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组好的队伍已经回房间换衣服准备, 唯有薄妄和温淮两个人站在泳池的两边。
温棠欢强忍胃痛挂着笑脸走出一楼,视线扫过,下意识朝离他更近一点的温淮走去。
温淮看着他略不自然的脚步, 眸底不受控制地漾开很浅的笑意。
直到站在跟前, 温棠欢忍住不耐:“林淮,你为什么拒绝别人的邀请啊?”
“因为……我毕竟才成年,不好跟邀请我的姐姐这么互动。”温淮将嗓音压得平静, 显出一种不符合年纪的沉稳感来。
温棠欢一顿, 这才想起温淮才将将成年, 也是以“白衣校草”的标签在这个圈子里迈出的第一步。
这说法成立。
温棠欢觉得合理又觉得矛盾,蹙着眉:“可是你上恋综……”
“因为公司说, 我虽然在选秀节目里留下了极好的第一印象, 但毕竟已经错失了成为偶像出道的机会,想要在风口浪尖把人气炒热, 就要用不一样的手段。”温淮凝着他细长曲卷的睫毛, 声音越放越低。
以前跟欢欢睡在一起的时候,他总会在欢欢睡着的时候偷偷摸他的眼睫毛。
温棠欢却没有发现他越来越深的眼神, 只是终于明白温淮上《迷爱》的原因。
清纯校草不是光说就能清纯的,反而是要放在这种节目里才会凸显出这个人设的魅力。
恋综到最后到底还是剧本说了算,温淮来去都清清白白, 说不定还能以别样的角度出圈圈一波粉。
……不愧是最后问鼎娱乐圈的男人, 从最开始就步步为营。
那看来让温淮去跟别人合作的可能性不大。
温棠欢轻咬嘴唇,还没想出办法,身后又传来另一道低冷的男音:“该结束了?”
是令人过耳不忘的地磁音色,温棠欢心跳蓦地快了一拍。
他不自觉后退, 眼睫匆忙地抬起,看着薄妄颀长的身影从容地步入视野中。
明明身形英挺轮廓俊美, 偏偏那张脸仿佛挂着号码牌,上面写着“快轮到我”的急不可耐。
薄总什么时候那么没有耐心了?
刚刚准备好的话术一下噎在喉间,温棠欢找不到切入口,无措之际,身侧的人倾身介入。
“薄先生,稍等一下,我们还没商量完。”
温淮半身将他拢在身后,明明要年小一岁,却是一副守护者的样子。
碍眼又扎眼。
薄妄深邃的眉眼染开凉冷的笑,明明是夏日,却渗出微寒:“林同学,马上就要拍摄了,你还要耽误多久?”
“三两句话的时间,薄先生不是等不起吧?”
负责三人的摄像好事地把镜头拉进,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一想到眼前这个画面播出去会引起什么讨论,温棠欢就头皮发麻,他抬手按住了温淮的肩膀,微微用力将人按回原位。
“好了,既然两位心意已决,那待会戒指争夺战就只能好好接受惩罚啦……”说着他冲着镜头露出一副团结友好的笑,认真地鼓励道:“待会要好好加油哦。”
十五分钟后,观察室里。
迟未亭看着镜头里被工作人员抬出来的七彩独角兽小浮床,还有神色僵硬的大少爷,还是泄出了一丝笑。
毕竟是组队失败的惩罚,肯定是要给待会的游戏带来“阻力”的,而温棠欢就承担“阻力”这个工作。
丘比特观察员温棠欢需要骑着彩虹独角兽下水,而独角兽两侧的前脚分别接了一条松紧带,连着温淮和薄妄的手腕。
两位嘉宾在待会的戒指抢夺战上,不仅被限制了活动自由,还得拖拽这么个硬物,任谁看都是天大的惩罚。
……除了两个被惩罚的人。
迟未亭看着温棠欢一脸木然地坐在彩虹小马上被推下水时,笑声更加放肆。
在场的观察员无一不松了口气,感慨自己负责的嘉宾的友好配合。
“我的天,这也太可爱了。”佟老师哭笑不得地看着里面的温棠欢。
苏绵看着捂嘴笑个不停的迟未亭,小声靠近:“我一直听说你们团内关系不和呢,但是我现在看,你和欢欢相处得还不错啊。”
欢欢出去以后,迟未亭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真担心假忧虑是看得出来的,苏绵不认为他在逢场作戏。
而现在看到欢欢只是搞笑,不会有什么大麻烦,他这口气松得也很快。
迟未亭收敛了自己的笑意,轻咳一声:“哦,八卦么,都不太可信。”
苏绵点头:“也是,圈内还都传欢欢难接触呢,我这儿看着他就跟我弟弟差不多。”
听着她的话,迟未亭唇角微挽,重新抬头看着大屏幕里的温棠欢。
嘉宾已经抽签切磋了几组,除了有一组是两位女嘉宾以外,其他都是男女搭配。
各位嘉宾在刚吹哨时还有些拘谨,但都是外向开朗的性格,下了水很快也积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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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棠欢观察了好一会儿,发现这个水中对抗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激烈,更多是为了捕捉颇有好感的嘉宾在水底不经意的互动,逐渐明白这是个撒糖环节。
甚至还有一对的女嘉宾在小船上找到了戴戒指的塑料球时,男嘉宾在水里把她公主抱下来。
现场气氛顿时冒起了桃花泡泡,连温棠欢都在看他们的互动时忍不住露出姨母笑。
……然后在听到工作人员要推他下水时,笑容又烟消云散。
大家都是观察员,怎么就他那么倒霉。
彩虹独角兽被推下泳池,温棠欢今天到底穿的是长袖短裤,半点水都不想沾,只好夹紧独角兽的脖子,小心翼翼地问工作人员:“这个不会翻吧?”
“不会不会。”工作人员连声保证,“只要你不在上面乱动,嘉宾留意着,你就不会翻。”
水里摇摇晃晃的,温棠欢十分没有安全感,只能将所有希望寄托于待会准备PK的两个人,希望他们稳中求胜又希望他们速战速决。
薄妄看着慢慢漂浮在水里,紧张得浅粉色的脚指头都微微蜷着的温棠欢,眸色轻烁。
……胆小得这么可爱。
两位嘉宾渐次入水,温棠欢感受着独角兽往前游动,顿时紧紧抱着,忍不住小声:“你们慢点。”
“提醒两位和观察员。”岸边的工作人员低声,“因为你们是带有惩罚之身,所以如果你们在这个环节没抢到戒指,今晚的惩罚概率会增加哦。”
惩罚——指的是四楼,情杀案的发生地。
温棠欢脸色一白,看着眼前自己的窘境还有恰到好处的提醒,一瞬间就默认输了比赛自己晚上也要跟着去,立刻抬头看向泳池中间的小浮船。
他不想输。
温淮将他惊惶的表情尽收眼底,眸色微凛,回头看着浮船。
……既然欢欢不想输,那他就没理由输。
哨声吹响,温淮往池中间游动的时候才发现带着独角兽移动这事儿一点也不简单。
不仅是因为上面有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还因为另一边的不配合。
薄妄几乎是在水里往前走,深蓝色的短袖才堪堪没湿一半,他从容地划开水面让独角兽也一点点前行。
他的前进方式平稳得多,但现在并不是在水中悠哉漫步的时候,温棠欢忍不住:“薄妄,你再不快点就要输了。”
薄妄回头,视线顺着浮在水中的松紧带,延上独角兽的边缘,最后才抬向温棠欢的眼睛:“确定?”
……怎么还问他?
是与否温棠欢都觉得不好回答,只好转过头看向另一边。
所幸,温淮已经抓住了浮船的一侧,准备上船了。
温棠欢刚松下一口气,却没想到温淮动身上船的时候牵动了松紧带,本来在水面摇摇晃晃的独角兽号突然掀了一边。
水上本来就不好保持平衡,现在这么晃悠,温棠欢慌张地抱紧了独角兽:“啊……”
但独角兽并没有就这么翻过去,一只手在另一侧微微压住了平衡,将他往船边推动。
温棠欢惊魂未定地回头,看到的是护在身边的薄妄。
“不急。”男人的嗓音低轻,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你的安全重要。”
温棠欢还没听明白后半句,就看到薄妄抬手一掀,赶过来想干扰温淮上船的男嘉宾就被迎面而来的浪打退两步。
男嘉宾险些被温棠欢坐着的独角兽屁股甩脸,慌张地往水下沉游一段,再出水时温淮已经彻底上了船。
而他搭档的女嘉宾因为身材娇小,此刻还在船边较劲儿。
男嘉宾意识到自己的疏忽,连忙放弃了干扰回到女嘉宾身边。
就这么个短暂的间隙,温淮已经从一堆塑料球里找到了藏着戒指的那个蓝色的球。
他下意识回头,就把塑料球递给身后的人。
“欢欢,我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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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棠欢坐在独角兽上愣了一下,因为要下水,温淮只穿了一条沙滩裤,而现在因为全身湿透,日光自上而下落在他瘦但覆着薄肌的半身,像是碎光落在其间。
乍一眼看过去,像是忠诚的大型犬叼回玩具,吐着舌头向主人求赞赏。
温淮见他没动,倾身想把塑料球递过去,结果就这个俯身的间隙,手腕上扣着的松紧带蓦地一拽。
像是有什么在水里扯了一下,他一个不稳滑入了水中。
溅起的水花撞了温棠欢一脸,他别过脸闪躲时,才发现薄妄不知什么时候从身后站到了身前,带着他往远去退了些。
薄妄的声音温沉低淡:“没事吧?”
温棠欢摇摇头,侧脸看着破水而出的温淮,没忍住:“你没事吧?”
“……没事。”温淮将头发拨到脑后,回身的间隙眸色一瞬阴沉下来。
他刚刚在水里看到了。
老魅魔不当人,偷偷扯他的松紧带。
察觉到温淮不友善的视线,薄妄抬起眼皮,似笑而非:“球呢?”
温淮眼睫一颤,这才想起刚刚没把球放到欢欢手里,登时回头。
这个时候,岸边的哨声再响:“要把戒指拿到上岸才算最后的胜利!没上岸之前一切还不算数!”
刚刚失败的两位嘉宾顿时又来了精神,立刻在传遍寻找。
温棠欢连忙扶着独角兽:“往后退点,可能是被我的坐垫压到了……”
话音未落,船的另一边就传来女嘉宾兴奋的声音:“找到了,这里!快上去!”
也许是刚刚在攻防战上丢了面子,男嘉宾此刻直接也用公主抱着女嘉宾,大步一迈就往池边走去,两个人迅速地带着戒指球上岸。
只剩下温棠欢一个人坐在独角兽上凌乱。
任务失败了,哈哈。
工作人员过来把独角兽带上岸,温淮本来早一步出水搀扶温棠欢,却没想到独角兽没有锚点,全靠他和薄妄两个人在水里牵引。
他的松紧带被工作人员解开,导致独角兽的一角失控又飘回水里。
彼时温棠欢正跟新生的小鹿一般颤巍巍地从独角兽上起身,独角兽一下失控,导致他连最后的倚仗都没有,往后一仰便落入了水里。
入水的前一秒,温棠欢在内心骂了一万句话。
最后浮现的那句话是——
钱难挣,*难吃。
水从四面八方淹没而来,他慌乱地把眼睛紧闭,因溺水而带来的巨大恐惧将他包裹。
可还没等他真正踏空,水里便多了一个温柔的怀抱。
薄妄从身后轻轻搂住了温棠欢的腰,稍稍用力就将人托抱出水面,仰着脸看着大少爷惊魂甫定的脸庞。
“欢欢,吓到了吗?有没有呛水?还好吗?”
薄妄轻轻扶着他细瘦的腰,大少爷那身色彩明艳的长袖已经湿了个透彻,少年清瘦的身形在阳光之下暴露无遗。
那阵不许外人窥视的阴郁乍现,薄妄抬手想把他抱入怀时,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肩头。
温棠欢刚刚险些溺水,此刻无意识地紧紧攀着他,嗓音低哑地在耳边咳嗽着。
呛到了,而且还是好大一口。
他因为剧烈的咳嗽眼眶通红,本来不算小的身躯因为落在男人的怀里,莫名就显现出了一种视觉上的娇弱。
温淮站在岸边,觉得自己的心口像被蜜蜂蛰了一刺。
准备好的道歉和其他话噎在喉间,只能站在一旁看着薄妄将人抱上岸。
……他总是在追逐欢欢的路上表现出急不可耐的一面,以前是,现在也是。
温棠欢用手捂着口鼻,等呼吸顺畅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到椅子上坐着,工作人员拿着大毛巾在等候。
他垂下眼,意识到自己还勾着薄妄的肩膀,顿时松开手,向后退开距离。
这样离开的时候,他的心跳声很快。
像是砸在礁石上的激流,水花飞溅,余响阵阵。
等沁入眼眶的冷水被眨出来,温棠欢才发现薄妄正近距离地贴在他的跟前,坠入水中之后某些接触无法避免,他的腿居然就这么盘着薄妄的腰!
接触时的热感透过两人之间的衣物传来,薄妄身上即便穿的是短袖,但肌肉的走向还是清晰地呈现在他掌心之上。
……明明刚从水里出来,温棠欢却仿佛听到了火星刺啦绽开的声音。
他们多久没有这么近距离地接触了?
看着薄妄还想伸手替他拿下浴巾,温棠欢一把握住了助理的手,迅速地把宽大的毛巾拢在自己身上。
“我没事,咳……我去换个衣服。”
他走得极快,且因为有浴巾掩饰,所以没人发现他的一丝异常。
导演本来也没觉得出什么问题,毕竟温棠欢落水没超过三秒就被人托抱起来,可是当他看到大少爷红了整张脸时才吓了一跳。
“欢欢呛水了吗?怎么脸那么红,很难受吗?”
“有一点,”温棠欢像蝠鲼一样晃了晃手边的浴巾,拒绝了导演迎上来的动作,“我……我有点不太舒服,我先上去换身衣服。”
导演哪里敢怠慢他,连连点头:“好好,早上的拍摄结束了,待会是嘉宾的个采,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你可以先去休息一下,如果有不舒服一定要跟工作人员说。”
温棠欢连电梯也不敢等,飞快地从楼梯跑到三楼,迅速地钻进房间里。
脚上穿着的是工作人员给他拿的拖鞋,慌张地踹在一边之后,他就把自己锁进浴室里。
确定一切上锁,他才僵硬地低头看着自己被水打湿的沙滩裤。
布料贴合在大腿内侧,因为莫名原因诞生的褶皱无法自然抚平。
在他不受控制时,一下就勾勒出了某种生涩而不安的痕迹。
温棠欢沿着浴室的门缓缓蹲下,难以置信。
……怎么回事!都已经离开薄妄那么多天了!
为什么被他抱一抱碰一碰还是那么容易应激!
最开始他以为是生病之后的条件反射,冷静两天就好,离开薄妄之后回到Ro’Marin宿舍,他也跟其他成员有过不同程度的肢体接触。
虽然没到拥抱,但是偶尔的贴贴靠靠也会有。
那些是再正常不过的行为,他从来不会像这样。
怎么一到薄妄就……难道真的是什么条件反射的机制?
温棠欢闭上眼睛,不停地催促着想让自己恢复正常,可是一闭上眼……映入眼帘的就是薄妄被水光沁染的锁骨。
深色的短袖浸水之后,毫无缝隙地贴合在躯干之上,那一片暴露在空气之中的皮肤就成了光唯一的落脚点,喉结,锁骨,继而往下……
温棠欢一愣,猛地睁开眼。
他刚刚明明没怎么往薄妄的胸口看,怎么现在闭上眼睛想的全是那人的胸肌?
脑子出问题了!
他连忙摇晃了一下,想把刚刚沁进脑子的水甩出来。
然后再次闭眼,回忆里的竟然是男人修长而健硕的腿。
……薄妄不太喜欢露肤度高的衣服,所以即便是在家大多穿的也是宽松休闲的长裤。
今天以前,温棠欢其实是不知道薄妄的腿原来那么好看。
仿佛映衬了那句老话……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想到这里,温棠欢崩溃地发现自己更不受控制了,他鸵鸟似地捂着双眼,恨不得就地扒开一个口子钻下去。
这脑子是今天怕是要不得了。
怎么办?
解决吗?
可是好罪恶……这是大白天。
温棠欢理智骤然崩裂又重新筑起,挣扎良久,他还是爬起来决定给自己冲个冷水澡。
即便身体已经箭在弦上,可是他的脑子还是不能容许他在工作中做出那么离谱的事情来。
然而他刚走到沐浴花洒底下,一阵轻缓的敲门声传来。
准备掩盖自己坏事的小兔子被猛地揪住了尾巴,温棠欢吓得差点磕到脚。
他迅速地把地上的浴巾捡起来,将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谁啊?”
敲门声落定,最后是很轻的:“我。”
薄妄。
害他在工作中不够专心的始作俑者!
温棠欢颊边一红,血气翻涌:“你来干嘛?”
“怕你呛水感冒,给你送药。”沙沙的袋装颗粒摇晃声若隐若现,“快开门。”
“你放门口就好,我……我自己去拿。”现在的浴室才成了温棠欢的安身之所,他不愿意离开这里半步。
“你是不是受伤了。”低淡温沉的嗓音再次响起,轻轻的,沾着丝缕内疚,“我在水里弄伤你了吗?”
没有。
但是你确实在另一方面刺激到我了。
温棠欢咬了咬嘴唇,小声道:“我准备洗澡了,你就把东西放下,我自己会处理。”
门口沉寂了片刻,随后是薄妄轻声:“有人上来了,好像是……”
话音未落,门就被打开了,温棠欢一把将他拽了进去。
薄妄回过身便看到一张被浴巾包围的小脸,巴掌大,颊边透着相当漂亮的润泽。
黑葡萄似的眼睛落着水光,脸边气得微微有些鼓,一眼看去……活色生香。
温棠欢把人拉进来之后,就跟小贼一般贴在门上,门外确实有一阵脚步声,应该是午间调试设备的工作人员。
幸好他反应快。
要是让人看到薄妄出现在他房门口,那就说不清了。
乱七八糟的事情堆叠下来,让他略微有点生气,温棠欢回头准备质问时,一盒感冒冲剂落入视线。
薄妄安静地看着他,被烈日烤制的烦闷和晨间的燥郁骤然退散,连嗓音也下意识柔和:“没做准备就入水容易受凉,冲一杯喝?”
还真是来送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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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棠欢看了一会儿,从浴巾里伸出一只皓白柔软的手。
“……谢谢。”
提离婚那天晚上之后,薄妄只要再看到温棠欢,大少爷都是矜冷漠然,却竖着无形的刺。
不会表现出过激的情绪,但也不会让人靠近半步。
直到现在,软乎乎地裹在浴巾里,轻轻柔柔地向他说谢谢,才略微恢复了一点令人心痒的乖。
薄妄把药放在他的手心,然后很自然地抬手托住他的脸:“呛得很难受?”
只是片刻的温存,却被温棠欢冷着脸别开。
“薄先生,现在还在工作中,请你有点分寸。”跟前的人扭过脸,一下子退回他们之间冷漠的距离,“我现在准备洗澡,您要是没事就……啊!”
大少爷顾着冷脸,却忘记刚刚自己只是随手把浴巾揪上来,一不留神踩住了拖地的一角,脚下一滑。
薄妄眼疾手快地搂住了他,将他轻带到自己的怀里。
然后,包裹着温棠欢的浴巾坠落在地上。
温棠欢呆呆地趴在男人的胸口,直到他微微抬腿,才后知后觉眼下两个人之间……
再没有阻碍。
第 52 章
浴巾从指尖滑落的那一瞬间, 温棠欢的脑子就坠入了一片苍茫的空白之中。
直到被薄妄轻轻推坐在床沿,他才手忙脚乱地俯身想去捡起这一块小小的遮羞布。
可是手还没来得及触到毛巾一角,刚刚在大脑里踏碎他理智的腿干脆地扫开了浴巾。
“全湿了, 也不知道先换一下?欢欢, ”薄妄的声音如同梦魇里的某种魔咒,低沉懒散,带着某种缥缈的愉悦, “回来有一段时间了, 在里面干什么?”
他的气息带着霜雪玫瑰的泠泠淡香, 沁在耳边,明明抚弄嗅觉的是冷调, 可温棠欢却一直在升温。
无论是耳尖, 脸,或者是……其他某处。
薄妄明明像以前一样在训他, 可是没有了那阵若有似无的嘲意后, 又多了种难以言明的涩感。
“我……”温棠欢无意识抓住了他手臂上的外套,这才发现薄妄身上也是湿的, 可温度却不比自己身上低。
他还处于自己的小秘密被暴露的错乱中,没回味过来刚刚的两句问压根不是什么训话,而是久违的独处里微微恶劣的调情。
大少爷情史太过简单纯粹, 从开悟时就只单恋着薄妄一个人, 必然是没有见识过男人在语言上的各种手段。
可薄妄不同,他是魅魔,即便眼前的人是此生的唯一,他的段位也天然高于温棠欢。
他的指尖落下, 轻轻将大少爷偏长的衣摆挑起,收在指中一寸寸往上收。
其实他还挺喜欢欢欢穿色彩鲜艳的衣服, 贴合年纪的朝气。
动作得寸进尺,薄妄表情却正经:“就这么晾着,是真不怕生病?”
