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刀背
虽然说在面对另一个自己的时候,有很多事情都可以更宽容一点儿,比方说太过害怕时候的条件反射,又比方说姐姐送的耳机,不过当这件事涉及到修行和训练,那我妻善逸会手下留情的可能性已经突破了“零”这一大关,毫不犹豫冲着负数勇往直前起来。
——怎么说,那也是他自己吧?自己原本就已经很弱了,如果另一个自己连这种普通训练都无法通过,面对那种鬼的时候岂不是很容易就死掉了?
虽然说他其实分辨不太出来这种怪物的实力强弱啦……不过让他中毒的这只鬼倒是能感觉出来要比先前的鬼都强大一点儿,听宇髄说之后要杀的鬼会更强,如果另一个自己一不小心就死掉了,那岂不是很糟糕?
“一定要加油活下来啊,另一个我!”
我妻善逸诚意满满地给另一个自己握拳打气,随后紧接着,当另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用崩溃的表情嚷嚷出“这是什么可怕的加油啊救命啊爷爷我要被一重身杀死了”的时候,他整个人的身影猛然消失,只听见空气中隐隐响起电火花爆开的声音,下一瞬,他就如同金色幽灵一般,猛得出现在了另一个自己的身后。
手里握住的刀柄稳重如山,力道迅疾精准地冲着后脑勺下的颈骨斜斜劈下,森冷的刀锋目标明确,带着浓浓的血腥气息,毫不留情地接近了脆弱的脖颈。
随后在只差一毫就触碰到脖颈皮肤,刀下的脖颈齐刷刷竖起了汗毛,以字面意义上体现出“被吓到毛骨悚然”的时候,只听见“锵”的一声,被一振刀锋上蔓延着金色闪电纹路的日轮刀横着架住了。
“……”
长相一模一样的两个人隔着相架的两振差异过大的刀刃对视,两双同款金瞳倒映在彼此的刀面上,随后正统雷之呼吸日轮刀上映出的金色眼睛“唰”地就飙出了眼泪,随着猛然提起的肮脏高音,毫无顾忌地扯着脖子带着哭腔大声尖叫起来:
“你这家伙——居然来!真!的!啊?!!!!!”
——救命啊!要死了!这下真的要死了!!!那家伙训练的时候毫不留情就已经很恐怖了,好多次都觉得自己已经在二途川边缘徘徊,出手就是杀招这点用在训练上就已经魔鬼到无法形容的程度,但是那好歹也属于训练的一部分,就算离谱到难以言喻的程度,起码也稍微被“训练”限制住了一丢丢的杀意,也留给了他可以躲开的机会(虽然躲不开就会死),可现在呢?!!
现在这家伙亲自操刀上阵!能单枪匹马杀了上弦之贰那种可怕恶鬼的家伙!正带着杀意!明明长得和他一样却可怕无数倍的家伙!现在要和他对战——他真的还能活过这次训练吗?!!
或者说,他究竟能从这家伙手下活过多久?!
鬼杀队善逸一时间只觉得自己死期已至,没死在鬼杀队的选拔,也没死在杀鬼的任务中,结果最后死在了另一个自己给他训练的检验测试里,这也实在太丢人了吧?!
非常肯定自己绝对会死掉的家伙异常悲痛,自顾自哭得一塌糊涂,眼泪不要钱一样往出飙,手下却已经在这段时间被地狱级别训练给锻炼出了下意识的本能,以接近身体肌肉记忆一般飞速提刀格挡,“叮叮叮叮”密集的刀刃相接声音连绵不断响起,让在一边还没来得及跑去找“柱”救人的村田逐渐瞪大了眼睛——我妻(Agatsuma)队士居然还真的挡住了?!
认真的吗?他记忆中的我妻(Agatsuma)队士的战斗力还停留在那田蜘蛛山,可以理直气壮躲在同伴身后嚷嚷“可别小瞧我,我真的超级弱”的低级剑士,后来也根本没见过他动手的时候,因为随即他就捡到了另一个我妻(Gasai),一起遇见什么鬼都会那家伙被一刀秒掉。
在村田的印象中,实力强大的也只是我妻(Gasai),而不是我妻(Azgatsuma),但是现在他究竟看到的是什么?这难道是什么不可避免的基因污染吗?“我妻”都会逐渐向着另一个“我妻”趋同什么的世界真理吗?!!
并不清楚“我妻”这个姓氏含金量的村田陷入了头脑风暴,而另一边,在两个“我妻”在那“叮叮当当”不停兵刃相接的情况下,用柴刀的我妻善逸却仍旧没有露出来什么代表了“通过”的神色,仍旧犹豫着但丝毫不影响下杀手,刀刀直逼对面鬼杀队善逸的脖颈大动脉,语气略带迟疑道:
“虽然可以挡一挡普通的攻击,但是姐姐的训练想要的不只是这种东西啦……如果你还是没办法通过训练的话,真的会死掉哦。”
他发起的攻击的确没手下留情,但是力度和速度都是按照另一个自己这几天提升到的程度来衡量的,被全部挡下并不能证明这家伙通过了训练,因为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还没做到——他的确不希望另一个自己死掉啦,所以这家伙最好快一点达到他和姐姐的基础标准,不然的话,就算对面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他也不会停手的。
至于被我妻家姐弟俩公认的“基础标准”是什么……
“那还能是什么东西啊?!救命啊!!!我会死的!真的会死的!我马上就要死了!!!”
鬼杀队善逸只觉得他已经濒临崩溃边缘,密集且不间断的致命攻击让他不得不提起全部精力来抵挡,没有被这家伙一刀砍死已经是极限了,根本分不出心思去思考对面这个看起来不杀死他不罢休的家伙究竟想看到什么。
他的体力很显然随着高强度的抵挡在飞速消耗,抵挡对面砍过来的刀刃也显得捉襟见肘,大脑深处“突突”直跳的神经绷紧到极限,强烈的危机感伴随着对面逐渐浓郁起来的杀意扑面而来,而就在精神压力绷到最大时,鬼杀队善逸好像听见了脑子里似乎传来了“噔”的一声,像是什么弦断了的声音。
“……”
下一秒,仍旧往出溢着泪水的金色眼睛毫无征兆就阖了起来,提着日轮刀的鬼杀队善逸双目紧闭,气息骤然平静,刀锋干脆利落格挡开对面直冲着颈骨、心脏和胸腹砍来的柴刀,随后猛然吸进一大口空气,再让“滋啦”作响的白雾从唇角溢出。
肺部将捕捉到的氧气输送到四肢百骸,快要体力干涸的身躯一瞬间重新充斥了力量,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他猛然在格挡完毕的极短空隙里调转刀刃,以刀背一侧向着表情仍旧挂着犹豫和无害的家伙猛然砍去。
清脆的“锵”一声响起,两振截然不同的刀刃在相交之后终于没有再挪开重新碰撞,而是稳稳地停留在了原地,不只是紧闭双目的鬼杀队善逸,包括周身已经逐渐提起杀意的家伙在内,两个金毛终于在充斥着刀迹与焦痕的空地中央停了下来。
“用的是刀背啊……”
我妻善逸露出了空白且茫然的神色,像是有点搞不清具体情况一般,或者是被另一个自己卡了个bug,一时间让他不知如何是好,愣在原地喃喃自语起来。
“能够做到反击就算是通过了训练,只有杀死敌人自己才会安全,所以这么做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是姐姐没有说过用刀背算不算合格来着……”
用刀背可以杀死敌人吗?好像也不是不行?不过正常来说用刀刃才合适吧,这家伙究竟为什么要突然翻转刀刃,转而用刀背对他反击?总觉得有种心脏和后背都麻麻的,有点儿像之前听见炼狱先生对他们说话一样,讲不出来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
“那就算我合格吧。”
用刀背对着他的家伙闭着眼这么说,随后我妻善逸就听见“当啷”一声,对面的家伙手一松,白鞘的日轮刀就这么掉在了地上,并且人也和紧闭的两眼达成了一致,一声也没吭地就“扑通”倒了下去,吓得他“呜哇”了一声,险些以为这家伙难不成突然死了,随后才在均匀的呼吸中回过神来——大概是这家伙体力消耗过度,所以就这么毫无预兆地睡着了。
在他还举着刀,对着这家伙的情况下,毫不设防地睡着了。
我妻善逸:“……”
我妻善逸表情古怪地在原地呆站了几秒,随后也神色莫名地收起刀,默默把地上不省人事睡得昏天黑地的家伙扛起来,往外边走去。
旁边看完全程的村田注意到那是往蝶屋去的方向,就明白了这算是已经结束了,于是连忙也跟了上去,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问道:
“我妻队士,你们的训练是结束了吗?”
我妻善逸像是在想什么事情一样,表情有点儿神游的趋势,直到听见村田的声音,才猛然回过神来,吓了一跳才磕磕巴巴回答道:
“呜哇——村田先生突然发出声音好吓人的!至于训练……应该算、算是吧?虽然和我当初不太一样,不过好像也不是不行……”
这么说着,我妻善逸又好像想起来什么,故态复萌,露出了放空的表情。
按照姐姐的要求,要能做到杀死敌人才算是训练合格,不过这一次训练和以前他的训练也有点区别啦,作为考核者的是他,也不是姐姐,他自己本来就比姐姐差了那么那么多,所以训练合格条件稍微有一点儿差距好像……也不是不行?
说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见过这家伙对他砍过来的是刀背之后,他现在总有一种和以往的认知相悖,会让他觉得很奇怪的念头。
——下次他用刀对准那家伙的时候,是不是也应该……用一下刀背?
第132章 六只眼睛的怪物
回到蝶屋的时候,几个人正巧碰到神崎葵匆匆忙忙地提着两只大药箱从旁边路过,最近本已经清闲一阵子的蝶屋突然好像又陷入了极其忙碌的境地。
来来回回有穿着密不透风制服的“隐”队员抬着满身血迹的伤员往里送,蝶屋的小女孩们各自捧着纱布药粉之类的东西跑来跑去,我妻善逸从到这来还是第一回见到这种架势,倒是村田感慨了一下,这种伤员数目以及繁忙程度几乎快要追上前些阵子在那田蜘蛛山救出大批低级队员的时候。
“不过最近‘鬼’出现的频率已经少了很多,现在这种情况,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
但即便如此,突兀出现大批伤员也着实让人诧异,村田也不会认为这种情况不值得关注,于是就随手拉住了一个刚送完伤员往门外走的“隐”队员,询问道:
“请问这些伤员是怎么回事?看起来也不太像是剑士,是哪里的小镇被鬼袭击了吗?”
“岂止是普通小镇——”
“隐”的队员原本还带了点忙碌过程中被叫住的烦躁,回头看见村田旁边那两个显眼的金脑袋后才语气顿时平和下来:
“原来是音柱继子和炎柱继子大人……受到袭击的是很重要的地方,锻刀人的村子不知怎么走漏的消息,受到了上弦之肆和上弦之伍的袭击,多亏了有柱级别的大人在,才成功杀死了这么恐怖的鬼,不过受伤的锻刀师数目还是很多,就近的紫藤花家缺少药品和医师,所以我们将大部分伤员都转移到了蝶屋。”
“锻刀人的村子?”
我妻善逸似乎想起来什么,下意识看了眼脑袋还不省人事搁在自己肩膀上昏迷的家伙:
“说起来我的记忆力如果没出错的话,我记得灶门好像就是去了这个地方……”
另外前两天宇髄好不容易有空找他一次,虽然目的也只是甩给他一堆自己没工夫处理的文件,不过也和他提到过好像有个他见过的人去了锻刀村这个地方,就是那个和他年龄差不多性格很奇怪的绿色发尾的家伙,对他来说也是等级更高的上级,他记得应该是“霞柱”来着。
正这么想着,旁边的村田和“隐”的队员就突然看向了他身后,随即齐刷刷立正问好。
“霞柱大人!”
我妻善逸扛着另一个自己下意识回过头,赫然就和全身包得像是干尸一样的一个“木乃伊”打了个照面,当场就吓得嗷了一嗓子,如果不是听声音感觉比较熟悉,恐怕他根本都认不出来这家伙究竟是谁——被绷带包得这么严实,村田和“隐”队员究竟是怎么认出来这人的身份的?有点恐怖啊!
“咿!!!你这家伙!用这副模样突然出现在别人身后会吓到人的!”
