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下午一点刚过。
江轻舟睁开眼,有意识后的第一感觉,他昨天去喝通宵了吗?怎么头这么疼。
“醒了?头还疼?”
耳边响起一道低沉磁性,令他异常耳熟的声音。
江轻舟视线往旁边挪了挪,映入眼帘是霍瑾瑜那张俊美英气的五官。
只是最招人眼球的不是那张俊脸,而是他眼圈下面那一对又浓又黑的熊猫眼。
一声噗——
哈哈哈哈,霍瑾瑜脸上顶着那两颗熊猫眼实在是太扎眼,这是昨天晚上通宵打游戏去了嘛。
心里这样想,当然话不能这样直着问,江轻舟委婉换了一个书面式地说辞:“霍同学,你今天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昨晚上没有休息好?”
最后那个“好”字尾音刚落地,还有一句“你要不要回去再睡个回笼觉”,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
江轻舟收到来自霍瑾瑜对他的一声冷哼,顿时有点摸不着头脑,觉得这一声哼,听起来怪怪的。
好像,刚才……霍瑾瑜还瞪了他一眼。
霍瑾瑜没好气道:“我脸色不好,那是因为谁?昨天晚上你干了什么,不会一觉醒来自己自动格式化清零了吧?”
“什么?”江轻舟茫然看着霍瑾瑜,他昨晚上干了什么,他昨晚在给江大伯陪护,他……
不对,昨天晚上在医院餐厅吃过差不多算是夜宵的一顿晚餐,他去找霍瑾瑜了。
然后……等等、他需要再想想……感觉脑子有点乱。
江轻舟试着将记忆往回倒带,脑海中的画面一帧一帧,如画卷一样徐徐展开……
去找霍瑾瑜,差点又把鼻子撞歪;拆粉色的蝴蝶结礼盒,结果拆出来一件毛茸茸的水粉色兔兔裙;拒绝穿兔兔裙,和霍瑾瑜说只穿自己买的兔子装;捡起摔坏一只镜片的眼镜准备离开,意外得知他那副新眼镜价值八十八万……
败家子冤大头还打算再给他买一组,给他当时气的哦,差点没、没……
好像当时太气了,然后……头突然变得晕晕乎乎……迷迷糊糊他眼前无数金星闪耀,刺眼又夺目。
他被那些金光笼罩,感觉整个人都开始飘飘然,仿佛升天了一样。
好嗨呦!感觉人生已经达到了高..潮。
他飘啊飘啊,飘到了一片宛若仙境的绿色森林,然后他遇到了一只——
长着霍瑾瑜脸的大灰狼,他邀请大灰狼霍瑾瑜一起跳兔兔舞……呃、呃呃呃???
打住!赶紧打住!记忆不能再往回倒了,江轻舟直觉再倒下去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
只是记忆的闸门一旦被打开,却不是他想说停就能挺,那些记忆如一道泄洪的水流,奔腾远去,一泻千里。
猝不及防,江轻舟脑海中飘过一串高亢激昂的gogogo。
江轻舟:???
紧接着,不止脑海中,眼前也被一连长串的兔兔劲舞疯狂刷着屏。
满屏都是——
leftleftrightright
goturnaroundgogogo
leftleftrightright
goturnaroundgogogo
gogogogogogo
…………
几分钟后,江轻舟拉高病床的被子,将自己从头到脚盖起来——
“呵!这是想起来了?”
低沉磁性的嗓音隔着一层薄薄的被子钻进耳朵里,江轻舟躺在病床上当一具尸体,挺尸的像模像样,一动都不带动的。
闭目十分安详,宛若已经逝世。
“昨天晚上,大半个护士站的护士,哦……还有我爸和我妈,他们都被你拉着跳兔子舞,想起来了吗?”
求不要说了,江轻舟掩面无声哀嚎,这种社死的黑暗经历为什么不让它随着风沙而远逝。
并不是很想想起来,谢谢配合。
“我的房间都成了一片大森林,你的小动物舞会聚集地。”
“……能不要在说了好吗?霍同学。”江轻舟有气无力,哼哼唧唧道。
求来个人,赶紧给霍瑾瑜带走吧,他想一个人静静。
不不不!请给他一艘星际飞船,他想去地球以外的其他星球去看看、风景。
“哟!才一夜过来我就从‘狼哥哥’,又被打回霍同学了。”
江轻舟:“……”真的真的求求别再说了。
“昨天晚上,要不是我拦着你,你还要‘盛装打扮’穿上那件兔子裙,招待你的那些‘小动物’朋友。”
江轻舟听着霍瑾瑜那刻意捏着腔调的语气,他都不用掀开被子去看,已经能想象出来霍瑾瑜此时一定是上扬着他那双桃花眼,似笑非笑。
眼前猛然天光大亮,是霍瑾瑜给他的被子掀了。
江轻舟去抢被子,他今天不想见太阳,也不想见光,他只想躲在阴暗的角落里。
一个人静静地发呆。
他抢不过霍瑾瑜,霍瑾瑜给他的被子扔外面去了,趁着霍瑾瑜走开的那几秒,江轻舟迅速打量四周。
下一秒,翻身一跃而起,拉开旁边的大衣柜,半只脚刚踩上大衣柜的柜门,身后一只大手横插过来。
霍瑾瑜展臂一环,直接给企图想钻大衣柜的江轻舟单手圈在他身前,轻笑一声:“你这是准备打洞把自己藏起来?”