温棠欢慌张地捉住了他的手,努力把衣服压回去,语序颠七倒八:“在泳池打湿的……你,你不也是。”
“嗯,可是我只是湿了。”没有其他。
“唔……”温棠欢微微弓起身子,气息已经破碎,溶在夏日末尾的喘息似乎还有日光的余温,“你别……”
薄妄勾起他的衣摆之后,坏心眼地用掌心贴住了他平坦的小腹。
男人身体哪哪都热,偏偏指尖凉得像沁过冰。
触在皮肤上,像坠入烙铁上的一块冰,乍眼就把冷意覆盖大片。
温棠欢不受控制地颤了颤,发尾坠着的水珠脱落沁入身后的被子上。
小猫似的呜咽,小猫似的颤抖,看着让人误会尽在掌握,却在又一次稍稍试探中炸了毛。
温棠欢雾湿的黑瞳急促地抬起来,埋怨的瞪他,却因为眼尾红着而显得软绵绵的:“薄妄!要不是你闯进来,我已经在洗冷水澡了!”
“泳池在日光底下,水温要高些,所以你觉得泡一泡没什么,但这里的冷水……要低上四五度。”薄妄另一只手撑在他身后的床面上,随着他体重的施压慢慢陷了进去,缩短了他和温棠欢之间的距离,“你意外落水,可能会感冒,但你洗十几分钟冷水澡,就一定会感冒。”
大少爷气鼓鼓的:“感不感冒都和你这个前夫没关系……”
“是准前夫。”薄妄低头轻轻蹭了一下他的脸颊。
温棠欢偏长的头发随意梳到发顶,因为泡了泳池还是湿漉漉的,正好有那么一滴水珠坠在了两人脸部贴靠的瞬间,星点水意碎在触碰交接的地方,降温了一些些,又极快被蒸成了同一温度。
“还没办离婚,我们还在冷静期。”薄妄俯首,沉暗的黑瞳慢慢接上温棠欢稍显慌张的眼,低低淡淡地开腔,绯红轻薄的唇轻轻张合,“我还在等你回心转意。”
只是很简单的陈述,平静到连薄妄自己都不觉得这是句情话,可是他却清晰地看着那一缕烟霞般的红从温棠欢的脸颊绵延到耳后。
跟耳尖的红像是汇流在一起,一瞬间就成了颗汁水饱满可口的甜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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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两句半荤不素的暗指没让大少爷听明白,平铺直叙的委屈倒是将他动摇了不少。
年纪小,好也不好。
“你……你不是……”温棠欢都快忘记自己为什么捉住薄妄的手腕,只是维持握着的动作,嗓音轻哑,“你和温淮……”
“和他到底有什么关系,”薄妄续用着刚刚无意流露出的委屈,嗓音更加低落,“戒指给你了,我身边的所有人都只认你,唯一能够把离婚协议甩我脸上的也是你,到头来怎么还是温淮温淮的。”
薄妄视线轻描过温棠欢的嘴唇,本来是想趁着他失神的间隙尝尝甜苹果的味道,却被跟前的人瞪了眼。
“你还怪我?”一瞬的难以置信搅坏了气氛,温棠欢的眼睫里浮出淡淡的怒,“是谁大雨天的让我跪……”
叩叩——
敲门声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
温棠欢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差点说了什么,慌张地将视线别落。
“谁?”
“是我……哥。”温淮的声音隔着门,低低厚厚的。
刚刚游弋在暧昧之外的清醒猛地回落,温棠欢抬手就想将跟前的人推开,恢复正常距离。
本来就没按捺下去的燥热又因为刚刚的近距离有了复燃的迹象,温棠欢慌张得像被捉了个现行,低头就想把浴巾捡起来。
却忽视了床边眸色渐深的男人。
温淮的声音依旧在门边,低低淡淡:“我想解释一下,我刚刚在泳池边不是故意解开松紧带的。”
薄妄听着门外的人漫长的自述,轮廓冷淡。
刚刚在泳池里,他已经完全确认温淮对他哥的感情……是一半的血肉都冲不散那阵荒唐。
从前的温棠欢可是巴不得那个所谓的弟弟凭空消失,肆意践踏着他的尊严,更毫不在乎他的感情。
怎么年纪越大,反倒越忌惮起来了。
……是因为察觉到了?
想到这里,表情差到极点。
阴云瞬间布满薄妄的眼底,他在温棠欢俯身的间隙一把搂住了那截细瘦的腰。
“!”温棠欢踉跄两步,被迫坐在了床沿。
男人好整以暇地护着他,不让他磕碰到哪里。
“你干什么!”他用气音质问,“没听见温淮在门外吗?”
薄妄不言不语,箍着他腰的手再无耐心,抓住了他的衣角。
“听见了,可是那又怎么样?”薄妄的嗓音低哑而带着淡淡的阴霾,像是相当不愿温棠欢在意门外的人分毫。
坚守的防线被猝不及防地突破。
温棠欢手忙脚乱地去捉,却发现自己两只手的力量竟然敌不过薄妄一只手。
好大的力气!
他神情错愕,刚要张嘴就被薄妄另一只手轻轻捂住。
“嘘。”
清浅如点水般的触碰徐徐地落在他的颈侧,碾过浸湿的发尾。
一瞬间就制止了温棠欢所有的反抗。
薄妄低哑的嗓音透着一丝低哑的沉迷:“他会听到的。”
听到……
男人趁着他被自己分神的间隙,眸中漾开笑意。
小兔子藏来藏去的秘密被一下握住。
温棠欢后腰一麻,只能虚虚地靠在薄妄的怀里。
刚刚被敲门声洗下去的水雾又漫在眼眶之下。
温淮对门里发生的一切毫无所知。
他只知道温棠欢上岸的时候浑身都在发抖,明显的呛了水。
刚刚的拍摄结束,节目组要进行嘉宾的个采和初印象评价,他无法纾解心口的内疚,于是趁着间隙想上来给欢欢解释。
他以为欢欢是生着气不想搭理自己这个所谓的弟弟,所以才没有回应。
“我对真人秀不太了解,不常看也没上过,可能有点不知轻重……你要是生气了,你可以告诉我。”
他的道歉诚恳而认真。
可是温棠欢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身上的每一寸感官仿佛都被薄妄掌控着,他的注意力全部落在男人的指尖。
……温棠欢对于自我抚慰的经历少之又少,几乎没有,压根经不起薄妄的任何逗弄。
“不怕。”沁着淡香的呼吸缠绕到耳边,仿佛覆生蔓延的爬藤花,蔓延到耳后每一处被薄妄吻过的地方。
“欢欢好像对自我疏解有种莫名的罪恶感。”相较于他的涣散,薄妄则是克制而清醒,垂下视线看着他微微向内且颤抖的膝盖。
“很正常的事情,你要学会排解……我说的不是指淋冷水那种。”一丝很轻的笑从薄妄唇边挽起,不知道是因为温棠欢不可控制的颤抖,还是因为他无意识蔓延出来的低哼,他细细慢慢地蛊惑着,“而是像我现在这样。”
温棠欢一只手还抓着他的手腕,却已经没有了抵抗的力气,大脑像坠入了桑拿室里,只有氤氲的水蒸气和热,但不知道听到哪句话,哪个字眼,还是本能地摇摇头。
薄妄还想说话,却感觉自己轻捂着他唇前的手被小小地咬住了。
是那种逗弄幼宠时被猛地叼咬的感觉,甚至能通过咬合的力度感受他每颗牙齿的宽度。
越来越深和越来越疼,仿佛在他指尖重现出牙齿的生长期,然后濒临顶端,变成磨骨的刺痛,然后猛地松开。
温棠欢气喘吁吁地别过脸,短暂无力地靠在他怀里,大脑一片空白。
薄妄鸦羽般的睫毛微拢,看着自己左手食指上一排整齐的齿印,轻慢地握紧。
绵延的痛仿佛顺着指尖归入心口。
就像心脏被大少爷咬了一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无声低笑,贴到温棠欢耳边:“借你的浴室用一下。”
温棠欢还没应允,就被轻放到另一边。
薄妄的手从他跟前抽离时带入了一阵凉风,刚刚被隔开的裤子又因为被水浸泡的重力贴回去,冷得他微微发抖。
温棠欢精疲力竭地躺在床上,慢慢抬手捂住脸。
……草。
门外已经没有动静,他回忆了一下,温淮在走之前好像又说了句对不起。
他本来应该应一句没关系之类的,可是薄妄根本没给他机会。
温棠欢深呼吸了一下,忍着那阵不自在从床上起来,冷着脸想把还堂而皇之赖在他房间里的人赶走。
结果刚推开浴室的门,就看见镜子里的薄妄面无表情地舐过右手指尖。
……本该属于温棠欢的东西,被他以这样再正常不过的表情,吞吃入腹。
温棠欢:“…………”
温棠欢:“?”
薄妄看着镜子里脸色怔愣的人,慢慢回过头,还没开口,浴室的门又被关上。
他挑了挑眉。
本来是没想让大少爷那么快发现的。
最后那点残余吞吃入腹,薄妄洗过手,轻轻打开门。
“欢欢。”他低声唤着眼前人的名字,想为刚刚被撞破的行为做出解释。
“什么时候开始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等来的却是大少爷冷淡的反问。
“嗯?”薄妄疑声微扬,“什么?”
“你的异食癖。”
“……”
第 53 章
温棠欢神色诡异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脸上有种说不出的表情。
不像是简单的嫌恶反感,更像是……尊重,祝福, 但离我远点。
薄妄眉峰稍扬, 思忖着该告诉大少爷“我是个魅魔,这是我的生存需求”还是简单通俗的“我是个变/态”。
……似乎哪个都不合理。
温棠欢重新找了一条干净的浴巾裹着自己,看着站在浴室门口沉默不语的男人, 心口越坠越深。
难怪薄妄拉拉扯扯不愿意离婚……原来是有个那么见不得人的癖好。
可是, 他这个……习惯?爱好?小特点?在原书里并没有出现过!
哪怕原主用尽手段逼迫他, 这冰山也是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的,怎么、怎么会……
温棠欢想不出原因, 抬头时才发现薄妄不知什么时候盯着他, 漆黑的双瞳像是酝酿着涌动的暗色。
一阵心悸涌上心头。
薄妄不会因为他意外撞破了这个怪异的癖好,改了想法, 从不离婚过渡到灭口吧?
温棠欢抬起手, 装出若无其事:“……没,没关系, 每个人都有一些隐私,刚刚是我冒犯了,您享用好就请离开。”
薄妄安静地看着大少爷的脸色仿佛坐了过山车一般变化, 眉梢微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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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犯?”他慢步走进, 看着温棠欢边退边把自己裹成一团,笑了笑,“欢欢是觉得,这点见不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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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再听薄妄叫他的小名都有种被蝮蛇盯上的毛骨悚然感。
“见得。”温棠欢揪紧了浴巾, 双手并在唇边,伸出两根指头在唇前做了个×的姿势, “我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
没等他开口说话,温棠欢就扭头想往床上的被子里钻。
薄妄眉峰微蹙,抬手再次搂住了他的腰。
准备逃回被子窝的小兔子猛地一僵,只能飞快地收紧头上笼罩的浴巾。
他像一块被团吧团吧的卫生纸,把整张脸都藏到浴巾里面,慌不择言:“我没了我不行了我肾不堪重负你别再想压榨我了!”
薄妄:“……”
还有人那么干脆地“承认”自己肾不堪重负?
“只是让你去洗澡换衣服。”薄妄把人拎到浴室门边,神色淡淡,“去洗。”
温棠欢像找到了藏身之所,飞快地躲到里面锁上门:“那你出去。”
浴室门外寂静了几秒,然后又是男人的声音:“衣服给你放在门口,要洗热水。”
温棠欢闭着眼:“出去!”
听着里面急切的催促,薄妄轻叹:“欢欢,虽然你可能自我脑补了很多,但是……你看到的一切我都只会对你做。”
“好的我谢谢你,你出去!”
冲击太大,大少爷油盐不进。
薄妄转过身,看着指节上残留的淡淡齿印,垂眸离开了他的房间。
温棠欢在浴室门口蹲了一会儿,揉了揉通红的脸,抬手用热水淋自己的脑袋。
……
录制继续。
早上在泳池攻防战中获胜的组合可以选择外出约会地点,而出行工具也从超跑到自行车一应俱全。
而倒数的四位嘉宾只能在别墅里度过。
之后的拍摄更多是侧重于各组在约会时的互动,包括留在宿舍里的另一组嘉宾也有一起烤饼干的互动,唯有薄妄和温淮各干各的互不打扰。
“薄先生好像不太喜欢跟人交往。”苏绵看着也替温棠欢头疼,“他和温淮气场好像就不是很合得来。”
“年龄差太大了吧。”佟老师笑着说,“刚成年的小男生和事业有成的男性,没有话题也没有相同的兴趣爱好,是这样的。”
温棠欢想起什么,才回头看向工作人员:“对了……他们两个在泳池的争夺战上输了,不是有惩罚吗?这个惩罚我也需要一同吗?”
“当然不用。”工作人员看着他,“欢欢你也已经尽力了,如果嘉宾不来电,那也没什么办法。”
温棠欢点点头,端起跟前的感冒冲剂小小地喝了一口。
反正最近他是不想跟薄妄接触,他晚上不用淌这一趟浑水就正好。
晚上的拍摄,也有其他组的丘比特观察员下去帮忙,但大多是烘托一下气氛,提供点小零食小道具,顺理成章地就完成了助攻的任务。
终于到最后的惩罚,今天在泳池抢戒指的倒数组和在约会途中任务失败的另一组,一共四人要上四楼。
温棠欢因为不需要参与录制,只要把这个遗憾的消息告诉负责的两位嘉宾即可。
“……你们只需要在四楼找到‘凶器’,告诉节目组就可以回房间休息。”他端着笑容,“还有什么问题吗?”
薄妄没有回应,温淮则是目光紧随着温棠欢。
镜头甫一离开,温淮便快一步拦住了准备上楼的人:“欢欢……”
温棠欢知道他是有话要说的,转身低声:“温淮,你中午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知道那不是你的错。”
那个七彩独角兽本来就没有稳定性,加上他的平衡感本来就烂透了,就算没有温淮他也有可能踩进水里。
温淮黑瞳凝着他的轮廓:“如果你没生气,为什么没开门?”
温棠欢嗓音一窒。
他是没想到这个弟弟的直觉那么强,一点蛛丝马迹都能让他联想到其他事。
中午的记忆闪回在眼前,温棠欢耳朵莫名热了三分:“我……”
温淮垂着眼,看着他闪躲的视线,心思沉落。
“我在门口给你放了药,你有拿进去吗?”他低声续下了温棠欢的话。
药?
温棠欢眨了眨眼睛,他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门口可是什么都没有。
但毕竟是一番好意,他便点头:“嗯,我刚喝了感冒冲剂呢。”
温淮眸色微漾,还想开口,另一道人影擦肩而过。
薄妄只是擦肩而过,但存在感却很强,嗓音冷而清冽:“林同学,该上楼了。”
另一组和摄像从身侧经过,温淮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挽出笑容:“谢谢薄先生提醒。”
他转身想上楼,跟前的人又传来很轻的声音。
温棠欢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你的腿不是才刚好么?做任务不用那么拼,实在害怕跟节目组说就行。”
温淮看了他许久,轻笑:“好,谢谢提醒。”
许是为了烘托四楼的阴森氛围,四个人上楼之后,节目组便只留下了夜视摄像头。
另一组的女嘉宾已经怕了起来,偶有触碰到什么别的摆设都会发出小声的叫喊。
男嘉宾非常体贴地护着她,即表现出对她的保护,又展现了男子气概。
“那我们先分头行动吧?”男嘉宾回头看着脸色丝毫不变的两人,“大家一起行动好像挺不方便的。”
“好的,注意安全。”温淮淡淡地笑着。
两人走后温淮冷着脸回头,关掉了身边的收音设备:“薄妄,我放在欢欢门口的药是你拿走了?”
明明是黑夜,两个男人却能看清对方的脸。
他给欢欢送的是胶囊,欢欢却说他喝了冲剂。
薄妄慵淡地站在一侧,身上没有什么设备,神色淡而懒:“那么看来二少爷是知道你在敲门的时候,打扰到我和欢欢了?”
……果然是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打扰我不太确定,但我知道你应该不是被邀请进去的。”漆黑之中,温淮淡金色的瞳孔冷冷凝着面前的男人。
大概是卸下了在外人面前的冷漠,只剩下让他熟悉的恶劣。
……他第一次见这只魅魔的时候,薄妄就是这么个表情。
从容傲慢,高高在上。
薄妄明明是被欢欢竭力遮掩的对象,可是跟自己见面时,仍端着一副有恃无恐的从容。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小竹马?看着……不怎么样啊。”
这就是魅魔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还是一边抱着欢欢,一边上下打量着他说的。
入骨的挑衅,轻描淡写的不屑,温淮想起来就按捺不住自己对他的杀意。
……只可惜他在这个世界不能大范围动用自己的能力。
算了,反正现在这老魅魔看样子也想不起什么,他只要把欢欢抢回来就好。
温淮沉下这口气,转身想把节目组藏的道具找出来。
然而走到右手边的第一房间时,却被人推了进去。
踏入房间的第一瞬,一个诡秘的阵骤然绽开。
仿佛忽然被无形的牢笼禁锢,他的浑身仿佛被改变了重量,一下沉得抬不起手。
薄妄轻垂视线,眉梢微挑。
这个阵出自他手,对凡人不会有任何影响,但能精准捕捉魔物。
今天早上果腹的时候,他通过欢欢触摸到了一点记忆的碎片。
不多,但却也想起了一点东西。
“……你果然也不是人。”血色的红瞳浮现原貌,薄妄慢慢走到牢笼跟前,淡淡打了个响指。
“让我看看你是什么东西。”
温淮喉间一涩,淡淡的腥血味翻涌而出,他蕴藏压抑的魔力骤然失控。
白色的羽翼从肩胛骨中展露,浮现出圣光与威压。
薄妄看着他后背绽出一双圣洁,白皙……但却只有巴掌大的翅膀,冷笑一声。
“哦,是堕天使啊。”
温淮:“……”
即便是堕天使,正常来说翅膀也会等身大……但是因为穿入了这本书后他的魔力溃散无法积累,所以现在只有这么迷你。
……上次他不过是想吓唬一下那个袁珏,结果魔力过度使用的后遗症就是自体受损,他为了降低阻碍只能把伤处放在腿上,装作骨折掩饰过去。
他一直认为自己的魔力被压制,薄妄也不会好到哪去,却没想到魅魔跟他想象中不太一样。
刚刚压抑的杀心瞬间浮现,温淮瞳内琥珀般的淡光微烁,想反击时却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薄妄在把他拽入诡阵的时候动了幻术,节目组通过镜头,看到的是他们两个正常地在四楼搜寻。
可是另一组嘉宾已经找到“凶器”下楼,而这两人却没有一点头绪,眼看已经超过了素材的范畴,所以才让观察员上来把人请下去。
于是,温棠欢只能拿着两个滴滴砰动的心动仪上楼,打算看这俩到底在玩什么究极推拉,才能近一个小时什么都没找到光顾着心跳。
但他刚上楼,眼前的房门突然打开,一道人影朝他直扑而来。
温棠欢下意识伸出手,被眼前的人结实地抱了个满怀。
他一怔,耳边充斥着温淮不稳的气息,还有低低弱弱的颤音。
“好吓人……吓得我磕到脚了。”温淮敛下眸间的暗意,嗓音低哑,“哥,好疼啊。”
温棠欢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对上了三步之外,薄妄阴沉的视线。
第 54 章
温淮一半是装的, 一半是真的不舒服。
这个世界仿佛有无形的限制,只要他放出了魔力就会立刻感到不适。
这不是欺骗,于是温淮毫无负担地靠在温棠欢的怀里, 像是站都站不稳。
温棠欢压下心头那丝因薄妄的眼神蔓延出来的怔忪, 迅速抬手护着温淮,回头叫助理的名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不知道温淮伤到哪里,担心会影响他还未彻底痊愈的伤腿, 只能跟工作人员一起搀扶他。
“你……你很疼吗?要去医院吗?”他低声问。
温淮点点头, 脸色微白:“要去。”
说话的间隙, 他抬头看了一眼人群之外被冷落的薄妄,瞳中漾开一缕冷笑。
……只是想让欢欢担心, 受伤可比魔力好用。
薄妄看着注意力全在“弟弟”身上的温棠欢, 长睫微拢,没有说话。
温淮现在虽然签了IF, 但他的经纪人手里好几个艺人, 公司也没给配备助理,温棠欢思前想后, 还是让自己的助理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一起去了医院。
第一期的录制本来也到尾声,节目组很快安排好后续的拍摄,把温淮送上车。
迟未亭下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站在门口, 目色远凝的温棠欢。
明明他也没表露出特别的担忧, 可是迟未亭还是下意识脱口而出:“林淮伤得很严重吗?”
