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工作日一大早,项葵拖着重如千钧的腿脚涌入大楼。
这附近是改建的新商圈，四处都是写字楼，现在走动着的都是脸色灰败的社畜,一眼看去仿佛地狱景象。
微信有人在问喝不喝生椰拿铁,项葵在统计名单下接了个龙，错眼翻到前天和林熙的最后一条消息，那是一条长达30秒的语音,其中二十五秒是对方迸出眼泪的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到底为什么会这么dra啊啊啊！！”
项葵冷冷地问：“是因为谁？”
“对不起。”林熙熟练地跪下后，拎着两个消息迅速跑回来，“我去问了朋友,她帮忙分析了一波。坏消息是，这种质量和收入的男模已经不是普通的男模了，他们得挑客。好消息是，在酒吧里当然只能陪着玩点小游戏唱唱歌什么的,但如果客人特别合心意,在工作场所之外的交往就不受限制了……你懂。”
哪来的对这种事这么清楚的朋友啊。
“不过放心！”林熙对她的滤镜有八倍镜那么厚,“你只要认真出手,打打感情牌,三个月内还不轻松拿下？而且她也调查过了，在这之前澄江片区内没有这样的男模。他应该是才下……才出道不久。”
你原本想说下海的对吧。还有这究竟怎么查出来的，是亿万新娘的双胞胎天才黑客宝宝吗？
进了大楼,项葵一眼就看见了组长那熟悉的黑色长t,后头印着串醒目的黄色香蕉。
由于工作性质,项目组里绝大部分都是年轻人,二次元亚文化浓度比较高，所以和千篇一律的正装衬衫不同，大家的穿衣风格非常多样。
项葵低头看了眼自己宽松松滑溜溜的灰绿长裤,侧目瞥到玻璃上印出一张滂臭的脸，立马把唇角和自己的腰背一起牵直起来。
她也是五年级时才发觉自己似乎天生脸臭的。那时她正出神，班主任却莫名紧锁着眉问她“你又是有什么不满意”，此后为了避免误解，她逢人便笑出弯弯眼睛，现已成为机械习惯。
“项葵啊。”组长看见她，提醒道：“一会儿记得来开会，有事要说。”
项葵点头，排在后面，不紧不慢地等待打卡。
昨天她发完消息，奔赴没有回复。项葵把他账号全都排查了一遍，朋友圈是一月可见，似乎不太爱发动态，上条动态是个短短六秒的视频，镜头对着街头的彩色娃娃机。
娃娃机里的铁质爪子小得可怜，又晃又颤，透着一种老板铁定在骗钱的柔弱气息，但还真就精准地勾住了那只白鹅钥匙扣的圈带，将它惊险地甩了出来。
镜头最后落在随意拎着战利品的大手上，项葵甚至能隐约看到手腕处一颗淡色的痣。
……手手喜欢……不对冷静啊项葵，仔细思考，千万不能中了这厮的圈套！一个刚出道的新人收入能这么高，绝对非等闲之辈。你以为他只是在简单地记录生活吗？不可能。他每一个动作都是精心设计过的，是在刻意营造一种唾手可得的生活气息，来诱惑你给他开香槟塔！
面色巍然不动，心里乱七八糟，眼看前面空了，项葵迈向打卡机前，抬目直视镜头，肩头却不期然和人撞了个正着。
有人抵住她小臂，挺顺手地扶了一下。
项葵僵了僵，控制住把手用力抽回来的冲动，“不好意思。”
头顶传来声音：“没事吧？”
那只手很快就放开了，她余光里掠过衬衫袖口处一小截结实修长的小臂，再顺着看到两只素银色的条纹戒指，盯着几秒，突如其来的有种熟悉感。
恍然大悟。
是他啊，隔壁姓越的年轻老板。
会根据当日衣着妥善更换配饰的男性比较少见，审美不差的更稀少，项葵只见过他三次，每次都留下深刻印象——当然，看他的不止自己一个。只是站在这，附近就有不少隐蔽视线嗖嗖挪来了。
打卡机“滴”一声，显示出项葵的入职照和姓名，两人都朝画面看去，或许是拍照时需得严肃，相片里的她定定看着镜头，唇线抿得很平，却又掩不住的细微紧张，有种努力瞪大眼睛的猫相。
项葵察觉到旁边的人视线在那个“葵”字上莫名停留几秒，她抬脸，对他弯起眼笑了笑。
对方也勾起唇角，二人互相点头，转身，分道扬镳。
如同偶然相交的直线。
项葵想，没想到长了张看上去脾气不好的脸，竟然还挺乐于助人。
越清也挺纳闷，为什么连着三次她都只盯着自己的手和领口看？
算了，别想太多。看她脑袋很圆长得又这么礼貌，应该只是单纯比较内向，不敢和人对视。
