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清穿之我是鳌拜女儿 > 35. 温哲 三人走回到鳌拜宅邸门口时,天色……
    三人走回到鳌拜宅邸门口时,天色已向晚了。


    宅子门口有一棵老杨柳,细而长的枝条上蹲着一轮缺了一弧的月亮,映在大门口的两头石狮子脚下。


    梁九功已经等在门口了,鳌拜府的下人牵着马,人和马都在静静伫立着。


    玄烨转过身,对着挽月道:“你也到家了,我也该回去了。今儿心情舒畅了?”


    挽月笑着连连点头。瞧到了自己心心念念想瞧的热闹,哪有不心满意足的道理?


    见她笑容无暇,发自肺腑,丝毫不像身边那些其他人似的要么恭敬、要么虚情假意,玄烨的心情也好了不少。私心里想道:若是能天天瞧着这样的笑,任谁都能活到九十九吧!


    “我真的走啦?”


    挽月同他挥了挥手,“走吧走吧!”做罢忽然想起这道别的方式不合规矩,于是重又站立,毕恭毕敬、端端正正地蹲了一个福礼,“爷慢走。”


    玄烨翻身上马,勒住马缰绳转头爽朗一笑,道:“宫里宫外,数你胆子最大!挺好哈哈!”说罢,便同曹寅策马向胡同口而去。梁九功踩上马镫子时却犹豫着扭头打量了挽月一下,若有所思地在心里道:这位挽月小姐,将来恐怕是要不一般哪!


    待那三人远走,挽月方转身走上门口的台阶,在万宁家的热闹劲儿还令她意犹未尽。一个活泼的身影就立在悠然居垂花门外,“小姑姑!去了那些日子,你可叫我想死了!”


    花盆底鞋踩着石阶咯哒作响,挽月向她一伸手,二人欢欢喜喜地携手进了门。


    “今儿我跟你睡!”乐薇高兴地同挽月坐到靠窗前的榻上,阿林嬷嬷见这对形如姐妹花的姑侄也十分欣然,给端来了几碟子点心。乐薇伸头向前探了探,尽是些雪花酥、桃片糕、杏仁冻、栗子饼之类的,不由大失所望,“瞧你这儿,也没几样好吃的。还想同你下盘棋呢!”


    挽月笑笑,同阿林嬷嬷道:“去温一壶酒,再弄两碟小菜来。”


    阿林嬷嬷故意虎着脸,“二小姐,不是老奴多嘴,这都什么时辰了,您吃了回头晚上不克化,睡可睡不好。”


    乐薇帮挽月说话,冲阿林嬷嬷挤挤眼,“没事儿没事儿!你也不用费老鼻子劲让小厨房给做小菜了,给咱们送一盘子新鲜糖炒栗子来,多放些黄糖,炒得香一些。得是新乡的栗子!”


    “这个好办!”阿林嬷嬷笑盈盈地下去了。


    乐薇搭着挽月的手,同她道:“我今儿去香山赏枫叶,嗨!叶子还没全红呢!是安亲王岳乐家的孙女儿慧玉格格叫的我。我听到她们在传你在南苑猎场的事儿。”


    挽月一愣,胳膊肘子支撑着榻上的小桌,神态微诧异,“我能有什么事儿?”


    乐薇凑近她,特意放小了声音,“说皇上教你射箭,你要进宫当娘娘了。”说完后,她便一直瞅着挽月,见她也看着自己,平心静气地喝完了杯中的一盏茶,乐薇反而挑眉好奇上了,“你倒是说呀。”


    挽月将茶杯放回到小桌上,“嗯,是都是谣言。谣言止于智者,所以到你这儿就不要再传了。”


    分明是欲盖弥彰嘛!乐薇压根就不想停止于刨根问底,挽月这番说辞她就更加不愿意相信了。“你拿我当外人!”


    挽月见她生气,忍不住笑了,正巧阿林嬷嬷也端着新鲜的糖炒栗子上来,还有刚出锅的栗子饼,支走了其他人,两个人说着悄悄话。


    “听说你替郡主解围,草原来的僧格可汗为难你,皇上又替你解围,手把手地教你射箭。有这回事儿没?”末了乐薇朝挽月一指,带着些许愠怒道:“说实话,不说实话,往后我可没你这个小姑姑了。”


    挽月被乐薇逗笑了,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腕,“这事儿是真有,不过我是为了郡主,皇上是为了大清颜面。换个旁人上去,皇上也依旧会这么做。”


    乐薇见她神情不似作伪,将信将疑道:“真的呀?”


