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太宰治,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ic这场事件的落幕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将所有的一切都算计了进去,把卧底坂口安吾、前杀手织田作之助以及ic全部都像棋子一样操控的森鸥外,也完全没有预料到,事情会发生这样堪称倒转的偏差。
在原有的计划之中,是他牺牲一个从不能作为杀手使用的、鸡肋的异能力者织田作之助,解决外来组织ic,从而在异能特务科里获得异能开业许可证。
然而,实际上港口黑手党将所有的调查内容呈递上来之后,森鸥外才发觉,织田作之助早就带着他收养的孩子们不知所踪,而他的得力干部却不知什么时候从美国回到了日本,并且凭借一人之力将ic剿灭。
天谷晃将ic剿灭之后便不知所踪,无论是谁都无法再联系上他。
在这样的时刻,天谷晃的下属笹田正为了上司失踪的事情焦头烂额,而太宰治却出现在了失踪的少年干部的办公室门口。
“别再打电话了。”黑发少年这样说道,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手里还拿着一部正在嗡嗡作响的手机。
他罕见地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用白色的绷带将自己的右眼遮挡其阿里,而是露出了自己完整的双目,只是身上的气息却显得分外黑沉,有种颓废而危险的压迫感。
正在拨电话的笹田诧异地望着他:“太宰先生怎么会有天谷干部的电话?”
“因为我见过他最后一面。”太宰治的目光落在自己弟弟的办公桌上。
“所以,天谷干部究竟去哪里了?”笹田问。因为底特律的业务洽谈已经进入了尾声,他在处理完收尾之后就急匆匆地赶了回来,此刻急得嘴唇上都要起泡了。
如果失踪的时间过于久的话,是有可能被认定成为叛逃的。港口黑.手党对于叛徒的处理一向都非常残忍。
“他死了。”穿着黑大衣的高挑少年简短却又尖刻地回答道。
笹田心里原本各种乱七八糟的猜测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也在一瞬间变得空白。
“你在说什么鬼话?!”中原中也大踏步从走廊的尽头走了过来,他显然听到了两个人方才的对话。
他的一头红发张扬,蓝色的眼睛目光分外锐利:“太宰,不是什么玩笑都适合开的。”
听到了他的话,太宰治却忽然轻笑了一声,而眼神里却没有半分的笑意:“如果真是玩笑的话就好了。”
他撂下这一句话,就想要从这里离开。
“究竟是怎么回事?”中原中也皱眉,挡在了太宰治要离开的道路上。他脸上的表情相当严肃,目光直直地凝视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黑发少年。
“你如果真的想要知道真相,大可以去问森先生。”太宰治说。
他绕开了中原中也,两个人在走廊上擦肩而过。
“喂,”中原中也回过头,望着对方的背影,说,“晃是你的弟弟,你准备什么也不说,就这
样让这件事稀里糊涂地结束吗?”
少年的脚步顿了顿,然而下一秒却又重新往外走了出去。
中原中也一时之间还是不敢相信从太宰治那里得到的信息,但是,在这样的事情上,即使是太宰治那个家伙,应该也不会说谎。
只是,天谷晃那样强大的暗杀者,怎么会在他出差的功夫,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去呢?
