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炷香前。
“你们都滚!别出现在我面前!”
嘉仪公主抽泣着赶走身边的一众人等,一个人躲进了别院后的密林里。
老妪等人只能无奈地停留在林外,严格把守密林的入口,期望公主平息好心情再出来。
其中一个人问老妪:“那公主的安排还要继续吗?”
这是指嘉仪公主专门设计想让齐小斋在宴会上出丑的安排。
老妪气急败坏:“人都找不到了,还安排什么,等公主出来再说。”
“是。”
嘉仪公主眼泪模糊,跌跌撞撞朝林子深处走去:“凤岐哥哥,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她越哭越觉得委屈,她堂堂一国公主,又得父皇宠爱,平常要什么就有什么,却唯独在沈凤岐这里一直吃亏。
“呜呜呜……”她光顾着伤心,没仔细看路,竟和前方一个端着果盘的侍女撞上了。
“哎呦!该死的奴才!竟敢冒犯本公主,你没长眼睛吗?”嘉仪公主气得怒骂她。
那侍女只能伏地请罪:“公主,奴婢错了,饶了奴婢吧。”
要是搁在往日,嘉仪公主非得好好训斥她一番,让她知道什么叫做规矩。
可如今公主伤心极了,不想再计较这么多,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痛哭一场。
她略过那侍女就往前方走去,忽而觉得眼前一花,一个麻袋兜头套来。
嘉仪公主奋力挣扎着想要逃出麻袋,但她的那点力气和制住她的那些人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她只能张口怒骂道:“你们疯了?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大安的嘉仪公主!快放开我,不然我治你们一个大不敬之罪!”
这时她却听到麻袋外面传来几个男人的嘲笑声,甚至还有人手脚不干净地在她身上揉了一把:“嘉仪公主,很了不起吗?我们抓的就是你!”
嘉仪公主陡然一愣,继而惶恐地大声呼救,可刚喊了一句便被人点住穴道,再也动不了了。
黑衣蒙面的戈杰超将麻袋扔到身上,吹了个口哨:“走,去芙蓉楼交差。”
芙蓉楼是京城里最大的青楼,他们这些人接到重金雇佣把嘉仪公主绑走送到芙蓉楼里。
这任务说难也不难,难点在于如何能绕过嘉仪公主身边的人把她绑走,他们盯了好多天,才终于趁着她这次出宫一个人落单的时候挟持了她。
另一个黑衣人戳了戳他,笑道:“老戈,你也太马虎了,那不还有一个。”
他指了指不远处惶恐地盯着他们努力把身体蜷缩起来的侍女。
他们这次做的可都是把脑袋提在裤腰带上的活计,可不能留下一个活口。
“真麻烦,你去吧。”戈志超努了努嘴,“快点,下手干脆点,雇主还在等着我们呢。”
另一个黑衣人便拔出雪亮的长刀朝着那个侍女走去。
侍女忍住恐惧转身便想跑,不料脚下一软头磕在了凸起的岩石上,倒地不起。
“我去,这也行?”黑衣人探了探她的鼻息,已经没气了,他无语站起身,“这是我见过的死的最蠢的。”
“行了,别废话了,快走吧。”
直到那几名黑衣人走出去很久,倒在地上的侍女忽而直起身来呸呸吐了几口唾沫,揉了揉青肿的额头:
“这里怎么会有劫匪胆敢绑架公主,还要送去青楼,是不想活了吗?”
薛灵灵非常苦恼,她本来听说嘉仪公主举办了赏莲宴,邀请了很多美人前来参观,她为了采风寻找灵感便也易容混进了这里,不想直接目睹了一桩危险的绑架现场。
那几个黑衣人武功都很高,要不是她机灵,用了闭息法门装死,这次指不定就要小命呜呼了。
“虽然那公主趾高气扬的是很讨厌,但犯不着送去青楼啊,这背后肯定有阴谋!”薛灵灵寻思了一会儿,决定不能就这么袖手旁观,可她除了点类似闭息法门这类的小手段外是一点武功都不会的,她该怎么办?
“对了,小斋也在这里!我可以去找她帮忙。”薛灵灵打定主意后立刻就行动起来,她撕下了脸上的□□,露出了另外一张平平无奇一看就不会留有印象的路人脸蛋,整理好身上的衣服,便朝着记忆中齐小斋消失的方位前去。
……
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乌鸦叫声,一声盖过一声,粗糙干哑,像是在嘲笑。
等候在树下的齐小斋立刻侧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眼神慢慢变得锐利起来。
这是薛灵灵约好与她相见的暗号,如不是十万火急,她不会这样找她。
齐小斋犹豫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假山,又抬头看向叫声传来的方向,重重叹了一口气。
她苦笑:“这下阿岐哥哥可非得生我的气了。”
乌鸦叫声越来越急,齐小斋来不及进去和沈凤岐说清楚,便以指为笔在地上写了几个字,随后便运气轻功朝着叫声传来的方向奔去。
此时,她心中仍抱有美好的期望,期望薛灵灵的这件事耗时并不长,如果沈凤岐能在假山里多冷静一会儿,她或许可以赶得上回去。
可惜,在她走后没多久,沈凤岐便从假山处走了出来,环顾四周,没看见齐小斋的人影,却看到地上留着的一行一看就是出自齐小斋笔下地横七扭八的字:
“阿岐哥哥,我突然有急事,麻烦你在这等等我,若是我半个时辰后没有回来,你就先回去吧。——齐小斋留”
沈凤歧沉默良久,忽而捂住自己的额头低低地笑了一声。
***
“灵灵,到底有什么事啊?”齐小斋很快就赶到了,对着一脸焦急之色的薛灵灵问道。
薛灵灵尽量简单扼要的跟她把事情说了一遍:“你快去救公主吧,我怕这件事会闹大。”
齐小斋听完也皱起了眉头:“几个武林中人绑架了公主?他们太胡来了!”