    对面的挽月被昏黄的油灯熏得有些困了,眼神迷离歪靠在红迎枕上,浅笑着点了点头。


    乐薇凝视着自己的小姑姑,见她在灯下脸颊肤如新荔,竟是增添了几分平日里见不到的旖旎风情,她手托着腮十分好奇道:“小姑姑,这皇上到底长得什么样子呀?”声音忽然小了下去,“我听说,皇上小时候得过天花,是个麻子脸,真的还是假的?”


    挽月嗤嗤一笑,刮了刮乐薇的鼻子:“上次在佟家后花园,你不是见过他一回么?是不是麻子脸你不知道?”


    乐薇怪不好意思的,“当时光顾着看他和马齐打架了,我去扶你,然后就听你喊皇上,当时我吓得头都不敢抬,哪里会去看脸?你就告诉我嘛!”


    挽月仔细回忆了下,指了指左边脸颊靠近鼻翼处,“这里有一个坑,额头好像有一个浅浅的,又像是痣,别的没瞧见。”方才在门口离得很近,但灯笼与月光不是很明,看得也不真切。


    乐薇皱眉,“不可能!得过痘的人怎么可能不是麻脸?”说着她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不可置信。挽月愈发想笑,“就那么巧,所有痘都长到脸上来了?那不成一个大烧饼了?许是身上有吧!”


    乐薇想象了一下,啧啧叹道:“痒都不挠,是个狠人。口无遮拦!口无遮拦!皇上恕罪!”


    挽月却也在心里无比赞同这句话,是啊,是个狠人。不狠能八岁登基么?能在龙椅上坐得住么?能在面对比自己年纪大许多,威望高又资历老的旧贵族们面前不动声色,韬光养晦么?


    乐薇半晌想起来突然又兴致盎然追问了一句,“那皇上长得好看吗?”


    挽月彻底哭笑不得,“我可说不上来,下回有机会,我让他站你跟前儿,你自己瞅去吧!”眼前却渐渐浮现出一个影子,方才在万宁家他不满地展开扇子扇风;在南苑猎场握着她的手射箭;在佟国维家,被她揪住辫子。


    “都说去宫里陪格格读书,是极容易被皇上瞧中的。小姑姑,你生得这么美,若有朝一日得了圣心,也不稀奇呀。”


    “你希望小姑姑成为嫔妃吗?你说这事儿究竟是好是坏?”


    乐薇先是点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按理说,八旗人家适龄女子,到了选秀的时候,就得给内务府递上名字。皇上这几年都没有选,所以我才能躲过。


    有人家想躲,也有人家巴不得把女儿送进那紫禁城里头去。对她们来说,那是为家族争荣耀的好事、幸事。赫舍里索尼家,就送了孙女进宫。同为辅政大臣,咱们家身份不比他们家低的。”


    爆了个灯花,挽月低头瞧了瞧自己的绢子,听乐薇继续慨叹道:“可我觉得她们可怜。孤身一人进到那深宫里去,为宫外头的人争个体面,自己苦楚向何人诉说?若外头的家人获罪,自己也会失宠。前朝后宫都是连在一起的。”


    挽月也叹了一口气,惋惜地看向墙角一盆之前开落了的花,喃喃道:“可不是么。一个人有罪过,全家跟着受过。伴读里有个叫马佳令宜的,听说她就被抄家过,现在又起复了,皇上重用她哥哥图海。”


    乐薇喝了一点甜酒,“这事儿我听说过,她哥哥过于刚直,在刑部的时候断案得罪了权贵,先帝免了他的官,全家都受牵连。”


    “乐薇,你怕么?”


    “怕什么?”


    “怕不怕咱们有一天也遇到那种境遇。宦海浮沉,官场斗争波谲云诡,谁也不敢保家族百世荣光。”


    乐薇笑呵呵地又呷了一口,“那就今朝有酒今朝醉,活在当前!即便到了那么一天,也不遗憾!好就照好日子过,差就照差日子挨,咱还有好日子里的甜可回忆不是?已尝过了就是福!”


    初听一愣,渐渐挽月也笑了起来,“说的是!不遗憾来一遭,认得你们!”