温棠欢顿了一下才回头:“哦,应该不是,但不舒服是肯定的。”
是么?迟未亭眉头微蹙,还想说什么时, 助理的车已经停到跟前。
拍摄结束,他还要赶下一个通告。
上车前, 温棠欢回头找到导演:“那个,不是还有一个嘉宾……”
“薄先生?”导演回头,“在刚刚我们查看林淮情况的时候已经走了,好像还有工作要忙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拍摄的嘉宾也许不太清楚,但节目组上下还是知道薄先生和萧恒的萧总是什么关系。
这也是节目组为什么愿意给其他嘉宾做人设写剧本,唯独不敢说薄先生半句的原因。
“已经走了?”温棠欢微怔。
“是的,你有事找他吗?”导演回头招来自己的助理,“要我把他的联系方式……”
“不用了。”温棠欢摇头,“那这几天辛苦各位,我就先走了。”
迟未亭还有一个商务活动,而大少爷还有两天就大学开学,所以两个人只是同程了一段路。
迟未亭下车后,司机本来想把终点直接定在温棠欢的别墅,但他途中接到一通电话。
“大少爷,医院这边出了点事。”是助理的声音。
温棠欢隔着脸色的墨镜看着窗外,眉心稍蹙:“怎么了?”
“林淮来医院复查的时候,有一个自称是他舅舅的人守在医院这儿非要见他一面,保安赶他就要闹,他还说了你的名字……”
温淮的舅舅——陈锋那条烂赌狗。
这号人消失那么久,温棠欢几乎都把他忘了。
“让保镖把他叉出去,要是大喊大叫就捂着他的嘴。”温棠欢冷冷地说完,嗓音微寂,“我现在过去看一眼。”
他是不知道之前温淮怎么跟陈锋断联的,但这种败类渣滓一旦再次出现,那必定另有目的。
车很快停在中心医院门口,温棠欢换了一身衣服和帽子下车。
迟来的管家在门口迎着,主动上前:“大少爷,二少爷在上次的VIP病房,刚刚做完检查。”
“哦。”温棠欢微侧过脸扫视一圈,“陈锋呢?”
“五分钟前还在这里闹,被保镖赶出去之后好像就走了。”管家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向身侧的人。
温棠欢:“怎么了?”
“我到的时候,这个陈锋好像已经在等着了,他……似乎不是来问二少爷要钱的。”管家把手里的东西提起来,“他甚至还留了补品。”
像陈锋那样嗜赌成性的渣滓,钱在他的眼中只是一串用来变化的数字,多了膨胀少了烦躁,但无论数值怎么变化,都只会据为己有。
……哪怕吃错老鼠药,他都不太可能从这堆数字里分出一丝来给温淮。
更何况温淮此前应该跟他断绝关系了。
温棠欢冷笑:“秘密查一下陈锋最近跟什么人接触,随时告诉我。”
“是。”
看着医院走廊人来人往的护士,温棠欢抄着手,压下了眉宇指尖的烦闷,最后还是走入了病房。
温淮听到门口的动静时沉下眸色,看清是温棠欢时又迅速收回。
“欢……”下意识的称呼太过亲密,温淮克制着自己惊喜的情绪,忍声,“哥,你怎么来了?”
“看看。”温棠欢双手环胸,仍是以往对这个弟弟展露的居高临下,“顺便问问,你用了什么手段上的这个节目。”
《迷爱》的配置放在哪都是一等一的,他这几天跟佟老师和苏绵在私底下聊天的时候旁敲侧击过,有一些三四线艺人甚至找了不少关系想上节目。
温淮眉眼微垂,声音铺得很低:“我也说不清楚,上次我去IF的时候,他们正因为谢集的退圈而乱成一团。”
要说选择,IF娱乐从来都不是最优解,但跟绝对拖后腿的瀚宇还有薄妄掌控的T-A比起来,是相对没那么糟糕的选择。
……似乎只是很寻常地在谢总面前刷了个脸,没过多久经纪人问他接不接《迷爱》。
温棠欢听着温淮低淡的陈述,一时捉摸不透剧情是从哪出现的转折。
“哥。”低轻的称呼蓦地打断了他的思绪。
温棠欢垂下眼,这才发现温淮看他的眼神不知什么时候变了……像某种小动物乞食时的表情。
先是意外,然后是莫名的波折。
有那么一刹,温棠欢居然觉得这个眼神很熟悉。
“……干嘛?”他迅速拉起警戒线,下意识想退后时,右手却被温淮轻轻牵住。
是不同于以往冷脸相对的距离,温淮稍稍握住了他垂落的指尖,掌心的温度徐徐熨烫而过。
“你很讨厌我吧。”温淮的嗓音低低淡淡,“我本来就是横空出现的私生子,破坏了温家的平衡,给你添堵,这么多年又像仙人掌一样竖着浑身的刺,不让你安心。”
“对不起。”温淮慢慢抬起头,暗色的瞳孔里净是可怜巴巴,“我以后不会了。”
温棠欢:……?
他们之间不应该是你争我斗,你死我活,情天恨海的……狗血兄弟情吗?
怎么现在突然一个一百八十度漂移奔上了兄友弟恭的路线?
温棠欢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掌心抽回来,脸上困惑不散:“你……是不是在IF被虐待了?还是陈锋又来跟你说什么了?”
看来欢欢是知道剧情后续发展……没那么容易扭转他对自己的态度。
温淮看着他:“没有,IF没怎么对我,陈锋也没跟我说什么,我只是……知道你对我的好意。”
温棠欢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你一开始不想让我签瀚宇的合同,是怕我被剥削压榨,后来不支持我进这个圈子,是想我好好上大学。”温淮垂着眼,如果他有狗狗的耳朵,现在应该是委屈地耷拉着,“现在才意识到……是我太迟钝了。”
欢欢的性格是吃软不吃硬的,如果不好好把话说明白,他们之间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
“哥,你的东西我一样都不会跟你争,以前都是我的不好,你原谅我可以吗?”
温棠欢脑子里的剧情已经被温淮三言两语缠成乱麻,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地问出了那句话——
“那薄妄呢?”
果不其然,温淮的眸色一下就暗了下来。
温棠欢蓦地松了一口气。
看吧,刚刚的服软只是阶段性的忍辱负重,温淮心底肯定打着另外的算盘……
“不喜欢了。”
温淮的回答又让他的思路停滞。
温棠欢呆住,内心微骇:“不,不喜欢了?为什么……”
“哦,眼瞎突然好了。”温淮藏下眼底对这个名字的厌烦,伸手想再次抓住温棠欢,“哥,我们重新……”
“你好好休息。”温棠欢却侧身离开,“有什么你跟管家说,我先走了。”
看着欢欢有些慌张的背影,温淮回握自己落空的手,长叹一口气。
……还是太急了吗?
*
助理在车前等候,瞧见温棠欢紧绷的神情,以为大少爷是又跟那个私生子吵了一架,便懂事地不再开口。
温棠欢恍惚地回到车上,抱着小枕头靠在车窗上发呆。
从《迷爱》这一环开始,他就发现剧情莫名地走向了未知的发展方向。
可是看着温淮那样的表情,他只有说不清楚的慌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翌日,S大的开学典礼。
即便上课的次数不多,但回校报道还是不能缺席。
温棠欢在准备上学的东西时,看到了抽屉里的证件,笼罩了一晚上的烦闷像突然找到出口。
……离婚的事,还没办完。
剧情无论怎么变化,他的结局还是未知数,与其犹豫不决,不如快刀斩乱麻。
他把自己的证件放到书包里,这才拿出手机。
因为许久没跟薄妄发消息,“27岁嘴毒霸总”已经被各种对话框压到下面,温棠欢翻了两次才找到他。
犹豫了许久,他指尖触在屏幕上:
[又欠老子钱:薄总,您说有空就找你,我今天去完学校下午都有时间,您方便的话,我们把离婚证办了。]
发完这句话,温棠欢便出发去学校。
因为在《迷爱》被薄妄……之后,他大概清楚霸总是不太愿意离婚的。
可是这种不愿意到底只是……生理上的,还是心理自发的,温棠欢想不明白。
这件事事关他的生死,不适合冒险,所以温棠欢并不想给自己徒添烦恼。
但他没想到的是,薄妄会连他的消息都不回。
学校报道和简单的班会结束,温棠欢坐回车上,看着石沉大海的手机信息微微蹙眉。
那天午间被拥抱时的迷乱仿佛被此刻的冷落浇醒,无论是心慌心悸一概被男人的无回应而磨灭。
……薄妄不回他的消息,是不是就代表他又回归剧情,重新变成那个遥不可及的高岭之花?
温棠欢失神之际,手机屏幕闪动,是Amina的电话。
突入的铃声猛地掀起一阵心慌,他的指尖颤了一下,接起:“喂?”
“欢欢?你和我哥在一起吗?”Amina的声音失了平时跟他说话的柔声笑意,很低很沉。
“没有。”温棠欢后知后觉她话里的不对劲,“怎么了?”
“哦,我哥不是去录节目了吗?昨天回去休息,但今天联系不上了。”Amina踟蹰地说,“我刚忙完,才接到他助理的电话……我现在在薄氏帮他处理着公务。”
脑海里某根松弛的神经仿佛骤然被绞紧,温棠欢的声音沉了三分:“一直联系不上吗?”
“嗯,早上我打了三个,刚刚又打了一次,实在是找不到了,我才问你的。”Amina从温棠欢的反应里得到了答案,“没关系,我让他的助理再去找找看。”
“他回的是城南别墅吗?”
“应该是,他一直住在那。”
“我……”温棠欢缓缓抓紧了手里的证件,“我去看看吧,本来也有事找他。”
Amina安静了一会儿,才低声:“好,有什么事随时给我电话。”
司机听到大少爷报出地址后脸色便郁冷下来,下意识嗅到了不太好的端倪,尽可能把速度提快。
半个小时后,停在城南别墅前。
提完离婚之后,温棠欢再没回到这里,从前只觉得这栋建筑大到空旷,而现在却无端感受到一阵淡淡的冷。
明明是富丽堂皇的私人住宅,但没有人的来往,没有日常居住的声音,总像一处孤寂百年的幽宅。
温棠欢下车的时候短暂思考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先是摁了大门的门铃。
没有反应。
王妈也不在。
犹豫片刻,他尝试地输入密码,大门轻易地打开了。
心情有一瞬间很复杂,在提离婚之后,即便薄妄还没收拾东西,但温棠欢已经把自己别墅的密码和指纹锁都换了。
薄妄没有。
是忘了,还是……
不对,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事情,他都联系不上了。
温棠欢走到客厅,在玄关处看到了男人摆放整齐的鞋……可是客厅却连窗帘都没开。
大白天的光影遮蔽,一下就酝酿出了某种令人心悸的情绪。
温棠欢快步走到二楼,低声:“薄妄?”
没有回应。
他心跳更快,直接走到卧室,再推开了门。
“薄妄!”
声音落下的时候,他才从暗色覆盖的卧室里看到床上的人影。
薄妄有一点轻微的洁癖,在家是一定要换上舒适的家居服才会休息,可是现在他身上穿着的还是录制那天的衣服,甚至只是潦草地躺在被褥上,维持一个看着很不舒服的睡姿。
温棠欢只感觉自己的心脏某处蓦地陷了下去,随后引起了一阵说不清的慌。
他快步走到床边,抬手去试探时,才发现薄妄的额头烫得吓人。
“薄妄,薄妄?”他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脸颊,察觉到他眉眼微动时才舒了一大口气。
“你怎么发烧了?还是那么高烧!”温棠欢把他从趴下的姿势缓缓翻过去,艰难地将他身子下压住的被子揪出来给他盖上。
翻身的时候,他感觉薄妄怀里像揪住了什么,可惜卧室里一片黑暗,他看不清楚。
把人放好之后,温棠欢快步走到浴室,拿出毛巾沾湿回到床沿,打开床边的小灯,轻轻擦拭他的脸边。
抚过男人高挺的鼻梁时,他才发现连呼吸都烫手。
这是病到什么程度了。
……明明上一次生病还跟个铁人似的抱着笔记本不撒手,甚至还能按着他进被子里闹,怎么现在就病成这样了?
为了让病人更舒服一点,温棠欢轻轻解开了他衬衣领口的两颗口子。
擦拭的过程中他瞥见了垂落在锁骨上的银链。
在录《迷爱》第一期的时候,薄妄就是一身水蓝色衬衣搭配这条链子。
霸总这张脸本来就是全书顶级的脸,平日里严肃的西装能给他增添三分遥不可及的距离感,侧面削弱了一点他的美貌值,可是一旦换上饱和度更高的衣服,稍稍搭配,就无法控制的……更吸引人。
虽然骂他孔雀开屏,但温棠欢还是承认,那身很好看。
甚至会由此生出一点点的闷气,觉得他有点可恶,一离婚就毫不遮掩。
可是好看归好看,在屏幕跟前给观众留个初印象不就好了,至于在看不到的地方还把链子挂着么?
温棠欢蹙眉想把它拨到一边去,可链子从衣领间勾起时,他才发现中间还坠着其他东西……是那枚红宝石婚戒。
薄妄明明当着他的面把戒指摘下来了。
……为什么要这么戴着。
心里沉睡的小鹿苏醒过来,慌张地打翻了什么东西,温棠欢才松开手,藏似的把链子压回去。
他慌乱地擦过男人的肩颈,去摸他的手机时才发现薄妄怀里放着的是自己的睡衣。
接二连三的乱。
温棠欢瞳孔颤了颤,慌张地垂下视线,找到他放在枕边的手机。
指纹解锁后,才发现确实有很多通未接电话。
Amina,萧疏临,黎特助……最新的是他。
忽略过这些,他翻出医生的号码,简单交代情况后挂断。
床边柜子下第三格有体温计,温棠欢给他量了一下,才发现竟然烧到四十多度。
他手足无措地看着温度计上的数字,还没压下情绪的慌乱,微烫的指尖忽然划过侧脸。
温棠欢怔怔地抬头,就跟枕头上男人微睁的眼对上。
“……欢欢?”薄妄的嗓音低哑得厉害。
温棠欢神思微恍,下意识应了一句:“嗯。”
薄妄眉心微拧,抬手摸到搁在自己额头上的毛巾,动作顿了一下,轻笑:“你在……照顾我?”
本能想否认,可话到嘴边又像被什么东西坠了回去,让他难以开口。
随后,薄妄低低地笑了一声,淡而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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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不是……又做梦了。”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眼前的场景,细长的眼睫重新拢合,平静地侧过脸转向另一边。
悄无声息的落寞与黯淡。
话说得简单,温棠欢却莫名听懂了。
……他不在的时候,薄妄似乎常常梦到他?
要不然,他怎么会下意识地认为这是虚假的幻象?
“不算照顾。”温棠欢轻轻低下脸,仿佛不看就能平息自己无法控制的情绪,“很多人给你打电话,说找不到你,我也正好有事……才过来的。”
清透的声音带着一点说不清的情绪,薄妄回过头,看着的是温棠欢乖顺安静的脸庞。
梦里吻过千百遍的唇轻轻抿着,视线低垂,不肯看他,却又……让人本能地想靠近。
梦里的欢欢从来不对他说那么多话。
薄妄闭上眼睛重新睁开,迟来的钝痛在脑海之间延展,终于让理智清晰了一些。
头疼,毛巾是冷的,灯光刺眼……不是梦。
欢欢就在床边。
他手腕微转,压在床面想起来,跟前的人却制止了他的动作。
“我给你的医生打过电话了,你高烧,别乱动。”温棠欢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现在的薄妄,只能生硬地重复医生交代的内容。
薄妄掩唇咳嗽,干涸的嗓子渗出了一点腥血的味道,他靠在床头,似乎不想让自己显得那么狼狈。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刚。”温棠欢才发现自己还是蹲在床边。
这样的姿势好像显得多亲近,明明他们是准备离婚的夫夫。
他站起来想离床远点,却意外踩到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其实不会摔,但薄妄还是抓住他的手腕把他往床上带。
低哑病气的嗓音在耳畔,略有不满:“怎么总是冒冒失失的。”
还在生病,又开始训他。
“我哪有……”温棠欢有点说不清的恼,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低头想把罪魁祸首找出来,“是你乱扔什么东西把我绊着……”
话到一半消失在喉间。
因为他和薄妄的视线都落到地毯上,那条睡裤上。
……温棠欢上次生病时穿的睡裤。
完蛋,怎么好像见到越来越多薄妄不为人知的一面了。
薄妄醒来的时候其实悄悄把那件睡衣藏到被子底下,温棠欢看到了但没戳穿,他本来是想装作不知道的。
可是现在……
温棠欢感觉自己手腕上那只滚烫的手松开了一些,护着他的人虚虚地退开距离,重新靠了回去。
以薄妄的性格……大概会像上次撞破他吃那什么的时候一样,装作平静地把这一页掀过去吧。
温棠欢深呼吸一口气,想当做无事发生。
可是他回头的时候,看到的却是薄妄抬手压住了眉眼,本来因为高热的脸边深红了一个度。
“我没想让你看到这些……”
男人喑哑的嗓音倦怠且沁着悔,好似被戳破了一件多不见得光的事情。
平日里的从容淡漠此刻化为虚无,只能露出无奈低落的原貌。
轻轻淡淡。
“……我只是有点想你。”
第 55 章
薄妄的话落下之后, 偌大的卧室里只余寂静。
男人的手就这么轻轻搭落在他的腰间,是半环抱,但又并没有到禁锢的地步。
温棠欢甚至能感觉只要他自己微微倾身就能挣开这样的限制。
……明明也应该要挣开的。
可是他却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犹豫, 又为什么会小小地……妥协。
他的心跳从踏进这栋别墅的时候就已经不太对劲了, 而现在更是攀上了另一个峰值。
薄妄说想他。
“我……”
门铃声徐徐打断他的话,温棠欢猛地回过神,飞快地从床沿站了起来。
“你, 你先躺好, 先让医生给你看看。”
薄妄刚刚环着他的手轻轻垂落在被面, 指尖在空中微拢,没有情绪浮动, 但浑身都萦满了无声无息的落寞。
温棠欢快步下楼, 开门给医生。
医生进客厅的时候也因这阴郁的环境脚步顿了一下,上楼的时候才发现大少爷站在一楼没有跟上。
“大少爷?”医生疑惑地看着他, “您……”
“卧室在二楼右手边第二间。”温棠欢打断了他后续的话, 双手轻轻落在楼梯扶手上,“他状况不是很好, 你还是先帮他看看,我……我去给他煮点东西。”
看着大少爷转身朝厨房去,走到一半又折回来把客厅的窗帘都拉开, 然后又匆匆躲进厨房。
医生这才后知后觉, 刚刚大少爷下来给他开门的时候有些……似乎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这是发生什么了?
上楼,敲门。
医生得到许可后推门而入,看到的只是一如往常冷清整洁的卧室,还有躺在床上略显疲惫的薄妄。
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床边那些属于温棠欢的痕迹都被他藏了起来。
量过体温, 问询过状态,医生微微蹙眉:“薄总您之前从国外回来是不是也生过一次病?”
当时的医生说是水土不服和睡眠不足导致的, 可薄总并不像是疏于锻炼的类型,这次只是录了节目,这个高热……似乎不太寻常?
薄妄淡淡扫过医生的表情,知道他在想什么。
生病的原因,他大概清楚——因为过度消耗了魔力。
之前在国外是因为诱哄欢欢,这次是因为对温淮下手。
但这次的反应确实有些超乎他的预料。
“需要打点滴,薄总您这段时间最好还是静养休息,饮食方面也注意些。”医生自然是不可能猜到真正原因,只问,“您最近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导致情绪出了问题?”
温棠欢站在卧室的门外,无声地听着两个人的对话。
……从医生这个口吻和语气听起来,莫非是传说中的思念成疾?
离、离婚,对薄妄来说是会带来这么严重的情绪问题吗?
温棠欢垂眸思索的时候,医生从卧室里出来。
撞见门外的人影时,他愣了一下,刚想说话就看到温棠欢比了个嘘的姿势。
两人下楼,医生看着大少爷欲言又止的脸,低声:“我当薄总的私人医生也有个几年了,薄总是个非常自律的人,无论是饮食还是身材管理,重新接手薄氏之后,虽然也有休息不足的时候,但还是很少病倒。”
更别说接连两场。
温棠欢垂着眼睛,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所以,他是症结所在?
“所以,可能是现在上了年纪了开始疏于自我管理了,大少爷您得监督他一下。”医生叹气,“都快三十了,还不知道体谅自己的身体,又不是十七八的小年轻,不知道任性什么。”
温棠欢:“……噢。”
医生看着他有些意外但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低声失笑:“……也可能是到了这个年纪才谈第一场恋爱,过于谨慎笨拙了,一颗心悬在少爷这里,所以忽略了自己的状态。”
“……”
“您体谅一下,多关心些。”
医生说完,留下了药和忌口就离开。
温棠欢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拨了王妈的电话。
他本来是想问王妈现在有没有空,能不能过来给病人煮个粥之类的,结果王妈现在人在幼儿园,给孙子开家长会。
“薄总又生病了?”王妈也有点惊讶,“上次我在的时候他才病好呢。”
微末的心虚从心头漾开,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温棠欢摸了摸鼻尖:“最近工作上忙的事情有点多,他可能没休息好。”
“要不我跟你说个煮粥的方子,大少爷您给薄总煮点?”