我妻善逸先是被吓得猛地后退一步,一只手本能就往袖子里一缩,毫不意外地就嚷嚷了起来,不过对面的“木乃伊”似乎对他这种反应也毫不意外,仅有被露在外面的青绿色双眸平淡地扫了他一眼,随后就落在了他肩膀上不省人事的另一个金毛头上。
平静的询问从厚厚裹起来的绷带里传出:
“你的兄弟怎么了?”
“啊?啊……你,你问这家伙啊。”
我妻善逸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讷讷回答道:
“训练的时候耗尽了体力睡着了……”
虽然是这么回答了,不过我妻善逸也有点纳闷——这家伙突然问另一个自己做什么?他记得无论是他们两个谁都和这家伙不太熟,而且好像从一开始见到的时候就有点奇怪了,这家伙分明是一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不过只要他们两个出现在附近,就会用那种好像在看云的眼神盯着他们看,其余时间也没什么交流欲望,比起姓“富冈”的那个水柱都要来得奇怪。
而且,我妻善逸隐隐有种感觉,这家伙似乎是对他们两个人都在的时候才会把注意力放过来,一旦他们不是一同出现,这个同龄人就更愿意把注意力放在天上慢吞吞挪动的云彩上,一看就能看一天。
“哦。”
“木乃伊”好像就只是单纯好奇这样一个问题,得到了回答之后应了一声,随后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步履稳健,气息绵长,丝毫看不出来身上的伤势严重到被裹成木乃伊的程度,就这么泰然自若地在几个人的注视下淡然离开。
直到身影也看不见后,旁边的“隐”队员才好像突然反应过来,猛然一拍自己的大腿:
“糟了!虫柱大人提到过霞柱大人的伤势需要修养和随时换药,要避免他随便离开蝶屋的!”这么说着,慌慌张张的“隐”队员就急忙顺着刚刚的方向追了过去,留下我妻善逸和村田面面相觑。
“柱”级别的上级果然都有差不多的毛病,都喜欢在伤势未愈的时候从病房跑掉,水柱是这样,炼狱先生是这样,现在看来这个有点奇怪的同龄人也是这样,那家伙刚刚突然和他讲话,不会是故意在转移别人的注意力,好不被阻拦离开蝶屋吧?
我妻善逸有点儿微妙地想着,随后也没太过在意,继续扛着另一个金毛回了他们的病房,然而刚把这家伙扔到他自己的病床上,门口就响起了规矩的叩门声,回头一看,一个同样穿得严严实实的“隐”队员正收回敲门的胳膊,恭恭敬敬说道:
“我妻大人,音柱大人叫您和炎柱继子大人过去。”
因为曾经在黑手党打过工,被叫做“大人”这种事早就已经熟悉了,我妻善逸也对此没什么多余的反应,而是下意识转头去看旁边病床上那一团金色。
——这家伙还没醒啊,也要带过去吗?
——
宇髄天元最近忙得有点焦头烂额。
“柱”里面实力强劲的人一点儿不缺,每个人都可以随手秒个下弦,但是除此之外能够在其他方面也无比靠谱的人还真的没几个——毕竟总不能指望富冈义勇或者时透无一郎和他一起分析情报。
蝴蝶忍光是蝶屋就已经忙得脚不沾地,不死川粗中有细但辖区任务极其繁重,岩柱双目失明实在没办法麻烦他,其他人要么对这些细节挖掘不太擅长,要么制定应对策略的时候激进过头,许多除了杀鬼之外的担子就这么压在了万能的天元大人身上。
最近又是状况频出的时候,先是许多食人鬼销声匿迹掩盖行踪,又是锻刀村位置泄露遭到两只上弦袭击——锻刀村都被袭击了,鬼杀队总部的危险性好像也不低吧?
这一连串的问题都暴露出来,又为着主公的安全问题所担忧,宇髄天元这两天硬生生连黑眼圈都熬了出来。
再不抓壮丁,他就熬不动了。
那两个金毛本来就是抓壮丁的好选择,不管是他的继子还是炎柱的继子,都可以帮他处理一大堆事务,刚好这俩小子也算是养好了伤,于是宇髄天元很干脆就把“壮丁”给抓了过来。“这一堆是给你们的,最近一片区域传出了一些可能和鬼有关的传言,还出现了好几处鬼杀队员被袭击杀死的事件,连丙级的队士都没活下来,能确保安全的可能人太少,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就当做给你们的任务了。”
宇髄天元捏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这么说道,他的眼睑下方还浮着一层青灰,连说话的语气都没以前那么气势十足,透着股缺少睡眠的疲惫:
“说什么有六只眼睛的怪物……因为并没有以前的情报支持,只是最近发生的情况,所以无法确定这种制造这种袭击事件的会是什么鬼,普通的鬼也有可能,运气差遇到十二鬼月也说不定——目前还没有消息的上弦只剩下上弦之壹,你们两个探查情报的本事没什么问题,所以就交给你们。”
——他忙碌到无法离开总部,其他的柱对情报搜集也不擅长,派遣“隐”过去也只是送命,如果真的会和上弦之壹有关,能够在获得消息后安然而退的家伙估计也只有这一个选择了,交给我妻这对兄弟俩是最好的选择。
“另外,听说你小子最近在给你哥训练,有什么成效吗?”
正经事交代完毕,按照柱的身份,也应该适当关注一下继子的实力增长,虽然说善逸这小子的实力可能压根不需要他关注,不过其它方面还是可以问问的,因为宇髄天元其实也很好奇,这小子的离谱认知应该和他那离谱实力是挂钩的,要是以他的方式给他哥哥训练,究竟能把炼狱的继子训练成什么程度?
“成效吗?只是通过了最简单的普通训练而已……”
我妻善逸露出了犹豫的表情,迟疑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最后的训练检验我也不清楚应不应该算通过啦,实力倒是有些增长,还算合格,不过别的方面总觉得好像没达到标准,虽然说感觉也不是一定要达到……因为特别困扰,所以暂且搁置了来着。”
他这么一说,反而勾起了原本只是问一问的宇髄天元的好奇心,一丝不苟把发丝全部裹起来的家伙饶有兴趣挑了挑眉,开口道:
“哦?你小子也肯定的实力增长?那不如让我来试一试。”
什么程度的增长?这小子可是能一人对峙四个柱的水准,能被他认定为“合格”,炼狱的继子实力增长的程度说不定会让人大吃一惊。
另外,这小子说的什么“其他标准”,他也挺好奇来着。
宇髄天元心想。
第133章 阎魔身上都得纹个你
人和人的天赋是会存在差距的,宇髄天元作为前忍者和现任鬼杀队的音柱,对这个事实自然一清二楚。
即便通过了鬼杀队的选拔,但有的人可以年纪轻轻在两个月内从第一次握刀到成为柱,而有的人即便已经在鬼杀队中蹉跎多年,级别也仍旧处于下游,遇见普通弱小的鬼还好,一旦碰上使用血鬼术的食人鬼,能从其口中逃生都算是运气斐然。
而至于我妻这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兄弟……
宇髄天元面色不变,心思却微妙地飘远了一瞬。
从这两个小鬼目标表现出的实力上看,他捡漏的继子自然是典型的天赋异禀,相比之下,他哥就看起来要逊色不少,之前一同执行的任务里基本都是弟弟出的力,毕竟上弦鬼的实力是连“柱”也如临大敌的程度,如果实力没有摸到及格线,连参与进战斗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实力这种东西也并非只靠天赋,过往的经历,修行的强度,对战的敌人,擅长的方向,每一种都可能影响到其表现出的水平,所以在经历过几次一同任务之后,宇髄天元发现,我妻这俩兄弟……似乎不只是长得一样,天赋其实也基本一致。
由于这一对双胞胎失散多年(自称),所以只有炼狱继子的过往经历比较透明,是退任鸣柱桑岛老先生的弟子,他这个继子就比较神秘了,没在培训师处进行过训练,以前做过什么也没人知道,只能从行事风格里看出之前的凶残经历似乎比起他的忍者世家也有过之而不及——如果从小起就在这种环境中长大,会和天赋相同的双胞胎兄弟拉开如此巨大的实力差距也不是什么很难理解的事。
那么,由实力更强的弟弟以他所熟识的修行方式,对天赋相同的兄长进行训练的话,会得到什么结果呢?
“那家伙刚刚累到睡过去了,不过昏迷可以很好得恢复体力,现在应该也休息得差不多了吧。”
我妻善逸对于上司要找另一个自己检验修行成果这点毫无异议,甚至完全没觉得另一个家伙累到昏倒是什么困难,无比自然地这么应了一声:
“把他叫醒就好了,这几天那家伙也已经习惯我叫他起来修行,昏迷太久也很耽误训练的,虽然说那家伙老是说我这么做很过分,明明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会这么说才过分。”
“……”
然而听他这么说,宇髄天元的表情却突然露出一点古怪,忍不住问道:
“你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以这种方式训练你哥的吗?”
作为“柱”,对训练的强度要求就已经足够严格了,但是即便如此,他也没打算把累晕的家伙冷酷无情叫醒的打算,睡觉和昏迷虽然表现形式没什么差别,但是完全不是同一回事,累到昏迷已经可以被归类为“伤员”了——就算早就有心理准备,这小鬼是不是也有点儿太魔鬼了?
公认训练太过严苛的炼狱也做不出这种事吧?把自己亲哥训练到昏迷,还认为昏迷等同于休息,甚至连昏迷的时间都不给太久,过一会儿就要强行叫起来继续训练,最恐怖的是以这小子那离谱的认知,所谓的“叫起来”说不定就是一刀直接劈过去了……
阎魔身上都得纹个你啊。
宇髄天元欲言又止。
——他现在还去试一下炼狱继子的修行成果吗?这家伙是不是有点儿太惨了,总觉得那小子现在还没死就已经撞了大运,能从自己弟弟手下活下来就已经很努力了吧?
“并不是啊。”
然而我妻善逸却在下一秒毫不犹豫反驳了这种说法,在宇髄天元“不会吧这不华丽的小子居然还有怜悯心不成”的震惊目光下,用仿佛在说什么常识的平常语气,无比认真地回答道:
“这只是刚开始训练的时候才会这么松懈啦,随便就可以昏迷那岂不是太怠惰了,就算是我这种没什么用处的家伙也会觉得有点儿过分,太轻易就失去行动能力很容易死掉,与其死在其它危险中还不如死在我手里,所以之后都不会允许他随便昏过去的。”
——当然,只是闭着眼睛鼻子上冒着泡泡还是没什么问题,只要身体还会动起来就可以了。
宇髄天元:“……”
——连昏迷都不允许,昏迷太多次就想着“死在别人手里不如死在我手里”想把你亲哥刀了,在你手下训练但凡求生欲没那么旺盛都会一脚踏入三途川,你这小子才是魔鬼吧?!
于是,在前往蝶屋的路上,头上严严实实裹住绷带的音柱沉默良久,才语气复杂地问出一句:
“那小子……现在还好吧?”
“哎?当然还好啊,奇怪,你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
——你说呢?
*
事实上,大概是终究还是同一个人的缘由,鬼杀队善逸的适应能力也超出他本人的想象,因为最起码在这一阵子之前,他完全想象不到自己在经历了刚刚那么恐怖的训练和测试之后能不缺胳膊少腿的活下来,而且甚至还没昏迷多久,就满脸惊慌地从蝶屋熟悉的病床上“腾”地坐起来了。
“……”
鬼杀队善逸苏醒的第一时间就是连滚带爬下床直奔自己的日轮刀,因为老是在各种情况下被毫无预兆地以“锻炼反应能力”之名偷袭,被那家伙训练的这段时间,已经给他养成了手里没有防身武器就会毫无安全感的后遗症。
直到冰凉的日轮刀抱在怀里才会心里稍微踏实一点,鬼杀队善逸抱着沉甸甸的安全感,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回过神来注意到周围的环境,赫然是这段时间在清醒时刻鲜少见到的病房,随后若有所觉回过头,和隔着一张病床上包成半个木乃伊的灶门炭治郎打了个照面。
“咦?炭治郎,你回来了?!”
