被套都是冷硬的银灰色。
蒋延伏在她身上,将她粘在脸上的碎发全拢到脑后,眼底暗火在燃,深深看着她,低头吻在她眉心,“施璟,我是蒋延,不是蒋献,你确定吗?”
“蒋献我才不睡呢,我要搞的就是你。”施璟抓住他的领带,把他拉下来亲。
吻了片刻,蒋延将她的衣服都脱了,指尖明显颤抖,把她拉起来,抱在怀里,吻在她的肩头,“先去洗澡。”
“还要洗澡,看不起我啊?”
蒋延哭笑不得,不明白施璟为什么总是认为他看不起她,是,以前他是轻视过她。但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该是佩服施璟了,前半段人生被蒋献宠得乱七八糟,被蒋献带歪成那个样子,如今还能拐回正轨,实属不易。
施璟抻着身子,从床上起来,捧住他的脸,用力亲了一口,“走,去洗澡。”
快速一起简单冲了澡,蒋延抱她回卧室,翻出方才在路上买的套,急躁撕开包装袋,手背青筋暴起,隐忍着,克制着,“我可能不太会,你带着我。”
他拆出一枚安全套,放到施璟手心。
施璟笑了,抱住他亲,近乎粗鲁野蛮地对待他。仗着自己有二两经验,故意折腾人,看他煎熬,看他难耐,她心里一下子畅快了。
她心里一直有个说不清道不明,但又过不去的梗。觉得蒋延瞧不起她,鄙夷她。如今跨在他身上,看他烧红的眼泛着水光,看他紧蹙忍耐的眉宇,那一道梗终于是迈过去。
爽了,痛快了,舒服了,这是她一直以来孩子气的肤浅和倔强。
蒋献走廊那头,看到蒋延把那女孩抱进卧室后,就没再看了。回了自己的房间,带上耳机,盘腿坐床上绣十字绣,他打算绣一副“鸿运当头”,裱成画框送给施璟,让她挂在办公室。
两个小时后,半夜十二点多,接到贺临的来电。
贺临问道:“施璟和你在一起吗?”
蒋献乐了,今天七夕,施璟居然没和贺临一起过,笑道:“怎么,她烦你了?”
贺临不为所动,继续问:“她和你在一起吗?”
蒋献:“没有啊。”
贺临那边沉默了会儿,“她说今晚加班,到现在都没回来。我刚给她打电话,是个男的接,说她睡了。”
蒋献心骤然漏了一拍,撂开跟前的针线盒,“男的?哪个男的,余衍?”
贺临:“听着不像余衍。”
蒋献气势汹汹,指挥起贺临,“你打电话问焦霏,肯定是焦霏给她介绍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贺临:“打过了,焦霏和林婉都说,施璟没和她们在一块儿。”
蒋献蓦然清醒,他哥带回家的那女孩蒋延这么多年洁身自好,形单影只,以前又总喜欢逗施璟,能让他动情失控到这个地步,直接把人带回家里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一想到这个可能,蒋献浑身冒冷汗,头重脚轻,两眼发黑,站都站不住。
他冲出房间,一路来到蒋延的卧室门前,门口孤零零躺了白色运动鞋。蒋献弯腰捡起,手心都在冒汗,这是他给施璟买的鞋子。
他买了之后,交给贺临,借以贺临之手转给施璟的。
瞳膜瞬间洇开血红,握着鞋子狠狠砸向门板,又一脚踹上去,力度猛烈,震得他整块腿骨发麻,“蒋延,开门!”
床上的两人皆吓了一跳,施璟瞪大眼睛,被子往上拉,“你不是说家里只有你吗?”
“我也不知道他会回来。”
蒋延是真不知道蒋献在家。
蒋献平时很少回来,他要么住在当初给施璟在城南买的那栋别墅,要么住在市中心伦南公馆的大平层,别墅和大平层都是在施璟的名下,但现在都是蒋献在住,他很少回御兰紫园这边。
“施璟,你是不是在里面?开门!”蒋献还在踹门。
蒋延半搂着施璟,扭头朝门口道:“你有事?”
“你是不是和施璟在一儿?把门打开。”蒋献不依不饶,疯狂砸门。
蒋延眉头微蹙,“和你没关系。”
蒋献终于是把门硬生生撞开了,眼眶的暴躁如黑云压城,眼前的一切让他难以接受,施璟和蒋延还在床上,被子拉到胸前,裎裸暧昧。锃亮的地板上丢着用过的纸巾,和两个用过的安全套。
他两腿如灌铅,步伐沉重艰难,缓步走过来,来到床边就想掀开被子,眼睛布满骇人的血丝,紧紧盯着施璟,“真的睡了?”
施璟半撑着身子,死死攥住被子,一只莹白手臂从被窝里抽出,抓起床头柜的抽纸盒,就往蒋献身上砸,恼怒地吼他,“滚出去,你进来干什么?”
纸盒正砸中下巴,蒋献心凉了半截,嘴角抽动,“你打我?为了和他睡觉,你打我?还让我滚?”
“就是让你滚,我们去年就分手了,我和谁睡觉跟你有什么关系,滚出去!”
施璟又羞又怒,她就是放纵了,就是一夜情了,就是睡了。去年就和蒋献分手了,今年都到七夕了,都八月份了,蒋献有什么可鬼哭狼嚎的,又不是在抓奸。
蒋献怒气烧坏了理智,扯着嗓子大吼,指着施璟,“贺临整天和你在一起,你不睡,我天天等着你,你不睡,你非得来睡我哥?施璟,你混蛋!”
如果说施璟和贺临睡,甚至和余衍搞,他都没这么震怒。
可为什么偏偏是蒋延,从小他就处处比不上他哥,学习比不上,为人处世比不上,加之这层血缘关系,让他更加没法接受施璟把蒋延给搞了。
施璟涨红了脸,和蒋延这一夜,她其实没想让蒋献知道,也犯不着让他知道。她是个成年人,她有自己的生活,今年她都快二十八岁了,蒋献算什么狗屁东西,天天管着她。
蒋献擦了一把嘴角被纸盒砸出的血,拉过施璟的手,力度大得施璟腕骨发疼,眼眶通红,嗓音被怒火烧得嘶哑,“施璟,你开心了吗,爽了吗,舒服了吗?爽够了就跟我走!”
“谁要跟你走,你赶紧滚,别在这里发疯。”施璟用力抽回手臂。
至始至终沉默的蒋延,手一揽,把施璟搂回怀里,极力保持冷静,“蒋献,你们分手了,你这么闹,又有什么意义?”
“有什么意义?”蒋献自暴自弃地笑了声,拳头握紧,不遗余力往蒋延脸上来了一拳,“蒋延,你很得意是吧,这么多年了,终于和施璟搞上了,很得意是吧?”
蒋延没反击,一来,他和施璟在被子底下不着寸缕。
二来,要说这事儿,他对蒋献也有愧疚。蒋献和施璟的感情,是他一路看着走过来的,他们幼儿园就黏在一起,初中高中都一个班,成年了就谈恋爱,分分合合这么多年。
他比谁都清楚,蒋献不能没有施璟。
可他就是自私了,就想放纵这一次。
施璟在被子底下摸了摸,闷声道:“我裤子呢,让我把裤子穿上了再吵行不行?”
蒋献左右看了一圈,从床尾捡起施璟的裤子,眼神晦暗丢给她,不耐烦地催她,“快点穿,穿完我们回家。”
“谁要和你回家”
施璟嘟囔着,心里也憋着气,蒋献一点儿也不体谅她,真的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她留。就算这事儿让他难受了,那也该等她搞完了,等明早衣衫得体了再开诚布公地问。直接闯进来闹,这算什么,她脸皮往哪儿搁呢。
蒋延也拿过自己的衣服,脸色阴沉穿起来。
蒋献的手机又响起来了,还是贺临,蒋献故意开免提让施璟听见,贺临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施璟到底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蒋献目光始终放在施璟身上,看她磨磨蹭蹭穿衣服,冷淡回应贺临,“是,她和我一起过七夕呢。”
贺临那头默了几秒,什么也没说,挂了电话。
施璟穿好衣服,拢了拢乱糟糟的头发,两条腿放下来,烦躁地问:“我鞋子呢?”
