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开启共享,声音之大,大半个楚家的人都能听见。
【婳姐,快收下!别跟皇帝客气。】
【我俩找到安乐公主的墓穴,挖来四个国库那么多的宝藏,他都没给你分,现在也只分给你这么一点,死抠死抠的。】
楚家的人:“……”
锦衣卫:“……”
系统语气里的嫌弃意味,浓郁得五皇子想装作没听到都有点困难。
正好他挨了一顿竹笋炒肉,屁股正疼着呢,索性就幸灾乐祸了,还不怕事大地想:统儿,干得好!再来亿点点!
系统不负所望,持续愤怒输出:【你发现了吕正业盗窃国库,他借此抄了吕家,吕家百年经营所得一半进了他的私库,一半进了国库。】
【你帮了他和国库这么大的忙,要升官没有,要发财没有,就连动动嘴皮子夸你一句都没有,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抠门的皇帝?葛朗台见了他都得甘拜下风!】
小奶音因过分不可置信而飙高,嗓音尖锐得能听到的众人不禁捂了捂耳朵。
楚婳被这一波高音震得眉头紧蹙,头疼之余没忘记回应五皇子:“多谢皇上赏赐,臣女愧不敢当。”
五皇子都替亲爹感到羞愧。
这哪是赏赐啊?分明是他爹为了证明自己不抠门而给的,还要借着他的名头扯一层遮羞布,小气!抠门!
“你收下便是。”因这一出,五皇子心中不自在,没再刻意喊会令楚婳不自在的“姐姐”,也没留下多说什么,“老师留了课业,我就先告辞了。”
楚婳送了一段路,见五皇子极力掩盖依然有些怪异的走路姿势,心下了然——被打了吧?
不确定是什么缘由,群聊时间也不方便吃瓜,她干脆装作没看见。
【统儿,妙手空空准备动手了吗?】
系统:【没呢,他还在京城各处游玩兼踩点。】
这就让锦衣卫苦恼了。
他们不知道妙手空空的长相,也不知道妙手空空具体去了哪,没法盯梢,只能等对方先动手,形势略为被动。
楚婳知道时机没到,也不多问,专注于两位老师布置下来的作业。
不知道这两位大佬能教她到什么时候,自是得在能学的时间里尽量学习——所有老师都喜欢勤奋好学的学生,她得从这方面刷刷好感。
只她不知道的是,她多了一个神助攻。
老太傅自认略胜一筹,故意跑到老太师面前炫:“我这学生小小年纪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四书五经科举策问都有涉猎,可惜是个女娃,以前没有好老师教,只能可怜巴巴地自学,否则以她的才能,定能创下父子人同朝为官的佳话。”
老太师:“……”老家伙都炫到他脸上来了,这能忍?
当即理了理衣袖,风轻云淡地给下致命一击:“她先认的老夫为师。”
老太傅:!!!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即便他们两个都是楚婳的老师,也分出了个顺序先后。
老太傅暗暗懊恼上午有事,被老太师夺去了先机,但他也没有完全输。
“我教的内容比你多,教的时间比你久,留的课业比你多。”
从这方面来讲,他赢了!老太傅的眉眼间尽是得意,意气风发得好似瞬间年轻了几岁。
老太师:“……”你是小孩子吗?连这种事都要比!
“呵,老夫不与你争。”
老太师表面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实则一回到家就为明天的课程做准备。
他不清楚老太傅比他多教了多少,也不好派人去楚家问,只能尽量多准备一些。
至于楚婳能不能学这么多?
她本来就有一定的基础,还过目不忘,肯定能行啊!