小白兔刚醒来就想打洞再把自己藏起来,看来昨天晚上的回忆对小白兔来说,挺难忘。
江轻舟捶了把霍瑾瑜紧箍在他腰间的手臂,霍瑾瑜对这种毫无杀伤力的兔子拳嗤之以鼻,任由江轻舟又打出几记兔兔拳。
感觉也差不多,才道:“其实……昨天晚上你会变成那样,是我的失误。”
江轻舟猛然回头去看霍瑾瑜,什么叫“我的失误”。
“昨晚,医院餐厅后勤人员,他把一盒给自己准备吃的牛肝菌,不知道为什么和松茸弄混了,后厨掌勺的大师父没发现又给炖到了汤里。”
医院是霍家私人医院,他是霍家小四爷,四舍入五,是他的失误也没错。
江轻舟:“……”一时无语凝噎,抛开这种低级性的错误先不论对错,为什么会有人特意准备一盒牛肝菌给自己吃啊?
牛肝菌,好巧不巧,他正好知道一点,不多。不过也就是这一点,联想到自己昨天晚上的反常,江轻舟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牛肝菌,又别名见手青,一种人吃了不会有事,但会看到小精灵的“神仙小蘑菇”。
江轻舟充分有理由怀疑,那个人其实也想见一见传说中的小精灵。
“你吃了牛肝菌炖的汤,体内摄入了一定量的lsd,才会产生那样的幻觉。”霍瑾瑜动作难得轻柔,他拍了拍江轻舟毛茸茸的发顶,安慰道,“昨晚上,血液科室已经给你抽血化验过了。没事了,不会留下后遗症。”
“你觉得发生昨晚那样的事情,我还有脸见人吗?”江轻舟扯了一下唇,拉着人家医院十五层住院楼大部分护士,和霍瑾瑜爸妈在半夜开舞会,跳兔兔舞。
想一想,都觉得很社死。
说人人到,只虚掩着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江轻舟瞳孔极具收缩,下意思转个身把自己的头鸵鸟一样埋进霍瑾瑜胸膛里。
他现在一点也不想见人,尤其来人还是霍瑾瑜的爸妈。
最先走进来的是霍老爷子,他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由瞪大的双目,和自己小儿子视线对上的那一眼。
几乎是刹那间,霍老爷子反应一级灵敏,转身立定后退一气呵成,拉走了老伴。
等退到病房门口外,霍老爷子才附耳霍老夫人耳畔,嘀嘀咕咕刚说半句,迎面江家人三人走了过来。
江家人听护士说,江轻舟醒了,赶紧过来看看,没想到他们刚到舟舟病房门前,舟舟还没有见到,先看到了两个穿戴特别讲究、贵气的人从舟舟那间病房里走出来。
这两人应该就是小霍的父母了吧,江家人同时在心里想到。
同样的,霍家两老也看到了江家人,也是第一时间猜出了来人身份。
“那个……您、您是小霍的母亲?是老夫人吧,您、您好!”
霍老夫人和气笑笑,化解了江伯母脸上肉眼可见的拘谨神色,她道:“叫什么老夫人,见外!你是小江的大伯母吧,我家小儿子和你们家小江是同学,论起来我们还是平辈,你们南宁那边怎么喊你就怎么叫。”
江伯母哎应了声,客气道:“那我喊你一声‘老姐姐’吧。”
在南宁,一般称呼比自己大的都会喊一声‘老姐姐’,亲热又亲切。
这边,江伯母和霍老夫人聊上了。
那边,江大伯也和霍老爷子聊上了。
双方长辈就站在病房门口,笑呵呵天南地北聊上了。
病房里面,江轻舟耳朵贴着门,倾听外面的动静,听着听着他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迟疑的眼神看向霍瑾瑜:“我记得,昨天晚上……大伯和大妈,还有月红姐都喝了一碗松茸排骨汤,他们没有看见小精灵吗?”
“护士巡房发现的及时,大张过来给他们做了针灸排毒,他们没有机会看见……小精灵。”
霍瑾瑜有问必答。
江轻舟怒了:“既然可以做针灸排毒,为什么你不给我做一个?”
霍瑾瑜屈指在江轻舟额头弹了一下,反问回去:“我没有安排大张给你做,你要不要仔细想一想再开口?”
江轻舟:“?”
脑海中,不合时宜冒出来一段记忆画面。
张明石拿着银针想要给他做针灸排毒,被他误以为是黑心的狼外婆。
眼看着那根针就要扎到他脑袋上,他竟然……
“哭哭啼啼”跑去跟霍瑾瑜告状。
“狼哥哥,有黑心狼外婆要拿针扎我——”
狼外婆张明石:“……”
手中的那根银针一个手抖,没扎到江轻舟身上去,反而扎到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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