蒋献把手机放进口袋,弯身横抱起施璟,二话不说,抱她出了门,回到自己的房间。把施璟放床上,咽了口唾沫,压住情绪,声音涩哑,“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把他当成我了,才和他睡的?”
施璟扭过头,没看他,也不回话。
蒋献固执地想把局面扭转,握住她的手,往她颈间嗅了嗅,“喝酒了,脑子喝糊涂了,这才睡错人了,是吗?”
他希望施璟能给澄清,她认错人了,毕竟他和蒋延是真的长得像,只要施璟说她认错人了,他就会信。可施璟没有,她揉了一把通红的脸,明白地说:“没有,我就是想搞他。”
“你犯浑,有你这么办事的吗!”蒋献坐在床沿,沉重垂下了头,握着施璟的手。
施璟听到隐忍的抽泣,手背上一阵温热,蒋献的眼泪一颗颗砸落在她手背,烫得她心浮气躁,骂道:“哭哭哭,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一天天就知道瞎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闹?你也不看看你干了什么混账事儿。你不搞这些,我能闹吗?”蒋献重重抹了一把眼泪,又在训她,“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没分寸。整天让我别管你,我要是不管,你哪天被人骗财骗色了才好。”
“能不能闭嘴,一听你讲话我就头疼。”施璟拉过被子,盖住头顶,阻隔蒋献的声音。
蒋献心底针扎的难受,如何也跨不过这道鸿沟,这次是真被伤着了。
第67章
外头敲门声响起, 是蒋延的声音,“蒋献,开一下门。”
蒋献坐在地上, 背靠床沿, 一动不动。施璟往他背上踹了一脚, “开门去啊, 聋了?”
蒋献怒气冲冲起身,脚步踏得很重,把门用力拉开,二话不说,眉眼压得很低,又回来坐到床沿, 沉郁绕身。
施璟从床上坐起来,左右为难, 两只手抱住膝盖, 头扭向一旁默不作声。蒋延很能压得住情绪, 眼中波纹没有半分晃动, 比施璟和蒋献看起来都要稳重,他走到施璟身边, 语气如旧平静, “和我回去吧。”
施璟一身的愣劲儿,头扭着, 脸板着, 倔强倨傲,嘴巴锁得严实, 还是一句话不说。
蒋献重重冷哼,大力掀开被子, 自己钻上床,一只手搭在施璟腰上,“睡觉。”
施璟往身上摸,想找手机,没找到,手机落在蒋延房间了。她下意识又摸向蒋献的口袋,把他的手机拿出来看时间,十二点四十了。
手机丢给蒋献,从床上下来,朝蒋延道:“先回你那里。”
“好。”
她刚才没穿鞋,是被蒋献强行抱进来。这会儿只得穿蒋献的拖鞋,站起来和蒋延往外走,蒋献没再阻拦,僵硬躺在床上,缄口不言,默默听着他们离开了,脚步声很平静,渐行渐远。
和蒋延回到房间,施璟看着凌乱的床单,再看一眼蒋延淤青的颧骨。肌肤之亲,很多时候能够为亲密度增添无与伦比的奇妙,施璟现在再看蒋延,觉得顺眼多了,没有以前令人烦厌的装腔作势。
“你的脸,没事吧?”她抬起手,想要摸摸他淤青的脸,他肤色冷白,这点伤痕显在脸上,更为昭彰。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合适,还是把手放下来,只是道,“他打你,你怎么不躲啊?”
蒋延静静盯着她的眼睛看,握住她的手,温热掌心贴在自己脸上,盖住颧骨的淤青。两人默然对视,四周寂静,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没有一句交流,施璟还是能看到蒋延眼里的意思。
他低头吻下来,施璟没有躲,仰面迎合他。天旋地转,蒋延速度极快,把她抱到床上,欺身而上,吻得施璟脑子涨热到麻木,喘息越发重了。
终于分开半寸,和他额头相抵,一只手按在他的脑后,抿着笑,“还想要?”
蒋延也跟着笑了,襟怀磊落,亲在她的唇角,“嗯,想。”
施璟慢条斯理解他的扣子,怨气嗔怪参半,“蒋献真是有病,别人做这事儿,他还过来砸门。也是我老实,脾气好,如果是别人,坏人好事,腿都给他打断。”
“别再说他了。”
施璟吻在他的喉结,掌心贴在他的侧脸,“这真是你的第一次?”
“嗯。”蒋延没有多余的话。
施璟眼神真挚,“像你这个身份,不应该啊?”
蒋延笑了,“我什么身份啊?”
施璟心里一下子敞亮了,重重亲了他一口,“对呀,你本来就没什么身份,大家都是一样的人,谁也不能瞧不起谁。”
“我可没瞧不起你,你自己整天说的。”
施璟可不是个言而无信的人,说了今晚和蒋延谈个恋爱,就一定谈,好好谈,谈个彻彻底底。扯开蒋延的衣领,蒙在他的头上,和他在衣服底下接吻,“睡觉,睡觉,咱们自己睡,别管别人。”
蒋献以为施璟是要去和蒋延深谈一番,告诉他,是自己喝多了,才搞了他,酒后乱性非常抱歉之类。
他站在走廊,等着施璟出来,等她出来后,再和她一起回伦南公馆。
他想了会儿,觉得是自己对不住施璟,肯定是以前是他用钱损坏了施璟的三观,让施璟缺爱了,委屈她了,她现在才会和蒋延睡,想要补全以前的空白。
如果当初他不是一昧给施璟钱,一昧让她悬浮于金钱的泡影之中,而是和她脚踏实地地生活,带她去交朋友,去体验人间烟火,那她就不会缺爱,也不会来睡蒋延了。
是他对不起施璟,让施璟受委屈了。
等了一晚上,施璟都没从蒋延房里出来。蒋献没再闹,闹又有什么用,施璟已经明白说了,她就是想搞蒋延。
早上八点多,施璟被手机铃声震醒,眼睛半睁,蒋延就躺在她身侧,半搂着她,还在睡。
她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是焦霏打来的电话,按下接听,手掌虚掩着嘴问道:“怎么了?”
焦霏:“你什么时候来公司,我跟你说一下广告投放的事儿。”
施璟平常很勤快,几乎八点就到公司待着了,她坐起来拢了拢乱糟糟的头发,“我起晚了,先等等啊,估计十点左右到公司。”
焦霏笑得别有一番风味,“起晚了,你昨晚到底还干嘛去了?贺临还打电话给我,问我你去哪里了呢?”
“我能去哪里啊,就在家呢。先挂了啊,我起床,吃点东西就去公司。”
焦霏:“不着急,你慢慢来。”
蒋延也睁开眼睛,漆黑瞳眸盯着她看,在等她的答案。其实他早就醒了,只是一直在等着,一直在等施璟醒后,才睁眼。昨晚施璟说的是,今晚和你谈个恋爱。
他没办法辨别,施璟的意思究竟是什么,是搞一夜情,还是说对他有所好感了。
施璟聚精会神在看手机,没注意到蒋延也醒了,她点开微信,看到昨晚蒋献给她发的密密麻麻的消息。
“猜我看到了什么,我哥居然带了女朋友回家,就在楼下亲嘴呢。”
“搞得很猛,他们还在楼下亲呢,要不要我拍照给你看?还以为他真的禁欲呢,原来私下玩得这么厉害。”
“这不好笑吗?”
“你又把我的消息屏蔽了?”
“今晚七夕怎么过的,和贺临?”