鬼杀队善逸立刻大惊小怪起来:
“你怎么受伤了?祢豆子妹妹没有事吧?伊之助说你去锻刀的村子修缮日轮刀了,居然回来得这么快吗?啊说起来好像也不是,糟糕这段时间完全没有过了多久的概念,连白天和黑夜都分不清,只记得差点被杀掉然后昏倒来回重复了,那家伙在训练的时候实在太可怕——”
他说着说着又固态萌发,兀自喃喃自语起来,整个人仍旧死死抱着自己那振日轮刀不撒手,就这么蹲在地上陷入了低沉的气氛里。
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小伙伴一睁眼就化为一道金色电弧冲去拿刀的炭治郎:“……”
“那个……善逸。”
灶门炭治郎张了张嘴,脸上仍旧是对自己小伙伴这种不太对劲状况的震撼,却下意识也从被询问的问题开始回答起来:
“锻刀村受到了鬼的袭击,祢豆子也还好,多亏了时透和甘露寺小姐他们,我们还有回到蝶屋养伤的机会……”
这么说着,灶门炭治郎也忍不住转而问道:“说起来,善逸你遇到了什么事情吗?身上的味道也有点变了,刚刚醒来时候的反应也有些奇怪,总觉得和我妻先生有些类似——”
善逸以前根本不会这样的吧?醒来的第一反应是拿刀什么的,就算是作为鬼杀队的队员,这种警惕心也有点太令人震撼了一点,这种习惯要养成也需要很久才对,他记得他去锻刀村也没有太久,善逸身上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总有一种各种意义上都出现了改变的感觉。
“我最近——”
鬼杀队善逸的表情顿时变得难以言喻起来,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他度过的可怕修行,开口之后就顿住了,过了几秒钟,眼泪瞬间飚出,才颤颤巍巍继续说道:
“我最近,一直在可怕的地狱里——”
灶门炭治郎:“?”
还没等灶门炭治郎猜测出“地狱”究竟是个什么地理环境,病房的门突然毫无征兆“吱呀”一声就往里敞开,吓得蹲在地上的金毛一个激灵就扭头看过去,在看见另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后,感觉被吓得更严重了。
“干干干干干什么?我的测试通过了吗?通过了吧?!我还活着就是通过了吧!虽然完全不记得怎么回事,但是既然通过了就不要再吓唬我了!超级可怕的!那种训练我完全不想要再来一次了!!!”
“……你在说什么啊。”
我妻善逸用纳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随后走进来和灶门炭治郎打了个招呼,接着就无比自然地拽着他往门外走去:
“不是你自己说的算作你通过了嘛,我可是放低要求了,现在宇髄想要看看你的训练成果,刚好你也醒着,不然我还要叫醒你来着。”
“那,那就好。”
听见自己确实通过了,鬼杀队善逸才有种自己的脑袋从裤腰带上安回脖子上的感觉,拍着胸脯松了口气,不过随即就又因为另一个自己的话而惊恐起来:
“不过你后面那句话是什么啊?宇髄?宇髓先生干嘛要看我的训练成果,他要怎么看啊?不会是我想的那种吧?!!”
此时此刻,他已经被拽着来到了一处宽阔的空地,还没等另一个我妻善逸回答他,空地中央就传出了让他眼前一黑的回答。
“——就是你想的那种。”
宇髄天元头上顶着镶嵌了大块碎钻的护额,头发被严严实实裹住,环着胸说道:
“检验一下那小鬼的训练成果,炼狱不方便,所以我来试试你现在的实力。”
“……”
宇髄天元的话音还没彻底落下,这几天已经被另一个自己训练出条件反射的鬼杀队善逸就本能“嗖”地抽出了刀,颤颤巍巍拿在手里,惊恐地看向了手臂还没放下的宇髄天元:
“又、又要来一次不通过就要死的测试吗?”
突然感觉好像不太对劲的宇髄天元:“?”
然而,似乎是这段时间的训练已经初见成效,又或许是旁边另一个金毛的深藏功与名,还没等宇髄天元继续回话,一脸被吓得不轻的鬼杀队善逸就猛然吐出一口“滋啦”作响的白雾,下一瞬就在原地消失。
“救命不要杀我!!!霹雳一闪——”
第134章 你被你弟弟同化了吗?
从暂且作为训练场的空地走下来的时候,宇髄天元的表情还带着一丝迷茫。
实力的积累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孰强孰弱这个结果还是没出现什么改变的,他那个捡漏的继子算作例外,炼狱的继子终究还是比较符合“继子”的实力,至少目前看来没有什么能把自己的柱压着打的趋势。
但这小子训练的时间也有了小一个月,也不知道他们兄弟俩究竟怎么制定的训练内容,如果说在这之前,宇髄天元吊打炼狱的继子完全就和玩一样,现在则变成他不得不提起注意力对待的程度,甚至一旦大意还有可能挂彩——把作为哥哥的家伙称之为“脱胎换骨”也不是不行。
——而且是各种意义上的“脱胎换骨”。
最表层的速度、力量、耐力,反应速度等都出现了极大的增长,这也在意料之中,那小鬼给他哥哥训练肯定下了真功夫,毕竟有天赋的小鬼就算不那么上心,只是往死里压榨,也能从天资聪颖的筋骨中压榨出足够的油水,不过让宇髄天元感到意外,乃至于震惊的,则是这小鬼对于一切攻击的反应。
呼吸法讲究招式,每一门的呼吸都带有匹配的剑法,宇髄天元的音之呼吸就衍生于雷之呼吸,雷一门的招式他也熟悉,在全部呼吸法中以速度见长,总共六式。
作为根正苗红由退任鸣柱教导的弟子,我妻这个哥哥在对敌时原本就比较特殊,因为他只学会了雷之呼吸的第一式霹雳一闪,战斗过程习惯直来直往,在他的出刀速度快于敌方时,完全能做到一刀秒敌,但当敌手的速度不逊色于他,且他本人只能使用一招剑式,有的时候就会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这点短板的解决方式也很简单,要么让这小子的速度永远处于上风,要么让这家伙自己开发出什么其他剑招,这都本该是在这小子把伤养好之后才考虑的情况了,至于震惊到宇髄天元的究竟是什么……
手里提着这小子的后衣领,下来之后随手往自己的继子边上一丢,宇髄天元露出有点儿像牙疼的表情,看着自己的继子想问点什么,又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简直显而易见,根本不需要问出口。
——你是把自己的战斗风格也直接教给你哥了吗?
正常鬼杀队剑士面对攻击的反应都是格挡,在格挡后使用剑招,虽然在与人对战时效果不佳,但在对抗除非砍掉头颅否则不会死亡的鬼时,格挡后收势蓄力发起剑招要更适合大部分人,结果这小子现在已经从科班出身的蓄力转变为了条件反射的反击——这点和他那满身遮不住血腥味的继子有关系的可能性绝对为百分之百。
杀性这么重的小鬼,把整个鬼杀队的人拉出来挑,也就那一个!
“总之,你给你哥训练没什么问题,但是所有杀招都只能砍掉鬼的头颅,绝对不能把刀刃对准人类,这一点要给我记住了,不华丽的小鬼。”
宇髄天元捏了捏太阳穴,只觉得自己有点儿疲惫,各种意义上的疲惫。
刚才他的头巾稍微有点松了,从鬓角掉下来一缕头发丝,因为刚好是背对着他的继子那边,他又条件反射迅速重新把头发裹好,所以也没发生什么可能让他倒霉的暴走事件。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本应该对他的配色没什么反应的我妻哥哥,在那一刹那,似乎下意识气息变了一瞬,就连眼神都跟着盯了过去,不过紧接着就重新挪开,好似无事发生。
因为过程太短,并且这小子随即又恢复了原样,也无法判断究竟是事实,还是自己眼花,宇髄天元则没办法说些什么,就只觉得自己脑袋“嗡嗡”作响,一想到自己以后可能在这两个小鬼面前都要裹着头发,就觉得头皮发麻。
——让你训练你哥,没让你直接把他训练成你自己啊!
脸长得一样就算了,性格也没什么差别,现在居然连战斗习惯都开始趋同,如果不是这样想实在太离谱,宇髄天元甚至都要怀疑这俩小鬼实际上是同一个人了,双胞胎也没必要这么像吧?!
并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窥到了真相,宇髄天元按着太阳穴叹了口气,说道:
“实力增长还是够看的,这下子让你们两个出去处理任务也更合适点,那就这么定下来了。”
话音落下,他就多一分钟也不想在这停留,没来由的一股后背发凉让他毫不犹豫转身离开,原本过来试一下炼狱继子的训练结果就是好不容易抽出的时间,测试结束后自然就要回去继续加班,于是就在两个金毛的注视下,音柱大人的脚步莫名带着一股急促,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片空地。“……”
我妻善逸感觉到有点儿纳闷:“真奇怪啊,宇髄看起来好着急的样子,已经忙碌到这种程度了吗?”
——而且与其说是忙碌,倒不如说是有点落荒而逃呢……
“他可是‘柱’啊,如果一点也不忙才奇怪吧,炼狱大哥也是这样,有的时候都看不到人影。”
鬼杀队善逸倒是完全没察觉出来有什么问题,倒不如说他其实更关注另外一件事。
“说起来,刚刚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宇髄先生头发的时候,突然有一种很慌张的感觉,不过一瞬间就消失了,总觉得好可怕……”
他也没对什么银发红眼配色的人有什么意见啊,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总不能是这家伙把他自己的可怕习惯传染给他了吧?
鬼杀队善逸忍不住抹了一把冷汗。
虽然这家伙各种意义上都比他强了太多没错,但是他还是没有想成为这么可怕的家伙的!他不是这么恐怖的类型啊!
……
由音柱亲自上阵的“测试”可以说是超额通过,我妻这“兄弟俩”的短板先前大概只有作为哥哥的家伙实力没那么夸张,倘若面对的是上弦,很容易会成为一处被针对的弱点,不过这一短板则在地狱一般的训练后被填补上,就算弟弟杀疯了,能从这小子魔鬼训练下活下来的哥哥多少也能有些自保能力——至少活着逃跑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当然,有得必有失,虽然容错率增加了是一件好事,但这兄弟俩的不稳定性好像也增加了不少,原本会暴走的只有弟弟一个,哥哥还可以作为保险栓把控一下,但是现在总觉得他哥也有点苗头……实在是太不华丽了,被自己弟弟同化得也太快了吧这小鬼!
对于这一点,配色很危险的音柱大人感到很是郁闷,不过还好鬼杀队中这种华丽配色的只有他一个,别人并没有这种和人身安全有关的困扰,于是就在没有其他人对其表现出什么关注的情况下,两只金毛就这么毫无悬念地出发了。
“在南多摩郡景信山附近,这里一直有传闻山中存在六只眼睛的怪物,但是从来没人见过……唔,‘隐’的情报里写着这里的鬼杀队剑士几乎全部被杀死,探查消息的‘隐’也惨遭毒手,派来高级别的剑士也没能传出其它消息,普通民众却并没有人失踪。”
说到这里,我妻善逸忍不住顿了一下:
“听起来很像寻仇啊,这真的不是寻仇吗?”
没有过黑手党打工经历的鬼杀队善逸则一脸惊慌地表示不懂:
“为什么突然说是寻仇?听起来好恐怖!会杀死鬼杀队剑士的也只有鬼了吧?高级别的剑士也没有逃掉的话,我们岂不是也会被杀死,好可怕!”
“只有寻仇的家伙才会这么做吧?鬼这种怪物不是吃人的吗?没有失踪的普通人,杀死了剑士却又不吃掉,就算是鬼也应该有什么其他的目的才对……”
我妻善逸捏着薄薄一张情报信纸,皱着眉翻来覆去地看,沉思了一小会儿后,突然灵机一动:
“或者也可能是在找人啊,我在第一份工作的地方见到过,有敌对势力想要引出我当时的上司,就故意杀掉了别的下属什么的,之后发现被扔出来解决麻烦的是我还很失望来着……”
“更恐怖的说法出现了!你做的工作比我想象中还可怕,为什么人类还要自相残杀啊?!那么恐怖的家伙让你去解决真的没问题吗?”
就算很清楚另一个自己那同样凶残的本质,但鬼杀队善逸也还是对这种说法感到异常惊慌和后怕,忙不迭嚷嚷起来:
“那种可怕的家伙发现你不是要找的人会生气吧?你现在还活着真是运气不错啊,如果是我的话肯定要被——”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旁边的我妻善逸就露出了一副沉思的神色,紧接着就略带茫然道:
“我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生气,因为觉得他们的脸很凶很可怕,所以直接就杀掉了。”
突然噎住的鬼杀队善逸:“……”
……哦,哦,也对,这家伙可能才是那个更恐怖的,因为这段时间表现得太无害(除训练之外),又在他的严防死守下没有伤到过什么人,导致他都快忘记这家伙的危险程度了,连上弦之贰都被他砍成那种模样,说不定他们要遇到的鬼都没这家伙可怕……
也不知道这次任务会遇到什么样的鬼,一想到这家伙刚刚理所当然说出来“直接就杀掉”的话就觉得心里毛毛的,再加上有可能遇到危险的心理压力,他此刻也觉得自己的心脏悬着,整个人空落落的,没什么安全感。
忍不住用指腹搓了搓日轮刀冰凉的刀鞘,鬼杀队善逸犹豫了一下,随后还是略带迟疑地小声开口:
“那个……你的安全感,能不能也分给我一点儿?”