姑且不论他们将嘉仪公主带去芙蓉楼是不是另有幕后黑手,但只论江湖中人绑架公主这一点,就足以让皇帝震怒,从此朝堂对武林中人的忌惮会达到一个更高的程度,日后采取什么手段对付江湖中人也犹为可知。
江湖和朝廷之间的平衡,本就已经处在一个岌岌可危的临界点上了。
齐小斋立刻下了决断,这件事她必须得管:“灵灵,公主那里我会去救,你的易容工具带了吗?公主清誉决不能有损,你先易容成公主,不要让此事闹大,等我带了公主回来,再与你交换。”
薛灵灵点了点头,立刻从暗袋里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简易工具:“你快去吧,这里我来应付,还有记得不要闹大,你不想以后一波一波的人找你挑战吧?”
齐小斋应了一声,来不及说别的,问明了芙蓉楼的方位便运起轻功朝着那边赶去。
那一头,盯着齐小斋写的那一行字已经看了无数遍的沈凤歧撩起袍角,坐在了齐小斋先前等候着的那棵大树下,慢慢闭上了眼睛。
同一时间,被困在麻袋里动弹不得的嘉仪公主听着一路上挟持她的那些人的污言秽语,眼角慢慢渗出了泪水。
谁来救救她?
父皇、母后、凤岐哥哥……
她忽然想起六年前出游,自己也是因为某事生气挥退了下人一个人散心,结果不幸遇上了一条长虫。
她盯着那朝着自己直立起来跃跃欲试的三角蛇头和那鲜红闪烁的红信,惶恐地一动也不敢动。
正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沈二郎的声音,他冷声让她慢慢往后退不要盯着它的眼睛看,然后不顾危险上前捏死了长虫,自己却也被长虫咬伤。
她当时又愧疚又害怕,沈二郎却随便挤了伤口上的血珠,安慰她说这是颈棱蛇,没有毒的,让她以后不要一个人出来乱跑。
虽然当时沈二郎的神情依旧很冷淡,声音也没见多温柔,但她看着他不停流血的手,自然而然地许上了一颗芳心,从此他便是她魂牵梦萦的凤岐哥哥。
虽然他不喜欢她,还总是躲着她,可她还是放下了身为公主的骄傲,不顾颜面地追着他跑。
现在她又遇到危险了。
嘉仪公主的眼泪无声地落了下来,她在心中喃喃祈祷着:“凤岐哥哥,快来救救我吧……”
她再也不一个人出去乱跑了。
戈杰超感觉到自己的肩部慢慢被温热的水渍浸湿,不由得“啧”了一声:“这娘们还挺爱哭,把我衣服都弄湿了。”
身边有人搭话:“这天底下的女人不都是一样,一遇到事就哭哭啼啼。”
“也不一定,那是你们没遇上厉害的女人。”另一个原本一直默不作声的人道。
“我不信,这世上还能有我邱老三对付不了的女人,就是再刚烈的女人,只要脱了衣服,不还是得在我身下婉转□□吗?嘿嘿嘿,陆仁会,你要是卵蛋小就直说,弟兄们不会笑话你的。”
“无知是福。”陈仁会冷冷道,他想起了自己曾经遇上的一个女人的名字,他也曾对她不屑一顾过,可事实证明他自己才是弱者。
从此,他便生活在她的阴影之下,失去往日所有的名誉,武学境界再难突破,后更是因为急功近利犯了大错被逐出师门。
若不是母亲重病急需要钱,他怎会和这等鼠辈为伍!
邱老三便要和他再理论。
“行了,别吵了,大家干完这一票拿了银子就各走各的了,吵架有什么用,能多分得银子吗?”
大家便都止了声,默默地盘算着自己的前程。
此番虽然可以拿到足够花上好几辈子的银子,但从此便得隐姓埋名,不能泄露一点风声,若是运气不好还会有无穷无尽的追兵追杀。
即使任务已经快要完成,可他们心里仍是沉甸甸的。
不多时,一栋刷了红漆的巨大楼宇跃入他们眼帘,朱楼碧瓦,画栋飞甍,正是京城里赫赫有名的芙蓉楼。
戈杰超吹了声口哨:“走吧,请帖应该都已经发了出去,今晚就好好为咱们的公主殿下留下难忘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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