    二人嘻嘻哈哈一阵,转而乐薇叹道:“其实我就想像我阿玛额娘那样,生儿育女简单过一生。唉,额娘就是太财迷了,你说咱家也不缺银子,好端端地去放什么利钱!”


    “利钱?什么利钱?”挽月清醒了困意。


    乐薇瞪大眼睛,“你不知道啊?我以为阿玛同你说过呢。我额娘就这点不好,爱听奉承话。早先有闺中手帕交知她手里银子多,拿出去放利。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京中很多贵妇都私底下干这个。管一大家子吃喝拉撒不容易,交际应酬多,银子流水似的出去。光指望俸禄能有多少?咱家算好的,玛父是一等公,每年赏赐也多,他不让我额娘做这事……”


    挽月一抬手制止,“你等会儿!你是说我嫂子放利,然后出事儿了?”


    “倒也没有,就是近来布庄生意不好,进账少了许多,她拿出去的本儿少了,心里不痛快。少赚了本儿又影响她进而赚,所以着急上火……哎,姑姑你去哪儿?”


    景明轩东屋还亮着,纳穆福点了个烟袋锅,一会儿屋里便烟雾缭绕的。温哲没好气道:“我上火了,你还抽烟。”


    纳穆福却没有接她的话,“你猜我刚刚在门口看见什么了?我看见皇上跟咱小妹站在一起,你看我,我看你……就跟咱俩年轻时候一样!皇上指定对小妹有那个意思。”


    温哲直哼哼,“有意思好哇!那索尼家能送女儿进宫,咱们家有什么不行?指不定小妹比……”


    “大哥!大嫂!”


    窗外廊下有人悄悄唤道。


    纳穆福一惊,烟袋差点烫着手,“是……挽月呀?这么晚了你不歇息,来找我们有要紧事儿吗?”


    温哲白他一眼,含含糊糊道:“没眼力的,指定有啊!春喜,快迎二小姐进来。”


    挽月迈了进来,眼神复杂地看看温哲和纳穆福二人,不确定是不是要当着大哥的面。


    温哲猜出了她的心思,“没事儿,你大哥又不是外人。你有什么就说。”


    “嫂子,你是不是收宋掌柜私下孝敬您的银子了?”


    屋里袅袅烟,安静得不寻常。温哲的反应,挽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温哲半边脸还肿着,嗓子也沙哑了许多,和平日里干练利落的样子相比狼狈了不少,“问这个干什么?”


    挽月突然间门想哭,她知道历史上鳌拜不是正面形象,但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姑娘,真实情况很难评判,而且这又是个和她所了解的历史有出入的平行时空。从她的了解中,康熙和鳌拜早年之间门权力争斗大于实际罪过,否则晚年,康熙也不会后悔,重新追封一等公,他的继任者雍正还追封了超武国公,重新任用了他的孙子达福。


    可有权在手,又有几个真正做到干净?她想尽力挽回点,平衡点,就算斗输了,过得潦倒点也好过没命过。可如她和乐薇刚才所说,一人获罪,全家跟着倒霉,在这个时代太常见了。


    “咱家这么多钱,您缺那银子么?”她就坐在那圆凳上,伏在四仙桌上,又气又急。


    温哲坐起来了,“呦,月儿,你这话说的嫂子就不爱听了。谁会嫌银子烫手?再说了府里人多,哪样不花钱?你侄儿结交权贵,将来你和乐薇出嫁,不需要厚厚的嫁妆震慑夫家吗?”


    纳穆福收了烟杆,挽月见他毫不惊讶,沉默不语,冷笑道:“哥你也都知道?”


    “小妹你是聪明人,哥不说哄人的话。越咱们这种人家,权越高越害怕!就得用银子笼着人心,人越多越好,拧成一股绳子。”


    “然后就和江宁织造贪腐官员拧到一起去了?”


    纳穆福温哲面面相觑,异口同声,“什么江宁织造贪腐?”