————
晚上七点半，食人葵准时背着扇子出现在主城。
上线第一件事，就是打开仇人列表看看奔赴是否在线，但列表里空空如也，只有被她不小心忘到旮旯角里的罪罚。
想起来了，她昨天刚把奔赴从列表里挪出去，现在要看他在不在线，只能开小号了——但有必要吗？她现在又不用追杀他，他的所在地在哪好像不太需要知情。
怎么还没回微信？难道把她拉黑了？
【食人葵：test】
【奔赴：？】
【食人葵：罒▽罒不小心手滑了。】
【奔赴：不做作业成天上网家长不会骂你吗？】
不会，因为我从小就是好学生。
项葵当做没看到。
晚饭是自己在公寓里做的乌冬面，天气太热，她没什么胃口，把碗筷收拾干净后就懒洋洋缩在电竞椅里，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冷藏层里刚取出来的小麦冰啤。
那……先做掉日常任务？再找个团下副本，还是招募个野队打竞技场？
竞技场倒是很久没打了，但合适的野队也不那么容易找，空山成女在主城任务牌下面蚂蚁似的转来转去，苦恼地发现自己今天好像对这些日常没什么兴趣.
有点无聊。
[帮会]等下又给人骂：葵！速来yy！！有事！！！
帮主还是一如既往的热血，项葵刚跳进帮会yy频道，就听得那边一阵打鼓似的键盘声，还有耳背同学带着电流的哀嚎：“啊！他在打我！救救救救救救……不，我没掉血？那他在打谁？谁杀了我，我又杀了谁？”
“我。”狂踹瘸子第一次开麦，竟然是个挺温润的男声，“你把我的减伤给顶掉了，我死在台子下面已经整整三分钟，你还没发现吗。”
“怎么回事啊，为什么每次都秒死？”小骂帮主抱怨道：“分都要掉光了。”
项葵：“……”原来是在打5v5竞技场。
不得不说，她其实还是挺抗拒和熟人一起打竞技场的。2v2或者3v3还好，只要不是菜得天怒人怨，她都有信心带飞，但人数一多，就很容易互相甩锅出矛盾，甚至直接闹掰也很正常……
“不过没事啦！”小骂帮主字正腔圆地哈哈哈笑道：“大家一样菜！”
嗯。有如此健康的心态的话那打一打也没事。
“小葵你来了？”帮主注意到她，“你现在有没有空啊，其实是有件事想麻烦你帮忙。”
项葵打了个“1”在公频上。
帮主话茬子一开就收不住了，耐心地听她碎碎念半天，项葵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时隔一月多，帮会里终于来了个新人——不知道是谁跟她一样没长眼。新人玩的是个妙手门治疗，听说是直接买的成品号，所以技能都不太熟悉，帮主善心大发，决定把小新人带去打竞技场。
这一打可不得了，从十段垂直打到了四段，把小新人脸都干绿了。
“她说自己马上就要断网了所以得赶紧退队做个日常任务，但我刚刚瞥了眼公频，好像魔降那群人又堵在灵江港劫镖，小葵你能不能帮忙护一下镖？”小骂帮主也挺纳闷呢，“现在大学都管得那么严了么，这才晚上八点就要断网啦？”
项葵：“。”
这不是明显的找借口吗。跟“一不小心突然睡着了”有什么差别！
话虽这么说，十分钟后，项葵的两人小队里多出了个id叫【檀香剪】的妙手门成女，两人骑着马，面面相觑。
这个人，不是之前在黎黎原上那个帮会里吗？退帮了加到这儿的？
也是，燎原火里帮众太多，每天至少加进去十几个新人，哪有那个功夫来老带新。
但项葵也没收过徒弟，她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带。
[团队]食人葵：走吗？
[团队]檀香剪：走吧。
[团队]食人葵：等等，你先下来。
檀香剪从马上下来，食人葵点击与她交易，一边临时抱佛脚在论坛搜索“新手必备品”，一边把药物道具和三千金往交易面板上塞，然后再上马，拉她双骑。
檀香剪迟疑了一下，愣愣地翻身上马，侧坐在她的背后，马鞍上的大旗拂过发尾，周围一片绿意葱茏，两人迅速朝着灵江港进发。
[团队]檀香剪：我第一次来这里，不太会玩。
[团队]檀香剪：要是等会被人打了，我要用什么技能比较好？/眼巴巴
项葵看了看她装备，给出了最坚实有用的建议。