……
南多摩郡,景信山深处。
黑死牟冷漠地抬脚跨过地上穿着身鬼杀队制服的尸体,头也不回地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鬼杀队剑士的实力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无惨大人要他补充的是上弦,最近寻找到的都是这种弱小的家伙,就算变成鬼也不堪大用。
杀死了这么多人,也不知道鬼杀队会不会派来那对金发的双子剑士,从其他上弦的记忆中能判断出来,和“柱”一同行动的,少说也该是“继子”的身份,如果是这种水准的家伙,说不定可以达到他的标准。
双生子,一强一弱,分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实力却能拉开如此巨大的差距——也不知道,被自己的双生兄弟所远远甩下的那个家伙,是否也会和他从前一样,不惜一切代价也想要胜过对方呢?
说起来,那对金发双子的长相倒是相似到几近一模一样,只看外表恐怕完全区分不出谁是谁,他只从上陆死前的记忆中略微看得出差距——这对兄弟中,实力更强的那个家伙,似乎很喜欢使用一些区别于刀剑的零碎暗器来着。
所以,另外一个,就是被自己的兄弟所远远抛下的家伙了吧?
第135章 “日常装备”
虽然说我妻善逸自己也是带不够“安全感”就会心里没底的类型,不过好歹这家伙也是另一个自己,他也还是“哦”了一声就开始往自己的袖口里摸。
“因为宇髄说叫我不要带太多东西,有的被他发现的安全感还被收走了,所以我的身上也没有太多……”
我妻善逸一边这么说着,一边从两边袖口里各自滑出一柄苦无和一只弧度平直的短刃细刀,紧接着手指一翻夹出一排寒光闪闪的钢针,又细致地把手腕上绕着的一圈锋利钢丝解了下来,钢丝末尾拴着一个小小的布囊,里面是淡黄色的粉末,隔着一段距离闻起来都有种让人昏昏欲睡的错觉,这类麻/醉用药粉也只有自小在毒药堆里千锤百炼长大的我妻家成员才敢贴身带着,连宇髄天元都不常使用,毕竟这玩意对鬼作用不大,却容易一不小心让自己阴沟里翻船。
眼看着两个袖子里就卸下来这么多东西,旁边的鬼杀队善逸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你带的东西还不叫多吗。”
然而这还只是一个开始,刚从袖口里拿出一大堆凶器的家伙又把手伸进了外套口袋,紧接着掏出一大把忍者用的手里剑,其中还夹杂着若干刻着血槽的四角镖,然后敞开外套,左边外套的内侧赫然带着几只暗袋,里面装了数枚黑漆漆的黑火/药弹丸,右边则整整齐齐码着一排单只炸/药,光衣襟内兜里的火力就足以把一个城镇直接炸上天,直看得鬼杀队善逸双目瞪得溜圆。
“你……要不要这么夸张啊?!这种程度已经不只是‘不多’了吧?!好恐怖的数量!就算带些防身用品会安全一点儿,你这也实在太离谱了,危险性完全超过安全感了吧?!!”
——夭寿啦!他虽然早就知道这家伙身上带了不少危险武器,但是也没想到居然能有这么多!这种程度真的还能称之为“安全感”吗?不怕自己半夜睡觉被炸/药一不小心炸上天吗?!他现在一想起来自己每天晚上都睡在这家伙旁边,都觉得一阵后怕,能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啊!!!
“你在说些什么啊?这都是很普通的日常装备而已。”
我妻善逸不仅不理解另一个自己的震惊,甚至还觉得他有点儿太大惊小怪了,皱着眉头看了开始额头冒汗的家伙一眼,用稀松平常的语气说道:“有一些是我从之前的工作带来的东西啦,因为在这里对鬼没有什么太大用处,所以还没拿出来使用过。”
一边这么说着,他一边又撩开了卫衣下摆,露出里面紧紧缠着绷带的腰腹,以及被掩盖在宽松卫衣下挂在腰上的武装带,武装带两边各自挂了一把手/枪,上面还整齐排列着两排子/弹,将收纳空间利用到极致,丝毫不显臃肿,只要衣服一遮,完全看不出这家伙还贴身藏了这么多东西,连体型都没什么变化。
鬼杀队善逸已经开始崩溃揪头发了:
“——你怎么还有?!!”
然而这还没有结束,紧接着我妻善逸又从领口拎出一根挂绳,挂绳末端系着一只细细的玻璃管,玻璃管里是淡紫色的液体,这个东西鬼杀队善逸倒是很眼熟,如果没记错,这应该是虫柱蝴蝶忍的紫藤花毒素,浓缩了好几百倍的那种。
鬼杀队善逸:“……”
大概是接二连三的惊吓已经让他有些麻木,鬼杀队善逸抹了把脸,随后语气复杂道:
“你这家伙是刺猬吗?还是什么移动军/火/库啊,有点儿太可怕了吧?我们真的是同一个人吗?现在还活着真是运气好,一想到你每天都带着这么多可怕的东西在我附近就觉得恐怖……算了,还有什么东西,你就都拿出来吧。”
果然,当一件事情刚刚超出预知的时候会让人感到恐慌,但当超出的接受范围达到摧枯拉朽的离谱程度时,人们只会感到不真实,鬼杀队善逸此刻就是这样,整个人都陷入了麻木的状态,他甚至觉得这家伙再从后领口拔出一根狼牙棒都很普通——毕竟谁家正常人能随身携带一个军/火/库啊?!
不过在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后,我妻善逸却反而摊了摊手,表情无辜,用遗憾的语气说道:“已经没有了。”
——其实他的鞋子还可以在后面弹出来一截刀片来着,不过能够拿出来的安全感已经没有了,宇髄最近对他严防死守,坚决不许他带走足够的安全感,所以随身携带的东西此时正处于亏空状态,就算他仍旧有着想武装到牙齿的心思,也实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不要露出这种好像你真的没带多少东西的表情啊?!你给我有自知之明一点!你现在这种情况已经很离谱了,非常离谱!超级离谱!!!哪有人会带这么多危险物品在身上的,你这家伙也太可怕了吧?!!”
鬼杀队善逸毫无悬念被他这幅“好可惜我只有这么少安全感”的神情给憋得够呛,当下就大声嚷嚷了起来。
而我妻善逸则已经习惯了另一个自己老是对一些很普通事情大惊小怪,就也只是微微偏了偏耳朵,嘟囔了一句“干嘛喊这么大声”,随后依依不舍地掏出来几枚黑色弹丸,摊开手心递了过去。
“其它的东西你也没有用过吧,这个比较方便,只要受到一定程度的挤压碰撞就可以炸开,需要使用的时候当做小石子扔出去就可以,算是很好用的安全感了,可惜宇髄不肯多给我一点……”
“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不敢给你带太多炸/药。”
鬼杀队善逸想起来之前在吉原时被整个炸成废墟的店铺,露出了心有余悸的神色,不过手上动作还是很诚实,小心翼翼接过了这里枚黑火/药弹丸,战战兢兢托在了手里。
“呜哇,虽然这种东西可以带来安全感,但是一不小心就会让它爆炸什么的,总觉得有点儿可怕……”
一边嘟囔着,鬼杀队善逸一边格外小心地把这几枚弹丸放了起来,生怕自己动作幅度一大就会让它爆/炸,浑身看起来异常不自在,扭扭捏捏地磨蹭了半天,才算放到了合适的位置,接着才送了口气,抬头开口道:
“带了这种东西之后还真的有种安全感哎……说起来,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吗?”
“先听一听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吧。”
我妻善逸说:
“情报里提到的地方是在山里,只要是人没有那么多的地方,有什么特殊的声音都很容易听出来的。”
话音落下,他就顺理成章将挂在脖子上的耳机戴在了头上,两手扣紧两边的耳罩,凝神听去——
“有、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鬼杀队善逸忐忑不安问道。
“……比想象中的还要容易呢。”
我妻善逸喃喃起来:
“就在山里,一点也不加掩饰的动静,不属于人类,那就应该是鬼了——听上去是很有规律的声音,非常胸有成竹的感觉,总觉得……这只鬼好像在专门等待着什么。”……
景信山深处。
左额与右颚面生斑纹,端坐于一颗古树下的六眼剑士突然睁开全部眼睛,平放在膝上的血肉刀剑猛然嗡鸣一声,他静静将头颅转到一个方向,六只眼睛一齐注视过去,半晌,从端坐的姿势站立了起来。
——有两股气息在迅速接近。
光是这种接近的速度,就已经不是一般的鬼杀队剑士所能拥有的,甚至比起上弦也不遑多让,并且对面目标明确,似乎在他察觉到这两股气息之前,对面就已经锁定了他的位置,以完全是一条直线的路线,毫无悬念直奔他此刻所在的位置而来。
——这种实力,至少也是“柱”的水准。
黑死牟心想。
无论来者究竟是谁,这种实力的鬼杀队剑士,倘若转变为鬼的话,想必一定能够胜任上弦的空缺,无惨大人交给他的任务也算是有了交代。
抱着这种想法,黑死牟出于对自己实力的强大自信,丝毫没有任何躲避的打算,只是提着刀静静站在原地,等待着那两股气息的迅速靠近。
同样,对面也不负他的等待,只消一个呼吸,两道金影就几乎如同雷电掠过一般,几个闪烁就出现在了黑死牟的视野里。
“……”
黑死牟的眼睛微微顿了一瞬。
——没想到,一切居然与他的期望相同,此刻前来的赫然就是那对金发的双子,看来之前杀死的那群人中已经有高等级的剑士了,鬼杀队这次果然派出了实力更强,也更符合他心意的家伙。
那么现在,只剩下了一件事。
黑死牟神色平静地握住刀柄,缓缓平举到自己身前,淡淡地看向露出一副毫无差别惊慌表情嚷嚷着“六只眼睛好可怕是怪物吧”的两只金毛。
“身为同胞兄弟,却有着无可逾越的实力鸿沟,你们中的一员,是否也会为了超越自己的兄弟,而在坚持不断地磨炼剑术的技艺,却始终无法超越那无与伦比的天资与才能呢?”
话音落下,他便毫不犹豫提刀挥砍,无数圆月刃从他的刀锋上分裂出来,铺天盖地一般冲着对面那两兄弟飞去。
作为曾经的鬼杀队起始呼吸剑士,黑死牟自然也熟悉曾并肩作战过的呼吸法,雷呼应对这种大面积攻击的招式匮乏,而根据上陆死前的记忆判断,金发双子中实力更强的那个会使用引爆火/药弹丸的方式来清场,通过这种办法,就可以直截了当区分开这对双子的身份。
——他要辨认出,这对长相一模一样的兄弟中,究竟哪一个是实力更强的弟弟,又究竟哪一个,才是被自己的兄弟远远甩在后面的兄长。
第136章 你才是弟弟?