“施璟,我想你,特别想你,我去找你好不好,真的很想你,我爱你。”
原来从昨晚上,她和蒋延抱着进入别墅开始,蒋献就看到了。这傻子,还当是在看八卦呢。
她退出和蒋献的聊天界面,又看了几个群消息,这才把手机按灭。回头冷不丁对上蒋延的目光,一夜放纵,酒彻底醒了,所有心思归位,回到了现实。再看着对方,突然尴尬起来。
施璟双手用力揉了一把自己的脸,“那个,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
施璟慢吞吞做起来,扯过衣服,胡乱往身上套。她明白,蒋延在等待她的答案,可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昨晚是明明确确想睡蒋延,这点她还不至于提上裤子后就不认。
可要因为此事,就得给蒋延一个明确的答复,她没办法做到。
她就想着一夜情过了,就过了,谁也不要再提这事儿。都成年人了,痛快点,不要像蒋献一样,一天到晚鬼哭狼嚎,纠缠个不清。
蒋延要比蒋献聪明很多,看到施璟不想确定关系,也没问,只是道:“你等会儿要去公司?”
听他轻松的语气,施璟心里也舒坦了,笑着点头:“是啊,还得上班呢,事情一大堆,忙都忙不完。”
“要不要我送你去?”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就行。”
“那也行,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蒋延懂得恰如其分把握尺度,没有胡搅蛮缠。
施璟心情亮堂堂的,和蒋延这样的成熟男人办事就是好,尺度得当,不会让她有压力。
蒋延看着她皱巴巴的衣服,问她要不要等等,他找人另外送一套干净的衣服过来。施璟不想牵扯太多,不想耽误时间,拒绝了,“不用,我还得回一趟家拿点东西,回家了再换。”
“好。”
施璟穿好衣服,进入卫生间简单洗漱。出来时,蒋延已经把地面收拾干净,昨晚乱丢的纸巾,安全套包装袋等都全都收入垃圾桶,一切尴尬和难言之隐,也随之烟消云散。
施璟对他笑容明亮,摸了摸后颈,带有几分羞涩,“那我就走了啊,不用送了,我自己下去就行。”
“不先吃个早饭吗?”
“不吃了,我回家路上再买。”她穿好鞋子,朝门口走去。
正欲拧开门把手时,蒋延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有空的话,就给我打个电话,或者发个消息吧。”寥寥一句话,没有任何暧昧字眼,隐藏着无限期待。
“行,我知道了。”施璟对他挥挥手,打开门,走出去。
她脚步飞快往楼梯下走,看到蒋献端坐在客厅沙发上,面容憔悴,眼底乌青,明显昨晚一晚没睡。施璟不想理会他,抬头挺胸,脚底要冒出火花,几乎是小跑着往前走。
蒋献放下手里的杂志,疾步追上来,在大门口截住她,没有昨晚的恼怒了,声线很平,“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施璟加快步伐继续走。
蒋献亦步亦趋跟上她,“昨晚是我不好,我不该打扰你的。我也反思过了,确实是我管得太多,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施璟扭头,横眉冷漠瞪他,“你才知道你管得多啊,都管到床上去了。你就看看,有谁像你这么多事,我都和你分手那么久了,你还管我跟谁睡?”
蒋献焦急地解释:“我不是要管你跟谁睡。你睡贺临,睡余衍,我肯定没话说。但你睡我哥,我一下子没能接受,就冲动了。”
施璟眉头皱得很深,指尖用力戳他额头,“脑子有问题,我是睡你哥,又不是睡你爹,你反应这么大干嘛?”
蒋献赫然被指点迷津,有种恍然大悟的错觉,底线一再降低,对呀,施璟只是睡了他哥,又没睡他爹,这已经很好了,她不懂事儿,干嘛对她要求这么高?
如以前一样,她不过是挥霍无度玩钱而已,又不是杀人放火,这已经足够好了,为什么要对她要求这么高?
这么想着,蒋献心中的郁结也放下许多。
他默默跟在施璟身后,离开别墅区,走到外面拦了一辆出租车。他紧随其后和施璟一起上车,施璟只看了他一眼,也没阻拦。
一路无言,回到施璟租住的小区,蒋献还是一直在跟着她。来到单元楼下,就看到贺临站在绿化带旁边,神情冷峻,没有丝毫起伏,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施璟和蒋献走过来,离有六七步之远,贺临一眼看到他们。他只是看着,什么也没说,甚至眼神都毫无晃动,就这么站着,也没朝前走,就等施璟和蒋献自己靠近。
他没精力,也不想质问,昨晚七夕夜,施璟一夜未归,今早和蒋献一起回来,这还需要问发生了什么吗?更何况,他也没资格问,虽然自从施璟搬出伦纳公馆后,他一直在照顾她,可施璟从没开口说过要复合。
他又不是她男朋友,有什么立场质问施璟一夜未归的真相。
施璟一步步走来,略微局促地扯了扯皱巴巴的衣服下摆,问道:“你怎么在这里等着?”
“打算下来买早餐的。”贺临淡声道。
施璟点头:“哦,我都还没吃呢。”
“那你先上楼,我去买。”说完,贺临转身离开了。
施璟走向单元楼,按下电梯按钮,这才看了一眼蒋献,“你跟我进来干什么?”
“上去坐坐。”
“不欢迎你。”
蒋献无动于衷,东张西望,没有要走的意思。
二人一起乘电梯,上了楼,进入屋子。施璟进入卧室,把门反锁上,留蒋献自己待在客厅。她在里面磨磨蹭蹭换衣服,半天也不出来。
直到贺临提着一份小笼包和一杯豆浆上来,施璟卧室门还是反锁着,也没出来。
贺临把小笼包和豆浆放在茶几上,坐在蒋献对面的椅子上,和他面对面直视对方。过了一分钟左右,贺临主动开口,“昨晚,你们在哪里过夜的?”
“我家。”蒋献没说出实情,这事儿也轮不到他来说,他可得把嘴守严实了,要是让施璟知道,他嚼舌根乱说她搞一夜情,丢了她的脸面,她肯定饶不了他。
“你们复合了?”贺临又问。
蒋献没有直面回话,故意混淆关系,“你说呢。”
又过了十多分钟,施璟才换好衣服从卧室走出,左右打量沙发上的两个男人,一声不吭,默默拉过一个塑料椅,坐到茶几边上,先喝了一口豆浆,打开小笼包的袋子,低头吃了起来。
两个男人自始至终看着她,施璟被这块要化为实体的视线烧得如坐针毡,难熬得很,谁也架不住吃饭时一直被人盯着看。
她抬起头来,眉头微蹙,“你们要吃吗?”
贺临率先给出反应,轻轻摇头。
蒋献反而是往茶几跟前凑了凑,“你吃不完吗?”
“吃得完。”
蒋献身子又往后仰,正襟危坐,悻悻道:“还以为你吃不完呢。”
施璟吃完早餐就要去上班,三个人在这种无孔不入的尴尬中,每个人都浑身难受。施璟只想丢开他们两个,赶紧去公司。
贺临留在家里,蒋献离开了,没再跟着施璟,一个人又回到了御兰紫园。
蒋延还没走,他回到别墅客厅时,正好碰到蒋延坐在客厅喝咖啡。
蒋献双目凌厉,像藏了把利刃,一步一步缓慢走到蒋延面前,坐在他对面,“你是怎么勾搭上的施璟?”