温棠欢犹豫了一下,还没开口,又听见王妈的补充:“薄总家里没有其他佣人,又一早把我的假放了,他要是生病估计也没力气做饭。”
……薄妄昨天回来到现在,至少有十五六个小时没吃东西。
“大少爷您也不忍心看着病人滴水未进吧?”王妈虽然不知道温棠欢跟薄妄发生了什么,但是那天欢欢一个人的等待,还有后来薄总极差的状态都是暗示。
这对儿小夫夫除了日常有点小打小闹,但总的相处还算和谐,尤其薄总对欢欢的关心她还是看在眼里,自然是不希望他们因为什么小矛盾而分手。
温棠欢在她悉心的劝说和心跳的催促下,走到了厨房。
“我,我其他也不太会,就煮个白粥吧。”
现代厨房如此先进,想煮个粥根本不用忙活什么,温棠欢按照王妈的步骤弄好之后就上楼。
薄妄躺在床上打点滴,床头的小灯静静亮着,温淡的灯光落在他的轮廓上,酿出了一种静谧的孤寂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温棠欢的步子乍地停住,在楼下煮粥时平稳的情绪又无端掀起点点波澜。
他在犹豫的时候,男人低沉微哑的声音从卧室里传了出来。
“怎么在门口站那么久?”
门是微微掩着,虽然不容易察觉,但只要留了心还是会发现有人在外面。
温棠欢调整了一下呼吸,推门而入。
“生病了还看书,眼睛不疼,头也不疼吗?”是寻常的语调,不高,却带着刻意的冷淡。
他不想让薄妄知道自己这一系列情绪的变化,所以选择了跟在薄家时一样的态度对他。
但这次的薄妄却没有回应,长指将书签别了进去,转而合下了手里的书,放在床边。
收好之后,转眸凝着他。
仍是那副俊美清冷的表情,却因为与之前不一样的选择,勾勒出了“听话”的影子。
温棠欢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这次来,”薄妄慢慢看向他,“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大少爷工作很忙,闲暇下来也更愿意把时间放在自己身上,绝不会平白无故地出现在准前夫的面前。
更何况他没有把自己生病的事情说出去。
温棠欢看了他片刻,轻轻叹气。
是,来找你离婚的。
明明是心知肚明的一件事,在此时此刻他却有点难以出口。
“如果是离婚的话。”踟蹰不前的话题,由男人淡声提及。
温棠欢感觉自己心头颤了一下,想反驳什么,却看到薄妄掀开了被子,转身要拔出手背上的点滴。
“你做什么!”温棠欢连忙跑到床边压住了他的手腕,制止他突兀的行为。
薄妄眸色淡淡的,不动声色地将他的着急和慌张收尽眼底,揣摩着,却觉得拿捏不定。
“你忙,”他的声音低哑,呼出来的气息还是热的,高热明显还没降下来,“应该是好不容易才抽出来的时间,不好耽误。”
“好不好都已经耽误了,难不成还要你带病出去?”温棠欢有点说不清缘由的恼,他是想离婚,但也没有到这么急不可耐的地步,“薄总您是商人,不知道利益最大化,还不知道亏损最大化?”
他措辞冷淡,但其实是出于好意。
刚刚还要下床的男人便不动了,垂着鸦羽般的长睫:“我耽误你了。”
温棠欢的视线又随着他脖颈上的链子坠入他的衣领,看到那枚若隐若现的婚戒。
……摘戒指那天,他也跟薄妄说过“耽误”。
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薄妄现在的情绪,男人在重复这个词的时候,有着浅浅的自嘲。
“薄总,虽然我也想尽快处理,但是你现在身体不好,耽误的事情Amina帮你处理……怎么说也应该是那边比较急。”温棠欢把他跟前的被子重新压回去,“你至少先把点滴打完,可以吗?”
似乎是因为他掖被子这个动作跟话是截然不同的温柔,薄妄消停了些,重新躺在枕头上。
沉默的间隙,温棠欢有些抵不住他一瞬不瞬的视线,回头看着他:“你,你还有什么事吗?”
薄妄开口的时候低声咳嗽了两下,别过脸轻轻掩着,但嗓子那点腥血越来越重,一时之间止不下来。
温棠欢蹙着眉给他端来温水:“你先喝一点点润一下嗓子。”
烧到四十多度了,还动不动就掀被子要下床,要真去民政局,薄妄晕在路上怎么办?
喝过水,那阵难忍的咳嗽平息下来,薄妄的嘴唇稍稍抿出了一点颜色。
复又淡淡地问:“……如果不去的话,你不是要走了?”
温棠欢终于明白为什么薄妄一直在把话题停在这件事上……男人似乎很清楚,他来这里的原因只有一个,当原因消失的话就会离开。
所以,哪怕病体难受,他也想多争取一些在一起的时间。
温棠欢感觉自己的心跳又开始乱了,别过脸,答非所问:“你为什么不让王妈过来?”
“我一个人住,本来也不需要别人照顾。”
“生病了也不需要?”
“我回来的时候不知道我生病了。”
温棠欢有点莫名:“你又不是没生过病,你还能不知道你生病了?”
男人神色平静:“因为你送温淮去医院,我以为我只是气的头疼。”
“……”
见他沉默,薄妄幽深的目光徐徐落到他脸上,细细慢慢地凝着:“他怎么样了,不是说腿伤复发么?你不过去看他?”
“……”
“你想去的话就去吧。”薄妄嘴唇微张,想说什么,但又无声了很久,之后才是淡淡的,“反正医生已经来看过我,没什么事。”
字字句句,都像在埋怨温棠欢会更偏向那个弟弟一点。
温棠欢轻轻地咬住了嘴唇。
深呼吸了一阵,他才低声:“以免薄总您出什么意外,所以我会监督你吃过饭和药之后才走。”
就上次薄妄宁愿干疼着也不想吃药的样子,温棠欢实在是应付不来。
良久,床上的人才道:“嗯,那你去书房看会儿电影,我打完点滴给你发信息。”
温棠欢没应好或者不好,但离开的时候还是回头把窗帘拉开,让外面的光线透进来。
他不太喜欢这样的黑暗。
薄妄安静地看着窗外的光流泻一地,后知后觉去追大少爷的背影时,人已经离开了。
书房应该是薄妄没动过的地方,门一推开,那阵冷冽的淡香便从跟前飘过。
窗外有晚霞,洒落在一桌一椅上,很快让温棠欢想起自己第一次来这里的那天。
薄妄捉他复习,两个人都在书房,一个办公一个写卷子。
他偶尔摸鱼偷懒,就会被男人一脸冷漠地把手机收掉。
……哦,托薄妄的福,他的四级考试过了,还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分数。
只不过他早就把这件事忘了,分数也是后知后觉才去查的,压根没有翘首以盼的等待,还有和别人分享的喜悦。
点滴大概还有半个小时,楼下的粥也还没好,温棠欢无所事事地只能走到办公桌上。
他本来想打开电脑随便找个综艺或者是喜剧片之类的来看,结果刚坐在椅子上,就看到纯黑色的键盘下压着一张草稿纸。
温棠欢是没有乱翻别人东西的习惯,只是这张草稿纸太过眼熟……加之它出现在霸总的书房显得相当不合理,所以他才慢慢地挪开了键盘。
然后,他就发现纸上有一只熟悉的乌龟。
乌龟脑袋上还顶着歪歪扭扭,但是被两条斜杠划掉“薄妄”。
而薄妄之后,是另一个笔锋凌厉的名字,温棠欢。
这是薄妄的字迹,他看了那么多霸总整理的资料和知识点,早就记住了。
无论是笔锋走向,还是干净利落的收尾。
这张纸对当时复习中的他来说是在寻常不过的简笔画,他连画这只乌龟的原因都记不清了,可能是因为写卷子写到厌烦,也可能是因为薄妄收他手机积攒的愤怒。
画了,随手扔了,之后便也不记得了。
却没想到会在这样一个地方再次看到。
……怎么连这个也收藏着。
是打算把乌龟贴还给他吗?
温棠欢嘴唇微抿,把草稿纸重新压了回去。
安静了一会儿,他拿出手机,找到一个号码。
“欢欢?”迟未亭很快接通他的电话,“你放学了?今晚几点回来?”
“我这几天……还是要回学校,所以回家住了。”温棠欢垂着眼睫,“这几天都不用做我的晚饭。”
“哦。”迟未亭点点头,“行,《迷爱》第二期下周录制,你记得让柔姐去接你。”
“好。”
说完,迟未亭看着挂断的电话,微微静默。
其实在第一期录制结束,温棠欢没有立刻上车,而是回头问薄妄的情况时,他就猜到大少爷可能短时间内不会回宿舍住。
那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其实一点一滴在变化着。
他们……要和好了吗?
迟未亭放下手机,抬头就看到站在跟前的周桓浅。
冷不丁吓了一跳,他第一反应居然是心虚,把手机藏到身后。
周桓浅从他的动作里品出一丝不正常,看着他:“温棠欢的电话?”
我草,这么敏锐?
迟未亭不好撒谎,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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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场隐瞒,只能点点头。
“他说,最近这几天可能要回学校,所以……不回来住了。”
周桓浅没什么表情地点头,然后又问:“节目录制的时候有什么问题吗?”
上一次录《我梦》的时候,温棠欢被谢集阴阳怪气,后面又被节目组恶剪,周桓浅是知道并且在意的。
可即便这一次录制没有意外,大家都很友善,迟未亭却一直避免着不想提。
他要怎么告诉周桓浅,薄妄是嘉宾啊?
“额……”迟未亭抓耳挠腮了半天,抬起头,“周桓浅,你现在对大少爷是……什么感情啊?”
说完,他就发现跟前的人动作顿住,像被定格了一瞬间。
迟未亭在这方面属实不算会看眼色的,他是真拿捏不准周桓浅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但又能强烈地感受到他对大少爷的在意。
“我问你的话,你用其他问题回答我?”周桓浅冷冷的眼刀落了下来,像是在剖析他突然问这个问题的理由。
迟未亭干咳了一下:“就,好奇,问问。”
安静片刻,随后是男人冷不丁的反问:“所以,是不是节目出什么事了?”
“……没出事,就是,嘉宾有点意料之外。”迟未亭视线飘了半天,才落定,“薄妄参加了。”
说完,他眯着眼,本来以为周桓浅会嘲讽两句,或者是说点什么,却没想到跟前的人只是站了一会儿,然后什么都没说,上楼了。
二楼,周桓浅回到卧室,关上房门。
之前大少爷回宿舍住的时候,薄妄在楼下久久不动,他其实就猜到那个男人不会轻易放弃。
他当时放下狠话,说薄妄不好追。
因为他们不是一个赛道的。
薄总现在是为了追大少爷……不惜屈尊,跟他挤进同一个圈子了?
*
温棠欢找了部年度喜剧片来看,很有意思,电影看到结尾的时候他才恍惚想起自己本来是为了打发那半个小时。
他拉下进度条一看,竟然一个半小时过去了。
手机被他设置了静音无打扰,他居然都忘记了这点,薄妄给他发消息已经是五十分钟以前的事。
他吓了一跳,飞快地从椅子上起身,快步跑到卧室。
薄妄已经掉完点滴,打开笔记本处理公务。
温棠欢推门而入时,他便很自然地放下:“看完了吗?”
“我忘记看手机了。”温棠欢也对自己的神经大条感到内疚,“你……你其实可以给我打个电话。”
“没什么,反正我也有事。”薄妄应得平静。
实际上他在发了消息,发现温棠欢没回应的时候,就下床去书房看过。
隔着门缝他看到大少爷坐在里面专心致志地看着屏幕,确定人没有走,他便回来了。
跟随时随地让温棠欢陪在身边比起来,他更愿意长些时间和他在同一屋檐下。
说来,也是挺怪异的占有欲。
“哦,那下去吃饭吧。”
温棠欢说着便从卧室里退了出去,他因为看电影耽误了时间,所以下意识地想在吃晚饭上弥补一些。
本来是想先一步到厨房把煮好的粥端出来,结果刚下楼,他就看到餐桌上放了好几份打包好的餐食。
来自名贵饭店,还是温的。
他愣在原地。
薄妄下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有些手足无措的背影,握着楼梯扶手微微放慢步伐。
他病哑的嗓音轻轻淡淡地落到温棠欢耳畔,有很轻微的试探:“怎么了?这不是你经常吃的那家饭店么?”
王妈在的时候经常跟大少爷聊天,偶尔也探知到他的口味,知道他在忙工作的时候有一家牵肠挂肚的粤菜饭馆。
今天这一桌,都是大少爷的口味。
可是他却似乎没有很开心。
薄妄顿了顿,还是走到他身边:“不喜欢?”
“你点了外卖,为什么不告诉我。”温棠欢轻轻低着头,有点淡淡的尴尬。
薄妄看着他轻垂的眼睫,声音更轻:“你在看电影,我不想打扰你,所以点的,如果你不喜欢可以换。”
“不是不喜欢。”温棠欢抿着唇,低声道,“医生给你看病的时候,我给王妈打过电话,她教我煮了个粥……我以为你马上就要吃药,所以温在那。”
所以,不是不喜欢吃这些菜。
而是他提早准备了粥。
薄妄心绪微动,大步向厨房走去。
温棠欢眼疾手快地拽住了他的衣袖:“你干什么?”
“不是准备了粥?”薄妄应得自然,“喝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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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粥干什么,”温棠欢有点难为情,他的手艺并不好,甚至都来不及去看那一锅粥是煮干了还是稀了,“我不会做饭,只是简单的白粥,哪里有你点的有营养。”
薄妄好歹也是薄氏的CEO,生病就吃白粥,委实有些不妥。
他当时主要是心里太乱,竟然被王妈说着走,一时想不起来还有点外卖的选项。
“我是病人,不喝粥喝什么?”薄妄细长的指尖微微一拢,轻易地就握住了温棠欢的手腕。
“更何况……你不是向来不喜欢浪费?”
一顿冷了的早饭,大少爷都要用保温瓶带出去当夜宵吃。
精心为他准备的粥,又有什么理由浪费?
温棠欢被他带着往前走了两步,大概还是担心自己的厨艺过于毁天灭地,他还是把人赶到了餐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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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你要吃就给你吃,但是你先坐着。”他把自己的衣袖从薄妄的指尖抽出来,又打了一针预防针,“我先说好,我是第一次煮,我不知道会是什么样。”
“嗯。”
干巴巴的,也不知道该应什么,温棠欢硬着头皮回到厨房。
所幸,成果是好的。
不过只是简单的煮粥,如果他连这样的事都干不好,那以后就真的没有进厨房的可能了。
装了一碗,他端到男人跟前:“先吃一点垫肚子再吃药。”
话音刚落,跟人的人就抬手舀了慢慢一勺。
刚到唇边,半口,薄妄就咳嗽了一声,猛地别过脸。
温棠欢本来放平的心又悬了起来,慌张地道:“很……很难吃吗?”
这只是一碗白粥而已啊……
薄妄摇头,只是掩唇轻咳。
温棠欢不信他的评价,拿了新的勺子到碗边。
想递进唇边的时候被薄妄轻轻捂住:“等等……”
“等什么。”温棠欢压下了他的手,“要是不好吃就别吃了,你还生病。”
“……烫。”顺过气,抬手把一杯冷水端到他跟前,“只是烫。”
温棠欢动作微顿,半信半疑地吹了吹勺子,尝过白粥。
确实是很正常的味道,只是烫。
……薄妄发烧了脑子不好,连吹都不会吹了。
看着男人脸边的红微散,抬手又要直接送进唇边,温棠欢绷着脸,拿过勺子小声嘟哝:“生病了吃个饭都那么麻烦……我喂你。”
第 56 章
薄妄安静地坐在餐桌前, 看着温棠欢沿着碗边轻轻舀了一勺粥,微蹙眉头轻轻吹了吹。
一板一眼地完成降温的程序,温棠欢把勺子送到他的唇边, 沉着脸冷淡道:“吃。”
男人微微低头, 顺着他的意思把粥抿了进去。
从前薄妄跟他总是互呛,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愿落了下风,所以当男人好不容易露出了某种低姿态的顺从时, 温棠欢身上的刺好像也被他顺势抚了下去。
乖乖地就坐在身边, 耐心又悉心地给他凉过粥。
这样温顺可口的模样, 甚至不曾出现在薄妄的梦里……不过也是,梦里的欢欢也跟挠人的小猫似的。
翻来覆去, 就是不肯听话。
一碗很快见了底, 温棠欢转身想把碗放下的时候,身边的人却跟着抬起手。
他眸色微变, 刚想开口制止, 男人的长指便从他眼前落下,转而牵住了他的衣角。
“……你干什么?”温棠欢生硬地反问, 抬眸便坠入了薄妄深沉湛暗的眼瞳里。
明明略带病气,但还是能看到暗色掩藏下明显的攻击性。
“没了吗?”薄妄轻轻舔过刚刚被粥沁润的唇间,“还饿。”
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
偏偏因为这男人过分俊美的五官和无意间的动作, 而莫名染上了其他色彩。
温棠欢深呼吸了一下, 心说他可真是长大了。
居然能下意识地往歪上想。
校准情绪,冷冷回头:“饿了吃饭。”
“吃不下。”薄妄眼睫慢慢地垂下来,露出三分天然的落寞,“还是想喝粥。”
温棠欢站在原地, 莫名地冒出了个问题——薄总是因为真的饿了,所以在陈述事实, 还是……在撒娇?
想到这一点,心跳又乱七八糟了,他强忍脸上的情绪折入厨房。
重新装了一碗,然后生硬地放在男人面前。
薄妄眉宇微动,自然而然地抬眸看向他。
大少爷从他身边退开,走到桌子的对面拉开椅子,坐在他之前一直坐的位置。
“薄总您也是个二十七岁的成年人,总不该吃顿饭还让人喂着?刚开始可以说是生病饿得慌,现在有了点力气,不至于还烫自己的舌头吧?”
说得理所当然,在强调刚刚喂他只不过是出于一时好意。
甚至轻飘飘地把他想找的借口堵回去。
薄妄无声地笑了一下,抬手扶起粥,一点点喝完。
温棠欢拆了外卖,他午饭没吃就赶过来,在这里又因为病人提心吊胆,松懈下来也跟着饿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更何况这一桌子都是他喜欢的菜,温棠欢很快吃了个半饱。
等他停筷的时候,他才发现坐在对面的男人竟然还没喝完第二碗粥。
他轻轻皱眉:“你不是饿?吃得那么慢?”
薄妄慢条斯理:“刚刚是因为你在喂,不用费力气,现在是自己吃。”
温棠欢忽地笑了:“薄总,成年男人吃饭的力气都没有?”
然后他就发现跟前的人抿了抿唇,低而暗淡的眸轻颤着,声音喑哑地咳嗽了一下。
……成年男人有,但高烧四十度的男人也许没有。
温棠欢轻咬嘴唇,在齿尖的话又吞了回去,只能放轻语调:“你吃快点……我监督你把药吃完,还要回家。”
要是薄妄一碗粥磨磨蹭蹭吃一个小时,那他今晚就真的不用休息了。
想到这里,温棠欢再强调了一下:“我明天还要上课。”
业内的媒体最近找不到他的黑料,所以使劲儿往他学业上扒,宋柔就是为了避免这点才刻意给他排出最近的通告,让他回学校上两天课。
薄妄之前这么盯着他复习考试,大概也不想他在课上打瞌睡被拍。
男人握着勺子的手稍稍顿了一下,继而换成抬碗,一口气喝完。
……这不是挺快的。
然后就是男人淡淡的:“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温棠欢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并没有动:“还有药。”
这次薄妄的反应没有那么迅速,而是闭眼安静了一会儿,最后才无奈低淡地摸到放在一旁的药片。
按量取出,吞服。
然后,大少爷才像如释重负般站了起来,走出他的视线。
薄妄克制着自己不要去看,否则潜意识里的冲动会让他就这么过去把人抱回来……就像被提离婚那天晚上一样。
又会吓到欢欢,然后又恢复成那么遥远的距离。
他本来就不是很情愿见他。
薄妄闭着眼睛,想重视起浑身的不适,用来压抑自己的情绪。
可是那阵远去的脚步声渐渐又在耳边回想,薄妄慢慢抬起眼睫,轻侧过脸。
背好背包的温棠欢又回到他跟前。
他在包里摸索着,低低地垂着头:“薄总,老大不小了注意点自己的身体,吃药不是吃给我看的。”
说完,他把一盒甜牛奶放到桌面,随声提醒:“两个小时后才能喝。”
交代完最后一句,不等他的回答,头也不回地走了。
偌大的别墅只剩下薄妄一个人。
可阴暗厚重的窗帘都已经打开了。
他可以透过那扇窗,看到温棠欢小步跑到门外,上车,离去。
良久,男人低低地叹了一句。
那盒被放到桌面的甜牛奶被他轻轻握起,贴到额间。
“……欢欢。”
一声声,低哑又迷恋。
*
第二天的课在十点,温棠欢险些睡过头。
上午下午两节课结束,他扣着帽子往校门外走去,接到一通电话。
是管家:“大少爷,我查过陈锋的事情,在七天前陈锋还因为负债被高利贷的追着打过一顿,他走投无路时甚至还去你的别墅门口守过一段时间,但因为您当时不在,所以错过了。”
温棠欢眼睛一眯:“他还去蹲过我?”