在两人出发之前,宇髄天元其实是判断过这两个金毛的实力范畴的。
炼狱继子的实力还算合格,被他弟弟魔鬼训练过后就算打不过也跑得掉,至于他自己的那个继子就不用提,能对柱一打四的小鬼完全用不着以鬼杀队的等级进行衡量,直截了当把这小子当成一个大杀器就没什么问题,就算是对上所谓的上弦鬼,这小子也是稳占上风的程度,扔出去做任务完全不用担心他的人身安全。
倒不如说,其实应该紧张一下这满身遮不住血腥味的小子会不会顺手把哪个倒霉蛋杀了——这一点就需要他哥来作为保险栓,炼狱继子肩膀上压着重担,为了让他弟弟稍微无害一点儿,他任重而道远。
鬼杀队善逸早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被升为了“丙”级的剑士,虽然说他自己对于等级的提升比较迟钝,一直到被提醒才想起来看看自己手背上的印记,发现自己已经踏入到高级队士的行列时还被吓了一跳,随后紧接着就兴高采烈给自己的培训师写信,按照他的啾太郎送信的速度,说不定此刻已经将信纸送到了桑岛慈悟郞手中。
但即便如此,“丙”级队士应对普通的食人鬼犹有余裕,在面对上弦的时候也难免感到铺天盖地一般的压力——在跟着另一个自己逐渐往景信山内部深入的时候,他就已经感到格外慌张了。
“真、真的要就这么去面对可怕的鬼吗?这种程度的声音比先前那个上弦之贰都要可怕啊!这座山里的不会是上弦之壹吧,总觉得如果打一个照面就会被杀死……”
虽然向着山中前进的速度仍旧不见变慢,但这也不耽误他犯怂,作为“我妻善逸”感到害怕有哪里不对?就连那个更可怕的家伙也会害怕呢!虽然他老是觉得那家伙害怕的东西很奇怪啦,在面对超级可怕的鬼的时候只是象征性地礼貌害怕一下,反而在遇见没什么可怕的老鼠虫子什么的反应很明显,连心里的声音听起来都格外聒噪嘈杂——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鬼杀队善逸听着身边的家伙心里隐隐传来的声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那家伙对于夺取什么东西的生命这回事格外平泛,无论对面究竟是鬼还是别的什么,听起来完全就是当做完成一个普通任务的感觉,虽然嚷嚷着“可怕”,但实则感觉不出来究竟有多么恐惧,就像是他也会习惯性大吵大闹一样,透着一股稀松平常。
鬼杀队善逸心想。
而且那家伙的习惯也很奇怪,鬼杀队的制服从来不穿,对于音柱完全没有他对炼狱大哥那种“继子”对“柱”的尊敬,称呼也是在鬼杀队中未曾使用过的“上司”,私下里还会直接叫姓氏……总觉得处处都与鬼杀队格格不入。
像是单纯把鬼杀队当做了一个临时打工地点,随时都可以干净利落抽身离开一样,让人感到有些不安。
“如果敌人很危险的话,要记得不要被杀掉了。”
在接近山腹深处之前,那家伙似乎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偏过头对他说了一句:
“火/药弹丸就是可以用来拉开距离的安全感,因为我们很弱才要用到这种东西,希望你也不要挂彩啊,我可是用姐姐的方式帮你训练了这么久,要是没什么效果,我会有种姐姐在背后盯着我看的感觉,很有负罪感的。”
“嗯……嗯。”
鬼杀队善逸欲言又止地应了一声。
他其实想说你那么可怕的姐姐在背后盯着你居然只是负罪感吗?没有感到很恐怖吗?那可是能笑眯眯冲着弟弟清空弹匣的姐姐,你这家伙究竟对你姐姐有多厚的滤镜啊,总觉得比起鬼都要可怕啊。
然而这种话他可不敢说出口,这家伙明显就是一个过激姐控,所以也只敢在心里犯几句嘀咕,随后也还是很诚实地听从了建议,把刚到手的“安全感”攥在了掌心——毕竟那家伙说得也没错,面对上弦那种程度的敌人,可以游刃有余的家伙从来都不是他,他要小心自己的小命别丢了才对。
于是,在刚冲出这一大片树林,堪堪看清对面赫然等着一只面生六目的可怖恶鬼,并且那只鬼还毫不犹豫直接对他们发起了攻击,在铺天盖地的圆月刃袭来之时,密密麻麻的危险月刃映入眼帘,鬼杀队善逸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就将掌心中已经被攥得汗湿的黑色弹丸惊惧地甩了出去。
“轰轰轰轰轰轰——”
密集且不间断的爆破声毫无悬念地腾起,灼热的气流随着烧红的飞灰打着卷腾起,恐怖的热量席卷而来,连拥有并不会因为爆破死亡的鬼躯的黑死牟都短暂停顿了一下,选择暂避锋芒。——爆破虽然不会杀死他,但同样也会对鬼的身躯造成伤害,是需要耗费时间与能量进行恢复的。
不过,由此一来,也刚好正中了黑死牟的下怀——他认为自己可以分辨得出对面那对金发双子各自的身份了。
扔出火/药弹丸的,自然是天赋更强却喜欢使用歪门邪道的弟弟,那么另一个家伙,应当就是他此刻的目标,同他略有相似的平庸兄长了。
抱着这种想法,黑死牟当下就立刻盯住了他所认为的“兄长”,在发觉“兄长”的脸上流露出惊慌失措后,便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能杀死猗窝座剑士即便在“柱”中也是绝对的强者,强者又怎么可能流露出这种独属于弱者的神色?
只有一直面对着同胞兄弟的强大,又不甘心于自己的平庸,无论怎样努力,却始终无法超越天资卓越兄弟的家伙,才会对强大的敌人抱有如此明显的反应……果然,这家伙也和他当初一样吧?
黑死牟心想,紧接着,他就毫不犹豫向着被强烈爆破气流分隔开来的“兄长”那边迈开步伐,六只鬼目丝毫不掩饰地盯着这家伙面上的神色,声音平淡地开口道:
“人类的躯体太过脆弱,受其寿命限制,能够磨炼剑术技艺的时间只有短短几十年,即便付出再多努力,也没办法超越在天赋上便远强于你的家伙。”
刚准备动刀的我妻善逸:“?”
——这只任务要求杀掉的鬼突然在说些什么?
“你很不甘心吧?”
黑死牟继续说道:
“无论怎样拼命,都无法超越自己的兄弟,分明你才是长男,却被同胞的兄弟所碾落尘埃,即便付出了全部的努力,却仍旧这么的——”
弱小。
“……”
黑死牟最后那句话的“弱小”二字没说出来。
原因无它,只不过是在他说到后半句话的时候,被他认定为“弱小兄长”的那个家伙,脸上仍旧挂着惊慌失措的表情,却在下一秒瞬间消失,以他都几乎反应不过来的速度,猛然出现在了近在咫尺的眼前,握着森凉的宽锋刀刃,毫不犹豫冲着他当头劈下。
作为人类时期便身经百战的起始呼吸剑士,堕落为鬼后不曾动摇过地位的上弦之壹,黑死牟的反应也比起其他上弦来得更加迅速,当下果断抽刀回防,脚下也连忙疾退,不过仍旧在这堪比雷电的速度下被斩开了半截肩颈,挡在身前的刀锋更是同他握住刀柄的半条手臂一起,“吧嗒”一声落了地。
“……”
黑死牟的目光骤变,他脖颈上的伤口迅速愈合,被一刀两断的手臂也从平整光滑的断口处飞快重新生长,并且死死盯住了眼前的“兄长”——不,这种实力的家伙,应该并不是他所认为的“兄长”了。
“……你才是双子中的弟弟?”
“你这家伙,从刚才起就在说些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啊?”
我妻善逸的表情仍旧是忐忑不安的,手上还稳稳持着日轮柴刀的刀柄,像是受到惊吓一般,慌慌张张地开口道:
“听起来好可怕,真的好可怕!又是什么人类的身体太脆弱,又是天赋无法超越,还要说什么甘心不甘心的——”
话一说到这里,周遭的空气突然毫无征兆降温了好几度,无从而来的腾腾杀意骤然升起,如同针锥一般直直刺向神色凝重起来的黑死牟,眼前这个金发小鬼的表情仍旧没什么变化,却从忐忑畏惧的脸上没来由透出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阴翳,浓烈的血腥味顺着杀意翻卷而起,以让鬼都感到心惊的程度扑面而来。
黄澄澄的瞳仁一眨不眨,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透着毫无感情的色泽,以一种在看什么死肉尸块的冰冷目光直勾勾盯着,森冷的眼白上蔓延出几根猩红的血丝,直顺着明黄的虹膜蔓延至瞳孔正中,一眨不眨地看向这边。
“你原本的目标,其实是那家伙才对吧?”
我妻善逸一字一顿问道。
“……”
“因为,你的话听起来真的好奇怪啊,对我讲这种话格外莫名其妙,行为也很古怪,好像在我们两个中间找人一样,作为鬼却没打算立刻杀掉我们,反而说了好多这种奇怪的话——”
我妻善逸的金瞳仍旧一眨不眨,脑袋却歪向了一边,直勾勾盯着眼前看不出神情的六目鬼,状似疑惑问道:
“——总觉得,好像是在诱导人去变成鬼一样。”
空气中陷入一股诡异的寂静,整片空间的氛围都极其紧绷,好似下一秒就会发生爆炸一般,就连不远处不知不觉成为话题中心的鬼杀队善逸也大气不敢出一声,他觉得那边的气氛太过可怕,另一个自己好像也被触碰到了什么恐怖的开关,好像只需要一个短短的回答,就会如同沸腾了的火山一般,摧枯拉朽一般爆发。
“你已经知道我想说什么了。”
安静了两秒钟后,黑死牟开口:
“没想到你居然才是天赋更强的弟弟,那想必作为兄长所经历的痛苦以及不甘心,你也完全无从体会。”
“天赋更强?”
我妻善逸的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脸上流露出一丝疑惑:
“可我们是一模一样的,完全等同于一个人的天赋……你这个家伙,不会是擅作主张,把我的‘兄长’,当做什么试图和你的不甘产生共鸣的家伙了吧?”
像是被猛然戳中了什么痛点,黑死牟的六只鬼目猛然瞪大,目眦欲裂,手臂与脖颈处也骤然鼓起一条条筋络,顿时面色恐怖到如同暴怒的恶鬼一般,以自己血肉凝聚而成的刀刃上遍布眼睛,此刻均如同被激怒了一般,一只又一只窸窸窣窣死死盯向了提着柴刀的家伙。
“如果不让作为‘兄长’的家伙亲自战胜高山一般横亘在他面前的‘弟弟’,即便是杀死了你也会心有不甘——我原本是这样认为的。”
恐怖的压迫力蔓延而去,黑死牟死死睁着自己的六目鬼瞳,声音低沉:
“但是现在,我改主意了。”
第137章 一定要杀死他
景信山深处的树林中惊起了一大片飞鸟。
本是荒无人烟的深林,此刻却突然迸发出格外剧烈且声势浩大的巨响,无数圆月一般的弧刃密不透风疾驰而出,将沿途经过的所有物体全部割接切碎,原本密不透光的森林树冠被轻而易举切下,硬生生将这一片密林给清成了只噼里啪啦落了满地碎木段的空地。
与此同时,如同雷暴迸发一般,巨大的轰鸣声在密林中间炸响,“滋啦”的电流声尖锐又刺耳,刺目的电流白光与金色闪电飞快闪烁,以近乎肉眼看不清的频率疯狂颤动,几乎将整片森林都映衬出一片耀眼的白。
密密麻麻的刀锋碰撞声以极其高频率的速度响起,一时间只听得见“叮叮叮叮”金铁交击的动静,无论是柴刀模样的日轮刀,还是以上弦鬼血肉凝成的刀锋,都在极短的时间飞快碰撞,又在凶狠向着敌方挥下被挡住后迅速收刀,重新在刹那间蓄力再度斩出。
与此同时,密集的圆月刃毫不停歇地从遍布鬼目的刀锋上飞出,高压高温的电弧也在空气中爆出灼热的焦糊气息,将整片空地都肆虐得不成样子,假使是实力稍逊一些的家伙,恐怕连安稳呆在这片交战空间都做不到。
“我的‘不甘’?我已经摆脱了人类脆弱的躯壳,脱离了极其短暂的寿命,作为‘鬼’的我,不仅拥有长久磨炼剑技的时间,我也做得到视觉通透,让世界上一切东西都在我眼前显露出本源!”
黑死牟目眦欲裂地挥刀,曾经作为起始剑士的实力经过变鬼之后长久时间的积累,已经精进到能达到被神明垂青的那个人的程度,他的脸上也蔓延着火焰一般的斑纹,只要坚持住极度的痛苦,“通透世界”的本质也会在他的眼中体现——这个金毛小鬼凭什么说他“不甘”?!!
人类时期的兄弟也早就化为黄土一捧,人类的寿命在鬼的漫长生命中只是微不足道的几十年,而今看见这金发小鬼的兄弟,他就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一样的同胞双子,一样的兄与弟,一样的天赋卓越与望尘莫及。
没能亲手打败缘一,始终是黑死牟压抑着的执念,如今看到了似曾相识的兄弟,他又怎能不联想到自己?
继国缘一已经死了,但是这对双子仍旧活着,只要将处境与他相似的哥哥变成鬼,再让其亲手打败死死压在自己头上的弟弟,是否也算得上完成了他的夙愿?