蒋延一边喝咖啡,一边低头看放在面前的文件。对蒋献的咄咄逼人,无动于衷。
蒋献唇角勾起,“施璟和我说,她昨晚一直把你当成我。”
蒋延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文件上,丝毫没有被蒋献影响。蒋献这些挑衅的言语,对他来说不过是小打小闹,他根本不在乎,施璟到底有没有认错人,他比蒋献更清楚。
蒋献翘起二郎腿,下巴微抬,竭力掩盖自己的失落仓皇,还是把自己放在比蒋延高一等的位置,“对不起啊,我家施璟不懂事,不小心睡了你,你这边想要什么补偿,可以随时和我说。”
蒋延眉目冷淡,一语不发。
这让蒋献自己溃不成军,自欺欺人的防卫壁垒瞬间坍塌,他一拳狠狠砸在茶几上,咬牙怒骂:“神经病!全都是神经病!蒋延,你心理有问题就去看医生,别整天缠着自己弟弟的女朋友。”
挑衅不起蒋延半分的情绪波动,蒋献一败如水,颓废地往楼上跑去。
接下来一个星期,一切归于平静,所有波澜无声无息地平静了。关于施璟和蒋延一夜情的事。施璟自己不提,蒋献不问,蒋延也没开口,贺临一直以为七夕那天晚上,施璟是和蒋献一起过的夜。
施璟全身心投入工作中,焦霏投了几个广告商,大力宣传她们公司是江州市第一家正规化回收报废汽车的公司。公司的步伐进入正轨,拆解下来的零件经过售卖,利润也在逐步上涨。
有了政府的扶持,一切都蒸蒸日上,稳步向前。
贺临问过施璟一次,“你和蒋献复合了吗?”
施璟摇头否认,不愿再多谈。贺临也就没追问。
不过施璟给出明确的意思:“贺临,你不用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我这个人,其实是有点花心的,你这样子,不可能拿到回报。”
“我没想过要让你回应,我只是觉得这样和你待在一起,很开心。”
施璟沉默了许久,终于是自己全盘托出,“七夕那晚,我没有和蒋献在一起。”
贺临切菜的动作滞住,这是他没料到的,转头看着施璟,眼神在询问,满腹疑团。
施璟显得平静淡定:“那天晚上,我是和蒋延在一起。”
“蒋延?蒋献他哥?”
施璟点头:“嗯,我和他睡了。”
贺临手中的菜刀,不受控制地晃动,斜切下来,割开了食指,鲜红瞬间涌出。施璟连忙上前伸手夺过他的菜刀,握住他的手,打开水龙头冲洗伤口,拿过纸巾用力捂住食指。
贺临脚步虚浮,浑身力气徒然被抽干,无法支撑起骨架。任由施璟拉着他走。
施璟把他带到沙发,找来药箱,帮他处理伤口,进行简单消毒。上了点药,用纱布贴上,绷带缠得死紧。
“你和蒋延睡了?”贺临慢慢缓过劲来,一字一句地开口,难以置信。
“对,我他以前一直看不起我,又喜欢我,又看不起我。我就特别想搞他。”施璟字不成句,别扭地解释,“那天我喝了点酒,心里很乱,就那样了。”
“是一夜情,还是说已经在一起了?”贺临用力眨了下眼睛,有水光在隐隐泛滥。
施璟觉得“一夜情”这个词过于羞耻,耳垂微红,“就是睡了一次。”
等反应过来,又鄙视自己干嘛如此扭捏。她睡蒋延就是睡了,需要解释什么呢,蒋献不是她男朋友,贺临也不是她男朋友,她没必要负责什么,也不需要愧疚。
她只是想告诉贺临,自己做了这些事,她就是花心,她以前喜欢挥霍钱,现在喜欢挥霍别人的感情,这就是她。
“所以,你没和蒋延确定关系,是吗?”贺临又问。
施璟:“嗯,那晚上之后,我们就没再联系了。”
贺临:“那以后,你和他还会有什么吗?”
“我也不知道。”施璟没办法给他确定的答案。
贺临握住她的手,缓缓将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眼角细细的泪痕终于是控制不住,“施璟,我这里,很难受,非常难受。”
“如果在我身边,过得不快乐的话,那就离开吧,你需要有自己的生活。”
贺临放下她的手,闭上眼睛沉默许久,才缓缓道:“我需要点时间整理一下心情。”
他没有离开施璟的房子,还是一直待在她家里,机械性地重复着之前的程序,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打点好施璟的生活,只是没再笑了,甚至自欺欺人地和施璟闹别扭,不再和施璟说话,像是夫妻间在冷战。
施璟没空去安慰他,也没立场去安慰他。
她把和蒋延一夜情的事情跟他坦白,这已经是最大的宽容和体谅了。
如此又过了三天,许久未联系的蒋献在公司楼下堵住了她,“跟我走。”
“去哪里?”施璟手腕被他抓着,用力挣脱,没挣脱开。
蒋献一只手搂住她的肩,不让她乱动,打开了手机,手指飞快在屏幕上点点按按,赶快打开一个界面,是九价疫苗预约的界面。
“给你预约了九价,咱们现在去打,整天胡乱睡,万一出事了怎么办!”他一本正经,像操碎了心的家长。
第68章
施璟之前也考虑过要打九价疫苗, 约过一次没约上,后来给忙忘了。
她探头往蒋献手机上看,怨声道:“你怎么不早点约, 我这都”掰了掰自己的手指头, 气声弱了不少, “我一共睡了三个男的了, 不会出事吧?”
蒋献搂着她的肩,压低声音,气息温痒,“贺临和我哥,都是第一次吧?”
“嗯。”施璟眨眨眼睛,莫名的淳朴老实, 仿佛不是她主动和人家在一起,全是这些男的勾搭她这个老实人, “我感觉是第一次, 但万一他们骗我呢, 我又不懂这些。”
蒋献几根修长手指在她肩头怨气冲天地弹动, “不懂你还乱睡,至少也该和我商量一下。”
“我和谁睡觉, 为什么要和你商量?”施璟撇开他的手, 大步往前,坐上他的宝马副驾驶。
蒋献也上了车, 探过身子离她很近, 气息都扑在她面颊,有点轻微的痒意, “施璟,我想亲你一口, 成不?”
“亲我干什么。”
“就是想亲,想你了,发情了,犯贱了,成不?”蒋献凑得更近。
施璟以极大角度扭头,避开他的求欢,一只手伸过来,赏赐地把手背对向他的脸。蒋献来劲儿了,心里美得不像话,握住施璟的手,吻在手背,不是循规蹈矩的吻,殷红舌尖在手背一点点画圈。
施璟另一只手撑着下巴,扭头盯着窗外,察觉到邪肆的触觉后,转过头看到蒋献一脸风骚猥劣,破口大骂,“你还得寸进尺了,信不信我把鞋塞你嘴里。”
“你把手伸过来,不就是让我舔?”他握着施璟的手不放,理直气壮。
“我是奖励你亲一口,谁让你舔了?”施璟抽出手,拧了一把他的脸。
蒋献顺势又迅速握住她的手,在手背飞快落下一个轻柔的吻,这才放开她,坐正了身子,把车启动起来,“那你下次说清楚点,我怎么知道你是想让我亲,还是让我舔。”
“猥琐,不要脸!”施璟低头翻找扶手盒,抽出湿纸巾,不停擦拭手上遗留的水津。
蒋献笑意不减开起车,用余光看她,“越来越有董事长的作风了,骂人都这么有气势。”
“你别说话。”
蒋献悠悠转动方向盘,“又不许我说话,又不许我舔你,怎么着,我这张嘴就该用胶布封上呗?”
“最好是封上。”
两人来到医院,走了简单的流程,医生先问性生活史,施璟如实说出。
不光是她打,蒋献也预约了自己那份,照旧是问性生活史。他挺自豪,说自己这么多年只和施璟发生过关系。
打之前,施璟需要做常规检核妇科检,TCT检查结果要等第二天才出,需要回家等结果出来了再来打第一针。
蒋献做的血常规和尿常规等常规检查,出结果比较快,他俩中午来的医院,下午他就打上了第一针。
蒋献先送她回家,进入小区,施璟慢悠悠走在后面,蒋献缓下脚步等她,“你又没打针,怎么这么慢?”
施璟这才走过来,“小蒋,我担心的是,你哥到底是不是处啊?”
一声小蒋,叫得蒋献浑身酥麻,只要施璟叫他小蒋,那就是关系缓和了,说明他做对了某些事,讨得她的欢心了。他见风使舵,手肘搭在施璟肩头,像高中两人还没谈恋爱时,所有接触都自然纯粹。
他假意思考了一会儿,才若有其事开口:“你和他弄的时候,是个什么情况,我帮你分析分析。”
施璟拉他到一旁的凉亭,肩并肩坐下,鬼鬼祟祟,做贼一样和他头凑头咬耳朵,“他说他不会,让我教他。动作确实没你那么骚,挺不熟练的,他应该挺干净吧?”