“是,蹲过一天,但我调取了监控,发现他第二天早上也有来过,但路上遇到一辆黑色的豪车,把人接走了。”
温棠欢脸色微凛。
“那天之后,陈锋就好像再也没被高利贷的找过,我去查了一下,似乎是有个神秘人跟放贷的有交易,债是没还,但逼得没那么紧。”
也就是说,陈锋被拿捏了。
这么巧,又是在他的别墅门口啊。
“大少爷,还有一件事,因为陈锋最近行踪不定目的不明,所以在昨天我也去了二少爷本来住的地方看了一眼……陈锋也去过。”
温淮跟瀚宇解约之后就从练习生宿舍搬了出去,而IF又没有给他配备住所,所以是临时找了个小出租屋。
他住的地方安保系统极差,房东素质也不行,陈锋亮出自己跟温淮的血缘关系之后,凭一包烟就拿到了备用钥匙,把温淮屋子里有钱的东西全卷了。
“二少爷毕竟现在也进圈子,腿还有伤,所以我先把他带回温家主宅了。”
管家在原剧情里是看着两个少爷长大的,知道温棠欢的喜怒无常和蛮横跋扈,也知道心疼温淮的身不由己,所以天然偏心二少爷。
但他也不敢就这么得罪温棠欢,只能硬着头皮坦白:“这件事是我擅自主张,大少爷您如果不满……”
“应该的。”温棠欢淡淡地道,“谁知道那个陈锋现在被谁拿捏,现在是偷东西抢东西,指不定哪天就拿着刀上门了。”
管家静默片刻,等温棠欢把电话挂断了,还没从那阵惊奇的余韵中回神。
……大少爷居然不排斥二少爷回家了?
温棠欢看着恢复如初的手机屏幕,还在想要怎么处理这件事,宋柔的信息发了过来。
给他发了一段文案,让他上微博转发《迷爱》的官博。
《迷爱》跟其他综艺不同,因为要趁早捕捉观众对CP的态度,所以宣发都做得很快。
而现在只是观察员名单公布,用来预热,还没正式放出先导片。
温棠欢把宋柔发给他的文案一字不漏地复制,然后转发了官博。
转赞评的数据很快就跳了起来,一大部分都是粉丝的表白,还有各种彩虹屁。
但出于职业态度,温棠欢还是从成千上万条彩虹屁里扒拉出几个审题的小可爱,互动回复了一下。
[相当欢欢的狗:呜哇欢欢观察员上线!不知道能不能跟欢欢磕同一对cp呢(期待)]
[Ro’Marin温棠欢:可以,好磕(点赞)]
没过多久,他就发现迟未亭也在他微博底下发了评论。
[Ro’Marin迟未亭:辛苦欢欢观察员(鞠躬)]
只是简单的互动,却在两个小时后猛地上了热搜。
温棠欢看着高悬在第五的[夜不亭欢]满头问号,于是打开了宋柔的聊天窗。
[宋柔:这个是你跟迟未亭的热度攒起来的,节目组那边看有起势就给添了把火。]
Ro’Marin是出了名的唯粉远超于团粉,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温棠欢从来不在明面上跟队友们互动,不会转发评论队友的,也不让其他成员到他微博里说什么。
因为大少爷觉得这是吸血行为,所以他们最大的交集就是Ro’Marin官博发新微博的时候,几个成员才会间接互动。
而眼下迟未亭的评论,无疑是世纪大破冰。
温棠欢看着广场上哭嚎的团粉,一时之间有点懵。
《我梦》录制结束之后,他跟迟未亭的关系其实……其实似乎就好转了不少,他其实没太在意这些细节。
其实这两年下来,成员们各自的人气都积攒得差不多,会惹骂战,但再说吸血还是有点过了。
解除了懵懂的状态,温棠欢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回迟未亭什么,但再打开微博的时候……“夜不亭欢”的热搜已经凭空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Ro’Marin”整个团的大名上热搜。
而热搜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周桓浅、阮笙、牧奕三个人点赞了迟未亭互动的微博。
跟“夜不亭欢”的讨论热度比起来,这条热搜明显更像是人为空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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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棠欢再次一脸疑惑地打开微信。
[宋柔:……节目组那边说这样的cp向词条可能不太好,换了。]
不太好个屁。
《迷爱》本来就是磕CP型的真人秀,主打的就是甜甜甜,嘉宾这样诞生的热搜词条对节目组来说不知道多乐见其成。
只不过是某位手眼通天的霸总看不惯欢欢的CP向词条,硬生生地压了下去,换成了一条友情向的词条罢了。
啧,这溢出屏幕的占有欲。
只可惜运营的事情温棠欢不懂,也没什么好奇心,他回了家本来打算午睡一会儿,手机的屏幕上又亮起了Amina的电话。
昨天他在回家之后,就告诉Amina薄妄没事,只是生病。
看到这串数字,他本能地又想起昨天晚上的男人,垂下的眼睫微微颤动,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欢欢,你确定我哥是病了不是死了吗?”Amina的声音稍带了点怨,细听还有点怒气冲冲。
温棠欢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他怎么了?”
“我给他买了果蔬过来,又不开门,电话还是关机。”Amina气哼哼的,“要不我现在去给他看看风水找块好地,把他埋了还能不浪费我的水果!”
“你别急,我过去看看,他大门的密码是……”温棠欢说完就下了床,随手摸了把车钥匙出门。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城南别墅的车库。
温棠欢进入客厅,推门而入时看到坐在沙发上用电脑办公的男人。
薄妄穿了一声休闲的家居服,看到微喘的温棠欢时稍顿,又很快整理好情绪:“怎么来了?”
“Amina说你又不接电话,也没人开门。”温棠欢看着他,大概是因为看过医生,男人的脸色比昨晚好得多。
薄妄微微颔首,低声解释:“我那时候在洗澡……手机是因为一直在处理公事没来得及充电,自动关机了。”
不是故意不接。
温棠欢眨了眨眼睛,然后才听到Amina惊喜的声音:“欢欢怎么来了?”
他抬头,看到穿着小围裙从厨房里出来的女生,这才有些懊恼。
……一听到薄妄失联他就条件反射地以为这人又出事了,来到这里他才反应过来,其实后续等Amina的电话就好。
看着他略微僵硬的脸色,Amina很快反应过来,主动上前带他:“我马上就要回K国了,正想着什么时候约你出来吃顿饭,既然今天凑上了,那就择日不如撞日。”
她没有在那个会令人尴尬的问题上逗留,欢喜地把温棠欢带到厨房。
“我这是第一次下厨,快看看我做得怎么样!”
刚刚进门时的情绪被Amina的热情冲散,温棠欢垂下眼,认真地打算学习观摩一下她的厨艺。
掀开盖子,温棠欢就看到了一锅草莓炖蓝莓。
蓝莓碎被切小煮烂,在锅里凝出了不可名状的色彩,完整的草莓被浸泡得湿软,浮在表面。
温棠欢:“……”
Amina小心翼翼地揪着自己的围裙:“医生说病人要多吃点水果补充维生素,我不知道我哥喜欢吃什么,就都买我喜欢吃的……这样没什么问题吧?”
欢欢沉默了一会儿,转过头,一脸凝重地看着她:“你觉不觉得草莓也应该切碎?”
“对哦!”Amina恍然大悟,可是又微微纠结,“但是都已经煮了,要捞出来切开吗?”
“都已经煮了,算了,你除了草莓和蓝莓还买了其他吗?”
“还有猕猴桃。但是我掀削皮太麻烦了,就没弄进去……现在切吗?”
温棠欢颔首:“切吧。”
两个小孩在厨房窸窸窣窣地就忙了起来,薄妄摸着键盘的手稍顿。
……大少爷对厨艺一窍不通,煮个白粥都怕出意外,Amina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他们两个在一起是打算做什么?
还那么静悄悄的。
不详的阴云徐徐笼罩,薄妄放下笔记本,走到厨房门前。
然后就看到两个小孩对着一锅比锅底还黑的不明物发愁。
嫌疑人薄某问:“这个颜色好像不太对啊?要不要加水稀释一下?”
嫌疑人温某答:“可是加水不会冲淡味道吗?”
嫌疑人薄某思索片刻:“无所谓了,反正不是我们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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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一回头就看到无声倚在门边的薄妄,鬼影一般注视着他们两个,吓得她一个踉跄。
温棠欢看到Amina的反应就意识到了什么,故作镇定地关火盖上锅盖,回头:“薄妄,你不舒服怎么不坐着?”
“坐着就要被毒死。”薄妄泠泠的视线扫过Amina,倾身过去,自然而然地挤到了两个小孩中间。
Amina转过身的时候,男人已经占据了欢欢身边的位置,还很狡猾地半拦住了欢欢的退路。
但鉴于那锅诡秘的水果粥确实不堪入目,她还是没有揭穿男人的目的,并且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厨房。
薄妄把盖子重新打开,温棠欢心虚地站在原地,一双眼睛无处可落,只好放到锅里。
然后他就看着草莓蓝莓猕猴桃汤中间冒出了一个相当邪恶的黑色泡泡。
男人抬手把这锅名副其实的黑暗料理处理掉,洗干净了锅:“你听她胡说什么,她在薄家厨房都没进过,看着是厨艺很好的样子?”
温棠欢看着薄妄自然地挽袖,洗完锅又把冰箱里新鲜的果蔬拿出来。
他低声辩解:“那你看着也不像厨艺很好的样子啊……”
话音刚落,一颗新鲜的洗干净的草莓就被送到唇边。
男人的指尖还沾着点水,他垂着眼淡淡观摩:“居然放过了一颗没有糟蹋。”
“什么叫糟蹋……”温棠欢刚开口,草莓尖尖就被送进了齿间。
很浓的草莓淡香,细细的甜在舌尖沁开。
可是薄妄只是把草莓送进去,不负责后续,见他咬住了就把手松开。
温棠欢连忙地抬起双手接住咬下来的后半颗,稍有含糊:“这是Amina买给你的……”
“哦,是么?”薄妄在这么个间隙,当着他的面俯身,又把那咬剩的半颗衔走。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丝毫没有半点生涩。
要不是温棠欢的掌心还余有他的薄唇落下时的触感,他都要以为……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我要出去!”回过身,他才发现自己被薄妄半拦在了厨房里,Amina已经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薄妄扫过他微红的颊边,退身让出半条路:“今晚留在这里吃饭?”
他下意识想拒绝,又想起刚刚才答应了Amina,进退维谷之际,潦草地点点头。
见他答应,男人才彻底把路让出来。
小兔子落荒而逃。
Amina在客厅的酒柜跟前,从柜子的玻璃上看到倒影的人影时,她才做作地咳嗽一声:“哎呀,这些酒看着都好名贵啊,难怪萧疏临天天念叨。”
温棠欢回头看了一眼酒柜到厨房的距离,一时脸更热。
不想再回忆刚刚发生的事情,他清了清嗓子,岔开话题:“你什么时候回去?”
Amina回过头,像才发现他出来了,认真思索:“两天后,我是过来替我外公低头的。”
温棠欢疑惑:“低头?”
“嗯……但我不太清楚我外公是做了什么让我哥那么生气,他们在生意场上闹了一架大的。”
薄老到底是上了年纪,已经不适宜风云诡谲的商界,心和手段都不比薄妄狠,很快就尝到败绩。
他本以为自己手上握着TGK是最大的诱惑,驰骋商界的人又怎么会不觊觎这样的利益,结果薄妄切切实实地告诉他——国内的薄氏远比他想象中要更深不可测。
薄老引以为傲的家族,企业,于他来说不过过眼云烟。
他带欢欢回去,并非是为了所谓的财产,人脉,只是基于血缘关系,让他见一见自己的配偶。
温棠欢微微失神。
Amina观察着他的表情,眼瞳里稍稍敛下笑意,却没有再提这件事的后续。
“但是我有机会来见欢欢还是很高兴的,看在我要回去的份儿上,待会你多陪陪我?”说着,她看向楼上,“我来的时候看到三楼有游戏房,我以前在家从来都不敢玩游戏呢。”
她的请求很诚恳,温棠欢不忍拒绝,点点头。
薄妄的晚饭很快做好,上餐桌的时候两个小孩不约而同地有些心虚。
男人从他们脸上看出了那点难以掩藏的情绪,低淡地挽唇:“吃饭。”
温棠欢尝到他的厨艺,越发觉得昨天让他喝那两碗粥是多委屈。
餐桌上大多是Amina在说话,她提了晚上想去三楼玩,薄妄淡淡地应了。
于是晚饭刚结束,她就把欢欢拽了上楼。
温棠欢跟着她走,离开餐厅的间隙,才觉得坐在位置上的男人微微垂着眼睫,脸上似乎晃过一缕落寞。
明明只是一眼,却散了温棠欢的注意,他跟Amina一晚上玩游戏都有种心不在焉的状态。
Amina在赛车游戏里又一次抢到第一的时候,她轻轻挑眉,侧过身看向温棠欢:“欢欢,你好像不是很在状态?”
温棠欢握着手柄的动作一顿,慢慢端正了坐姿:“对不起,我确实有点心不在焉。”
Amina见过在这种时候打哈哈敷衍过去的,但勇于承认错误,还端端正正道歉的,欢欢是第一个。
虽然有点点无奈,但更多是被他可爱到了。
“也是,我哥这么大个人还能一生病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谁来都会担心。”Amina认真地看着他,“欢欢你也不用有心理负担,之前萧疏临联系不上的时候,还专门找人黑了他大门的锁呢。”
温棠欢微微沉默。
“欢欢,我也不了解我哥,所以不好劝你。但是他很小就失去了父母,孤身那么多年,大概在感情方面是迟钝的。”
长久的孤寂只会让人陌生于表达感情,但如果又涌出强烈的喜欢,那大概不会以正常的形式表现出来。
温棠欢垂着视线,脑海里想起的是昨天在薄妄卧室里看到的一切。
戒指项链,衣服,他的半梦半醒的话……
Amina含笑看着他颤垂的眼睫,不再多言。
喜欢不喜欢,爱还是不爱,都不是旁人三言两语能界定的。
她希望欢欢是她的小嫂子,但更希望欢欢享受被爱。
“啊,怎么就晚上十一点半了。”Amina摸出手机,有点惊讶。
温棠欢这才回过神,看着时间也很意外。
别墅里有客房给Amina,但他并没有留宿的打算。
两个人从隔音效果极好的游戏房出来的时候,才听到外面淅沥的雨声。
薄妄依旧在客厅,但已经穿上了外套,看到两个人下来的时候,淡声:“雨已经下了有一阵了,看着不像要停的样子。”
Amina走到窗边,看着被碎滴淌落得模糊的窗户,犹豫:“欢欢,很大雨。”
温棠欢滞愣了一下,视线不知怎么就落到沙发上,跟男人等候已久的目光接上。
“我,我开了车……”
“那就留下。”薄妄声音低淡,但却是这几天罕见的坚定,“雷阵雨,你回去的路上遇到打雷怎么办?”
打雷两个字出口,小兔子就像被揪住了尾巴,脸色白了白。
薄妄视线微扫,Amina就很自然地挽着笑,不动声色地往楼上消失。
很快,客厅里只剩下两个人。
看着还在原地纠结的大少爷,薄妄慢慢起身,走到他跟前。
“主卧的床铺被褥枕套都换过,是干净的,里面你的衣服都还在。”他嗓音还是哑的,但已经没有昨天的病气,低低轻轻的,“卧室给你,我不过去……你可以锁门。”
“欢欢,今晚留下来,好不好?”
第 57 章
温棠欢从来不知道薄妄的嗓音还能放得这么低和轻, 尾音咬得像是小猫睡觉时的呼噜呼噜,捻住他心尖的一点反复揉捏。
大少爷的脸一点点蒸出了红,像是到了季节成熟的脆桃, 又白净又嫩生的颊边漾出很漂亮的粉。
只是看多了一秒, 食欲就起来了。
温棠欢垂着眼,像是在心里数出拒绝的理由,可是将将开口又看到一晃而过的闪电, 他迅速蔫吧下来:“可是, 可是你不是生病了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嗯, 你要是介意,我可以再把床单换一次, 新风系统一直开着……不会传染给你的。”薄妄仍是一直看着他, 轮廓上拢着浅浅的阴影,将他深色的视线酿得极深。
温棠欢本能地不敢跟他对视, 像是看久了会就这么落网, 动摇他的防线。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是病人,我占了你的床。”说到这里, 他嘴唇轻轻抿住,不知道要再怎么说后文。
薄妄眸色微漾,心湖不受控制地漾开涟漪。
“欢欢, 今天过来……是担心Amina, 还是觉得我没有好好吃药,弱不禁风地倒了?”
说得弯弯绕绕,实际上核心就一句:为Amina还是为他。
薄妄安静地等着回答,他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 没有高热加持,气息又恢复到往日的清冷疏离, 却依旧压迫感十足。
他在等想要的答案。
大少爷的轮廓微微停滞着,像被他的阴影卷入其间,五官轮廓渐渐溶出了微末的紧张,还有微末的红。
薄妄眼尾稍扬,往他耳边迈进一步,低低地:“欢欢,给我答案。”
温棠欢身后就是楼梯的扶手,他又在不知不觉间被这个男人困入进退两难的地步,薄唇微微张了一下,却不知道该应以什么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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纠结时,突兀的电话铃声掰断了气氛的暧昧。
往日喜欢的钢琴曲在这一刻成了警报拉响的钟,温棠欢立刻低头,拿出手机。
……是一串陌生号码。
薄妄一眼扫过上面的数字,淡淡的阴翳落在其间,下意识想抬手挂断,却被跟前的大少爷趁机找到支点,压着他的肩膀将他推开。
“喂……”温棠欢脚步快了两拍,仿佛终于找到了松懈的间隙,飞快地离开了刚刚那个令他心慌意乱的楼梯边,接起电话。
然后他就听到了,沉沉哑哑,低淡失落的男音:“哥。”
……温淮?!
温棠欢见鬼了一样飞快地把手机拿开,再次确认了一遍这个号码,然后重新贴回耳边:“谁?”
“哥,是我,温淮。”同样的嗓音再次回响在耳边,温淮的咬字细听有着淡淡的落寞,“你……没回家吗?”
温棠欢不住在温宅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温淮也知道。
所以他问的是温棠欢为什么没有回自己的别墅。
因为太过突然,温棠欢甚至不知道该问他是为什么知道自己的电话,还是为什么知道他没回家。
那种被抓包的感觉过于强烈,导致温棠欢莫名地也跟着心虚和慌张起来:“我,我……因为下雨……”
“因为下雨……那我让管家叔叔去接你?”
“不,不是,”温棠欢终于在这句话里品出了温淮那种隐约压着怒和委屈的情绪,“你凭什么管上我了?”
即便上次在医院里,这个弟弟说了一大串让他费解的话,但……他和温淮什么时候亲近到这种地步了?
温淮握着手机仰躺在自己的床上,神色微郁。
欢欢虽然依循着剧情维持人设,但骨子里还是个容易心软的人,所以他接到房东的电话,得知陈锋对他跃跃欲试时,选择了将计就计。
管家心向着他,所以他能通过别人的口告诉欢欢,他过得不好,加上有伤在身……他认为欢欢会再去医院看看自己这个弟弟。
结果第一天没有,他回温家了也没有。
他甚至人管家打听了一下,得知的消息是……欢欢连自己家都没回。
这个点,这个天气,唯一可能在的地方,只有薄妄的家。
那个诡计多端的男人。
温棠欢久没听到他的回应,落在心底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他低声:“如果没什么事……”
“哥。”温淮淡声打断,似乎是发现没有弯绕的余地,开门见山,“你是在薄妄那里吗?”
温棠欢:“……”
“你在他身边做什么?今晚打算留宿吗?他有进一步纠缠你吗?”
尾随而来的问句,步步紧逼,让他招架不住。
温棠欢始终辨不清楚温淮变化的原因,也分不清楚他这些话,到底是冲着薄妄去的,还是自己来的。
“我……”
“欢欢在跟谁聊电话?时间不早了,该睡了。”薄妄刻意放低的嗓音贴在电话耳边。
因为他故意放低的声线和距离,一瞬间就营造出一种莫名的暧昧。
仿佛是同睡在一张床上,相互依偎时的耳语轻喃。
温棠欢吓得往后退了几步,黑白分明的眼睫愠怒地等着他。
这男人就是故意的!哪有人会在别人打电话的时候贴那么近说话!他明显就是为了让温淮听到。
……但他们明明就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地在客厅里坐着!