但我妻善逸一点儿也不关心眼前敌人的想法,即便先前尖锐点出了“不甘”这一直戳心窝子的痛点,也只是他为了确认一件事。
“你既然认为我和那家伙是兄弟,那就说明,你的打算,是想要挑拨认知中我和‘家人’的关系吧?”
分明惯常是无辜弱气的一张脸,却在黑沉沉冷下表情之后显得阴翳森寒,分明从头到脚都是明媚的暖色调,此刻却莫名从明亮的金色中透出浓郁的可怖,我妻善逸的眼球微微转动了一下,随后不见一丝光亮的金光瞳仁猛然对上三对鬼目正中刻着“上弦壹”的鬼瞳,一字一顿说道:
“也就是说,你的本意是会破坏我珍贵的‘家庭’,让我的‘家人’讨厌我……对、吧?”
他的家人,他的家,无论哪一个,都是绝对不可以被伤害的东西,那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所有想要破坏他的家庭的家伙,都应该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恐怖的杀意铺天盖地一般腾起,以几乎凝为实质的压迫性骤然爆发,柴刀的刀锋在空气中挥出轰雷般的爆鸣,区区音爆声已经不足以形容刀刃划破空气的声音,整片空间都宛如被囊括进了雷暴的电区,连地皮都被摧枯拉朽一般被灼热的电弧火花灼成了焦黑的颜色。
他一定、一定、一定,要杀死这个六只眼睛的鬼!!!
……
上弦之壹和彻底狂暴起来的我妻的战斗,是任何实力稍逊的家伙都无法靠近的程度,那一片区域简直就像核/爆中心,自保能力但凡稍稍差上一丝,被卷进去都会毫无生还的可能,最起码鬼杀队善逸在危机雷达疯狂爆鸣后撤了一大段距离之后,见到几块碎石被气流卷入,就亲眼目睹了这几块石头先被密密麻麻的圆月刃切碎,紧接着又被空气中的电流彻底电成灰烬的场景。
鬼杀队善逸:“……”
——这种程度的战斗,是真正可以存在人世间的东西吗?
不,倒不如说,上弦之壹的实力竟然如此恐怖,另一个自己居然还能和他打得旗鼓相当,丝毫不落下风……他们之间的天赋真的是如同那家伙所说的,“因为是同一个人所以一模一样”吗?
而、而且,那家伙表现得好生气的样子……分明平时和他一样会大吵大闹地哭叫,此时却气息可怖到感觉压迫力比起上弦鬼也丝毫不弱,而导致这一切的原因似乎……似乎,是因为那只鬼认错了人,想要把他变成鬼?
鬼杀队善逸当即呆立在了原地几秒,虽说他很清楚这种情况下似乎不应该关注这种事情,但脑袋和心脏好像并不由他控制,只要一想到那家伙提起了“家人”这个词,心脏就有种紧张到跳出喉咙的趋势,完全有悖于他的念头,一个劲在昭示着“我好激动”,甚至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确实很在乎那家伙没错啦……毕竟他也没有血脉相连的亲人,那家伙说是另一个世界的他自己,但两个人之间明显的区别也还是让他很难将那家伙视为“自己”来看,与其说是“另一个我”,倒不如当做“突如其来的兄弟”来得更有真实感。
可这回事他自己其实也很清楚,无论他怎么沉浸在了这由急中生智谎言编造出的“有血脉相连弟弟”的关系里,那家伙始终都是更重视自己的姐姐的——毕竟没什么亲人只能偷偷向往的人只有他,那家伙是真的拥有血脉紧联的姐姐,完全不需要和另一个自己互相取暖。
但是,即便如此,在听见这种话的时候……他也还是很没出息地感到开心,怎么办啊!
在狂暴对战的真空圈外,一人一鬼打起来的话题中心人物忍不住抱头蹲下,将一头金发给揪成了乱糟糟的鸡窝。
——不行,这种事还是以后再说!那家伙和上弦鬼的战斗才是重中之重,千万不要输掉啊!
——
如果说,刚开始战斗时,黑死牟的脑海里还在被愤怒所充斥,那么在已经交手了数次的现在,他便已经达到了心惊的程度。
——这个金色头发的小鬼,为什么这么强?!
一开始,只是被砍掉了一截对鬼来说无伤大雅肢体,日轮刀的刀锋会从他坚硬如铁一般的躯体间如热刀切黄油地划过,只需要一个片刻,就可以完完全全恢复完毕,断肢重新生长,伤口飞速愈合——“鬼”的强大就体现在这里,只要不是被日轮刀砍下头颅,于黑夜中就是永远也不会死亡的强大生物。
但随着他凝重起来,甚至将躯体逼迫出“通透世界”的程度,那小鬼却仍旧丝毫不落下风,甚至以人与鬼对于伤势的差距来判断,他在短短几息挂彩数次,那个小鬼却毫发无伤,密集如雨点的圆月刃没有一道划破过那家伙的皮肤。
甚至随着这小鬼在某一个时间突然阖上了双目,气息骤然平静起来,黑死牟觉得自己的压力骤增,那小鬼原本就是因为要分出多余精力打掉原月刃才与他僵持了这一段时间,在闭上双眼后更是实力暴涨——
……就好像曾经不敌缘一的时候,被彻彻底底实力压制了的感觉。
黑死牟内心的情绪波动剧烈到让他指尖的尖锐指甲都深深埋进了掌心。
他明明已经抛弃了作为人类的身份,也毫不松懈地磨炼了这么多年的剑技,而这小鬼是彻头彻尾的人类,为何还能比付出了这么多的他还要强?!
难道真的还会存在一个“缘一”吗?!生来就像是神明的宠儿,天赋与才能恐怖到无论怎样也企及不了的地步,就算他已经为此付出了这么多,也会被直截了当打回原形——为什么会这样!!!
超出一切预期的无与伦比的速度,每一刀都精准地直奔他的脖颈,再多的圆月刃也无法突破防线,对其产生不了丝毫伤害,作为“鬼”占据优势的力量与速度全然消弭于无形,自己身上的伤口出现越来越频繁,甚至已经达到愈合不及又添新伤的程度,再这样下去,他难道会被这又一个天赋卓越的“双子弟弟”所打败,斩断头颅吗?
黑死牟心下震颤,忍不住又想起来那即便死去,也牢牢压在头顶那高不可攀的阴影,冥冥中好似真的看到一个虚影,竖着暗红色的马尾,面颊带着火焰斑纹,耳上坠着日轮的装饰,身着朴素的武士服,冲着他悲悯又痛苦地举起赤红色的刀刃——
与此同时,我妻善逸的刀锋也刹那间逼近了六目恶鬼的脖颈,他根本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敌人的破绽,森凉的刀刃甚至已经没入了不属于人类的皮肤,深深埋进了属于恶鬼的坚硬血肉中,却就在即将把颈骨连着头颅一齐切断的时候,耳边猛地响起了一声轻轻的三味线的拨弦声。
“噔——”
第138章 从我妻手底下救人
作为肩负着带我妻善逸回家任务的主力,啾太郎这段时间一直在兢兢业业、毫不懈怠地努力恢复能量。
带着一个大活人穿越位面的能量可不是一星半点,更何况由乃给它的权限还没有姆鲁姆鲁高,所以当小麻雀一门心思沉浸下来筛选正确坐标时,往往安静得就像是一只毛茸茸的麻雀摆件,只要往我妻善逸那又宽又深的外套口袋里一缩,任谁也发现不了这家伙居然还随身携带了一只活体麻雀。
甚至就算是我妻善逸和上弦之壹黑死牟打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也丝毫不耽误这一只小小的麻雀团安安稳稳缩在他的口袋里,睡得无比安详。
一直到“噔”的一声,三味线拨弦声突如其来响起,啾太郎原本祥和闭着的眼睛“吧唧”就睁了开来,小麻雀一身的羽毛“噌”得就炸了,整只麻雀团直接炸成了个棕色的毛球球,扑腾着小翅膀就从口袋里钻出来,格外尖锐急促地“啾”了一声。
【善逸啾这里突然出现空间波动了怎么回事啾啾啾!!!】
空间的扭曲只有短短一瞬,即便是我妻善逸也有些猝不及防,在以肉眼几乎注意不到的极短时间内,手下已经即将被他切断颈骨的上弦鬼身后,猛然张开了一只漆黑的空间裂口。
倘若以寻常人的视力恐怕什么也看不清,大概只能意识到耳边响起“噔”的一声,紧接着面生六目的上弦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但我妻善逸毕竟也是经过姐姐千锤百炼的培养,在这短短的一刹那,也近乎以本能做出了应对的反应。
黄澄澄的眼瞳纹丝不动,仍旧是明媚的亮色中透着阴沉沉的杀意,手下却猛然用力,催使日轮柴刀向前,试图强行卯着劲在这只鬼逃走前斩断它的颈骨,坚硬血肉骨骼与冰冷刀锋的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刺耳“滋嘎”声,随后便是阻力猛然一轻。
脖颈正中的颈骨已然成功切断,六目鬼的整颗头颅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皮肉连接着,只需要再一瞬,便可以彻底断裂,但三味线之声却在这连半秒钟都不到的功夫便已经消失殆尽,肉眼无法捕捉到的空间裂缝又像一张贪婪巨口一般合拢,将已经推着黑死牟的大半断颈一同斩进去的刀锋都吞没了一半,仅剩下连接着刀柄的半截刀刃。
“……”
我妻善逸面无表情停留在此刻已经没有其它任何生物存在的空地,面上挂着斜溅上去的猩红鬼血,与发丝瞳色的灿烂睫毛上也挂着小小的血珠,一动也不动,提着只剩下半截的血迹斑斑的柴刀,半晌才语气平静地回答起小麻雀。
“没什么,可能是其它鬼的超能力,想要把试图破坏‘家’的鬼救走而已。”
防不胜防的能力,极其短暂的发动时间,丝毫不拖泥带水地救下目标就消失,耳畔能听见的声响也极其迅速消弭无声——救走那只差一点儿就可以砍断脖颈上弦鬼的家伙,想必也并非就在附近,甚至极有可能身处那条空间裂缝所同样的异空间中,想要追上补刀的难度极大。
——不过,想要从我妻的手下救人,当真以为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吗?
——
从猗窝座死亡开始,便好像打开了一个格外不妙的开端,鬼舞辻无惨即便再暴怒,也不得不接受所有上弦都死得只剩了一个黑死牟的事实——即便将鸣女提为新任的上弦,也没办法补充仍旧四位的上弦空缺。
虽然让黑死牟去补充新的上弦,但鬼舞辻无惨也没抱有太大的期望,他的上弦都是通过百年多时间经历过换位血战所检验出来的,即便是最弱的堕姬,也是能够独自杀死若干鬼杀队的柱的笨小孩,要黑死牟在这么短时间制造出填补上弦的新鬼,鬼舞辻无惨也没太苛刻的要求。
不必在乎能否比之前的上弦更强,只要能用就行。
鬼舞辻无惨自认为自己的要求已经很低了,黑死牟总不至于连他这么轻松的任务都做不到,所以这段时间一直没有怎么关注自己仅剩的上弦之壹,直到他觉得黑死牟的动作实在有点太慢,过了这么一阵子也没给他带回来一星半个新上弦来,这才偶然连接了一下黑死牟的脑海。
——他靠谱的上弦壹不仅没帮他带回来能用的新鬼,甚至自己都快被鬼杀队的小鬼给干掉了!!!