“还有呢?”
施璟红了脸,支支吾吾,“还有还有就是第一次挺快的。我问了他,他也说他是第一次,他应该不至于拿这个骗我吧?”
“那你觉得,和他在一起舒服,还是我和一起比较舒服?”
施璟揉揉自己的耳朵,“这个哪里说得清楚,和他吧,比较有新鲜感。和你呢,主要是咱俩太熟了,腻了都。”
“腻了?”
蒋献被这话刺中,如坐针毡,话题一下子拐到别处了,“怎么就腻了,你平时要搞什么花样,我没满足你?再说了,你要找新鲜感,找我哥干嘛,蒋延和我都一个样,你在他身上找新鲜感,找来找去,还不是有我的影子在?”
施璟拍拍他手臂,示意他小声点,“说哪里去了,我就是想知道,你哥究竟是不是处?我听说,他那种有钱有身份的,都玩得特别花,我就怕我玩到个脏的。”
“现在知道怕了,以后想和谁弄,先和我商量一下行不行,别火气一上来就不管不顾。”
他在施璟背上轻抚,柔声安慰,“不过不用担心,据我了解,我哥没出去玩过,他不是那种乱来的。”
“那就好。”很多时候,施璟对蒋献的信任,比任何人都要深,蒋献经常也不着调,说话不三不四,但不会真的害她。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会去搞我哥?我还以为你再不济,也是去搞余衍呢。”蒋献纠结难受了好些时日,还是自我和解了,施璟就这个样子,他能怎么办呢,总不能和她恩断义绝吧。
施璟玩弄手腕的红绳,嫌他唠叨,皱眉道:“哎呀,你就别问了,我都这么大个人了,做什么心里有数呢。你别总是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烦都烦死了。”
“行呗,那我不问了。”蒋献身子往后靠,靠在长椅靠背,手臂向后,搭在施璟后方的椅背。
施璟嫌他唠叨,又要忍不住和他诉苦,“小蒋,你帮我分析分析,贺临究竟是怎么想的。他现在和我闹脾气呢,整天阴着脸,我都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他敢跟你闹脾气,他好意思闹脾气,怎么还天天赖在你家?”
“你小声点,家丑不可外扬。我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可不能让人嚼舌根。”她朝蒋献坐近了些,示意他低头和自己说悄悄话,“我和他说了,睡了你哥的事情,他就开始闹脾气了,话都不和我说了。”
“他在闹什么脾气?”
施璟两手一拍,“这我哪里知道啊!你说他这个人也挺奇怪,我没和他复合,他天天跑来给我做饭。我和他说了,我挺花心的,还睡了你哥,让他别在我身边了,省得受委屈,他也不走,不知道怎么想的。”
蒋献一本正经:“乖乖,这种人你可别再和他接触了。像贺临这样的,什么委屈都憋在心里,不吵不闹玩冷战,这种人城府深。你这么老实,小心被他给骗了。”
“他骗我什么?我现在又没钱,钱全投进公司了。”
“你现在是没钱,但你是个潜力股啊。他现在伏小做低照顾你,不就是想等着以后你发达了,从你身上捞好处吗?”他摇着施璟的肩,苦口婆心,“我的宝啊,你可悠着点,别让他给骗了。”
施璟觉得蒋献说得有理,贺临以前也没这么掏心窝子地伺候人。如今他家的珠宝公司走下坡了,他不去忙着东山再起,反而是一天到晚伺候她,说不定真是看上她是个潜力股,以后想靠她飞黄腾达呢。
这么想着
旋即看向蒋献,又发觉不对劲儿。
她如今创业初期,防人之心不可无,得提防贺临,也得提防蒋献这个小人。蒋献最喜欢搬弄是非,挑拨离间了,她不可能一昧听蒋献的怂恿。
“这么看着我干嘛,是不是觉得我比较帅?”
施璟推开他,“得了吧,我都看腻了。”
夜幕逐渐拉开,小区家家户户亮起了灯。施璟往自己单元楼望去,608的位置也亮灯了。那是她家,灯亮了,说明贺临还在她家里。
“行了,你回去吧,明天再陪我去打针。”施璟站起来,拍了拍衣服的褶皱。
“也行,我再亲你一口成不?”蒋献也起身,吊儿郎当问道。
“亲了能让你爽还是怎么着,没出息。我回家吃饭了,你也快点回去吧。”施璟踩在石子路上,速速离开小凉亭。
回到家里,贺临坐在饭桌前等她,见她回来了,也没说话。
施璟自己去洗了手,回来默默端起碗吃饭。算起来,贺临已经和她有四天没说过话了,他那天被刀切的手指,这会儿估计也好得差不多,都不贴着创可贴了。
“下个月18号,行吗?”即将吃完饭时,贺临终于打破沉默。
“什么?”施璟不解。
贺临:“去肯尼亚看动物迁徙,我咨询了下,下个月18号去正适合。”
“可以。”施璟扒拉着碗里最后的饭,“明天你还给我做饭吗?”
“嗯。”
施璟抬头看着他,“那明天做点清淡的吧,我明天要去打九价疫苗。医生说,打了之后一周内要饮食清淡,多吃谷物和蔬菜,不要吃辛辣荤腥。”
“好,我以前应该帮你约疫苗的,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施璟把最后一口饭吃了,“没事,我自己也忘了的。”
经过四天单方面的冷战,现在打破了僵局,贺临也问出自己一直梗在心底的问题,“施璟,你和蒋延的事,蒋献知道吗?”
施璟无所谓地用汤勺划拉汤碗里浓白的鱼汤,“知道啊,他知道了才帮我约九价的。”
“你打的九价,是他约的?”
施璟:“对呀。”
贺临自嘲地笑了笑,他有时候是真比不上蒋献,施璟和别人睡了,蒋献第一时间帮施璟约九价疫苗。而他,却是和施璟闹冷战闹了四天。
第二天,蒋献去公司接施璟,拿到了妇科检查的结果后,打了第一针疫苗。
蒋献格外重视,生怕施璟会有什么不良反应,想着过来照顾施璟几天。施璟烦得很,自己那一室一厅的小出租屋哪里容得下两个男人,叫他自己和贺临商量,只能留一个。
至于他们怎么商量,施璟也不清楚。不过她这几天每次回家,都能看到两人在她家里吵架。
施璟工作忙,听到他们的明争暗吵,更是一个头两个大。每天晚上回来,都要在楼下坐在皮卡车好一会儿才上去。
这晚,她停好车了,自己在小区里溜达,手机响了,点开一看,居然是蒋延发的消息:“最近还好吗?”
两人睡过之后,再也没联系过,电话没打过,消息也没发过,已经是半个多月了。
施璟有点儿心痒,回了个小猫探头的表情包,“还成吧,就那样。”
蒋延:“吃过饭了吗?”
施璟:“还没。”
蒋延:“要不要出来一起吃?”
施璟看向自己家窗子的方向,那两小子肯定又在较劲,利落地给蒋延回话:“好啊。”
蒋延:“那我去接你。”
二十分钟后,一辆迈巴赫停在小区门口。施璟蹑手蹑足上了车,好像家里那两人会随时来抓她个现行,她坐到副驾驶,嘿嘿笑着,“去哪里吃?”
“还没定,你想吃什么?”
蒋延侧过身帮她系安全带,系好后也没立即回正身子,近距离看着她,眼底晃动的意思很明显。一点点凑近,吻住她。
施璟心跳得飞快,没有拒绝,和蒋延唇齿相依那一刻,所有的烦躁、疲累、家里那一地鸡毛都抛之脑后了。她抬手摘下蒋延的金丝边眼镜,抱住他的脖子,回应着他,心里一下子畅快了,像踩在云端。
第69章
夏季夜风微漾, 施璟搂着蒋延的脖子,亲着亲着就闷笑出声,蒋延放开她的唇, 素来冷冽严肃的眉宇柔和起来, 也跟着她一起笑, “笑什么?”