“走开!”温棠欢张嘴无声地命令。
然后他再转过身,气哼哼地走到沙发的另一边:“时间不早了,你腿上的伤还没好,就先休息吧。”
说完,电话挂断。
看着恢复如初的屏幕,温淮凝着手机的眼几乎能萃出冰来。
即便哑一点,沉一点,但他又怎么会听不出那是薄妄的声音。
他和欢欢相依为命近十年,后来因为他的身份,两个人被迫分离了一年多,等他再找到欢欢的时候,那个魅魔已经出现在他身边。
像今天这通电话一样的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那只老魅魔就喜欢用这些不入流的手段满足自己的占有欲。
……但这也代表着,欢欢还是清醒的。
毕竟如果真发生了什么,这通电话反而才不会打通。
卧室里低淡的灯光映落在瞳孔之中,温淮慢慢抬手,压住了自己的额头。
沉寂之时,手机微微响起。
他本来没有心情去查看,但一想到这有可能是欢欢的消息,又立刻坐了起来。
但给他发信息的是经纪人。
[经纪人:明天有空的话,回公司一趟,谢总要见你。]
*
雨势太大,温棠欢没有选择,只能在城南别墅留宿一晚。
明明之前已经在这边住过一段时间,可是眼下的气氛却总让他觉得有点尴尬。
回到主卧室,温棠欢刚推开门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属于薄妄的气味。
凌冽的雪原玫瑰,淡淡地覆盖在每一次呼吸间,催促着心跳。
温棠欢犹豫着坐在床上,刚碰到被褥,立刻又想起了薄妄躺在这上面时的样子。
随后无法控制地又想起那件被他卷在怀里抱着睡的睡衣。
……那一套可是他发烧的时候穿的!生病发烧的时候会出很多汗啊!他当时病得糊里糊涂,压根都不记得那一套衣服自己有没有洗干净。
薄妄不是有洁癖吗,怎么还能抱着那一套衣服……
“在发什么呆?”清淡的嗓音带着点倦懒,从门口传来。
温棠欢猛地抬头,看到的就是朝他走来的薄妄。
他条件反射地去揪身后的被子,这才意识到自己跟他独处在这种空间的时候,钻被窝都成了某种自我保护的选择了。
但眼下他们并没有发生什么,关系还悬停在离婚之上,钻被窝这样的行为就显得过于暧昧。
薄妄看着他攥在被子上的那只手,细长的指尖卷着背面。
就这个微小的动作,他也莫名跟温棠欢一同陷入了某些回忆。
只可惜大少爷想的是自己躲在被子里,而他想的……是第一天晚上温棠欢因为要忍痛而不得不抓着被子的模样。
“你,你怎么进来了?”温棠欢没发现他微微暗淡下来的视线,只是很紧张,“不是分开睡吗……”
“是,但我要洗漱。”薄妄自然地敛下视线,走到衣柜边镇定自若地翻找衣服,“你明天不是还要上课?怎么还不休息。”
他的动作太过自然,像是随时都处于镇定自若的上位,不会暴露出一丝别样的目的。
直到温棠欢的声音低低地响起:“你不是今天下午才洗过澡吗?”
“……”
看着他微顿下来的动作,温棠欢低声:“生病了你还打算洗第二次?”
他们不是第一次分房睡,另一个房间里洗漱用具是齐全的,薄妄想过来唯一的借口只能是找换洗的衣服。
偏偏,他今天错失Amina的电话,已经用洗澡当了借口。
温棠欢觉得自己戳穿了男人从容的伪装。
他甚至想看薄妄慌。
可是跟前的人只是平静地转了过来,黑瞳沉沉地凝着他,淡声道:“那你觉得,我明明知道你在这里,还能怎么忍住不过来?”
“……”
手上那点用来掩饰的衣服落回原位,薄妄重新靠到床沿,看着大少爷落在被褥上的手又重新揪紧,低声:“接电话前的那个问题,你好像还没有回答。”
温棠欢所有打算搪塞过去的东西,他都一点一滴地记着。
有些时候陪欢欢忽略,不代表他在心里就这么揭过去。
然而跟前的人却并未如他所愿,只是轻垂眼睫,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凝着他:“你吃药了吗?”
男人神色微顿。
“你又不吃药。”温棠欢像是从他紧随而来的问询中找到了反问的间隙,神色平静,“既然薄总您自己都不在意自己的身体,那我也没必要为此委屈自己,我去洗澡了,你也早点休息。”
大少爷扔下一句轻飘飘的晚安,便走进浴室,只有磨砂玻璃上透着淡淡的人影。
看了一会儿,薄妄垂眼露出一丝笑意,转身回到房间。
即便很想,但这晚上还是没有去打扰。
耐心是一剂良药。
第二天清晨。
早上第一节有课,温棠欢一大早就起床,悄无声息地观察着门外的动静,确认都没人醒来时开着自己的车走了。
下课的时候收到Amina的信息,问他为什么起那么早又走那么急。
温棠欢只说自己有课有工作,她便也没再深问。
没提薄妄,也没其他什么消息。
转眼就到了下周,温棠欢结束拍摄后,宋柔到现场接他。
“《迷爱》第二期拍摄地定在了A岛,可能会比第一期要长些,”宋柔从后视镜里看他,“待会迟未亭和周桓浅也会跟我们一起过去。”
温棠欢微微蹙眉:“周桓浅?”
“是,他有一期单人杂志拍摄,也定在A岛。”
不过杂志拍摄的时间跟节目录制的时间肯定是不一样的,以往这种哪怕行程重合了,周桓浅也会故意避开……这次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一起了。
虽然这听起来无法避免,但温棠欢还是不免有点微妙。
……只是工作么?
半个小时后,宋柔到Ro’Marin的宿舍接到了两人。
迟未亭坐在副驾驶,周桓浅面无表情地上了另一边的车后座。
来的路上,可能因为温棠欢累了,他并没有怎么说话,车里是安静的。
可是上了两个人之后,这样的安静莫名地又带上一点低气压。
尤其周桓浅带着帽子,帽檐半压过他的脸,看不清视线,便会拉远距离。
“欢欢,《迷爱》第二期的剧本你看了吗?”迟未亭先开口打破了车里的安静,“上一期没完成任务的观察员居然有惩罚诶。”
“惩罚?”温棠欢一愣,宋柔给他提过,但他还没来得及看。
“对,我们不是要撮合嘉宾吗,都有个小的任务指标,第一期里累积下来,要在第二期算账。”
这毕竟是个缝合真人秀,不能以常规的恋综套路去理解,温棠欢轻叹:“什么惩罚?”
“要到现场抽了才知道。”
温棠欢忍不住抱怨:“听着就很麻烦……”
“毕竟负责这档真人秀的导演是柏竞。”周桓浅轻轻介入他们之间的话题,“他也是圈子里的鬼才,好几档出自他手的真人秀都是年度爆款。”
无论是竞技类还是休闲类,柏竞都在环节的设计和题材的选择上有出众的嗅觉。
嘉宾眼里的麻烦,肯定是他深思熟虑才做出的决定,也能在更大程度上保证了对观众新鲜感的刺激。
温棠欢从前不喜欢上综艺,主要是不想把综艺咖这三个字往自己的名字上挂,怕玷污了自己的名声。
但现在不一样,现在的他选择了钱。所以听周桓浅说导演的事,温棠欢听得很认真。
“但是柏竞还挺有人文关怀的,他做节目一是为了让观众看得高兴,挣钱,二也是为了自己的口碑,在这两点的加持下他还是挺能听进去意见的,所以你如果觉得拍摄哪里不合心,或者是惩罚有困难,可以直接跟他提。”
看着温棠欢认真地点点头,周桓浅心口无声无息地又软了三分。
很快到机场,过安检,四个小时的飞机。
温棠欢在飞机上小睡了一觉,下机时头发乱糟糟的,过廊桥的时候周桓浅忍不住抬手帮他把头发压了下去。
自从上一次染了新发色效果很好,他维持了这个白蓝色有几个月,补过漂染,但发质却好像没什么明显的变化。
摸起来依旧如想象中那般柔软。
温棠欢察觉到落在发间的手,抬头:“怎么了?我睡得很乱吗?”
听到他的声音,周桓浅指尖停了一下,才有些恍惚。
……他好像出乎意料地喜欢温棠欢的浅发色。
寻常地垂下手,他装得正常:“没,只是有点翘起来。”
温棠欢刚睡醒的懒意还没散,含糊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顶:“喔,待会去洗手间沾点水就好了。”
说着,他就张望了一下,转过身:“待会在行李处等我一下,我现在去躺洗手间。”
周桓浅还没来得及开口,人已经从跟前走过。
温棠欢虽然带着墨镜口罩,但他的头发就足够显眼,Ro’Marin的粉丝那么多,即便没有完全公布行程,也有粉丝能顺着节目拍摄而摸到机场蹲人。
他显然是还没睡醒,忘记自己有多惹眼。
宋柔跟迟未亭已经走远一段距离,周桓浅握着手机跟上温棠欢。
男士洗手间里人不多,温棠欢到洗手池前先洗了洗手,然后再接了捧水洗了个脸。
他在长途飞行后总容易陷入一种睡不醒的状态,整个人都恹恹的倦倦的,眼皮子沉得不行。
洗过脸之后舒服些,温棠欢下意识往身上摸纸巾的时候,一只手递了一张干净的纸巾过来。
“啊,谢谢……”谢一半,温棠欢才醒悟自己是一个人来的,一刹那的惊悚瞬间将困顿磨灭。
谁、谁在给他递纸?
温棠欢刚想抬头,那只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
“你是谁。”
冷戾的男音隔断了他们两个的接触,周桓浅挡住了那人递来的纸。
温棠欢后退两步,这才从周桓浅的身后看清了刚刚身后的人是谁。
温淮。
“我是……林淮。”温淮脸色微暗,盯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心里不耐。
他跟Ro’Marin同一个航班落地,只是因为坐的舱不一样,所以没有第一时间碰面。
但在等行李的时候,他还是第一眼就看到欢欢显眼的头发,想也不想地就跟了过来。
见两个人就这么碰上,还莫名其妙地剑拔弩张了起来,温棠欢下意识解释:“他叫林淮,是嘉宾,《迷爱》的。”
周桓浅蹙着眉,他刚刚进来的时候,看这个林淮的表情可不像只是普通工作上的同事。
“可是……”
“哥。”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温棠欢感觉自己脑子里有根神经猛地扭紧拉直了。
温淮看着面前的人,心里烦躁难止……本来就有薄妄这个劲敌,偏偏在原剧情上还有这么个败犬一直跟着欢欢。
尤其是他以一副保护者的样子把欢欢拢在身后,更让人不爽。
周桓浅怔了一下,视线微转:“你叫他什么?”
“他叫我哥啊,”温棠欢立即接道,从周桓浅身后绕过,揪住了温淮的衣服,“我年纪比他大一岁,录节目的时候都叫我哥呢。”
温淮侧脸,看着欢欢揪着他衣袖的指尖,唇角才稍微露出点笑。
“我,我跟他出去聊聊。”因为心虚,温棠欢拽着温淮就往洗手间外走。
两人刚转过身,温棠欢的脑袋上微微一重。
黑色的帽檐遮盖视线,然后是周桓浅的低声:“把帽子戴好,不然又被人盯上了。”
这个盯字咬得偏重,温淮冷笑了一下。
周桓浅这个人物他知道……在原剧情里被“温棠欢”当做替身愚弄的人,后来发现自己只是玩具从产生强烈的恨意,后来解约单飞出国进修,暗中还给已经落魄的“温棠欢”添了不少麻烦。
……按原剧情,他不是应该憎恶温棠欢到极点么,怎么现在反而像个侍卫?
温棠欢没有留意温淮眼底的审视,只是匆匆地点头道谢便揪着人出去。
“你怎么回事!”温棠欢抬起帽檐瞪他,“我不是说过在外面不准说我们的关系吗?”
“是么?”温淮沉沉地看着他,“可是你刚刚不是很快就找到了合理的理由吗?我比你小,所以叫你哥。”
他稍稍俯下身,就有种难以言喻的气势拢落。
温棠欢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没觉得自己说得不对,但就是无声无息地在他跟前矮了一截:“可,可是……”
“我回家住了,你知道吗?”温淮没听他可是完,又轻轻地开口。
“……知道啊。”
“那你什么时候也回家?”温淮慢慢靠近,“一个人在外面住,多不安全。”
温棠欢:“……”
他是不知道一个住被偷抢的出租屋住的人,凭什么训一个住在高档别墅区的人说独居不安全。
看着欢欢被他问得一身刺又预备要束起来的样子,温淮轻叹了一口气,抽身退开。
“温……爸他昨天回来,看到我了。”生硬地叫出这个称呼,温淮别过脸,“他知道我跟IF签了合同,又问了一下你。”
温棠欢听到这里,脸色又冷了回去。
难怪温淮会这么问,毕竟温继天上次还用他和温淮算计薄妄,这回说不定是看到温淮又想作什么妖。
“我知道了。”他压低帽檐,“我会抽空回去看一眼的。”
温继天反对他出道,自然也反感温淮走上同一条路,为了防止这个拖后腿的爹又添什么麻烦,他还是得回去给他打个预防针。
说完他转身就想走,衣摆又被身后的人轻轻揪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温棠欢脚步一顿,蹙眉:“干什么?”
温淮看了他一会儿,从身后的背包里取出另一顶黑色的帽子,将周桓浅的摘下来,换上自己的。
“那个帽子太大了,你看不到路。”温淮轻声,“换一顶。”
……现在的年轻人出行都喜欢常备帽子吗?
温棠欢把周桓浅的帽子捏在手里,应了一声,蹙眉往行李处走。
他是不是也应该备一顶帽子?
找到宋柔的时候,周桓浅人已经不在。
“他的拍摄那边好像有专车来接,所以先走了,我们的车还没到。”宋柔说完,看着他手里和头上的帽子,微微有些讶然。
欢欢这次出来不是没带帽子吗?
但她还没出声,手机的信息已经亮了起来。
“车来了,先出去。”
温棠欢闻言,只能低头跟上她和迟未亭。
他本来是想借着帽子低调地离开机场,上车了就把东西交给宋柔,拜托她物归原主。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来接他们的车分了两辆。
宋柔和迟未亭坐的是节目组普通的车,而停在温棠欢面前的,是一辆黑色的宾利。
车门刚刚打开,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瞳。
薄妄先看着他的脑袋,然后看着他的手,低低冷冷:“谁的帽子?”
第 58 章
几天的休养, 薄妄身上已经丝毫不见之前的病气,车窗外的光静静地洒落在他的轮廓上,深邃的五官切碎阴影。
仍是那副静默疏离的样子, 散发着高岭之花的气场, 措辞却咄咄逼人。
薄妄记得大少爷常带的每一顶帽子,虽然是很简单的款式和色彩,但都是极为小众的牌子。
像他现在手上拿的和脑袋上带的, 都是他不屑去看的品牌。
别人给他的。
甚至是两个别人。
意识到这点, 男人的眸色更加浓烈。
他再度启唇时, 跟前发呆的大少爷却一下抬手拉住了车门,然后企图关上。
“你要是关了, 我就下车把你抱进来。”
机场外多的是粉丝和狗仔, 温棠欢不怕他的威胁,但也怕自己明天乍地上了热搜头条。
僵持了片刻, 他只能硬着头皮俯身入座。
关上门, 系好安全带,才一副心虚的样子把脑袋上的帽子摘下来, 藏到身侧。
薄妄支着下巴,定然看着大少爷妄图就这么若无其事地揭过去这一页,淡淡地开腔:“你还没回答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回答什么啊, 就两顶帽子的事。”温棠欢不由地双腿并拢, 坐姿端正,小小声,“你又不是看不到我染了个多显眼的头发。”
其实他也说不明白为什么不敢直接告诉薄妄这是谁的帽子,但是就是刚开门时, 男人的眼神还有音调,都让他嗅到如果坦白, 薄妄会很不高兴。
可能是那天晚上看到了项链和睡衣,也可能是生病的薄妄跟平时反差太大……温棠欢的脑海里多生了一根神经,致使他下意识地想避免这种不高兴。
薄妄看着温棠欢轻抿的嘴唇和紧绷的侧脸,淡漠地抬起视线,没再说话。
温棠欢本来是有些不知道他如果继续问要怎么招架,可是当身边的人沉默下来时,他却发现自己那口气并没有真正舒开。
男人好像接受了他的说辞,却又没有表态。
一路车程无法避免的安静下来。
到达录制地点,温棠欢看到在前面等候的宋柔时,忐忑了一路的心到底是还是吊了起来。
“薄妄,我……”
还没说完,身侧的人就忽然朝他靠近,右手伸向他靠着门边的身侧。
骤然拉进的距离让他闻到了那阵极淡极浅的玫瑰香,随后是心跳加速,眼瞳微拓。
——薄妄要对他做什么?
他下意识地抬手去抵住男人的胸口,磕绊地开口:“还,还在车上……”
然而,他听到的只有安全带咔地解开的声音。
薄妄修长的指尖替他松开禁锢,继而抽身回头,嗓音平静:“那两顶帽子不戴了,你的经纪人给你买了新的帽子。”
温棠欢微怔,回头时才发现那两顶因为心虚被他藏到身侧的帽子已经在薄妄的手里。
刚刚他的靠近,除了解开安全带,就是为了拿这两顶帽子。
男人只是那么握着,细长的指尖陷入其中,没有怎么用力……却偏生有一种捏着垃圾的感觉。
温棠欢低声:“那是别人的……”
“物归原主这点小事我还是知道的。”薄妄看着他,背向车窗的姿势微微逆光,所以温棠欢只能看到他温淡的笑,而看不到笑眼之下沁凉的温度。
宋柔保持着微妙的距离在车前等着,见温棠欢出来的时候快步迎上去将新买的帽子盖在他的头上。
“来,这是欢欢你之前比较喜欢的帽子,你看看现在戴合不合适,不合适我再买。”
因为宋柔矮他一点,所以温棠欢见她过来时就主动地俯下身,听到她的话才慢慢挑起帽檐:“……柔姐,你怎么想到给我买帽子?”
因为薄总的命令。
但宋柔不敢说,只能打哈哈:“刚刚出来的时候我看你的帽子不是很合适,艺人出门在外多麻烦……你回去的时候也要用,我就去买了。”
温棠欢轻轻点头,跟着她到节目组订的酒店。
因为飞机落地已经是下午,所以他们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清晨录制开始。
温棠欢跟迟未亭到节目组定的录制点时,才发现今天早到的竟然是观察员组。
果然是要先进行“惩罚”吗?
很快,他就知道这期的导演玩的是什么局。
上一期是海边别墅殉情案,这期是传奇宝石失窃记。
嘉宾会抽取各自的身份牌,他们其中有一个是“窃贼”,需要在录制其间隐藏“宝石”,而其他嘉宾则需要把宝石找回来。
完成任务的人将享受最后一日的豪华双人游。
而观察员为了在其间撮合嘉宾,增添互动性,需要抽取各自的NPC身份,当嘉宾找到他们并且完成任务之后,可以得到一定“宝石”的提示。
观察员挨个在小箱子里抽取身份,从酒店门童到路边卖气球的,什么都有。
迟未亭抽到的甚至是花车巡游之中的海盗船长。
温棠欢是最后一个抽身份的,他走到节目组跟前,打算把手探进抽取箱时,导演捂住了箱口。
“欢欢你不抽这个。”导演笑容满面地给他拿出另一个箱子,“抽这边。”
这个笑容一看就不怀好意,温棠欢眼睛微微眯起:“为什么我抽的不一样?”
“因为欢欢观察员你在第一期的任务都没有完成。”不仅是没完成,甚至是完成度最低的。
……因为他的两位嘉宾从始至终就没配合过。
似乎是一早就料到欢欢会提这个问题,导演甚至把任务的评分版亮给他看……他确实是当之无愧的最后一名。
温棠欢维持着笑容,咬着齿关伸手从箱子里摸。
确实是一堆纸片,温棠欢随手捏了一张出来,然后对着镜头。
慢慢打开。
他本人先看不到纸上是什么身份,但从节目组的人纷纷亮起来的视线就感觉到……这绝对不是好东西。
镜头拉远,温棠欢指尖微转,看到上面的字时眼前一黑。
这时候,他想起了昨天在车上周桓浅说的话——“柏竞还挺有人文关怀的”。
所以他回头:“导演,可以换吗?”
柏导笑眯眯:“不可以,但我们会给你准备最好的服装。”
“……”
迟未亭看着温棠欢心如死灰地回来,不由地回头:“抽到什么了,让你那么丧气?”
温棠欢生无可恋地看了他一眼,又看着他手里抽的东西,咬了咬牙:“不告诉你。”
踏马的谁能告诉他那个箱子里为什么会有写着“咖啡馆女仆”的纸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温棠欢甚至把这行字怼到柏竞面前,再三向他确认了自己的性别。
得到的只是柏竞无奈的笑容:“没办法,谁让欢欢观察员任务没完成手气又那么差。”
在这一瞬间,温棠欢竟然气得不知道是先砍自己的手还是先砍薄妄和温淮。
女!仆!
我恨!
因为是特殊惩罚,温棠欢换装的地点跟其他观察员是隔开的。
他本来还因为这点体贴强打起微末的精神,可是当化妆师姐姐一脸兴奋地拿出猫耳女仆裙和兔耳女仆裙,问他选哪一套的时候,他想毁灭这个世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温棠欢苦大仇深地看着这两套衣服,满肚子的怨气,也不好冲化妆师发泄,只能强忍:“一,一定要选这两套吗?没正常点的吗?”
“这很正常啊。”小姐姐揪起前面白色的小围裙,“里面还有安全裤,不会走光的。”
温棠欢:“……”我说的是走光的问题吗!
但是在时间的催促下,温棠欢还是万般挣扎地抬起了手:“猫、猫……”
“猫咪?”
他又羞耻得换了个方向:“兔、兔……”
“兔子?”
温棠欢生无可恋。
姐姐你非要重复吗?
“哎呀其实猫咪和兔子都是耳朵和尾巴的差别,欢欢你先进去把衣服换上,待会儿再出来挑也没关系。”
温棠欢接过裙子走进化妆间,挣扎良久时给宋柔发了个信息。
[又欠老子钱:柔姐,如果现在我罢拍这个节目会怎么样?]
[宋柔:怎么了?]
[宋柔:签了合同,毁约的话要双倍赔款……欢欢你出什么事了吗?]
