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阳愣住了，显然没想到是这种展开，连忙去拦她：“你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杨粤忍住想扶额的冲动：“是。”
秦明阳着急地按住她的肩膀：“为什么！”
杨粤有些不耐烦解释道：“首先，除去我过去喜欢过你的事。我和你现在的关系，充其量只能算得上普通朋友，而贺知山现在是我的恋人。比起你说的话，我更愿意相信贺知山本人亲口告诉我的事情真相。”
“其次，按照你的说法，杨家家大业大，贺知山的生母却是饿死的，而他的亲生父亲收养自己的儿子，还是以保姆儿子的身份带回家。而你对这样的父亲的评价居然是‘心软’。”
杨粤拨开秦明阳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如果这是你作为父亲儿子，而带有主观意味的善意评价，那么我实在不敢恭维，你的所有对贺知山的恶意评价里面，又有几句是真实的、客观的事实。”
“最后，你早不来找我晚不来找我，偏偏选择在贺知山快回京城前一天的时候，来我面前背地里说他的坏话。”
杨粤一脸嫌恶地盯了他一眼：“虽然我不喜欢随便否认自己看人的眼光，也正是因此我选择相信贺知山。但是现在，我由衷地为我之前看人的眼光感到可悲。”
杨粤感觉压在自己心里的那块大石头，在这次聊天之后彻彻底底地落下来了。
以前她总在想，自己在离开秦明阳后出现的那种失落的情感，到底是因为舍不得这个一直陪她写信的人，还是只是表白被拒绝后的不甘。
现在来看，她舍不得只有过去那一封封陪伴过她度过阴霾的信件。
秦明阳却忽然灵光一闪似的，唐突的大笑起来：“你刚刚说什么？他明天才会回来？”
杨粤有些古怪地盯了他一眼，贺知山昨天才给她发的消息，说他周一的时候才能回来。
“抱歉，看我这记性，差点忘了最重要的证据。”
秦明阳翻出相册，语气轻快地向她展示：“或许在你眼里我已经是个恶人了，他贺知山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手机上的照片是一张豪华宴席的场照，杨粤一眼在熙熙攘攘人群中看见了熟悉高大的身影。
他的头发被正式地梳到脑后，露出整个光洁的额头，一双丹凤眼精致而锐利，看起来锐气腾腾。此刻却温和地微微躬身，将耳朵贴近身边模样娇俏的女人，以便于在嘈杂的人声中去听清楚听她的小声耳语，看起来甜腻而亲昵。
杨粤感觉到心跳瞬间跳得有些失控，但还是极力克制着情绪：“普通照片而已。”
“这是昨晚，我爸的生日宴上的照片。”
秦明阳加重了“生日宴”三个字：“贺知山只带回来她一个人。现在宴会还在继续，你大可以现在打个电话验证一下。”
杨粤感觉到胃里有些翻涌，她看向秦明阳，试图从他眼里读出一丝撒谎的痕迹，奈何秦明阳演技高超，哪可能随意让她看穿。
“你还要相信他吗？真可怜……”
“我先回去了。”
继续和秦明阳聊天显然不是什么好决定。
“杨粤”
秦明阳忽然叫住她，“我们还会再见的。”
杨粤无语:“不会。”
“你已经被卷进来了。”秦明阳冷笑着，“下次你先遇到的意外，可能就不是我了。”
杨粤懒得再搭理他，当机立断直接打了个车回家，一头倒进了沙发。
晚上10点。
他们的聊天界面停留在她发出的那几个有关壁画的问题上，毫无波澜。
理性说，从一个对贺知山有偏见的人嘴里听见的任何有关他的事情，都应该打上有待论证的标签。
理性说，怀疑、任性、猜忌，是让两人原本顺利的情感走上不归路的开始。
理性说，贺知山正是二十出头年轻活力旺盛的年纪，有一两个异性朋友并不奇怪，就算是带回家宴认识认识也没有什么……
家宴。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耳摩斯鬓，卿卿我我。
理性说，这是非常不文雅的行为。
杨粤深吸了口气，感觉自己的眼皮跳了跳。
去他妈的理性。
她翻出贺知山的电话，直截了当地打了过去。