第一天,楚婳和五皇子就发现老太师的讲课速度快了,课程内容多了,留下的课业也多了。
本来昨天就是试讲,在了解学生的接受程度后,今天稍微加快一些速度,也挺正常。
楚婳和五皇子如此安慰自己。
但是,他俩想想上课的人是谁,又是什么关系,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预感在下午成真——老太傅也来了一波相同的操作。
楚婳:“……”
五皇子:“……”
老太傅一走,楚婳连忙敲系统:【统儿?】
系统已经悄悄吃完了瓜,知道这件事没必要私聊,就以群聊模式说了。
【昨天老太傅给你们上完课,就去找老太师花式炫耀,老太师多倔强一老头啊?回去就给你俩加课加课。】
【老太傅炫耀之前已经预料到这一点,就在他预估老太师可能加课的基础上再加课加课,所以你们俩就得上加课好几次的课程。】
楚婳:“……”
五皇子:“……”
其他人:“……”
系统又道:【这俩年轻时就是出了名的大卷王,又收了两个学生,还起了攀比之心。】
【今天和昨天比,明天和今天比,你和他比,两个老师互相比,攀比哪有尽头哇?只有更卷,没有最卷。】
【反正你俩不卷也得卷,卷不死就往死里卷。】
楚婳:“……”
五皇子:“……”
被迫成卷王,可还行?
倒是想说不行,然而两位老师年近七十都还在辛苦备课,他俩着实没有拒绝的余地。
这天起,俩人就陷入了水深火热的学习生涯。
楚婳顾不上吃瓜,每天一日顿地问系统妙。
而五皇子也顾不上戏精或腹黑,看别人被他骗得团团转,满脑子只有两位老师的课业。
不管心理还是生理,他都是一个真正的九岁小少年,比楚婳的进度慢一些。
偶尔遇到不太会或者难以理解的内容,走上几步就来千画居找楚婳,方便得很,也体会到了有人和他一起学习,互相交流的好处。
楚婳见五皇子还好说话,没有演她,也会向他请教一些内容。
在这期间,楚勤带着钦差大臣的身份南下。
楚婳没再顶着亲哥的身份和凌晨的冷风上朝,白天在家上课,晚上跟着系统的爆料绘制妙手空空的潜入和逃跑路线图。
皇帝和林友根据锦衣卫随之绘制的图纸,在国库和京城布下陷阱、设置兵力,以确保楚婳失手后能一举擒住妙手空空一雪前耻。
为了双方心知肚明的隐藏情报来源,楚婳提前进入国库,假作蹲守,一连蹲了个晚上。
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知道老太师和老太傅又卷了起来,更知道她课业非常繁重,贴心地为她准备了书桌、蜡烛、水、食物。
于是,行动当晚,妙手空空翻墙跳墙飞檐走壁躲避巡查,楚婳在蜡烛和夜明珠的照耀下看书做作业。
妙手空空差点被工部布置的机关扎成筛子,楚婳看累了书,休息期间悠闲地吃个果子。
等妙手空空气喘吁吁地闯过所有机关,暗暗吐槽大盛国库没有前辈所说的那么好进,又一举进入真正的国库,看到众多宝贝而欢喜时,也看到了被众多宝贝簇拥着的楚婳。
国库里面怎么会有人?
妙手空空揉了揉眼睛,这人还在,居然不是幻觉?
楚婳微笑颔首:“初次见面,我是楚婳,一个普普通通的生意人。”
这波自我介绍把妙手空空给整不会了。
“你在这等我?”
他觉得这个猜测有点扯,但楚婳看到他一点都不惊讶。
国库之中竟然有蜡烛、书籍、桌子,甚至还有茶水、点心、果子,未免准备得太齐全了,简直像是提前知道他会来。
是他在踩点的时候不小心暴露了行踪,还是哪个师兄弟出卖了他?
可朝廷要是知道他会来,怎么也该派锦衣卫或者大内侍卫来抓他,怎么会派一个这么年幼的小姑娘?
莫非她看着不显眼,其实是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一掌一个小朋友的那种?
妙手空空疯狂开动脑筋。
楚婳的回答姗姗来迟:“是的。”
妙手空空气得跳脚,当即就是一串礼貌发言:“是哪个小兔崽子向你通风报信?!”
楚婳没有回答,将文房四宝收到一边,做了个请的姿势,用仅剩的第一个茶杯倒了一杯茶,推到对面。
“请用茶。”
妙手空空没得到答案,气哼哼地在楚婳对面坐下来:“外面是不是布满了锦衣卫?”
“对。”楚婳笑道,“所以你不必担心茶水有毒。”
妙手空空打量着楚婳,故意吓唬她:“你就不怕我挟持你当人质?”