ic最后的据点现场,也只搜集到了属于天谷晃的一个助听器而已,而他本人却不知所踪。
明明说好了要等他回来带伴手礼的。
中原中也的手里还提着一份礼品,里面放着欧洲特产的坚果巧克力。他特意挑了并不算甜的甜度,因为那是天谷晃偏爱的口味。
旁边,作为下属的笹田勉强消化了两个干部间对话的信息量。他的眼里逐渐染上了哀戚。
“中原干部,那我先去忙其他的工作了。”他揩了揩眼角,这样说道。
中原中也任由他离开,自己却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或许很可怕吧。
因为,所有经过他的港口黑.手党成员在遇到他想要打招呼的时候,又硬生生地噎住了。他们纷纷绕开了这个红发的干部。
在中原中也的身边,重力异能让原本透明的空气产生了肉眼可见的扭曲。
怀着内心说不出来的困惑与愤懑,中原中也最终还是去了港.黑大楼顶层的首领办公室。
这里并没有将所有的隔板落下,所以透过大面积的落地窗,外界的阳光倾洒在首领办公室的地面上,让这里显得采光充足而视野开阔。
“中也出差回来,就立刻来找我,是为了天谷的事情吧?”森鸥外面前也没有摆放以往的长桌,他只是坐在自己的高脚椅上,隔着茶几,对面摆放着另一张座椅。他面前的茶几上还摆着一份刚刚打开的资料。
“我想知道,杀死他的人究竟是谁。”中原中也说道。
迎着红发少年坚持的目光,森鸥外忽而叹了口气。即使是他,也是在刚刚才从太宰治的那里得到了有关于真相的资料。
“天谷君并不是被杀死的。”这个中年男人的脸上带着属于首领的疲惫,“如果一定要找一个凶手,那么,他是被时间杀死的。”
森鸥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部下还有着这样几乎能够将一切都颠覆的异能力。他真心实意地为此感到可惜,即使是只能使用一次的能力,如果作为底牌好好利用的话,必然能够给港.黑带来不可估量的价值。
太宰治当然不是真心想要把一切真相都告诉森鸥外。他只是知道,假设对方知道自己错失了什么,必然会为此而感到痛心疾首而已。
此刻,听着森鸥外讲述一切过程的中原中也,心脏一寸一寸地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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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天谷晃是脱离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之后死亡,但港口黑.手党依然为这个年少的干部举行了葬礼。
只是,在葬礼举
行之前,一份辞呈就被放在了首领办公室的办公桌上。而名为太宰治的少年干部早已叛逃港.黑。
被修缮得高高的教堂之中,阳光透过彩色的玻璃照射到穹顶上,又洒落在空旷的大厅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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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黑色衣装的港口黑.手党成员们安静地坐在下方的位子上,静静地默哀。圣歌的声音在这庄严的空间里回响。
这场葬礼,作为哥哥的太宰治并没有出席,而摆放在大厅正中央的白色棺椁,也只是一个空棺,里面放着的是他生前所使用的义肢。
中原中也摘下了自己的帽子,目光久久地落在那上面。
他最后一个同伴,最亲近的挚友,最……爱的人,也以这样的方式永远地离开了。港口黑.手党里再没有能让他毫不犹豫地承认是“家人”一样的人存在了。
心脏之中传来了一阵阵钝痛,连带他几乎要拿不稳自己手中的帽子。
直到现在,他依然能够清晰地记得第一次见到对方的时候,那个普通的深夜里,与对方的交谈和对话。对方的一颦一笑都还历历在目,现在,却尸骨无存,只有装在那长方体盒子里的冰冷义肢。
在对方离去以后,中原中也反而能够客观地去看自己的情感了。
——他是真心在喜欢对方的。
不只是作为朋友的那种喜欢,还有想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只是,这样的话却始终没能传达给对方。而现在,即使说出来了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年少的时刻见到的人过于惊艳,关于对方的记忆恐怕永远都不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褪色吧。
葬礼结束了。
中原中也并没有直接返回港口黑.手党,而是沿着街道,走向了“羊”曾经的据点。那里的别墅后来被他买了下来,只是他几乎没有回去看过。
推开金属栅栏门,庭院之内的陈设如常。因为定期派人来打理,所有的一切还是他们离开之前的样子。
他走进大厅里,若有所觉地抬起头,却发现那盏被赋予了【神说要有光】特性的灯,竟是已经熄灭了。
生前,天谷晃用了许多方法都没能将它关掉。现在,曾被异能力作用的灯也随着它的主人一起结束了它的生命。
意识到这一点,中原中也罕见地产生了一种疲惫的倦怠感,甚至已经失去了继续留在这里的心情。
港口黑手党为中原中也配置的住所之中,酒柜里摆放了许多名贵的酒类。那些都是中原中也在长久的时间里所积攒的酒,也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
酒柜的玻璃门被拉开,刨除了一切的仪式感,中原中也直接伸手取出了一瓶,手指在酒瓶盖上随意一掀,那盖子便顺着抛物线落入了旁边的垃圾桶之中。
他并没有另找酒杯,而是直接对着酒瓶灌下去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一路往下到胃里。
……
夜幕渐深,沙发前的茶几上大大小小摆放了许多空掉的酒瓶。
明明已经灌了那么
多的液体下肚,然而,心脏之中空洞的感觉却依然像是怎样都没有办法被填满一样。
中原中也瘫倒在沙发上,隐约就像是感觉到有人娴熟地夺过了自己手中的玻璃瓶,然后抱怨般地开口:“中也酒量那么差,快跟我一起去坐小孩那一桌。”
那时候,他挣扎着想要推拒对方的手:“胡说,重力使明明是千杯不醉的!”
