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前夫在自己身边做狗，有没有种意料之外的愉悦？”
这位有着碧绿眼眸，容貌身形都带着几分书卷气的，正在抱着徐小歌狂哭的男人，正是魔苍洲双魔使之一，慕歌华。
顺带一提，按徐小歌脑子里的半桶水记忆，他前世离开魔苍洲的时候，慕歌华还是他顶头上司，自己是他的血肉牲畜兼左右手。
徐小歌回想了一下那人在灯下拿着本古卷夜读，一边听徐小歌他们汇报，一边唇角带笑地漫不经心翻书卷的模样。
当这人看过来时，会用含着笑意的眼睛下达最血腥最诛心的命令。
再看看腿上挂着的这位——
碧绿的眼眸水润润的，眼底都是纯真无辜，还带着几分情真意切的委屈可怜。发现徐小歌在看他，眼泪流得更快了。
徐小歌：“你是，哪位？”
反正绝不是慕歌华。
“慕歌华”眼底露出疑惑，可等不来徐小歌的答案，只能转头去看谢寂，无声试探——殿下这是怎么了？
谢寂：“丢了一段记忆。”
“慕歌华”大惊失色，“严重吗？还记得我是谁吗？！”
几人说话的功夫，又有一男子自隐龙神殿而来。
对方很年轻，只看脸应该只有二十出头，穿着一件半旧不新的春秋学宫的宫服，步伐均匀，不算太快也不算慢，举止从容有度。和“慕歌华”比起来，这走路姿势简直正常的过了头。
他对眼前的一片混乱视若无睹，走近后对着徐小歌标准的行礼，
“殿下。”
“……”
“晚生是苏修，新任魔使之一。”
不知怎么的，徐小歌突然想到了温浈媚。
温浈媚好意思说徐小歌古板？看看这位，这一言一行，简直像从哪个王宫里抓出来的礼官。
就连脸上不苟言笑的表情也像。
徐小歌：“你是新任魔使，那原来那位呢？”
苏修：“自然是死了。”
徐小歌看了看苏修，又看了看“慕歌华”，突然有了自己确实丢了一段记忆的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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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歌华”卸去了伪装，是个个子高挑长相明艳的女子，名为明寒莺。
若是她不言也不动，只站在那儿居高临下看着你，那气势倒是颇能唬人，乍看像是修为高深神色沉敛，叫人看不透心思，可若是她做声……
她会黏糊糊亲昵昵地抱住徐小歌的大腿斜着身体趺坐于地，并仰头眨巴着眼睛说“我是殿下唯一的、最爱的小喵喵啊～”。
徐小歌从最开始的心头大为震惊，逐渐演变成内心毫无波澜。
明寒莺也是蕴灵之体，不过她比徐小歌惨得多。
徐小歌除了血肉牲畜的身份，还有慕歌华左右手的身份，因为慕歌华用的趁手，徐小歌后期的地位几乎可以与四魔皇平起平坐。
但明寒莺只是一只出生就有异常能力的血肉牲畜。
从她被献给慕歌华的那天开始，就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地下，一日接着一日的被放血割肉。
是徐小歌和谢厌救了她。
当时慕歌华已败在徐小歌与谢厌手上，死遁窜逃无踪。而谢厌刚刚获得魔苍洲的传承，初为魔尊，根本无法服众。倒是慕歌华在魔洲多年，根基深厚。
徐小歌剑走偏锋想了个主意，让有伪装天赋的明寒莺扮成慕歌华，带头投诚以稳住慕歌华的原有势力和骑墙的中立势力，至于之后的事情，再来慢慢图谋。
这也是不得以而为之，毕竟在当时的魔苍洲，徐小歌和谢厌实在不算得人心……魔心。
他俩都是半路出家的魔修，在此之前谢厌最出名的声名还是凌霄试剑会魁首，据说师承玄天剑阁，是天下第一宗门的隐秘关门弟子，乃是仙门正道。