楚婳:“怕就不来了。”
妙手空空在山上多年,第一次见小小年纪如此沉着冷静,似乎还在算计着什么的姑娘。
“你说你是生意人,做什么生意的?”
至于那什么普普通通?呵,我信你个鬼!
普普通通的生意人可不会有如此灵通的消息来源,更不会让锦衣卫乖乖配合她,让她把国库当自己家似的。
要不是楚非国姓,他都怀疑这姑娘是皇帝的女儿。
楚婳:“小女不才,做点香皂、玻璃和酒水生意。”
妙手空空:“……”
他在偏远的山上隐居,都见到师娘在用香皂和玻璃,可想而知,她这“不才”有多谦虚。
那什么酒水,想必也不是普通的酒。
都能把国库当家住了,妙手空空不认为楚婳有欺骗他的必要。
他大大方方拉下黑色面巾,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孔,抄起茶杯就吨吨喝完,“嗯,还不错。”
他是真的不客气,喝完自己倒,还吃了楚婳的点心和果子。
“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如果只是为了抓他,锦衣卫或者大内侍卫都行,楚婳如此大费周章,必定有所求。
楚婳直言道:“偷西戎的国库。”
“噗——”妙手空空一口点心全喷了出来。
他用袖口粗鲁地擦嘴,暗暗腹诽:也就是小爷我怜香惜玉,特意往旁边喷,否则你的书和脸都得遭殃。
“你让我偷什么?”他怎么好像年纪轻轻的,耳朵就不好使了呢?
楚婳没有再重复,而是问他:“偷大盛的国库扬你的名声有什么用?”
“怎么会没用?全天下都知道妙手空空是个神偷,能在国库来去自如。”少年不以为意,还为此自豪。
楚婳:“可你生在大盛,长在大盛,偷的是你的祖国,相当于你闯进爹娘的房间,打开你爹娘的箱子,还要告诉天下人你爹娘是个穷光蛋,让他们被天下人耻笑。”
妙手空空的脸色变了,“这怎么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楚婳问他,“你的父母是大盛人吗?”
“是。”
“你的父母的父母是大盛人吗?”
“是。”
“是大盛的土地种出粮食种出棉花,供你吃穿,是大盛的军人用他们的血肉之躯挡住外敌的铁蹄践踏,你才能安然长到这么大。”楚婳不信少年没有归属感,“大盛就不是你另一个意义上的爹娘吗?”
妙手空空:“大盛无血无肉,怎么会是我爹娘?”
楚婳:“难道就因为大盛不能开口说话,不能以人的形态出现在你面前,就不是你爹娘吗?”
“爹娘生你养你,大盛也生你养你,爹娘护你长大,大盛也护你长大,爹娘是你的归处,难道大盛就不是你的归处吗?”
妙手空空:???
“好、好像是的。”
这话听起来对,但好像又哪里不太对?他聪明的小脑瓜一时间没转过弯来。
楚婳趁热打铁:“你有这样的好本事,闯大盛的国库有什么本事?”
“你要是有本事闯西戎的国库,偷了他们的宝贝,再留下点纪念品,安全出来以后让天下人嘲笑西戎,让大盛所有百姓为你自豪为你鼓掌,这才是真正的本事。”
妙手空空稍稍一想象那样的画面,顿时觉得胸腔里好像有一股液体在沸腾,烧得他很想真的闯入西戎的国库。
他还有点理智,没被彻底鼓动:“不行,西戎那边……”
话还没说完,就被楚婳打断,“不安全?”
妙手空空倏地抬头,就看到楚婳嘴边讽刺的笑意,好似在说:你看,你只是一个在大盛爹娘保护下,偷爹娘东西还为此沾沾自喜的小偷。
那一瞬间,妙手空空很想做点什么让楚婳对他刮目相看。
起码,不是这样小看他!
“你在对我使用激将法。”他已经看穿了一切。
“那又如何?”楚婳这一次用的就是阳谋,“难道我所说的这一切不是事实吗?”
妙手空空:“……”
就因为是不可辩驳的事实,他才这么生气啊!
楚婳要是设计他,用毒或者什么计谋算计他威胁他,他是宁死不屈的。
可她用如此一目了然的阳谋,他还真拿这个姑娘没办法。
一则是:她年纪小,他不和妹妹一般计较。
一则是:该死的!她说的都是事实啊!是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好混蛋,觉得她的提议很不错很心动的事实啊!