施璟把他的眼镜放到扶手盒, 撩乱他的头发,“你不戴眼镜,再把头发放下来,看起来和蒋献也没两样。”
“你把我当成他?”
施璟赶紧否认,解释道:“不是,我的意思是, 你不戴眼镜的话,看起来和我们差不多同龄。”
“你喜欢和你同龄的男生?”
“也不是, 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车窗半开, 月白如昼, 皎洁银白的柔光洒进车里, 男人优越的五官被照得更为清晰。施璟望向他,心底涌过热流, 感觉时光在悄无声息倒退, 倒退到当年她十八九岁,正是青春蓬勃的时候。
看着蒋延的脸, 越看越喜欢, 不由自主,小小地偷吻在他的侧脸。
蒋延难以推拒她这样的小动作, 捧住她的脸,又吻下去。
很多年以前, 他在冷眼旁观施璟和蒋献那段荒诞怪异的恋爱时,无数个深夜,总情不自禁思索,和施璟这种人谈恋爱,到底是什么感受。
如今逐渐窥得其中底细,和施璟谈恋爱,原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加妙不可言,难以脱身。
两人又吻了片刻,呼吸紊乱,彼此都开心、畅快,嘴角舒展开来。
蒋延放开她的唇,和她额头相抵,离得极近,咫尺之间,说话时嘴唇都在有意无意地触碰,“先去吃饭吧。”
“好。”施璟坐正身子,用力搓了一把涨红的脸,“随便吃点吧,我也不挑食,吃什么都可以。”
“好。”
蒋延带施璟去了一家高档餐馆。这家餐馆位于商场顶楼,只有vip老客户才能坐私人电梯上去,餐馆人很少,每天只接待10位顾客。
蒋延说这是平常会见大客户才会来的地方,保密性很好。
施璟好久没来过这种顶级餐馆,刚进入包间,舒缓的钢琴声流淌,叫人神怿气愉。
“其实不用来这么贵的地方,随便找个小饭店就行,讲究什么保密性啊,我们又不是偷情。”她坐到椅子上,低头看餐桌上的纹路。
蒋延倒了杯茶,推到她面前,似笑非笑,“那以后,我们正大光明出来吃饭?”
“可以啊。”施璟喝着水,胸有成竹地补了句,“我可是单身,都单身快一年了。”
“也是。”蒋延唇角勾起。
许久没吃过这种精雕细琢的菜了,施璟再次暗叹,贵有贵的道理。这段时间一直吃贺临做的家常菜,嘴里都腻味了,偶尔出来尝尝鲜,的确叫人欲罢不能。
施璟吃了个满足,饭后盘子里还剩不少的菜,她挺舍不得,犹豫要不要打包带回家去给蒋献和贺临吃。
蒋延看出她的意思,问道:“想打包?”
“嗯,还剩这么多,有点浪费了,带回去放冰箱,明早热一热我当早饭吃。”
蒋延对服务员使了个眼色,让其帮忙打包。服务员神色怪异,面露不确定,来这个地方吃饭的人,几乎没人会打包,“蒋董,是要打包带回家吗?”
“对,打包。”
“好的,请稍等。”
施璟拎着打包的餐盒袋,和蒋延一起坐电梯下来。
从商场后门走出,两人肩并肩走着。蒋延垂着手,手背和她不经意间摩擦,有种难以言喻的默契,漫无目的地散步消食。
沿着公园外围的林荫路信步而行,不知不觉中,蒋延握住她的手,两人先是握着,逐渐变成十指相扣。
路边花坛的波斯菊在璀璨路灯下,摇曳生姿。施璟蹲下来看,松开蒋延的手,另一只手的餐盒袋递给他,“帮我拿一下,我拍个照。”
蒋延接过袋子,垂眸静静看着她,忽而问道:“要不要我帮你拍?”
施璟眼睛一亮,把手机递给他,“好啊。”
蒋延很会拍,构图和光线把握得当。施璟蹲在花丛边上,仰着脸,笑容和怒放的花朵相得益彰。
“拍好了吗?”她起身凑过去看手机。
蒋献把照片给她看,“好了,你看看行不行。”
“可以可以,真不错。”
施璟自从当年出来创业后,养成经常发朋友圈的习惯,遇到个新鲜事儿都要发,每天至少两条,发布日常的同时,还得加上自己公司的宣传。
她低头迅速编辑文字:“路边的波斯菊开得真漂亮,需要上门回收报废汽车的,联系施璟,电话188XXXXXXXX。”,配上刚才蒋延给她拍的那张照片。
朋友圈刚发出去一秒,就显示有小红点。
施璟点进去看,是蒋献在底下评论,“又去哪里野了,还不回家吃饭,菜都凉了。”,还顺势给她点了个赞。
施璟给他回复:“加班,别催。”
将手机放进口袋,拿过蒋延手里的餐盒袋。自己提着,又牵起他的手,恢复两人刚才散步的姿态。
蒋延扣紧她的手,低头亲昵地吻在她的侧脸,“要回家,还是?”
施璟踌躇不定,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你怎么想的?”蒋延又问。
施璟终于是抬起头来,一脸真挚,热枕又直白,“蒋延,我们去开房吧。”
蒋延心跳骤然加速,浓黑睫毛颤动,忽然就笑了,“好,走吧。”
真真切切是施璟带他去开房,施璟自己找的酒店,这里是繁华商圈街区,高档酒店随处可见。施璟左右环视,离他们两百米处就有一家希尔顿酒店。
既然要做,那就别马虎,她可不愿意在小旅馆凑合,拉着蒋延往希尔顿酒店走,“走,我们去那家。”
蒋延由她牵着走,跟随她的方向移动步子。
他很少像这样没有方向性被人牵着鼻子走,活了这么多年,大多数时候都是身边人以他为主心骨,听他发号施令。
这一次,施璟拉着他向前,要带他去开房。
到达酒店大厅,施璟毫不犹豫要了一间大床房,1800元。她好像很着急,火急火燎就付款了,蒋延都没能抢先,道:“该让我来开的,怎么能让你出钱。”
施璟把房卡收好,一手提起她的餐盒袋,一手牵起他的手往电梯的方向走,“没事,下次你再出。”
“下次?”
蒋延步伐顿住,眼里说不清的情愫在翻涌,看着她蓄满笑意的眼,牵着她的手像是触碰了炭火,热得失控发狂。
施璟眼睛眨巴,像是和他约定好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就是下次。”
来到房间,施璟把餐盒放下,就拉着他一起洗澡,像是在赶时间。蒋延往她身上抹沐浴露,“怎么感觉你很着急?”
“就是急,急着想搞你。”水雾腾升,施璟晶亮的眼睛也蒙了一层水光。
蒋延笑了下,低头吻她。
对比起上一次,蒋延这次明显熟练了很多,施璟好似找了新的爱好,对新玩具爱不释手,觉得蒋延好玩多了,懂事多了。情绪稳定,心智成熟,比起蒋献闹腾的孩子气,是全新不同的体验。
她被迷得如痴如醉。
痛痛快快云雨了一场,她坐起来看了一眼手机,九点五十了。捧住蒋延的脸亲了又亲,“好了,我得穿衣服,该回去了。”
“回去?”