手中的酒瓶“当啷”地落在了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幻影般的青色发丝也仿佛气泡一样消失了。
一直到第二天的上午,外面的阳光从客厅外的窗户倾泻下来,兜里的手机发出一阵阵的铃声和震动声。中原中也浑浑噩噩地醒了过来。
即使是身体强健的异能力者,此刻的他也依然感觉到了太阳穴一突一突地痛。他接过了自己下属的电话,随意应付了两句,便又挂断了。
望着桌上的一片狼藉,中原中也才有些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真是太不像话了。
他站起身来,拉开卧室的门,准备随意换一套衣服回去港.黑上班。他原本正往衣柜的方向走去,然而却被窗台上拜访的东西吸引了眼光。
那是天谷晃最初曾送给他的礼物,那时候他兜里的钱币屈指可数,却拿自己第一次得到的工资给自己买了一盆仙人球。
中原中也出差那么久回来,现在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这盆仙人球竟然开花了。
浅紫色的花朵不知道人世间的一切烦恼,只是在从窗外吹来的风里轻轻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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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港口黑手党之后,太宰治依然需要将自己的履历彻底清洗一遍,才可以像其他普通人一样生活在这个世界之中。
回到异能特务科的坂口安吾辗转联系上了他,想要为自己曾经的友人给予帮助。
只是,无论现在用怎样的方式弥补,背叛朋友的事实是存在着的。他隐瞒了自己卧底的身份,反而被森鸥外利用,让ic因此被引入到横滨这座城市之中。
织田作之助为此死过一次,而现在,天谷晃也为此死去了。
这份友情在这一刻已经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坦诚。
在一片漆黑的房间之中,只有太宰治面前的电脑屏幕是有着光亮的。
就在不久前,坂口安吾辗转向他传达了一条消息。
他原本想要动用隐秘机构将太宰治的罪行抹消,却发觉现在的太宰治身上并没有任何罪行。
太宰治的履历干净到就仿佛是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普通人一样。
但是,这怎么可能?
如果想要查到属于太宰治的罪行很难,但是如果想要去查清楚那些内容和证据如今被归到哪个人的名下,却很简单。
太宰治手指轻轻摁下了电脑上的“enter”键,一页新的内容便刷新到了他的眼前。
属于天谷晃的名字出现在了界面之中。
维持着注视屏幕
的动作,太宰治久久没有动弹。
那些加入港口黑手党后自己所做的桩桩件件事情,在天谷晃刚刚加入到港.黑的时候,对方就已经开始帮自己清理了。
他的弟弟,在那样久之前,就已经在暗中为他准备好了退路。
只要太宰治想,他就可以凭借自己干净的履历,直接进入到任何一家机构之中。天谷晃想着为自己的哥哥留下了安全的退路,却并没有为自己做出任何的撇清。
太宰治霍然将笔记本电脑合上。
这个世界像是淤泥一样地存在着,空气之中都弥漫着腐臭。像他这样厌恶这个世界的人类好好地活在这里,而那个笑着对他说着自己热爱这人世间的少年却已经去了太宰治朝思暮想的彼岸。
无论是织田作之助,还是天谷晃,在离开之前,都在试图将他往光明的方向推。在这样极偶尔的时候,太宰治也会怀疑自己,是否真正值得这些人做出这样的努力。
尚未被注销的手机,此刻在他的口袋里嗡嗡作响。
太宰治打开页面,发现是陌生号码的来电。他接通了电话。
“您好,请问您是太宰先生吗?”陌生男人的语气相当礼貌,≈ldo;我是天谷先生遗产的代理律师。我司在近日收到了天谷先生的死讯。您是天谷先生遗嘱之中部分财产的转让人。1212[]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他什么时候留了遗嘱?”太宰治说道。
“在三年前,天谷先生就在我们这里留有了信息。”律师说道,“您方便见面详谈吗?”