可恶,这姑娘真的好会说!
妙手空空满脸憋屈,“你为什么劝我?劝成功了,你有什么好处?”
“我是个女子,钱我有,权势我不能有,能得到什么好处?”楚婳反问。
妙手空空一想,还真是。
楚婳又道:“我只是觉得人的一生匆匆几十年,你人生的前十几年都在学这些机关和盗窃之术,想必是真喜欢的。”
“你既渴望像前辈一样扬名,为什么要走他的老路,而不是选择一条能够超越他的新路呢?新的路或许辛苦,或者荆棘,但总是你的路,不是别人的。”
“要是既能做自己喜欢的事,也能为祖国而做,为百姓而做,那不就更好了吗?”
妙手空空觉得楚婳在忽悠他,最可怕的是:他还真的被忽悠到心动了。
师父说得没错!山下的女人都是老虎,一口一个小少年的那种!
“西戎和大盛的风气、习惯不同,我不了解那边,也没去过。”少年思考的时候习惯摸点什么,顺手摸走了楚婳的毛笔,在指尖来回旋转。
他的手经过特殊训练,把握好了转笔的速度和力道,转了好几圈都没让毛笔笔尖的墨汁滴落,也没蹭到哪里。
楚婳前世就不会转笔,怎么学都不会,眼中流露出了几分赞叹和羡慕:“好厉害。”
少年的虚荣心被满足,下意识挺起胸膛,加快速度,将毛笔武得虎虎生风,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楚婳就跟看杂技的观众似的,特别捧场地鼓掌:“厉害!”
少年的下巴抬得更高了,再转几下就停,“我没偷过西戎的东西,得先练练。”
这就是答应了。
楚婳早有准备,却没料到如此简单,她还有很多后续手段没出呢。
不过也好,少年心性,或许喜欢出名,但总是希望祖国更强大的。
楚婳从书籍之中取出几张图纸,“这是西戎皇陵的平面图和机关图,你看看。”
少年惊呆了:“这、这你都能搞到?”
他对西戎了解不多,只是以他的知识储备,这些图纸上的设计习惯和细节都是对的,应该是真图。
“这么详细的图都有了,你们自己去偷不就行了?”
楚婳笑了:“那妙手空空不就失去一个极好的扬名机会了吗?”
“噗——”少年也笑了,“我叫孟航,很高兴认识你,普普通通的生意人。”
楚婳:“我叫楚婳,很高兴认识你,即将名扬天下的神偷大人。”
以藏满宝贝的国库和耀眼的珠光宝气为背景,少年少女伸手而握,相视而笑。
孟航扭头打量着过分丰盈的国库,今日所见的一切都和前辈所说的不一样啊。
“大盛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不会是知道我要来,特地从别的地方借来充脸面的吧?”
“咦?”他忽然惊咦一声,哒哒哒跑过去,抱起一个紫檀木箱子仔细打量,“这不是前朝的东西吗?紫薇花还带着一根绣花针的纹样,这是安乐公主的标志啊。”
“这个是,这个也是,怎么这里全都是安乐公主的东西?”孟航想到西戎皇陵的那几张图,木木扭头,“你不会……”
楚婳淑女一笑:“是的,大盛实在太穷了,我就带他们找到了安乐公主的宝藏。”
孟航:“……”
忽然有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和这姑娘合作以后,他不会要从神偷妙手空空,变成盗墓妙手空空吧?
师父知道了,肯定会打死他的!
“那什么……”孟航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我这人还是挺有原则的,偷东西可以,但盗墓实在……”
楚婳很好说话,一听他不愿意,也不为难他:“那方便给我介绍你的师兄弟吗?”
孟航:?
“你让他们去盗墓?他们也不会同意啊。”
楚婳微微一笑:“我只是听说你的几个师兄弟都喜欢小师妹,而我手里正好有你们小师妹想要的东西,我想他们几个应该愿意……”
“我去!”孟航拍桌而起,满脸的正气凛然,“为了大盛!为了百姓!请务必把这么艰难的任务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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