双倍。
一想到节目组给他开的钱是多少,温棠欢抹了把脸。
[又欠老子钱:没事,挺好的,我很坚强。]
不就是女装吗,当爱豆的有什么办不到。
裙子的质量出乎意料的好,也因为布料厚重,穿上身的感觉跟平时的短袖短裤没差。
……就是有点轻飘飘。
温棠欢推门而出时,看到的就是满面期待的化妆师和造型师。
视线对上的时候,他就发现两位都愣在原地。
“很、很奇怪吧,”温棠欢已经不知道这是羞耻还是尴尬了,“我跟导演抗议过了,可是他非要说什么人生如棋落子无悔,是我自己抽的就……”
“没关系的欢欢,”化妆师一把将人按到化妆台前,“一点都不奇怪,甚至比我想象中的效果还要好十倍!”
在看到他从更衣室里出来的时候,化妆师只想到一句话——Ro’Marin的门面果然不是盖的。
温棠欢的五官本来就很精致,平日里上妆入镜其实丝毫不显女气,但是换上裙子之后,因为脸小眼睛大,那层精丽晕染下说不出的媚便透了出来。
更别说他现在因为害羞红了脸。
像是漂亮的换装娃娃,一下让人涌起打扮的欲望。
换了大直径美瞳,再化了个微醺妆,化妆师纠结在黑长直齐刘海和侧分波浪卷两顶假发上。
“欢欢你更喜欢哪一个?”
温棠欢被涂了浅浅一层唇釉,此刻正不习惯地在抿唇,看着两顶长度相当的假发,微愕:“这两个有,有什么区别吗?”
“有啊,黑长直就是清纯系,侧分波浪卷就是魅惑系。”
“……”
不等温棠欢做出选择,化妆师就想好了:“还是波浪卷吧,反差萌也很美味。”
“……”
弄好妆发,余下的就是细节,温棠欢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还要在镜头面前穿丝袜。
而且这丝袜居然还有花边!
忍着强烈的羞耻心把丝袜蹬上,温棠欢才发现花边还有个小扣。
因为不知道怎么弄这些跟盘绕的炸弹线似的小扣小花,他只能提着裙摆让造型师姐姐给他弄。
而化妆间的门,就是这个时候打开的。
迟未亭这个人平时不算有特别强的好奇心,但温棠欢又是换“奖池”又是跟导演讨价还价,甚至连化妆室也是独立的,再微小的好奇心此刻也会被煽动。
早秋还不算热,迟未亭换好节目组给他提供的服装,拿着道具刀戴着眼罩,在工作人员来往的间隙很快走到温棠欢化妆的地方。
据他所知,目前最遭罪的是佟老师,他抽到了绿色卖气球的癞疙宝。
这已经是节目组已知的最差劲的装扮,怎么到大少爷这里就遮遮掩掩?
找到方向,迟未亭抬手敲了敲化妆间的门,虚掩着的房门便虚虚而开。
“你好,我找温……”
话还没说完,迟未亭就猛地愣住了。
他推门而入时看到的是一只脚踩在小凳子,轻挽裙摆在调弄丝袜的“女生”。
——节目组什么时候秘密邀请了新的女嘉宾!
人家在换衣服他居然就这么撞了进来!
直击双眼的视觉冲击瞬间烧起强烈的温度,迟未亭飞快地闭眼转身,险些撞到门框上:“不,不好意思……工作人员说温棠欢在这里换衣服,我以为只有他一个人,抱歉抱歉……”
因为找不着北,他出门的时候衣服还勾住了门把,险些撕裂一个口子,害得他不得不狼狈地转身。
然后就看到那位波浪长发的“女生”鄙夷地抿着唇,一手拢下裙摆没好气地冲着他:“迟未亭你瞎了吗?”
迟未亭:“……”
迟未亭:“你再说一遍?”
“说多少遍都行,你瞎了吗?”温棠欢双手环胸,鄙夷地看着他,“我都认不出来了?”
迟未亭呆呆地看着他,审视了进十秒,才揉了揉眼睛:“我草!温棠欢!?”
化妆间里的两个工作人员都没忍住笑。
她们早就看出来迟未亭的反应不是装的,但也没想到他能看那么久才分别出来。
温棠欢看着他尚算正常的穿搭,简直要被烦死。
怎么迟未亭的手气就不差呢?
“欢欢,还有最后的装扮。”造型师小声提醒。
他回过头,发现还是最开始那个问题——猫咪还是兔子。
猫咪耳朵小,尾巴长,兔子耳朵长,尾巴小。
温棠欢想了想,待会他是要执行任务的,长尾巴说不定会影响他的行动,犹豫再三,选了兔子。
然后迟未亭就看到往日骄纵傲慢的大少爷,成了只拥有毛茸茸尾巴球的兔女仆,水蓝色的美瞳把他本来就大的眼珠子饰成了一颗剔透的玻璃球……耷眉扁嘴看着只像个坏脾气的妹妹。
草。
迟未亭后知后觉地听到自己震天响的心跳。
“干什么?”温棠欢看着他克制地别过脸,抿唇艰难的模样,有点不高兴。
是啊他手气臭,抽到了最不得了的惩罚。
想笑就笑啊,又没人掐着他不让笑,这幅硬憋着不敢看他的样子算什么?
迟未亭含混地哦了一声,视线仍是不敢回头,只说:“你去守的任务点是哪里?”
他们第一天要先完成提示任务才能回到观察室,所以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任务点。
迟未亭是花车巡游,温棠欢则是路边的咖啡馆。
只要等嘉宾找到他们就能结束任务。
温棠欢是一刻都不想多穿这一身,于是打扮好之后就出发到任务地点。
不管是谁,只要快点来让他把任务结束了就好。
咖啡馆早就被《迷爱》的工作人员布置好摄像机,店内也已经沟通过,温棠欢在嘉宾来之前只需要在员工休息室里等着。
所幸没让他等多久,第一组嘉宾很快就到了。
这一期的组队模式很粗暴,是在开场时选择的座位,座位底下有相同数字的嘉宾被一条锁链扣着,成为一组。
咖啡店的店主提醒他有被锁链扣着的客人进来时,温棠欢很快地把自己代入到角色之中,抱着餐牌就往店主提示的方向走过去。
“你好,欢迎光临……”话到一半,他就僵住了。
因为现在坐在窗边咖啡桌上的,是三号女嘉宾……还有薄妄。
男人面朝向店内,自从这袭身影从员工休息室里走出来时,视线便一瞬不瞬地凝着。
先是看到眼睛,然后是头发,最后顺着裙子滑落到腿,最后又回升,凝在裙摆和长袜间隙的小小银扣上。
微愕,随后是极深的暗意。
三号女嘉宾的视线落在窗外,似乎是在观察着四周的蛛丝马迹,没发现什么异常,才回头:“薄先生,你说导演组说的NPC会在哪里?我这一点头绪都……”
她说到一半,发现薄妄的视线没有落向她,才意识到身侧站着人。
……好漂亮的女仆小姐姐。
三号女嘉宾先前忙于任务的沉重顿时消散,温温柔柔地看着她:“不好意思,我刚刚没看到你,可以把菜单给我吗?”
导演本来是让他稍微夹一下嗓子,说这样契合当下的身份。
可是来的人是薄妄,他无论如何都夹不起来。
递菜单的时候,温棠欢垂着眼睫,因为过于紧张,眼尾颤个不停。
……怎么就是薄妄!
为什么偏偏是薄妄!
温棠欢维持着艰难的笑容:“可、可以。”
三号女嘉宾这才通过他生硬的回答听出不对,抬手一下抓住了温棠欢的手腕,凑到他跟前:“欢欢!”
她激动得起身,下一秒被链子限制的右手又把她往椅子上带了一下。
女嘉宾回过头,顺着链子看向同样被链接的另一端时,才对上薄妄暗冷的视线。
早上她通过选位置意外跟薄先生组队的时候本来还有些期待,结果从完成组队,到出来做任务找NPC,这位薄先生都跟她保持着链子的极限距离。
只有在镜头跟上的时候才会配合地说两句任务相关的话,镜头之外,他们就是纯粹的陌生人。
她以为这是因为自己不是他的心仪嘉宾所以才那么冷淡……本来这些事儿背后都有剧本,她也无所谓。
可是现在,她居然从这个男人眼里看到了一丝不满。
这种不满源于她接近欢欢……甚至有一部分若隐若现地,漫成了某种占有欲。
三号女嘉宾微微挑眉,视线又回落到欢欢小女仆身上,然后试探性地又揪了揪他手腕上的小花边。
薄先生的眸色冷得又下一个度。
……喔。
三号女嘉宾很快地把手抽回去,像明白了什么一般保持距离:“欢欢,我们是不是找到NPC了?可以有提示吗?”
“……是。两位客人,你们如果想得到我的提示和钥匙,那么就需要按照正确顺序进行点单并且吃完。”
温棠欢强忍着自己想撂挑子不干的冲动,逼迫自己向钱低头,维持着笑容交代任务:“提示是,注意听。”
说完,他就把菜单和一个小钟表放到桌子上,然后转头就走。
他看不懂薄妄的表情,满脑子只有羞耻,却不知道在他转身之后,男人的视线凝在他背后那个兔子尾巴球上很久。
女嘉宾完全没听懂温棠欢的提示,看着桌子上那个并没有显示具体时间的小钟,还有这份菜单,一时之间想不明白该点菜的顺序是什么。
思索之际,桌面上的小钟表突然响了,她吓了一跳。
但响声只维持了十秒左右,就停了下来,然后是继续的滴答滴答。
等她听出来滴答滴答的间隔不对时,跟前的男人已经从菜单上勾选好了菜品。
“简单的摩斯密码,应该是这几样。”男人疏淡绅士地把最终答案交给她,“可以点单了。”
三号女嘉宾:“……”这什么反应?!
这个解密考验的是嘉宾的反应时间和听力,温棠欢本以为自己多少能有个十几分钟缓冲情绪,结果刚回到员工休息室没多久,就听到了点单的声音。
……不仅解得快,还完全是对的!
温棠欢艰难地挽出笑容:“恭喜两位成功解密,先进行第一个选择,对于羁绊之链,你们是要维持现状还是……”
三号女嘉宾坚定道:“解开。”
虽然面前的男人从各项条件来说都是最佳,甚至分分钟攻陷智性恋……但只可惜,她的目标不是他。
他的目标也很明显。
温棠欢没想到才第二期录制,薄妄已经从刚开始的万人迷变成了被抛弃的一方。
在餐点上齐,并且确认他们吃完之后,他便只能解开女嘉宾的锁链。
双人任务完成后,得到的信息是A岛的一座地标建筑。
女嘉宾有礼貌地向薄妄道歉:“薄先生,谢谢今天的照顾,那我就继续去完成任务了。”
男人靠坐在椅子上,淡淡地点头。
女嘉宾走得干脆潇洒,温棠欢在员工休息室里看着镜头里的画面,轻托下巴。
薄妄虽然不是正经来参加恋综的,但就这么赤裸裸地被其他嘉宾留下,似乎也有些……可怜?
明明第一期给人留下的初印象那么好,脸也不错。
偏偏要端着高冷,顶着一张万年不化的冰山脸,活该没人缘。
“好了,欢欢你的个人任务结束了,可以离开咖啡馆了。”导演的信息发到手机上。
温棠欢这一part的拍摄结束,他在离开之前借用了店里的洗手间。
这头长发有点闷,他想擦擦汗。
可是刚到洗手间,他才发现自己兜里的“心动仪”正在响。
开始拍摄的时候,嘉宾需要把上一期的心动仪都戴在手上,方便节目组随时收集心动时刻。
而现在,在怦怦冒着红心的,居然是薄妄的那一枚。
温棠欢疑惑地看着半个手心大的怀表,心说薄妄不是刚刚被女嘉宾甩下么?怎么突然心动了。
而且,这心动的迹象还越来越大了!
疑问刚落,他就听到了尾随至身后的脚步声。
裙子腰间被他忽略的兔子尾巴球被轻轻握起,凌冷的雪原玫瑰香盈到跟前,伴着薄妄低哑的沉音。
“节目组说,你的打扮是自己抽的。”薄妄站在身后,湛暗的眸光和镜中的温棠欢对上视线,语调微哑,“怎么这么倒霉,兔子小女仆?”
第 59 章
其实那个兔子尾巴球的存在感特别微小, 过来的这一路温棠欢基本都忘记它的存在。
要不是明显地感觉到身后的人把它握在掌心掂了掂,温棠欢可能会连头上的兔子耳朵都慢慢忘掉。
他分神于腰间那团小尾巴的间隙,薄妄节骨分明的长指缓缓落到他微长的卷发之间, 缓缓拨起了那白色毛茸茸的垂耳。
他贴得太近, 仿佛轻笑时温热的呼吸都能洒落在耳尖。
“……还是只垂耳兔。”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定的刹那,薄妄就看到镜子里的欢欢脸颊迅速染开了红, 像是滴进清水里的红色颜料, 晕得又急又粉。
砰砰——
怀表中间的爱心活了一般不停地跃动着。
明明这是连接着薄妄的心跳, 可温棠欢却越发觉得自己胸腔处的频率将要跟它一致。
他一下抬手,因为这是垂在头发上的兔子耳朵, 所以他往下一捂就顺带连他本身的耳朵都捂住了。
“你别在我耳边吐气……”
大少爷的命令没了从前的气势, 压着声调,仿佛是知道如果他们不讲规矩, 外面的人……或者是咖啡馆的老板, 或者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又或者只是素不相识的游客, 都会知道他们的关系。
温棠欢又恼又臊,不知道这个男人明明才在镜头面前被抛弃,怎么转个身就堂而皇之地跟了他进洗手间。
镜子里, 欢欢的目光无辜无奈, 还带着浅浅的哀怨,低垂在洗手池的某一角:“谁让你们上一期录制都不配合……害得我抽了这么个惩罚,我也不想穿。”
薄妄眉梢淡淡地挑了一下。
“怪我?”
是该怪他。
如果他早一步知道欢欢的惩罚是这样,他是不会让他有穿出来被其他人看到的可能。
那么无害可口, 像一团暴露在猎食者眼中的毛球,稍不留神就会被藏在某处角落的觊觎者掠去。
男人的长指轻抬, 指尖绕过一缕垂在他锁骨边的栗色卷发,慢慢盘绕,最后捻起。
这个微小的动作是用来分走温棠欢的注意力的,见大少爷果然伸手去揪那缕发,薄妄不动声色地贴近靠落。
细长的,黑色的桃心尾悄无声息地从衣间探了出来,慢慢地落到欢欢的腰间。
柔软如蛇尾的末端轻轻陷入了那团绵软的白里,像是蔓生的菟丝,绞缠裹卷,在悄无声息中将这一团蓬软松圆的尾巴勾绕。
而镜子里欢欢还对这场秘密的交尾一无所知,只是纯然地想把那一缕发从他指尖抢回来。
薄妄的视线染开暗色,欢欢过于天真不设防的样子让他尝到了那抹微妙的不甘心。
想让他知道自己卑劣的占有欲,又怕这点意气用事会骇到他,一来一回的思考,渐渐燃起了一点恼和一点愠。
所以,他把那点不可见光的小动作换了张皮,端到台面上。
他说:“缠住了。”
“谁让你擅自卷过去的。”温棠欢抿着唇,不高兴地伸手把自己的波浪卷揪回来。
可是男人的指尖这么一勾,本来能取下来的发丝一瞬就被他扭紧。
距离骤近,气息交错,稍稍抬眸便对上了暗色无边的瞳。
记忆穿过淅沥的雨夜,骤然回到了初吻的那天。
薄妄也是用这个眼神看他。
啪嗒。
本来在指尖摇摇欲坠的心动仪骤然掉落,像是某种提醒。
温棠欢受惊回头,看着上面不断砰动的心跳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录节目。
他后退一步,才发现男人离他那么近,慌乱之际只好抓着心动仪挡在唇前。
像是最后抵御的武器。
然后薄妄就看到自己心跳的频率在大少爷这张白净的小脸上,暧昧地一下一下变成跃动的爱心。
啧……行为不让他吻,却处处都是引诱。
他略微调整了一下呼吸,放低嗓音:“你捂什么?发现我要亲你了?”
温棠欢瞪大了眼睛看他。
意思是你怎么还好意思说出来。
“嗯,好,说不就是不。”薄妄指尖轻抬,松开了那缕发。
大波浪卷间多了一缕小波浪卷。
温棠欢胡乱地抬手把头发松开,确定他的眼神不再那么有占有欲,才慢慢把心动仪放下。
“我,我要走了。”
“就这样?”薄妄看着他,视线从他领口的蕾丝花边,落到裙摆。
意识到他在看自己的腿,温棠欢又飞快压住了裙摆:“这不是拜你所赐!”
“既然是拜我所赐,那我可以选择不让别人看到吗?”薄妄侧转过身,视线却从未从他脸上移开分毫。
“那你就好好完成任务,跟别人搭档,建立良好的关系啊。”
但凡他配合一点,温棠欢都不至于任务指数那么低。
“可是没办法啊,他们不喜欢我,我道德感也比较强。”男人轻靠着洗手池,深邃的眉眼在暗光的剪影下露出了那么一丝可怜。
温棠欢轻哼:“录个节目,还跟道德感扯关系?”
“嗯,没离婚,随便跟人拉拉扯扯就是不守男德。”
“……”
温棠欢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我就不该指望你的嘴里说什么正常的话!”
转身离开,连裙摆轻漾起的弧度都是气呼呼的。
薄妄站在原地良久,才渗出一丝低轻而满足的笑。
藏在身后的尾巴慢慢晃到跟前,尾尖轻卷着白色毛球。
男人摊开指尖,桃心尾轻轻晃悠,很快就把那一团落到掌心。
他拎在指尖轻轻抬头,光落在毛茸茸的尾巴上,淡淡地落了一层金。
……就这点警惕心,怎么可能不被人吃呢?
温棠欢从咖啡馆里出来的时候,正好是花车巡游,大概是车前奇装异服的人更多,他的那点紧张和局促便也渐渐消失了。
反正从化妆室出来的时候,两个工作人员都说好看,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出来是男扮女装。
摄像跟在身后,在花车巡游的间隙提醒:“欢欢,现在可以过去了,待会儿第二趟过来就没间隙过去了。”
温棠欢不太懂他的话,但听见提醒还是乖乖地想到街的对岸去。
但也许是地区风俗不一样,这里的路面并不是古板无趣的水泥路,而是色彩斑斓的铺路石覆成,好看但有些费脚。
造型师为了整体搭配,给温棠欢穿的是并不利于行走的小皮鞋,他走得很慢,但没想到第二趟花车的乐声鼓声又从街角传来。
这边的花车巡游没有特大型的车辆来往,所以互动性很高,也没有明确划出界限必须要游客呆在两旁不动。
摄像明显加快了脚步,温棠欢抬腿想跟上的时候不知道是鞋滑了还是落脚点不对,竟然并没有踩稳。
然后一只手就从身后搂住了他的腰,平稳地将他抱了起来。
温棠欢惊魂甫定,下意识抬手攀住了身侧的支点,这才发现眼前的人竟然是薄妄。
先看清薄妄,然后又看清人来人往的街头投来得各种张望的视线。
这是在街上!
这是在录节目!
温棠欢刚刚降下去的温度骤然升高,不由抓紧了薄妄的外套:“你,你放我下来!”
“鞋子不合适。”薄妄如履平地,稳稳地将人抱到路的对面,找了一处尚算平稳的台阶才把他放下来,“出来的时候不知道要一双备用的?”
温棠欢落地时颊边还发着烫,他用垂落的长卷发挡住脸,余光瞥见摄像的镜头回来时,称呼又落得生疏:“谢谢薄先生帮我,不然待会在路中间崴脚就麻烦了。”
薄妄淡淡地垂下眼,看着刚刚在洗手间里脸还红得跟脆桃似的大少爷现在一本正经地跟他道谢,唇角稍挽。
“不客气,我应该的。”
温棠欢冷淡地把视线压在眼前,不打算看他,但是往前走的时候就发现身后的人亦步亦趋跟着他。
“薄先生?”他维持着镜头前的笑容,“您还有事吗?”
“没事。”薄妄垂眼,“只不过我跟我的搭档解开了链子,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去小天鹅地标不是么?”
……他刚刚在咖啡馆里,跟三号女嘉宾透露的关键信息点也是小天鹅。
温棠欢无法反驳,只能抿唇闷头往前走。
花车巡游在街道中来回而过,热闹和欢乐总是渲染气氛的最佳调剂,温棠欢即便有点烦闷,但还是很快地被气氛调动起来。
再次横过花街的间隙,薄妄瞥了眼回头调试设备的摄像,轻轻扣住了温棠欢的手。
顷刻之间,伴着花车的热闹,两个人很快消失在镜头之外。
温棠欢没注意到这一点,他只顾着看脚下的路,怕自己一个不慎又崴脚。
“你那么急干什么?让花车先过也可以啊。”他低声嘟哝,察觉到自己被薄妄牵着手腕时,已经绕过了一条街巷。
他想把手压回来的时候,面前的花车行列中正有一个提着花篮的小姑娘在跟四周互动。
大概是看到了路边的两个人,先是捂唇表现出讶异,然后很热情地从花篮里取了一束玫瑰递过来。
薄妄温笑着轻轻颔首,却没有主动去接,而是松开了温棠欢手腕上的指尖,轻轻搂住他的腰。
温棠欢被他捏了一下腰侧,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到跟前的小姑娘身上,连忙点点头,双手结果了她递来的玫瑰。
然后就听到小姑娘轻快而热情地说了一句话。
那是外语,温棠欢还没反应过来,她就扬着裙摆又跳下一对儿情侣前送花。
“什、什么……”他呆呆地看着小姑娘远去的方向,还有手里的两朵红玫瑰。
“她说的是西语。”薄妄带着他继续向前,轻轻地重复了一次。
也许是天然对外语并不敏感,所以发现薄妄竟然能重复人家随口的一句话,温棠欢惊奇地看着他:“那是什么意思?”