鬼舞辻无惨感觉自己的数枚心脏差点一起心肌梗塞,紧接着就火速叫鸣女立刻把黑死牟给传送回来——但凡他动作稍微慢一点儿,上弦恐怕都一个不剩了。
将自己传送过去救人是不可能的,“苟”一直都是他的信条,更何况黑死牟的实力他也清楚,那个男人的双生兄长所变成的鬼,实力就算比起他也不遑多让,能把黑死牟压着打的家伙未免不会让他阴沟里翻船,所以鬼舞辻无惨果断决定自己足不出户,由鸣女的血鬼术把黑死牟给带回来。
伴随着三味线波动的“噔”一声,满身血迹,脖颈已然被切断大半的黑死牟猛然出现在了无限城的一块地面上,模样格外狼狈不堪,本该握着他那密布眼睛的武/士/刀的双臂只剩下半截,脖子甚至仅剩一小截皮肉连接着,森白的颈骨断面裸露着,血肉之间还卡着一节宽面的断裂日轮刀。
“……”
即便发现自己的视角从阴翳疯狂的金色瞳仁变成了无限城的内部,但黑死牟也仍旧没有接下来的动作,像是呆滞一般呆立在原地,脖颈处的断刀阻止了血肉的蠕动愈合,他却仍然毫无行动,甚至都没打算将这截断刀从脖颈处抽出。
“黑死牟。”
鬼舞辻无惨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他将兴师问罪的打算暂且延后,皱着眉叫了一声好不容易才被他给救回来的上弦壹。
“……”
直到听见了鬼舞辻无惨的声音,一动不动的六目鬼才好似反应过来什么,格外缓慢地扭动不知为何完全没有愈合趋势的断颈,一顿一顿地转了过来。
“……”
卡在黑死牟断颈的森白断刃处,隐隐还看得见有细碎的小块玻璃碎片,浓郁的紫色此刻已经顺着那仅剩一小截连接着头颅的皮肉蔓延开来,并且仍旧一刻不停地腐蚀着残存的血肉。
那是蝴蝶忍之前为了杀死童磨而制出的,几百倍致死量的紫藤花浓缩毒素。
这种程度的紫藤花毒素能否杀死一整只上弦壹尚且未知,但倘若目的仅仅是腐蚀一截薄薄的皮肉……那还是格外轻而易举的。
鬼舞辻无惨愣了一下。
下一秒,当着他的面,黑死牟的头颅就猛然掉了下去,“咕噜咕噜”地转了几圈,脖子上仅剩断颈的躯体也如同断了线一般萎顿在地,从断颈处向着全身开始蔓延紫色,并且逐渐显露出化为灰烬的趋势。
——倘若执念过重,突破砍头即死的结局也不是什么发生不了的事情,但倘若在这其中多出紫藤花毒素的阻碍……
头颅再生的速度,是比不过数百倍致死量浓缩紫藤花毒素的侵蚀速度的。“……”
上弦的最后一根独苗就这么在自己面前化为灰烬,甚至当着他的面死去的还是实力最强的黑死牟,此刻,即便是鬼舞辻无惨,也不由得觉得后背发凉,好像真的有什么灭顶之灾即将降临到头上的预感了。
然而,这似乎还不是结束,在黑死牟逐渐化为灰烬时,鬼舞辻无惨说不出话,鸣女也大气不敢出一声,无限城中寂静无声,此刻却似乎隐隐显露出刚刚被忽视的情况。
似乎有什么东西燃烧的细微动静,响在了黑死牟附近。
鬼舞辻无惨下意识看过去。
在一部分躯体化为灰烬之后,在黑死牟的衣服下,一堆黑色的弹丸“咕噜咕噜”滚了出来,随后又掉出来一根褐色的长条形炸/药,状似一枚大号的,用牛皮纸包裹的鞭炮。
“嘶嘶”的火焰舔舐着灰白色的引信,就这么在鬼舞辻无惨的注视下,飞快地钻进了“鞭炮”孔内。
*
“我把蝴蝶小姐送我的浓缩紫藤花毒都用掉了,也不知道那只鬼会不会死掉。”
重新把另一个自己找到之后,看似已经恢复正常模样的我妻善逸抱着仅剩半截的断刀,一脸心痛地嘀嘀咕咕起来。
“不仅把仅剩一个的浓缩毒素用掉了,连火/药弹丸都消耗了那么多,还不得不拿出一根炸/药当做引信……什么嘛,结果连我的刀都坏掉了,要杀掉那么可怕的怪物可是只能用这种武器的,这下子感觉安全感一下子就消失了,好恐怖。”
而且之前听灶门说锻刀村的刀匠都很可怕,如果把日轮刀用坏了,说不定会遭到刀匠的追杀,这种事一想想都觉得两腿发软,简直也太可怕了!
“……鬼居然还会被救走的吗?”
鬼杀队善逸同样露出一脸惊慌,心有余悸喃喃道:
“幸好我们以前都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不然那几个上弦就白杀了吧?那么可怕的鬼只碰到一次就足够了,如果还要继续面对的话,那——”
然而还没等他的后半句话说完,眼前的家伙突然面色一沉,眼睛里不见一丝高光,惊悚可怖的气氛凝如实质,周身腾起浓烈的杀意,两眼死死睁着,一字一顿道:
“——那就只好让它们没有被救走的机会了。”
敢从“我妻”的手底下抢人的家伙——都给他去死吧。
第139章 一起都鲨了吧
虽然说自己的补刀水准是师承姐姐,不出意外那只试图挑拨他们家人关系的讨厌的鬼没什么可能性活下来,更何况最后他也毫不吝啬地扔了一堆黑火/药弹丸,但是没亲眼看见敌人彻底在自己眼前灰飞烟灭,我妻善逸还是觉得不够安全——万一那只鬼被救活了怎么办?
本该解决掉的目标被从自己手底下抢走,这种事如果是被姐姐知道,姐姐肯定会认为自己派不上用场了,如果对自己失望了怎么办?
我妻善逸对这种可能性感到分外焦躁。
啾太郎的能量恢复已经差不多完成,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带他回家,但是在这之前,已经成为资深社畜的我妻善逸也自认为还是拥有很高的职业道德,就算这份工作准备辞职,也要好好做完自己手上的收尾工作,以及另外一点更重要的原因——
“我真的,很不开心啊。”
在另一个自己不知为何安静如鸡满头冷汗一个字不敢说的背景下,我妻善逸略带些神经质地不停用指腹摩挲着断刀的刀柄,用稍显低沉的声音喃喃起来:
“想要挑拨我们家庭关系的家伙明明就应该彻底消失,这种家伙真的好可怕的,光是想起来他还有可能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就害怕到手指发抖了……明明马上就可以成功杀掉,为什么还会有人要把他救走啊。”
如果死掉了还好,但是万一没有死掉呢?那只鬼如果还活着,肯定会再来找那家伙,试图把他变成鬼吧?
——救走那只鬼的人,也会是想要做同样事情的家伙吗?
想想果然还是觉得好危险,这种敌人绝对要处理掉,所以,如果能做到的话,果然还是在走之前,一起全都杀了吧。
……
抱着这种想法,等回到了鬼杀队总部之后,我妻善逸就果断又去找了顶头上司,毫不犹豫提出了再申请一把刀,并且想要补充一些“安全感”的要求。
“刀都坏掉了?你带走的那些火/药起码能把一条街炸成废墟,究竟怎么用光的?而且你们回来得还这么快,你小子不会是做了什么不太华丽的事吧?”
宇髄天元感到一丝不太对劲,他虽然很信任这小鬼的战斗力,但他却不太信任这家伙的安全性,特意让炼狱继子和他绑定,为的就是让破坏力这么大的小鬼能别搞出什么大乱子。
毕竟以他对这小鬼的了解,不计后果地用炸/药清场还真不是他做不出来的事,而且现在炼狱继子好像也有点儿被他同化了,安全性也开始大幅度下降,导致一听见自家继子的这个要求,宇髄天元就隐隐觉得后背冒汗。
——也没听说这俩小子出去一趟杀死了什么鬼,所以那一堆能把一条街都炸个底朝天的炸/药,究竟都用在哪儿了?
“我的任务目标被抢走了,弹丸被我扔进救走那只鬼的家伙那边了,刀也被吞掉了一半。”
一提起这件事,我妻善逸就忍不住开始心情糟糕,原本明黄色的瞳仁一瞬间就暗了好几个度,像是开始焦躁起来一样,啃起了大拇指,语气阴沉地喃喃自语起来:
“是一只很讨厌的鬼啊,有六只眼睛的家伙,还想要把我‘哥哥’也变成鬼,还试图破坏我的家人关系,明明只差一点儿就可以砍断他的头了,结果最后关头被同伙给救走。虽然已经做了补刀措施但感觉还是不安心,不把他们全部杀死会很危险的吧……”
“……”
——上弦鬼目前只剩下了一个上弦之壹,上弦贰在这小鬼手下都得暂避锋芒,最后还被物理意义上砍成了一滩,结果现在这小子居然连刀都打断了……能从这小鬼手底下救走鬼的家伙,包括被救走的那只的鬼,恐怕身份都很不一般啊。
宇髄天元的神色几经变换,随后定格在“凝重”的表情上,紧接着“腾”地站起身,毫不犹豫就拎着自家继子的后衣领就往外走。
“你跟我来一趟,我们去见主公。”
——
因最近外面的鬼在鬼王授意下销声匿迹了不少,所以鬼杀队也相应地减少了活动,不过一旦出现什么比较重要的特殊情况,鬼杀队的队员也会像一台运作中机器的齿轮,重新飞快得转动起来。
“听、听说你被带到有好多‘柱’的会议上去了,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啊?”
等到我妻善逸刚一回来,另一个对此惶恐不安的金毛就猛地扑了上来,一脸惊慌地问道:
“好奇怪,刚刚餸鸦突然传递消息,叫全部甲级队士在总部集合,继子随同‘柱’一起行动,炼狱大哥的伤才刚好,也给我们传信叫我们在总部等他过来,现在这种情况,听起来就是很不对劲的什么大动作吧?”
“大动作?”
然而我妻善逸却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只有这些人而已,也算不上什么大动作吧?我之前的工作随便一个街头巷尾的火拼就要这些人了……而且我也不太理解为什么大家都那么凝重,好像很在乎救走了那只鬼的家伙一样……”
前两份黑手党的打工经历让我妻善逸对区区几十号人一起出动都已经感到稀松平常,倒不如说鬼杀队总是各打各的让他觉得奇怪,不过他自认为打零工,也不需要太了解这个组织,所以也没怎么在意,这一回突然被上司揪去打工老板那边,他还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就是问了很多有关我们见到的那只鬼的细节,包括他被救走的事情,之后他们就一脸凝重地自顾自讨论起来,说是会动手救那家伙的肯定是他们一直以来都想杀的一只‘鬼’。”
我妻善逸皱着眉说:
“真奇怪啊,一直以来都想杀的家伙居然还能活了那么久,如果是姐姐想杀掉的家伙,能活过三天都很不可思议了。”
甚至连他前两份工作也一样,有剿灭的任务基本都不会拖延超过半个月,效率对比简直不是一个时代——不过想想确实也不是一个时代,我妻善逸就又觉得好像也正常。
鬼杀队善逸:“……”
每一次听见这家伙提到他姐姐,包括他的前两份工作,都是会让他说不出话的程度——这家伙真的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吗?几十号的甲级队员和柱,已经是鬼杀队所有高端战力倾巢而出了,而且听这家伙说的话也越听越不对劲,什么叫做一直都想杀的一只鬼?能被鬼杀队一直惦记着的只有传说中的鬼舞辻无惨吧?!
然而鬼杀队善逸内心的崩溃并没有被感同身受,另一个家伙甚至还颇为满意地拍了拍鼓鼓囊囊的口袋:
“原本只是打算管宇髄多要一点安全感的,没想到他突然这么大方,给了我好多,还告诉我到时候别吝啬只要不伤到自己人都可以随便扔,我都有点不习惯了——你要一些吗?”
能让音柱连这家伙的火力都不限制,这一次要面对的不会真的就是最终boss了吧?
“……”鬼杀队善逸露出忐忑不安的表情,虽然对这么快接近的大决战感到恐慌,但还是很诚实地一脸沉重点点头。
“……要。”
……
有关如何找到救走上弦之一的鬼舞辻无惨(鬼杀队一直认为只有他会这么做),鬼杀队对此感到格外困扰,毕竟他们多年来一直坚持不懈想要找到这特别能苟的鬼之始祖,但始终得不到什么要领,甚至鬼杀队主公想要拖着病体让自己成为诱饵,带着一堆炸药放出消息诱使其主动找上门来,简直是将身家性命全部填进了产屋敷一族的夙愿里,差点让在场的柱敬仰悲痛到泪流满面。
直到我妻善逸一脸困惑地问道为什么要用性命做诱饵,绕这么大一个弯子就只是为了把那只鬼引出来的话,其实啾太郎已经把那片异空间的坐标都记下来了,只要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进去。
柱们:“……”
只听说这小鬼是炼狱继子那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兄弟,实力很强这点他们倒是清楚,毕竟能连着杀好几个上弦的家伙属实过于瞩目,但是也没想到居然能连这方面都派的上用场,拥有这种特异能力的麻雀真的还是麻雀吗?要不给这只麻雀建个神社供奉起来吧?