施璟捡起散乱在床尾的衣服,胡乱往身上套,“就是回家啊,不能在这里过夜了。我明早得出差,我们工厂要做链板式输送线,我明早八点就要和技术员坐高铁去金淮市看器材。”
蒋延总算是明白施璟为什么这么着急,她干完了,还得回家呢。
他只得起来,和她一块儿穿衣服。
出门时,施璟心情很好,哼着小曲儿,一手提着餐盒带,一手牵着他,像刚进酒店时一样。
从进房到离开,也就住了一个小时四十分钟,施璟不禁心疼钱,刚才太着急了,应该问一下能不能开钟点房的。
她心疼钱,觉得浪费了,看向蒋延,“你要不留在这里过夜吧,太浪费钱了。”
蒋延:“你要是留,我就留。”
“那算了,走吧。”
两人一块儿走出酒店,夜里的风凉了许多,欲焰散退,两人显得温情不少。什么也没说,只有牵着的手在传递热度。
施璟很喜欢蒋延这一点,不会追着她问喜不喜欢,爱不爱之类令她头疼的问题。做完了,分开了,丝毫不扭捏,安安静静,她喜欢这样的人。
就像当初沉迷赌石,她觉得,自己好像迷上蒋延了。
蒋延开车送她回到小区外面,她说要自己上去,蒋延就没下车送。
她下了车,走过去几步,又转身小跑回来,头伸进车窗提醒,“对了,咱们这事儿,别出去乱说,省得别人嚼舌根。”
“我知道。”蒋延笑着点头,而后抬起下巴,在她唇上蜻蜓点水快速吻了下,“回去吧,到家里了给我发个消息。”
“好,那我走了啊。”
施璟跑进小区,速度很快,身影隐没在冥夜中。
进入家门那一刻,看了眼时间,十点四十三分。贺临和蒋献都在,蒋献在厨房不知弄些什么,水流声很大。贺临坐在沙发上看书,寂然不动。
施璟在门口换鞋,问道:“你们还没回去?”
“你加班这么久?”蒋献听到她的声音,从厨房走出来。
施璟莫名其妙心虚,“久吗,我有时候还加班到十一点的。我是白手起家,哪里像你们,家大业大不愁吃穿,整天游手好闲。”
蒋献朝她走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带了什么东西回来?”
“刚出去吃饭了,剩了点菜就打包回来。”
“带回来给我的?这么好心,有好吃的还惦记着我呢。”
蒋献提着袋子往餐桌走去,打开里面的四个餐盒,黑松露鲍鱼红烧肉,炭烤澳洲和牛小排,酸辣东星斑鱼翅羹,香煎银鳕鱼。
“你发财了,吃这么贵。”蒋献又把餐盒袋翻过来看,苑提汇餐厅的包装袋,他知道这家餐厅,不是普通人能吃得起的。
“焦霏请客的,你赶紧去热一下,我还要吃呢。”施璟对这家餐厅的味道流连忘返,这会儿又饿了。
听到说是焦霏请客,蒋献没想太多,去厨房重新热了一下施璟打包回来的菜。
通常情况下,蒋献和贺临都会在家陪施璟吃完晚饭再离开。今晚施璟回来得晚,他俩一直等着,到现在什么都没吃。
这会儿重新热菜了,两人才开始吃晚饭。
施璟吃得开心,给他们一人夹了一块鲍鱼,喜不自胜道:“好吃吧,有钱就是好,能吃好多好吃的。等我以后赚大钱了,带你们出去吃个够。”
“多谢施董。”看她吃得津津有味,蒋献没舍得吃自己那块鲍鱼,又夹回施璟碗里,“你吃吧,我不太喜欢吃这个。”
“山猪吃不了细糠。”施璟哼了声,自己美滋滋吃起来。
第70章
吃过饭, 碗筷收拾好,贺临如往常准备离开。蒋献磨磨蹭蹭去阳台收衣服,回到施璟卧室慢条斯理收整, 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贺临在门口, 嫌恶道:“你还不走?”
“你要走就先走呗, 我有点儿事情要和她谈。”
贺临又到卫生间, 问还在洗脸的施璟,“小璟,蒋献要和你谈什么?”
施璟顶着满脸泡沫转过头来,“我不知道啊,你自己问他。”
“那算了,我家里有点事情, 就先走了,明早再过来。”
贺临瞧了一眼腕表, 他确实得回家一趟, 至于施璟会不会一时兴起和蒋献发生点什么, 这已经不是他能够管得了。而且, 依照施璟这个烂桃花处处开的性格,和蒋献有点什么, 总比她去外面玩来得好。
施璟低头冲掉脸上的细沫, “好,那你就先走吧, 路上注意安全。”
“好。”
贺临走了, 施璟也洗好脸,从卫生间走回卧室。
蒋献坐在床边, 斜斜靠着床头的大棕熊抱枕,神情慵懒。他刚才借施璟家卫生间洗了个澡, 头发只是用毛巾擦了擦,湿气还在,全撩了上去,露出令人惊羡的剑眉星目。
“过来坐呗,咱俩说说话。”
施璟看一眼他横在床沿的长腿,“位置都被你占了,我坐哪儿?”
蒋献半笑不笑,“坐我脸上呗。”
“又在这里发情了?”
蒋献稍稍正了身子,“施璟,我今晚留下来睡,成不?”
“不成。”施璟知道他的意思,可她刚刚才和蒋延开过房,在外面吃饱了,哪里能这么轻易上蒋献的圈套。
蒋献懒散地捋弄棕熊抱枕,屋子空间不大,他腿一伸就触到施璟的小腿,“从今年到现在,除了和我哥那次,你都没做过吧,挺能忍啊。”
“你懂个屁。”施璟踢开他的腿,坐到梳妆台前,挤了点润肤乳往脸上一通乱抹。
蒋献起身,两三步跨过来,站到她身后,“施璟,我心疼你。”
“心疼我什么?”
蒋献说得认真:“咱俩这样闹分手,搞得我里外不是人,贺临也不是个好东西。这么久了,让你没能享受那种事,我心疼你。”
“你还是心疼心疼你自己吧。”施璟满脸无所谓。
“你怎么和我哥说话一个样。”
蒋献把手搭在她的椅子靠背上,他之前在蒋延面前提到过心疼施璟,蒋延回他一样的话,让他还是心疼心疼自己吧。
施璟还是把蒋献赶走了,蒋献把着门,再次问她,“真的不想要?”
施璟在外吃够了,现在腰杆子硬得很,信誓旦旦对他挥手,“我对上床事儿啊,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你以后别拿这事儿来和我说了,我没兴趣。”
“哦,这么清心寡欲,真棒。”
次日一大早,施璟就起来去公司,带两名技术工前往高铁站,一块儿去东徐市看链板式输送机。这种运输机很适合用于在工厂内的重物运输。
施璟认认真真和技术员商量,决定购买节距120mm的钢架结构线体。
还需要和器材公司对接图纸,确定好运输机的布置形式、结构样式、单双数量等。
把基础数据定好,之后器材公司会派专车运送机架、牵引链、板条等配置来施璟的工厂进行安装。
施璟在金淮市待了三天,才和器材公司的专车一块儿回来。
回来后,又忙活着跟进安装运输链的事儿,这一晃眼,一个星期就过去了。
等把工厂内三条双链式运输机都安装完毕,她才得以喘口气。
这一放松下来,心又开始痒,看看身边的蒋献,早都看腻歪了。这段日子贺临不知道在忙什么,出现在她身边的次数也少了。
看来看去,还是最痴迷于蒋延。
这天中午还在工厂,核查完最新的拆车零件数据后。坐在塑料椅上犹豫片刻,忍不住给蒋延发消息:“在忙?”
蒋延回复很快:“也不是很忙,怎么了?”
施璟也不含糊,直来直去:“那去开个房?”
蒋延还在会议室开会,略视一圈各大股东和高管,莫名脸颊发烫,给她回复:“现在?”
施璟:“嗯,有空吗?”
蒋延:“有,那我去接你?”
施璟:“你在公司吗,我有点事儿去你们公司园区那边,顺便去找你。”
蒋延:“好,我在办公室等你。”
施璟把手机收起来,整理了一下手里的文件,对不远处还在核对牵引链数据的焦霏道:“霏霏,我有事出去一趟,顺路把和润诚公司那份广告合同给他们送过去。”
“行,那你什么时候回来?”焦霏头也不回地问。
施璟看了眼时间,“三个小时内回来。”
蒋献今天也死皮赖脸来施璟的工厂,见她要走,问道:“你去哪里,你一个董事长,还得亲自去送文件?”