[团队]食人葵：跑有跑的玩法，打有打的玩法，现在你还不太熟练，隔着三十米见着红名掉头跑会比较安全。
[团队]食人葵：如果暂时找不到大号带你的话，可以在任务处等一会儿，一般两个小时大帮会就有人来组织大团，到时候一起走就行。
[团队]檀香剪：哇，你好厉害！/星星眼/星星眼
[团队]檀香剪：那你能给我说说技能吗？我到现在键位都还不知道怎么调呢，真的很担心自己什么都不会，一个人在野外被仇人杀了怎么办。
[团队]檀香剪：。qaq
[团队]食人葵：把武学秘典里的主要技能拖出来放在顺手的地方，干净整洁就好。
[团队]檀香剪：哇，真的吗？你的键位也是这样的吗，可以给我参考一下吗？/星星眼
项葵低头看了眼自己乱七八糟什么都有的键位：“…………”
第一栏，分别是糖葫芦，荷包蛋，自断经脉，隐身符，鸦变魔药，趣味性动作-嘲讽，以及全自动喊话：
“怎么回事你可真菜啊。/猪头”。
帮主不是说这个新人不爱说话的么？而且这个语气也太僵硬了，难道是男玩女号？
[团队]食人葵：我对妙手门的技能也不是太熟，下次有空再跟你说。
[团队]食人葵：不过其实也不用那么担心，新服人还是很多的，做个日常任务就撞到仇人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
只要不得罪太多人的话。
话音落下，两人过图，越过灵江港，进入另一个必经之地，断壁山。断壁山满城风沙，遍地废墟，高等级的小怪四处跑，几乎没什么人会在这里停留——
绕过一根岩柱，熟悉的青绿大葱色小萝莉孤零零躺在地上，旁边气势汹汹的对立阵营红名大号踩着她脑袋，泄愤似的上下跳了几下。
[地图]千殇未尽：[黎黎原上]，死，不是很牛吗，喜欢挂悬赏？被杀得爽不爽，你再挂一个试试看？
[地图]一个人的夜：[黎黎原上]怎么不叫你的塑料好姐妹来了，你的舔狗呢？臭以为自己有点钱了不起了？
黎黎原上血条是空的，装备耐久度也是0，被这几个人堵在复活点估计杀了挺多次，一直没动弹没说话，但也不下线。
在挂机？
[团队]檀香剪：啊，这么多红名qaq怎么办啊！
项葵停住脚步，皱眉点开这群人的资料卡看了眼。
无双帮会的。
罪罚和小沫宝不在线，黎黎原上应该是自己做任务时落单被杀了，看这情况，是来单独寻仇的。
两人骑着马站在不远处太明显了，那几个大号看向她们，查看帮会，看见不是燎原火的，也懒得堵。
[地图]千殇未尽：戏很好看？要做任务就快点滚，别多管闲事。
[地图]一个人的夜：咦，这不是和[黎黎原上]掰了的小姐妹么，要不要也过来杀她两次？不收你钱，她可便宜了。黎，你的人缘怎么这么差啊，是因为太了没有朋友吗？
[地图]积木堆：有必要这样吗……
[地图]千殇未尽：[积木堆]，有种报坐标，皮痒了你也想躺着？
地图里刷满了这群人恶意的“哈哈哈”。
项葵刚想把鼠标从黎黎原上身上移开，两人之间的连线突然红了。对方没挂机，而是发来了条语气不善的私聊：
[私聊]黎黎原上：你看什么热闹？
[私聊]黎黎原上：你不会真以为他们想帮你吧？这群毒瘤嘴脏得要死，不想被骂的话就赶紧走开。
项葵当然知道。
这种阵营毒瘤她见多了，是不会像她和黎黎原上这样你杀我一次我还你一回这事两清的。他们玩游戏单纯是在发泄负面情绪，怎么恶心人怎么来。玩治疗门派的女玩家比较多，他们就更会刻意逮着女号辱骂，一张嘴全都是下三路造黄谣，是多少屏蔽词都挡不住的恶臭。
[私聊]食人葵：怎么不在帮会里叫人？
[私聊]黎黎原上：今天是攻防，我们帮守城池，哪有人能叫？况且我又没做错，他们乱杀小号就是被我悬赏了怎么样？
[私聊]黎黎原上：反正跟你没关系。我认识你吗？
[私聊]食人葵：哦，那我先走了，掰掰。/猪头
[私聊]黎黎原上：你！！！！！
发完消息，项葵载着檀香剪往交任务的地方奔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现场。
几人的id很快在视野里消失。
[团队]檀香剪：是同阵营的，我们不帮忙？
[团队]食人葵：想帮忙？要是遇见这种情况，你就右键点击违规玩家的发言，选择投诉理由-人身攻击，等待g处理，一般嘴那么脏的至少能禁言个十五天吧。