啾太郎:善逸对于触及到和“家人”有关的敌人都很记仇的啾,会记下来也只是条件反射而已,至于供奉神社什么的……这个还是不用了啾。
*
无限城。
原本的无限城由众多精致和室连廊经由错位的空间与重力所连接,是至于看上一眼就觉得目眩神迷的诡异之处,虽看起来离奇古怪,但也是格外符合鬼舞辻无惨审美的血鬼术空间,可是此刻……
“……”
空中四处漂浮着残垣断壁,烧焦的木板与漆黑的灰烬几乎快成为无限城中心的主调,空气中烧焦的气息格外浓郁,还残留着灼热的余烬温度,这里本就同外界隔绝,属于一处独立的异空间,导致没有任何空气流通,使得爆炸的余温经久不散,滚烫得像是烧红的瓷窑内部。
若非此刻身在其中的并非人类,而是高温与爆破杀不死的鬼,恐怕其中已经毫无任何生命迹象,甚至就算是作为鬼中之王鬼舞辻无惨,也难免看起来有些模样狼狈。
鬼舞辻无惨看起来还好些,他在爆破开始时果断蔓延出数条血肉之鞭将自己保护在内,但鸣女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强烈的爆破席卷而来,差点把她直接给炸成飞灰。
如果是单独的个体,鸣女还可以使用血鬼术将其移出这片空间,但黑火/药的爆破囊括的是巨大的面积,就算她把拨弦弹成电吉他也无济于事,更何况在黑死牟被转移进来时,所处的位置距离他们很近,导致爆破一旦开始,她与鬼舞辻无惨所处的地方就是爆破中心。
当连绵不断的爆破好不容易停止时,鸣女残存的那一点儿血肉甚至都已经碳化,她本身也是没什么战斗力的辅助类型鬼,即便鬼舞辻无惨对她进行了授血,也废了好长的时间才再生完毕,无比虚弱且惊恐地匍匐在地,瑟瑟发抖,生怕愤怒到极点的老板随手就把没有及时转移成功炸/药的她给处理了。
“好,很好,鬼杀队,鬼杀队——”
衣服被炸的破破烂烂,一片焦黑,堂堂鬼之始祖直接被气得语无伦次,气得七窍生烟,连一直以来的“苟”字大法都被愤怒冲在脑后,甚至一时间都忘了自己的上弦已经一个不剩,成了个光杆司令,简直恨不得把这几个字用牙齿碾碎了再咽下去一般,怒到眼睛周围都鼓起了突突直跳的筋络,目眦欲裂,咬牙切齿道:
“在我眼前杀了黑死牟,还炸了我的无限城,鬼杀队——我要让所有的鬼倾巢而出,将你们的总部围得密不透风,让我的爪牙撕碎你们所有的剑士!”
——至于那个往无限城里扔炸/药的黄头发小鬼,他更是要亲自动手,把他撕成千片万片!!!
第140章 无惨的老巢
虽说是随时都可以定位到救走上弦之壹的那个鬼舞辻无惨老巢异空间里,但鬼杀队的主公还是很沉得住气,即便千年来杀死鬼之始祖的夙愿眼看着就可以在他这一代拥有完成机会,也仍旧稳住了恨不得提起刀就杀进去的性情更激进的“柱”,而是在短短两天时间内飞快下达布置,做好了一切准备。
不仅全部的“柱”,包括甲级队士都被从辖区召回总部,甚至连能够集结的其他剑士也一并召集,并且派出人去东京府的浅草于夜晚接回来两个身份不明的家伙,据说是一名医术很高超的医生与其助手,接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和虫柱一齐进了蝶屋的药剂调配室,其他人甚至连面都没见过。
而在这期间,原本受到鬼之始祖命令而蛰伏起来的众多食人鬼突然大幅度活跃起来,并且仿佛受到了什么指使,数不清的恶鬼纷纷从自己的地盘离开,于夜里飞快行进,并且一路袭击过路人,目标直指鬼杀队总部。
由于这种袭击事件出现得太过频繁也太过目标明确,不用猜都是因为鬼舞辻无惨的授意,鬼杀队总部原本召集来的队士也有了用处,每位甲级队士各自领走一小队,以鬼杀队总部为中心向外辐射,斩杀一切所露头的食人鬼。
原本召集甲级队员是为了与鬼舞辻无惨的决战,但此刻情况同样紧急,左右能面对鬼之始祖的也只有高端战力,所以将甲级队士派下去也不是不行,只不过这样一来,要面对千百年来鬼王的就只剩下了“柱”和各自的继子,虽说这种队伍组成似乎也已经足够了。
如此应对,自然就和数量众多且悍不畏死的食人鬼陷入了僵持,不过由于派出高级队员带队,且鬼一方真正的高端战力已经一个都不剩了,所以鬼杀队目前还算是占了上风,但在鬼舞辻无惨仍旧存活的情况下,这种僵持也不可能是长久之计,必须立刻找到关键之处破局,不然即便鬼杀队剑士的实力比起普通的食人鬼要来的更强,也迟早会有体力耗尽战斗力减弱的时候。
而至于这破局的关键之处……自然也一目了然。
——杀死鬼舞辻无惨。
……
无限城。
与曾经诡异且精致的和室悬空城不同,此时的无限城,似乎可以改叫做“废墟”之类的名字,正中央原本是鬼舞辻无惨每一次召集弦月鬼的地方,此时已经连废墟都不剩,全部化作了漂浮在空中的黑色灰烬。
即便在黑死牟死亡、无限城被炸的当日,鬼舞辻无惨已经怒极放话要全面袭击鬼杀队,并且也做出了相应反应,但他也只是给所有的鬼下了命令,让它们不惜一切代价去袭击鬼杀队的总部——玉壶与半天狗的死亡也并非一无是处,最起码在摸清了锻刀人的村子后,找到与其联系密切的鬼杀队总部大致位置也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
可即便如此,做出这种几乎等同于像鬼杀队正式宣战的行为,他自己却没有踏出无限城一步。
因为冷静下来之后,他发现了不对。
被无限城的爆炸与黑死牟死亡的愤怒冲昏了头脑,鬼舞辻无惨当时一门心思全是报复,连带着也对那个黄头发的小鬼没太关注,只是将怒意更多牵扯了过去,打算亲自将其碎尸万段,但在他头脑冷静后回顾了一下黑死牟的记忆之后,原本还打算亲自出马去抓人的鬼舞辻无惨顿时就不打算挪位置了。
黑死牟的实力他也清楚得很,那个男人的双生兄长,又是鬼杀队的起始呼吸剑士,虽说这几百年来一直作为他的上弦壹,但实际上鬼舞辻无惨看待他,却比起下属要更接近合作伙伴。
以黑死牟的实力,鬼杀队那区区“柱”的实力根本不值得一提,但在他死前的记忆力,鬼舞辻无惨却分明看出来是那黄头发的小鬼在压着黑死牟打。
猗窝座的死亡也和这小鬼有关,上陆兄妹俩更相当于直接死在这小鬼手里,童磨因为他主动的断联,所以并不清楚究竟死于谁手,不过现在看来也多半和这小子有点联系——童磨的实力在上弦中仅次于黑死牟,能让他在断联那短短的时间里就死得那么透彻,除了杀死黑死牟的家伙,还有谁能做到?
鬼舞辻无惨拥有复数的心脏与大脑,他的存活能力自然比起黑死牟强了不止一星半点,但倘若判断战斗实力……他的能力当然要强得多,但千百年来他遵循“苟”字大法,从未有磨炼战斗水准的时候,空有一身本领,经验却格外缺乏,单纯换算战斗力,他也不算比起黑死牟强上太多。
而那个金发小鬼……
鬼舞辻无惨陷入了许久未曾出现的不安中。
这种实力,这种天赋,记忆中也只有一个人具有,虽说这小鬼带给他的压迫显然没有继国缘一强,其使用的剑术包括武器也相差甚远,但这世界上但凡出现了一个接近一点继国缘一的家伙,无论是外貌还是实力,鬼舞辻无惨都会感到一种难言的惶恐。
那种如同天埑一般无法跨越的天敌,世界上出现过一次就足够了,何必再次出现呢!
因为抱有这种想法,所以本也打算亲自出马的鬼舞辻无惨硬是再一次龟缩在了无限城,就连鬼杀队放出祢豆子的消息也没让他从无限城中踏出——在拥有可能杀死他的家伙的情况下,他只要源源不断制造出能替他成为炮灰的鬼去趟雷就足够了,鬼杀队的人始终会有疲惫的时候,就算用鬼的命去堆,也完全可以通过这种极端的消耗战将鬼杀队的实力消耗殆尽。
无限城属于鸣女的血鬼术异空间,除非同源的空间能力,否则鬼杀队就算掘地三尺也找不到他在哪儿,是绝对安全的地方,而他完全可以藏在这等待自己的食人鬼大军将鬼杀队的有生力量消磨殆尽,到那个时候,他再亲自出手去抢夺那只不畏惧太阳的鬼,又有何不可?
所以,只要他停留在无限城中足不出户,就一定是安——
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就当着鬼舞辻无惨的面,本应该完全由鸣女所掌控的无限城内突然毫无征兆出现了一阵犹如游轮撞冰山的晃动,空气中宛如存在一股飞速掠过的水波纹一般,本该空无一物的半空中突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色弹丸,鬼舞辻无惨和鸣女都感到格外眼熟,刚刚在无限城里炸过一波的那种。
“……”
鬼舞辻无惨当即差点惊恐地喊出破音:“鸣女!!!”
“!”
鸣女也连忙飞快地开始拨动琴弦,因早就有了一次受袭经验,这一次她反应迅速,飞快地将能注意到的黑色弹丸全部转移到了外界,由于最近一次转移的位置恰巧就是黑死牟之前停留的景信山,所以那座山顿时就遭了殃,“轰隆隆”地连炸了半天,一直到山头都差点被炸平,才算暂且停歇。
但即便如此,无限城中也还是有着相当数量的漏网之鱼,毕竟鸣女只有一只眼睛,视野范围较窄,更何况她拨弦的手速也没到能把琵琶弹出电吉他的程度,仍旧有数量不少的黑火/药弹丸在已经成为废墟的无限城中“轰轰轰”炸个不停,只不过这一次,鬼舞辻无惨倒是大发慈悲,将她也一齐遮挡了起来,没让她再体验一次碳化后艰难恢复的过程。
“鸣女,这是怎么回事?!!”
在血肉之鞭缠绕成的巨大肉茧里,鬼舞辻无惨又惊又怒地质问鸣女:
“无限城里为什么突然会出现这种东西?!”
能够操纵无限城的人只有鸣女一个,如果不是鬼舞辻无惨从鸣女的思维中并没有读取到任何背叛他的思维,并且鸣女的能力也的确有用,说不定他早就将这个战斗力几乎为零的下属给处理掉了,但即便如此,他也需要一个答案。
无限城中为什么会突然出现那个黄发小鬼碰过的火/药弹丸?!!
鸣女紧紧地握住拨片,瑟瑟发抖回答道:
“大人,我刚刚察觉到血鬼术的空间遭到了入侵,一定是对方也拥有能够操纵空间的能力——”
“——这怎么可能?!!”
然而鬼舞辻无惨却根本不信,或者说他根本不敢信,又惊又怒又慌地连忙怒斥起来:
“只有鬼才会觉醒血鬼术,人类怎么可能拥有这种能力?!!”
操纵空间,如果觉醒的血鬼术与其不沾边,就算是鬼舞辻无惨这个鬼王也对这种诡谲的能力一筹莫展,这千百年来更是只有鸣女一只鬼觉醒了这种特殊血鬼术,所以鬼舞辻无惨才一直将她带在身边,如果人类也拥有了操纵空间的能力,那岂不是他这唯一的躲避之处也不再安全,被找到的几率增加了无数倍吗?!
但即便鬼舞辻无惨再不敢相信这回事,现实却总会如约而至,在尚未散开的血肉巨茧内,鸣女突然猛然哆嗦了一下,连忙拨了好几下拨弦,随后惊恐地匍匐在地,在鬼舞辻无惨目眦欲裂下战战兢兢开口:
“无惨大人,无限城中出现了陌生的家伙,而、而且,我的血鬼术似乎受到了干扰,没有办法将他们送出去……”
……
血肉巨茧外。
“这就是鬼舞辻无惨的老巢?”
一片凝重但不约而同因眼前的场景愣住的柱中,风柱不死川实弥率先发问:
“那家伙平时就躲在这种……”
他纠结了一下措辞,不过还是没找到更合适的形容,于是干脆直截了当说道:“就这种垃圾废墟里?”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