“我去见个朋友,三个小时内肯定回来,你别跟着我。”施璟拿起自己的皮卡车钥匙,就要往外走。
蒋献没跟着她,她说三个小时内回来,他如何也料不到施璟是出去找人开房。
这个时间段,道路通畅,基本不堵车。
施璟开车四十分钟就来到蒋延公司所在的工业园区。她先去润诚公司送了商定投放广告的合同,再转往南盛集团总部写字楼大厦。
她没毕业时来这里实习过一段时间,之后就没怎么踏足过此处。还记得来这里实习时,蒋延带她出去逛了几次街,还给她买了一块金条。
前台看到她后,直接带她到二十楼的总裁办公室。
门是虚掩着,她先轻轻推开,探半个脑袋进去看。蒋延就坐在泛着金属冷光的黑木办工桌后面,低头在看文件。
施璟跻身进入,反手将门反锁。
蒋延看到她进来,缓缓放下手中的文件,步态不紧不慢朝她走来,自然而然揽过她的腰,外头笑道:“怎么过来的?”
“我自己开车来的。”
蒋延把她抱到办公桌上,低头吻她,“这几天都去哪里了?”
施璟抬手脱掉他的西装外套,一枚扣子一枚扣子解开他的衬衫。
她叹气埋怨道:“去金淮市了,我要给工厂搞智能运输链,之前都对接好数据了,说是采用冲压链式。结果去了之后,那里的工程师又说用套筒滚子链式更加合适,又得重新改数据,我都忙死了。”
“辛苦了,大老板。”蒋延吻在她耳畔,轻咬耳垂。
眼看自己的上衣要被施璟脱光了,他犹豫了下,握住她的手,“不是说要去外面开房吗,还是说,你想在这里?”
“对哦,我太着急了。”施璟停下手。
蒋延搂住她,将她的手抬起,按在自己的胸口,“在这里也可以,我办公室就有休息间,很干净,平时只在这里午睡。”
“好,那就在这里吧,出去开房还浪费时间。”施璟攀住他的宽肩,笑嘻嘻在他下巴上用力亲了一口。
“浪费时间?你有事?”蒋延一只手搂着她,一只手拿起手机给助理发消息,说自己要和顾客谈事,别让人过来打扰。
“工厂里还有事呢,我和你弄完了,还得回去。”
蒋延放下手机,抱着她往休息间走去,“所以,你这算是忙里偷闲?”
施璟抿着嘴笑,“就是想你了嘛。”
“我也很想你。”
除了一句想你,再也没多余矫情的情话。
休息间陈设简单,一张单人床,一个小型衣柜,配套了浴室。
抱住蒋延躺在床上时,施璟一下子痛快了,这几日工作上的疲惫一扫而光,像泡在冬日的温泉,四肢百骸都渗透着舒服。
一个小时后,她起来穿衣服,蒋延赤着上身,起床从后头抱住她,“别走了,等会儿我们一起去吃晚饭。”
“我还忙着呢,我公司刚起步,出来找你一次已经是想方设法才挤出时间来的。”
蒋延吻在她肩头,“那你什么时候忙完了,我们找个地方度假,好好放松几天,好不好?”
“好,你随时等我消息就好,我有空了自然会来找你。”
施璟转过来和他亲了一会儿,潇洒地离开了。
她开着皮卡车回到工厂,正好下午四点钟,和她说的,三小时内回来,分毫不差。
蒋献还在工厂里,上前问道:“你去见哪个朋友啊,这么高兴。”
“你别管。”
接下来半个月,施璟沉迷于出去找蒋延,几乎无法自拔。她干什么都一头热扎进去,像第一次创业时,像当初沉迷赌石时,风雨无阻,迷得天昏地暗。
这次和蒋延约会,那股子不腻不罢休的劲儿又上来了,见缝插针就去搞蒋延。没把工作落下,忙得脚不沾地,但也要挤出时间去找蒋延。
有时候吃完午饭,午觉都不睡,火急火燎说自己出去一趟,偷偷去找蒋延亲热一两个小时,又迅速回来。有时候出去收车了,把车停在路边,挤出一个小时去找蒋延。
偶尔搞完了,也顺势和蒋延出去吃饭。蒋延找的餐厅都是味道上乘,她吃饱了还会打包回家给蒋献或者贺临。
在外头高级餐馆吃了几次,嘴巴也挑剔了,蒋献做的饭逐渐不能入口,更别说厨艺一般的贺临了,那根本就难以下咽。
整天连轴转,工作忙,开房也忙。半个月下来,施璟肉眼可见瘦了一圈。
蒋献心疼得要命,担心她身体是不是出问题了,满目忧愁道:“施璟,咱们去医院看看吧,你是不是太累了,感觉被榨干了。”
“被榨干?”施璟没由来心虚。
蒋延:“被工作榨干了。”
施璟傻愣愣地笑,挠挠头:“确实,工作太累了。”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施璟这么起早贪黑的纵欲,到底是被蒋献看出来了。
这天,施璟吃过晚饭就去找蒋延开房,放松出来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她和蒋延告别,自己开皮卡车回家,进入小区的停车场。
把车停好,看到蒋献蹲在一旁的水泥墩旁边。
“你在这里干嘛,别整天跟着我了,你也有自己的工作,整天来我这里,你忙得过来吗?”施璟心情很好,好心好意劝告。
蒋献脸色一点点沉下来,幽幽站起,“你这一天天的工作量,可比我大多了,你都能忙得过来,我怎么忙不过来?”
“我时间管理得好,又自律,你能和我比吗?”
蒋献走近她,“自律?你就没哪一天不出去开房的,你这叫自律?”
施璟摸摸鼻子,“你知道了?”
“我都盯你好几天了,就算要去约会,也得节制点吧?”蒋献恨铁不成钢,气恼地转了一圈,又无可奈何,“他裤子里是沾了毒吗,你迷成这个样,今早上六点刚去开了房,现在又去?”
“你跟踪我?”
蒋献:“还需要跟踪吗,我过来给你送早饭,就看到你带他去公园对面的酒店了。我今晚过来给你弄晚饭,你一吃完就走,还不是去找他?”
施璟嫌他唠叨,坐到一旁绿化带的长椅上,“我爱找谁就找谁,和你没关系。”
“是和我没关系,你爱睡谁睡谁。但你总得节制点吧,没日没夜这么搞,身体垮了怎么办?”
施璟也知道自己有点过了,头扭向一旁,“我心里有数。”
蒋献坐在她旁边,比起对蒋延的醋意忌恨,蒋献更担心施璟的身体和状态。她做事太执着,太痴迷了,需要有个人提醒一下。
就像当初赌石,如果他不拦着点,施璟恐怕没那么快收手。他就担心施璟会玩物丧志。
“施璟,咱们好好谈,你把他当成什么了?”
施璟羞于启齿,吞吞吐吐,“还能当什么,朋友呗。”
“你和朋友天天上床啊?我也是你的朋友,你怎么不搞我?”
施璟用力搓了一把脸,“哎呀,你别问了,丢脸死了。这种事情有什么好问的。”
蒋献苦口婆心:“你扪心自问,这么天天搞,合适吗?你最近天天挂着两个黑眼圈,再这么下去,你觉得正常吗?你见过有谁大早上六点起来去开房的?”
施璟倒是先委屈上了,“你以为我不想晚上轻轻松松去找他吗,但我忙得过来吗?工厂事儿那么忙。金属价每天都在波动,报废零件价格每天都不一样,焦霏她们对这方面不懂,还不是全部交给我。”
她怨气冲天盯着蒋献,喊冤叫屈,“我要是忙得过来,至于大早上六点去开房吗。我忙成这个样子,倒是也没见你体谅体谅我,给我分摊点工作上的压力。”
“这么忙,干嘛非得去找他?我就不懂了,他究竟是哪里把你迷成这个样子。”蒋献也苦大仇深,怎么想不通,蒋延哪里来的魅力,让施璟这么魂不守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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