响了十几秒后，贺知山终于接起了电话。
“小杨老师，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想我了？”
仅仅是三句话，杨粤就迅速捕捉到了手机那边背景里嘈杂的声音，贺知山尾音带喘，应该是刚刚从宴会里跑出来。
杨粤感觉到喉间有些堵得慌，仍然装着没事人一样：“给你发消息，你没回，担心出了什么事。”
“真的吗？应该是我微信挂在电脑上，没弹出提示。小杨老师发了什么啊？”
“没什么，回去再看吧。”杨粤抿了抿唇：“在哪呢？”
“刚刚收工，在和朋友庆祝吃饭，明天我就回来了。”
“m市？”
“是啊。”
杨粤自嘲似的笑了一声，问了一遍：“真的？”
贺知山那边明显顿了顿：“你今天怎么了？”
杨粤也不拐弯抹角了：“没什么，就是秦明阳今天来找了我一趟。”
贺知山沉默了半晌，随后语气冰冷：“他跟你说了什么。”
杨粤语气轻松：“没什么。对了，顺便替我向你爸爸说声生日快乐。”
电话那头彻底陷入了沉默。
两人僵持了很久，杨粤强打起精神，语重心长说了一句：“贺知山，我喜欢听实话，你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贺知山没有回答。
时间过去了很久，或许也没有很久，只是杨粤觉得那沉默的每一秒都那么漫长。
贺知山忽然嬉笑着，温顺的狗渐渐褪去了皮囊，露出了他的真面目，展现出了恶劣的狼性。
“对，我就在京城，这会在出轨一位年轻貌美的小情人。怎么样？要来抓奸吗？”
理性说，贺知山越是这么说，反而越能证明两人关系是清白的。
很可惜，杨粤十分钟前就把理性枪毙了。
“不了，我就祝少爷玩得开心。”
她说完，便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没有理性，纯粹地被情绪主导。
杨粤长叹一声。
果然感觉非常不好。
翌日，杨粤因为没睡好破天荒地起晚了。
来到学校，刚泡好了一杯红茶，林漾就咋咋呼呼地飞奔进了办公室。
“慢点跑，别摔了。”
杨粤皱眉，对着滚烫的红茶吹了吹。
“粤粤，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晚？都不知道你错过了什么！你最喜欢的那个画家周鑫来咱们学校了做演讲了！她长得好好看啊！”林漾兴奋地眼睛里直冒星星。
“嗯。”杨粤附和了一声，因为没睡够，她现在对什么都提不起来兴趣。
“你今天怎么这么萎？”林漾凑到她身边，“你就不好奇她为什么要来我们学校？”
杨粤毫无情感地附和一声：“为什么？”
“是贺知山老师推荐的！”
杨粤手上的茶一晃，不小心泼出来烫到了手。
她连忙拿纸巾擦了擦烫红的地方，一边问：“谁？”
“贺知山啊！之前帮过你的那个。”林漾毫无察觉，还在一脸向往地回忆，“他俩站在一起简直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郎才女貌？”
杨粤皱了皱眉：“周鑫老师是女生？”
“我也吓一跳！周老师从来不在公共场合公开露面，听她名字我一直以为是男的呢。”林漾一边说一边“啧啧”感慨，“你不知道她和贺老师站一块的时候，简直不要太般配。周老师上个月取景事故摔伤了腿，下讲台的时候，贺老师还特意搀着她的手，周老师的整张脸都红了！”
杨粤感觉从昨晚开始就罢工了的脑子突然开始转了。
像是超速运作的机器一样，她的脑子有些发热，继而涌现出一股烦躁的情绪：“他们现在人在哪？”
“在行政楼405办公室啊。”林漾起哄着，“怎么样，说是不关心周老师，结果还是不想错过这种大场面吧，想去要她的签名的吧？”
杨粤扬了扬嘴角：“是啊，走吧。”
“捉奸”这种大场面确实不是每天都能遇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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