对方在太宰治这样与港口黑手党关系紧张的时刻提出见面的请求,像极了某种陷阱。
“可以。”太宰治说道。
两人约定了时间和地点,最终在一家隐蔽性较好的咖啡厅见面。
那名律师穿着西装,头发和胡子都梳得板正而一丝不苟,从公文包之中取出一份文件交给了太宰治。
太宰治翻开文件,只见上面是属于那个少年的熟悉的笔迹。
【鉴于本人一直在努力工作,现在也拥有了不大不小的财产,所以在此做一场分配。
在一年前,我所盘下的蟹肉罐头公司股份,现在将转给我那个令人操心的哥哥太宰治。(备注:不许把罐头当饭吃。)除此之外,我在竞技手游的股份也将转让给哥哥,哥哥可以好好经营,也可以把股份卖掉。
至于其他的房产和钱财,就全部都捐给慈善机构,拜托代理律师帮我处理啦。】
“他还有留下其他什么话吗?”太宰治问道。
“如果说是口头上的话,”律师思索了一下,“天谷先生说,希望太宰先生不要总是自鲨,毕竟如果太宰先生也走了,那么他好不容易买来送给太宰先生的东西就会没人继承了。”
“是这样吗?”太宰治只是这样低低地应了一声。他想起来,在很久之前,晃还没有成为干部的时候,曾经认认真真地告诉他,‘要挣很多很多的钱’,而当太宰治问及原因,对方却只说是个秘密。
现在,谜底
在他的眼前被揭开,太宰治却并没有得到任何解密成功的乐趣。
他只是抬起手来,轻轻半遮住了自己的面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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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总是在失去了之后,才会感觉到怀念。
“请节哀。”律师说道。
他们先后离开了这家环境清幽的咖啡厅。
太宰治慢慢地走在回程的大街上,他的财产从未像此刻这般富有,然而他也从未像现在一样感觉到一无所有。
阴沉的天穹之中,有白色的雪花纷纷扬扬地从天空之中飘落而下。
他的弟弟总是很温柔地在爱他,总是不远不近地站在他所能接受的安全范围,再慢慢地蚕食他的思维和生活。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对方的存在已经成为了某种习惯。
名为“爱”的东西,才是太宰治这个胆小鬼最为吝啬的所有物。
而他的弟弟总是很慷慨,肆无忌惮地将这样东西赠予给他看。哪怕死去之后,这样的东西依旧不曾消失。
太宰治张开手掌,六边形的雪花冰晶落在他的手指之中,又迅速没有了痕迹。
他抬起头,望着此刻的雪花轻飘飘地落在他的肩膀上,却让他感到一种几乎让人的肩膀垮塌的沉重。
没有人会在这样的冬夜与他挤在一起,也没有人会在雨雪纷飞的季节向他撒娇说膝盖疼了。
那个总是浅笑着的性格活泼的少年,已经彻底消失在时光里,如同此刻手指间消融的雪花一样,只给人留下一阵冰凉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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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后来,武装侦探社。
无论是太宰治,还是织田作之助,都已经成为了这个侦探社的骨干成员。他们在这里处理着代表着正义的工作,手里不会再染上血腥。
织田作之助在闲暇之余开始写作,而太宰治因为工作经常摸鱼消失,日常受到同事国木田独步的“怒吼”。
在一场波及到整个横滨市的孩童绑架案之中,他们登上了那艘即将在风暴之中沉没的船只。
而太宰治则是见到了自己近乎断掉联系的朋友坂口安吾收养的弟弟。
对方的眼睛与他的弟弟天谷晃如出一辙。
晶莹剔透,如同翡翠。
只是,他的弟弟再也不会睁开眼,用这样纯粹的眼睛来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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