到了任务终点，空山成女从马上利落地跳下，示意檀香剪去交接任务，然后五秒后，突然在原地消失。
与此同时，食人葵的头像状态栏下开始出现一层叠一层的小药和道具增益效果：
隐身，移速+30，暴击+40，怒气三层……
[团队]食人葵：知道怎么回主城吧？来，过来给我加个buff，我有事先离开一下。
————
黎黎原上都快气死了。
她嘴上说着“被杀几次骂几句又不会怎么样”，实则委屈地含着泪在企鹅小群里打字，指甲把屏幕戳得啪啪响。
【黎黎：你们都在哪啊！！】
罪罚今晚被导师叫去做实验，小沫宝和她的挂件更是在回老家的高铁上，至少还要四个多小时才到家。
她想了想，恨恨地擦了把脸，吸吸鼻子，把消息撤回了。
现在说能怎么样，他们又没办法上游戏，她只能躺在地上等帮会攻防打完……可那也得到十一点才结束。
屏幕里，那群毒瘤还在公频着她的id污言秽语，可她就是不想下线，搞的好像自己怕了一样。
“叮”一声，系统提示响了。
【系统提示：[食人葵]申请加入你的队伍。】
她猛地睁大了眼，睫毛颤了颤。
赶紧通过……等等。要等十五秒，不能显得太急切。
[私聊]黎黎原上：你来又有什么用，这里六七个人，你以为你能单挑？
[私聊]食人葵：哦，那我先走了，掰掰。
黎黎原上一个猛虎扑食扑到键盘前，通过了对方的入队申请。
两人的id还真是头一回上下挨在一起，看着还真怪。
[团队]黎黎原上：你别以为谁都像我一样这么菜啊！
[团队]食人葵：放心，跑有跑的办法，打有打的办法，我自有我的办法。
只要选中目标，是可以看见隐身状态下的队友的，黎黎原上躺在地上，看着不远处的食人葵猫猫祟祟地摸过来，始终不明白这人到底是怎么把空山这种脆皮站桩后期职业给玩成索命刺客的。但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人数差距太过悬殊了，食人葵就算可以突袭一换一，也绝对跑不掉啊。
黎黎原上还在紧张地想七想八，空山成女在三十尺外遥遥站着，没有一丝迟疑地点掉了隐身buff，天级武器的金色淡光一闪，很给面子地触发了40暴击加成特效，就如同之前每一次那样，千殇未尽没在前两秒内及时驱散，应声暴毙。
nice！！！
黎黎原上刚握紧拳头，就看见其他几个大号迅速包围了上去，魔族成男伸出长钩狠狠一拽，食人葵的身形就显然滞缓了下来，眼看是绝对没可能溜走了——
食人葵在往她的方向走！！
不是，这什么技能？怎么在竞技场里没见到其他空山用过？
空山成女身形一晃，视野消失，无法选中，暂时脱离战斗。这个技能太鸡肋了，只能持续0.5秒，但她竟然还在读条，竟然站在原地读条：
【自断经脉】。
零点五秒后，她闷哼一声躺在了黎黎原上的身边。
被其他玩家杀死，有掉等级和掉落装备的风险，但自断经脉不会有。而追求完美的食人葵同志甚至在自杀前还手速惊人地把装备切换成了白板，连装备耐久度都不用掉1。
黄字姗姗来迟地刷了出来：
[世界]千殇未尽：【[千殇未尽]被[食人葵]在[断壁山]残忍地杀害了，掉落了装备[凤王胸甲]！】
[地图]食人葵：【[食人葵]被[食人葵]在[断壁山]残忍地杀害了！】
【系统提示：千殇未尽由lv.100变为lv.99！】
“…………”
[地图]积木堆：卧……槽……
[地图]九阶魔方：？？？？？
[地图]黑色逻辑猫：？？？这是怎么做到的，有没有击杀回放啊我好急！！！
[地图]掌上明猪：哪来的击杀回放，你以为这是英雄联盟啊！
黎黎原上怔怔看着屏幕，队伍频道一滚。
[团队]食人葵：当然，死也有死的办法。/墨镜流泪
她差点忍不住笑出声，又赶紧把嘴角压下来。
[团队]黎黎原上：结果还不是过来一起死在地上。
[团队]食人葵：那不一样啊
[团队]食人葵：一个人丢脸，和跟别人一起丢脸，能一样吗？一个人孤零零躺着，和两个人一起躺着，显然后面那个会开心点吧。
“……”
极北之地尽头。
越清刚洗完澡，带着浑身湿气俯身看屏幕，白发剑修还在慢条斯理地挂机采药。
可能是因为琉璃心道具的爆率实在太低，乾坤官方特意多安置了一个叫做“琉璃碎片”的道具，集齐100个碎片才能兑换一颗琉璃心，还不能交易，险恶用心很明显了。