    挽月捂了捂脸,她放下手来,搭在桌子上,说出了一个名字,“刘德彪。”


    “刘德彪?耳熟,我阿玛应当知道。”


    “我也是偶然,稀奇京城绸价贵,外头都传咱家故意抬价,可账上进账一如往年,甚至不如前几年。宋掌柜说,南方闹血月教,勾结槽帮和水匪,又乱糟糟的,影响了绸布成本。可我是江南来的,未觉得江南如此不太平,就算有也不至于此。便暗中留意宋,发现他出入神秘,在海淀有大宅不止一处,疑心是咱家蛀虫。顺藤摸瓜,竟晓得天大的事。


    江南官商勾结,低价从丝农手里购入,后产出成品翻倍卖出,大绸商卖贵价,小本生意的不敢不抬,慢慢地被挤压无法生存,进而继续被吞并。于是绸价抬高,运到京城再翻一番。宋鑫这人也不知怎么搭上刘德彪了,他以未翻倍的便宜价进,翻倍售出在京城,仗着咱家的势用同样的法子欺压其他小布庄。恶名儿咱家担了,银子他黑大头。”


    “嘿呦喂!”温哲哀嚎一声,竟是半边脸到头都疼了。“黑心的刁奴!亏得我以为他家三代为我们做事,是个规矩人。说是他有法子进低价,但账面不能写,额外的银子不进公中,私底下给我。”


    挽月没好气问道,“给你什么价?”


    温哲竖起两个手指头。


    “贵了!他还吃了一半不止。”


    “嘿这孙子!”


    “您庆幸只是三成,拉您下水不深吧!”


    纳穆福皱眉,“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那你甭管了,反正我晓得。”她本不知道那么多,赌了叶克苏爱銮仪卫事业如命,以将来的支持换他嘴里一句话而已。


    她当时同叶克苏说道:“我知道你最忠心你那皇上表弟,我也不是让你背叛他。世人都道銮仪卫指挥使叶克苏办案,旁人斩草除根,您是连草底下的泥也得铲一铲子走。您放不放过草,全凭您是非明段,我就是那泥,您高抬贵手,别刻意铲了。既是交易,也是忠告,您手段太过,像今天这样的刺杀,往后还会有。”


    纳穆福知晓自己这个妹妹,如今同皇上,几个权贵子女交情都不浅,也不多问了,竟是商量的语气同她道:“依照你看呢?”


    她目光恻恻,“冤有头债有主,明儿带几个身强力壮的抄家伙,大嫂同我走一遭,闹得动静大些才好!同那姓宋的撇干净喽!大哥你去趟商会。”


    温哲从床上爬起来,“必须去!把那孙子头拧下来!”


    挽月却没那么义愤填膺,明儿有场硬仗要打。宋鑫敢这么做,背后绝对有大人物授意,他离开了鳌拜家,暗地里投靠的谁?


    灯花又爆了爆,她看了一眼,希望能平安吧!别再节外生枝了。


    云遮住了皎月,乌鸦叫了几声。


    玄烨回到宫里不早了。


    小太监为其脱下龙靴,顾问行笑道:“呦,您这是去哪儿了?一脚的泥。”


    若是其他人问行踪,玄烨必定大为忌讳,但对顾问行他不会多想,只颇为得意地笑而不语。


    顾问行也憨憨笑了,“皇上不说,奴才也能看出来,一定是给您留下了愉悦的印象,是好地儿,遇上了有意思的人,有意思的事儿。”


    是挺有意思的,不,有意思极了!


    玄烨平躺下来,前所未有的放松,他望着头顶帐子,回想起胡同、弹珠、孩童、夕阳下三个人的影子、充满了市井气息的饭菜浓香,心里道:若是能一直过着那样的日子该多好啊!


    不知怎么的,明明她阿玛同自己是对头,怎么每次一看见她,回来后就还想再见呢?就像令人意犹未尽的酒,浓烈又清冽,如火烧心又勾人再饮。明媚,浓烈,还有点扎人的刺儿,那是他以前对她的看法。


    今儿去万宁家,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自在,同她说话很自在。有时她同他说话明明也有奉承之意,可就是不那么令人生厌,不那么端着,她会摆手说“你去吧去吧!”进而正经下来,再说一句,“恭送皇上。”


    同你能上高台受万众瞩目,也能同你散步老街边胡同里。她都可以。


    稀奇稀奇!


    顾问行瞧见皇上笑得都快嘴咧到耳根了,有日子没见皇上这么高兴了。他让三福提起靴子,玄烨却忽然坐起来,“不许拿走洗了脚底的泥!”


    “这……”


    “收起来吧!留着!”


    顾问行心道:得!这到底是去了哪儿?见了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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