“最美的风景,是与你同行。”
甜蜜的祝福语,大概是认为他们是热恋中的情侣。
温棠欢低头看着自己的玫瑰,微微一怔。
他和薄妄……看起来像热恋么?
摄像在人来人往中掉队了,薄妄本来是看着大少爷在路上经常不自觉地被花车吸引,所以才打算带他转转。
可刚转到第二条巷子边,另一道人影蓦地从身后出现。
温淮是在第二轮花车巡游时发现薄妄的……虽然不想承认,但这张尤为英俊的东方面孔在人群之中着实扎眼。
他刚找到在路边买气球的NPC完成了一道常识类题目,好不容易跟绑定的伴侣解绑,然后就看到了他。
他完全不在意薄妄为什么会在没有工作人员的跟随下乱逛,对于他来说老魅魔哪怕横尸街头也是喜事。
然后他就在来往的花车中看到了他身边牵着的另一个女生。
据他所知,今天嘉宾里是没有人品味那么独特,穿女仆裙上街。
更别说是两个人牵手,还接了路边的女生一束玫瑰。
他背叛了欢欢!
……温淮记得自己在穿入这本书之前,用尽自己的魔力给老魅魔下了禁制,就是想要抹除他的一切记忆,从而方便自己把欢欢抢回来。
而上一次录制节目的时候,老魅魔逼他现原型,那就证明这个坏东西至少是想起自己的身份了。
薄妄想起多少,知道自己穿书了吗,记不记得欢欢……这些都是未知谜题,温淮本来不打算想的,可是他容忍不了老魅魔一边给欢欢下了“钟情”的印记,一边在这个世界跟别人约会。
“魅魔”这种东西本来就是靠吞噬外人的欲望为生的!
他决不允许薄妄为了一时饱腹,而置欢欢于不顾!
温淮压着自己的怒意,快步走到两个人身后,刚想开口,身前那个穿着裙子带着兔耳发箍的女生就仿佛察觉到什么一般回头。
“小姐你好,麻烦……”温淮话到一半,顿时滞住,“欢、欢欢?”
温棠欢整个人愣在原地。
他是莫名地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从身后靠近,而且越来越强烈,所以才忍不住回头。
但是他没想到真的有人,还是温淮。
而且温淮居然还能第一眼就认出他来?
“欢欢,你……”温淮的视线从温棠欢的长发一路落到脚尖,然后回望的时候视线不受控制地顺着他的脚踝到他膝盖之上。
丝袜的蕾丝边和裙摆叠错在一起,格外的显眼,又格外的引人注目。
欢欢穿裙子……那么,那么好看吗?
温淮还没反应过来,深黑色的衬衣便隔断了他的视线。
薄妄的嗓音又冷又沉,沁着哂笑:“温淮,没人告诉你,盯着女孩子的裙子看很不礼貌吗?”
什么裙子!
他分明在看腿……
温淮眸光一暗,旋即忽略过跟前的人,无辜地看向温棠欢:“欢欢,你不是要去执行观察员的任务吗?怎么跟他在一起?”
温棠欢明显能感觉到这两个人对峙的时候迸发出两簇火,也不知怎么就莫名烧了过来,他轻咳一下:“刚刚完成,现在在回去的路上。”
“回那个小天鹅地标吗?方向错了。”温淮冷扫男人一眼,自然地走到温棠欢隔壁想牵他,“我带你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然而他刚侧到温棠欢身边,那道碍事的人影又凭借着他先一步握住温棠欢的手,自然地把人牵到身后:“已经有我一个带路的,不需要那么多人。”
“是么?”温淮挽唇,眼底却一点笑意也没有,“那薄先生刻意往反方向走居心何在?”
薄妄淡然:“花车刚刚经过,那边的拐角处人来人往,我只是选一条稍微清净一点的路线。”
“可是欢欢穿着裙子毕竟不方便吧,难道不是……”
“好了!”温棠欢被这两个人一言一语吵得头大,“不就是回去吗!一起走不就行了,在这里拌嘴有意义吗?”
他冷冷地甩开薄妄的手,转头看向温淮:“你不是知道地标在哪吗,带路,最近的那条。”
两个男人一个被放开,一个被命令,脸上都不同程度地漾出了委屈。
温棠欢薄唇紧抿,一个好脸色也没给。
温淮不甘心让薄妄跟他并排而走,可是又不想让欢欢不高兴,只好半侧着身带路。
但是看着欢欢的穿着,心里那口压抑的气又不知不觉地散了。
欢欢怎么戴了长发,还有垂下来的小兔子耳朵……可能是因为颈间和手腕上的蕾丝,也可能是裙摆蓬松,看着软乎乎的。
似乎还有点香味。
虽然眼下的气候凉快,但温棠欢身上的裙子毕竟还是有几层,加上走动不少,很快就热了起来。
温淮脚步微顿,停在了温棠欢跟前:“哥……你渴不渴?”
温棠欢眸色微漾。
他其实有点渴。
任务开始之后,他到咖啡馆就滴水未进,本来是打算离开的时候问店主讨杯水喝,但因为在洗手间里被薄妄吓了一跳,出来反而忘了。
见欢欢没有拒绝,温淮回头看了一眼:“你在这里等我。”
说完就走到刚刚路过的果汁店里。
温棠欢本来想制止,回头的时候才发现薄妄人也不见了,“不用”两个字一时滞在唇间。
……这两个人怎么成天就给他添乱!
一个比一个难琢磨,温棠欢只能负气在原地等着。
“撅着嘴在气什么呢?”温沉的男音从身后传来。
温棠欢气哼哼地回头,颊边便贴到一杯冰橙汁上。
“不是渴了?”薄妄把果汁递到跟前,“鲜榨的,没有糖精,喝不喝?”
“……你什么时候去买的?”
薄妄随声道:“刚刚路过的时候。”
这是旅游景区,买饮料的店铺自然不少,他看到一家铺面和材料都算不错的便进去买了一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果汁杯壁冒出了浅浅的水珠,将男人的指尖沾落了一层润泽的光。
温棠欢的舌尖像是也感受到了那丝冰凉的通感,徐徐抬手:“谢谢。”
“不客气。”
但他刚接过,还没放到唇边,温淮就提着另一杯果汁回来了。
“欢欢,我给你买了鲜榨橙汁……”温淮话到一半,就看到他手上捧着的杯子。
是果汁就算了,怎么还同样是鲜橙汁!
温淮含恨瞪了薄妄一眼,然后又踟蹰地提着自己的果汁:“……你喝吗?”
温棠欢越发的觉得自己没有否认口渴这件事很愚蠢。
沉默至极,他余光扫到花街对面远远跑过来的摄像,顿时一个激灵。
拿着两束玫瑰的右手很快反应过来,把一朵塞到薄妄手里,另一朵塞到温淮手里,然后夺过温淮的橙汁。
“行,我都喝,你们往我前面站!”
薄妄看着手里被拆散的玫瑰,再扫过温棠欢微微紧张的神情,所有话咽到唇边,无声无息地回头。
摄像急急忙忙地照过来,发现多了个林淮,稍稍意外,但还是领着三人往地标处走。
二十分钟后,温棠欢终于平安回到观察室。
温淮和薄妄因为是嘉宾,还有第二轮搜寻宝石的任务,被节目组硬性分开。
推开观察室的门,其他观察员先是发出意外又惊艳的赞许,然后就看到温棠欢如释重负地把两杯橙汁放到自己的桌面。
打扮成女侦探的苏绵好奇地偏头:“这里的饮料有那么好喝吗?欢欢你还一次买了两杯。”
温棠欢一愣,还没找到开口的理由,佟老师就摘下癞疙宝的脑袋:“还真挺好喝的,我穿着这一套在街上站了半个小时,全靠那个西瓜汁续命。”
苏绵可惜道:“哎呀,我刚刚就顾着看花车了,早知道我也去买一杯。”
见话题敷衍过去,温棠欢坐回自己的座位,才发现迟未亭居然还没回来。
他看向身侧的佟老师:“观察员的任务还没结束吗?”
“没呢,你没回来,是不知道迟未亭那儿多热闹。”佟老师给他调过平板,把迟未亭那一段互动放出来。
迟未亭负责前线的嘉宾,第一周本来生出了一些好感,相处得蛮好的,结果今天早上因为没有成功连线,一号女嘉宾被五号男嘉宾横刀夺爱,原来搭配的二号男嘉宾姗姗来迟,发现自己意中女嘉宾并没有跟人解锁,寥落又不甘地跟了一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偏偏二号男嘉宾今早绑定的女嘉宾又心仪他,女嘉宾在更后的角落又黯然神伤。
迟未亭一时是不知道该劝一号女嘉宾回头,还是该劝二号男嘉宾死心,端着心动仪苦哈哈地跟在队伍最后。
苏绵也压低了声音:“不管是剧本还是真情实感,有这么一出,收视率有保证了。”
佟老师摇头:“一碗水端平可真不容易。”
温棠欢:“……是啊。”
当天的录制直到下午五点,虽然稍有波折,但所幸结束得还算顺利。
诸位观察员终于结束了自己cosplay的一天,能去把衣服换下。
温棠欢回到化妆间,暗暗下定决心无论之后的录制如何,他都要摁头温淮和薄妄配合。
这种惩罚他绝不要第二次。
刚这么想,就听到造型师蹙眉:“诶,欢欢你耳饰和假发没掉,尾巴倒是不见了……我还特意给你绑得很紧来着。”
“是吗?”温棠欢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那个毛球真的不见了。
简单回忆了一下,他有些苦恼:“可能掉在路边了。”
“没关系,那个确实不好注意……今天辛苦了。”
温棠欢礼貌道谢,从化妆间里出来的时候还在迷迷糊糊地回忆那个毛尾巴能掉在哪。
进了电梯也还没回神,完全没发现另一袭身影随着他的脚步一同进电梯,摁了关门。
低头触着手机,本来是想问其他观察员,有没有在观察室里看到毛尾巴。
下一秒,那团绒绒的白就仿佛应验了他的寻找般骤然出现在眼前。
薄妄的声音淡淡飘落,带着一丝微末的笑:“在找这个?”
第 60 章
温棠欢眼睫微睁, 慢慢抬眸跟男人对上视线时,才后知后觉此刻的电梯里只有他和薄妄两个人。
“……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温棠欢下意识有些紧张, 男人手里的那个毛团在他眼里成了明晃晃的饵。
他又不是记忆里只有七秒的鱼, 自然不会上钩。
“顺路。”见他不接,薄妄指尖穿过勾连毛尾巴球的环,轻转了一圈, 然后用指尖拢着, “也顺便想看看那杯橙汁有没有浪费。”
男人的指尖长而细, 虚虚拢着毛团子的动作有那么一瞬抓握,却偏偏让温棠欢有种自己的软处真的被触碰的错觉。
……尾椎上莫名痒痒的。
略显慌张地拢回视线, 温棠欢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说的是早上的橙汁……可能是录制的时间太长, 也可能是他确实口渴了,那两杯橙汁他都喝完了。
见他不说话, 薄妄微侧过身, 不动声色地将他往角落上带:“我给你点的是半糖,他的是三分糖, 口感的差异应该不小……哪杯喝完了?”
电梯的数字跃动时,寂静余漾。
温棠欢是不知道他从哪搜刮到这样的小细节,更没想到他会揪着这点弄一场莫名的盘问……
那两杯橙汁的味道他真的没品出太大差别。
可是薄妄连让他去回忆的空隙都没有, 指尖绕着毛团逼近:“欢欢?”
“都喝完了。”温棠欢的耳垂有些热, 却还是强撑着气势瞪向他,“不过是解渴的水,你在这里纠结什么劲儿……”
“嗯,所以说你在身体力行地告诉我, 你这碗水端得很平?”薄妄平静地看着他,湛暗的瞳内倒影着他的轮廓, “温棠欢观察员,你倒是告诉我凭什么我得跟他平?”
低淡沉哑的男音,一如从前般带着凶悍的侵占欲,但却远比之前更让温棠欢心跳加速。
说不清是因为心悸还是……其他原因。
温棠欢理所当然地开口:“因为你和他都是我的嘉宾,你们手上带着一样的心动仪。”
不说佟老师和苏绵,迟未亭都是这么做的,他平等对待又有什么错?
看着大少爷闪躲避让的眼神,薄妄大概就知道他这是在急速转自己的脑筋想找借口搪塞过去。
余光里电梯的数字越发靠近,薄妄抬起手,刚刚紧握的指尖送张在温棠欢的脸侧,那一点点毛茸茸徐徐触上他的颊边。
“那你有没有留意过,我和他的心动仪,谁响得更厉害?”
话音刚落,电梯门开。
白团毛茸茸坠落在侧,温棠欢垂首去接过,再抬起视线时电梯已经空了。
薄妄没等他回答,便离开了窄小的空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良久无人触碰的门重新关上,温棠欢攥住了毛团子,在电梯上行时才慢慢地从口袋里拿出属于薄妄的怀表。
……经过一天的调拍定调,他的心跳已经跟怀表上显示的心跳同频了。
他轻咬下唇,捏紧了手心的毛团子。
回到房间,温棠欢刚躺下准备休息,宋柔的消息便传来。
《迷爱》第一期今晚开播,他需要配合官方转发微博。
他躺在床上打开微博,这才发现嘉宾阵容早就已经公布,连热搜都上了好几条。
而《迷爱》官博的评论区更是大型的花痴聚集地。
[不是我说,六号薄先生也太帅了……明显的跟其他男嘉宾断档了啊]
[薄先生那个肩宽,那个腿长,我的妈,难怪敢穿那么骚包的水蓝色]
[六号这个腰,就这个出场我看了十七次了,谁来救救我]
[从出场片段来看,能跟六号掰一掰的也就林淮了吧,呜呜呜总会在不同年龄段迷上十八岁男高]
《迷爱》的嘉宾里有两位小有人气的网红,按理说应该会在官博出现一定粉丝控评,然而实际上却是薄妄和温淮的颜粉血洗评论区。
又因为《迷爱》不仅是单纯的异性恋恋综,不少路人观众光看颜已经贷款磕起了薄先生x林同学。
温棠欢最初只是在热搜广场上扫见有个叫薄林童话的CP超话,一时好奇就这么点了进去。
不得不说现在的网友动手能力是真的强,嘉宾公布才一天多一点,同人文同人图已经布满整个超话。
……尤其同人图,几个太太还把薄妄画得人模人样。
他只是这么稍稍看了一会儿,然后就收到了宋柔轰炸式的微信。
[宋柔:欢欢!!]
[宋柔:你在看什么!!!]
[宋柔:你赶紧给我退出来!!!]
温棠欢满头问号,打开聊天窗口才发现宋柔把他的微博截图……
然后他就在Ro’Marin温棠欢的微博动态页里看到一行大字——他最近参与的超话:薄林童话。
温棠欢:“……”
这什么破功能!
而因为他一时的好奇心,薄林童话的粉丝数骤然激增。
薄林童话超话:
[啊啊啊欢欢居然也在磕!我和我的宝贝磕了同一对CP!]
[踏马的观察员亲临CP超话!这难道不是惊天大糖!]
[第一次磕CP,糖还没舔到,锤先奖励下来了,芜湖!]
[宋柔:你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转发官博吗,怎么跑到CP超话去了?]
[又欠老子钱:……手滑了QAQ]
因为犯了错,温棠欢立刻把手机端放到桌面,然后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一副预备受罚的样子。
半个小时候,宋柔的电话打过来。
“欢欢,我和节目组那边开了个紧急会议,商量出临时对策……你这个行为算小小的剧透,无伤大雅,反正今晚就要播了,干脆将错就错,在节目播出时你发一条跟他俩有关的微博,假装磕一磕。”
毕竟与其参与了又默不作声的欲盖弥彰,还不如大大方方地拿出来,让观众认为这是节目组营销的一种手段。
于是,当天晚上《迷爱》第一期播出的时候,“薄林童话”便上了高位热搜。
彼时薄妄刚在房间里参加完远程会议,刚结束时手机就亮了起来,是Amina的电话。
“哥你怎么回事?好不容易跟欢欢的关系稍微好些,你转头又跟人炒cp?”Amina怒气冲冲地在电话那头质问,“我苦心孤诣给你们创造独处的时间,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薄妄眉峰微蹙,站在落地窗外看着高楼之下的夜景:“什么?”
“《我梦》啊!这不是你投资的节目吗?怎么把你跟那个林淮剪的那么暧昧!而且还有乱七八糟的热搜!”
挂断电话,薄妄打开笔记本。
《我梦》的剪辑大部分都交给黎特助,而且意思早就交代得很明白,他不需要人气、镜头、CP路线,只要一切向着欢欢,空余处再给其他cp线镜头即可。
而节目组也确实是这么做的,他第一期除了亮相、做饭和某些不得不参与的群像,再没有什么多余的镜头。
他眉心稍蹙,抬指打开那个社交软件时,才发现罪魁祸首是谁。
观察员本人在磕他和别人的CP,所以才烧起了一把这么不得了的火。
……还真敢磕啊,是因为没离婚所以有恃无恐么?
还是因为想离婚,所以才毫无顾忌地把他推向别人?
长夜渐浓,将他的轮廓浸染在黑暗之中。
*
因为第一天“宝石”失窃,所以第二天的拍摄任务仍是围绕这一期的主线进行。
今天的拍摄终于跟观察员无关,温棠欢弄好造型就坐在观察室内。
佟老师和苏绵正在就昨天播放的第一期讨论。
“现在的网友是真的会磕,好多我忽略的点都能被他们挖出来。”苏绵捧着脸看手上的平板,“薄先生还真是,用最少的镜头迷最多的观众。”
正说得兴起,苏绵抬头便看到温棠欢,笑容满面:“欢欢来了?昨晚看第一期了吗?你的两位嘉宾人气都很高呢!”
温棠欢自然是知道这点事,昨天晚上他生怕自己又在微博上出什么幺蛾子,盯了一晚上的热搜。
刚跟苏绵搭了两句话,观察室的门再次被打开。
温棠欢回头的时候便看到已经做好造型的迟未亭,他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牛仔外套,脚上是一条粉裤子,看着还挺水嫩。
昨晚郁结的心情因为色彩被冲散了些,温棠欢难得一件地主动朝他抬手:“早啊,迟未亭。”
他本来以为迟未亭就算不向他招手,也该回一句早,结果门口的人听到他的声音只是蓦地僵住。
然后视线明显地下压回避,沉默着走到隔壁的椅子上。
碰碰这儿摸摸那儿,把身上的设备都调试了一遍,才含糊地应:“嗯……早。”
温棠欢狐疑地盯了他一会儿,凑到他跟前:“你怎么一早上脸色就不太好看,肚子疼?”
迟未亭看着这张骤然放大……一下子跟昨天晚上乱七八糟的梦境重合的脸,在门口平缓了一刻钟的心又乱七八糟地跳了起来。
“没、没啊。”他别过脸,强装镇定,“就昨天任务太累了。”
……天知道他为什么看完温棠欢穿裙子之后,无欲无求了二十多年的这颗心莫名其妙地开始乱跳,导致他一晚上都不停地梦见温棠欢大腿间的那个蕾丝结。
没事的,没事的,只是寡太久了突然碰到太过精致的女生打扮罢了。
迟未亭深呼吸一口气,慢慢地回头,再次尝试跟温棠欢对视。
结果刚侧过脸,就跟大少爷圆溜溜的眼睛对上:“你到底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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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棠欢早就察觉到他拿要看不看的视线,蹙着眉:“你对我有意见就直说,别要看不看的。”
……果然,还是平时那个大少爷。
昨天的头昏脑涨和面红耳赤在这个时候消散无踪,迟未亭长松一口气。
果然是兔子耳朵和尾巴的冲击力太大了,摘掉就没事了。
我怎么可能喜欢上我队友的女装呢?
刚这么想,迟未亭垂落的视线却蓦地飘落到温棠欢椅子下的腿上。
观察员都是带靠背的木椅,温棠欢的腿长不能完全伸展,所以他向来是脚尖触地,半曲地收在椅子下。
而今天他穿得是一条略宽松的运动短裤,即便身材管理够好,但大腿跟椅子压触的地方还是压住了一点点的软肉,像是被丝带轻卷着的棉花糖,乍然压出了一点绝对领域下的肉感……那种绵软纯白顺着曲弯到脚踝,被白色的短袜和球鞋覆盖。
再正常不过的穿搭,却愣是扯出了昨天迟未亭意外推开化妆室时所见到的画面。
那阵心慌意乱瞬间涌现,迟未亭慌张地想把视线抽回来,却在温棠欢侧身的不经意间,从他衣摆下看到了运动裤的口袋。
他侧边口袋里放着的一团白色的毛茸茸……那是昨天晚上的兔子尾巴。
迟未亭笑容瞬间僵硬,猛地回头,却跟苏绵对上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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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还在笑的苏绵脸色大变:“迟未亭,你怎么流鼻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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