要么花大价钱去买还要赌运气，要么就老老实实花时间烧点卡采药，哪个账号出了琉璃心就在哪个账号上办结缘仪式，陆则想得可真够完备，完备到让他觉得自己像是被拉来打黑工的。
他操作角色停止采药动作，下意识打开仇人列表看了眼食人葵，鼠标都移过去了才反应过来，不由得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这人到底在搞什么？
他还没那么听风是雨，觉得那段话是在说真的。
上线两小时了还没人来骚扰，越清神色淡淡地点着地图，总感觉这游戏怎么比一开始还要无聊。
【系统提示：[陆知秋]申请加入你的队伍！】
刚点同意，对方那聒噪的声音就在耳机里响起来了，“怎么说？她来找你没有？其实我那天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真让我说中了……”
“没有。”越清打断他，“有事？”
“没什么事，就想问问你打不打竞技场。”陆则那头说，“一个寝室加你正好5v5，战队名我也想好了，爷、从不言败——”
越清把他调成静音，过了五分钟再放出来。
“喂？喂？你还在吗？行了行了我不问了。”陆则寻思道：“不过你也找点别的东西玩玩啊，整天采药，那我花250雇个童工不比你效率高？而且你跟那空山就这么没后续了？不能吧！”
他说的童工大概是他未成年的网瘾弟弟。还有真的很吵，越清放下药锄，传送灵江港，准备顺手做个日常，“能有什么后续。月底就得开学，我坐飞机过去帮她抄暑假作业？”
“我观她谈吐不俗，不像是小学生。”
“也是。毕竟她不会对你用颜文字。”越清轻哼一声，上马进入断壁山，“游戏里多少人，她不追杀我，我也不闲着没事找她麻烦，能碰到几次——”
绕过一根岩柱，熟悉的水墨长袍空山成女和青绿大葱色小萝莉并排躺在地上，旁边气势汹汹的本阵营陌生id正在疯狂跳脚：
[地图]露露情深：[黎黎原上][食人葵]你们俩！我！！我真是服了！！
[地图]九潭：[食人葵]是不是你举报的？禁言半个月，的你知不知道他之后攻防还要给无双当指挥！！
[地图]食人葵：大家好有活力啊！就是怎么只有两个人才能说话了呢，其他人是不想吗？/惊讶/捂嘴
[地图]食人葵：殇哥哥的装备属性真不错！就是轻轻一打就掉下来了，跟哥哥的脸皮一样松垮垮呢/害羞/害羞/害羞
[地图]九潭：g有病吧？把我们全禁言了不禁言她？？？
[地图]积木堆：她又没骂人……至少我没看到。
越清：“……………………”
那边异常的沉默引起了陆则的疑惑，“怎么了，你看见什么了吗。”
“没什么。”越清看着躺在地上依旧舌战群儒不落下风的食人葵，淡声道：“我没明白。花同样的钱，买同样的点卡，为什么某人玩游戏就能玩得这么精彩纷呈。”
“某人？某人是谁？喂，喂！”
奔赴的武器金光太亮，他也根本没打算藏，静静站在那，全场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这位不速之客身上。
[地图]九潭：大佬，你是无双的堂主吧？这臭给脸不要脸，你开个大旗呗，钱我出。
[地图]九潭：我们刚加帮，之后有机会也要上指挥位的，先提前认识一下。
他看着满屏的星号，眉锋一皱，没动，而是点选了食人葵——食人葵也在看他。
[私聊]食人葵：oo
[私聊]奔赴：？
[私聊]食人葵：欠你88次，这次算一次好不好。
[私聊]奔赴：谁那么闲？
[私聊]奔赴：把你的小拳拳收起来。
项葵陡然一愣。
下一秒，那一群人id下的【无双】突然齐齐消失了。
奔赴把他们全部直接踢出了帮会。
[地图]九潭：？？突然踢人什么意思？？？！
除了自动的击杀喊话外，奔赴的id第一次在公频上出现。
[地图]奔赴：哦，不好意思，我是新手，不懂游戏。
[地图]奔赴：不小心按错了，懒得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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