而且这两师兄弟出身不正就算了，还在魔洲对“自己人”大杀特杀。
上一任老魔尊死的早不上算，魔尊往下是双魔使，一个死在徐小歌和谢厌手上，还有一个被打的诈死遁逃。
原四魔皇，徐小歌和谢厌宰了俩。
十二魔君就更不能细数了，只怕他们俩都记不清自己到底帮多少魔君换代了——如今魔苍洲还有个传说，说魔后徐小歌有个爱好，就爱用魔君的尸首沤花肥，只有这样的花肥养出来的红玉藤萝才又娇又艳，低于魔君修为的通通不要。
徐小歌听明寒莺讲他的过往，简直像在听上古天书。
毕竟在明寒莺口中，用尸首沤花肥都算是正经爱好了。
徐小歌语调中有几分不可置信，“你说我最爱干什么？”
明寒莺目光坚定，“偷情！”
徐小歌看向谢寂。
谢寂冷笑一声没回应，这别扭孩子至今还没顺过毛来。
明寒莺：“唉，说起来，上一任尊上，也就是您的夫君，便是因为抓了您偷情的事儿，破坏了您的乐子，被您一气之下给废了。”
徐小歌下意识道：“我毁了他的紫府金丹？”
明寒莺：“那倒没有。”
徐小歌诡异地在心头惋惜了一下。
明寒莺：“您封了他的紫府与修为，将他魔骨寸寸敲断，使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再封于隐龙秘境不得见天……诶，说起来您都死了一回又活了，那位现在还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
徐小歌：“……”
徐小歌笑：“我前世修为倒是不低。”
明寒莺深情道：“老尊上让着您呢，他就爱宠着您。”
徐小歌想了想谢厌那张冷情脸露出就爱宠着自己的神情……
不必不可不要，谢厌要真敢这么恶心他，徐小歌第一个动手，打不过也得薅把头发下来。
徐小歌不想再听这些伤胃的东西了，
“既然我连谢厌都打得过，那我前世怎么陨的，你们又是怎么知道我会夺舍重生的？”
“您带着小尊上，就是这位尊上，”明寒莺示意徐小歌看谢寂，“您当时带着小尊上去焚骨鬼域幽会情人，结果被情人出卖，无定天境的那些小人联手，一起涌入人间道围攻您……”
“当时您把小尊上托付于一个鬼修，小尊上这才苟下命来。但是您自己……尸骨无存，真.尸骨无存。”
徐小歌听着这句强调：“指没人给我收尸？”
明寒莺幽幽道，“您我都是蕴灵之体，死了还想要全尸吗？”
徐小歌一顿。
心说自己这是被人吃了，还是被人捡回去炼丹了？
徐小歌颇有几分唏嘘。
他的记忆不全，没有后半段杀魔使囚魔尊的光辉记忆。
一开始被抓到魔苍洲的时候，他只是青丹修为，身上还带着竹雨峰那晚留下的旧伤。这样的修为与体质自然不会有什么尊崇位置等着他。
他是某个小小魔君的血肉牲畜，每天最大的作用就是被割肉放血，或是被扔进斗兽场，和妖兽、其他血肉牲畜什么的生死相斗，给高阶一些的魔修们取乐。
虽说后来也爬上了和魔皇平起平坐的位置，但其中吃过的苦头经历的生死险境，只有他自己清楚。
没想到自己修为没大成的时候要因为蕴灵之体吃尽苦头，修为大成了之后，还是在栽跟头，死了都没全尸。
明寒莺像是看透徐小歌为死状心中怅惘，立刻殷勤地介绍起了这些年谢寂的光辉事迹。
谢寂出生的晚，如今只有两百余岁，却已经是合体圆满，直逼大乘境界。
想来这与徐小歌和谢厌脱不开关系，这孩子出生就是魔修，像是喘口气都能长修为似的。
徐小歌死后这些年，谢寂平等对待每一个参与过围剿徐小歌的宗门，好好照顾了一下四洲三境，给四洲三境带来一些天生魔修高手的震撼。
谢寂坐在一边悠悠品茶，好似明寒莺吹的不是他一样。
但从他眼底浮动的愉悦足以看出，他对明寒莺在徐小歌面前吹自己这件事还是很受用的。
明寒莺吹了两盏茶的功夫才停下来，在徐小歌的明示下回答了他的重生问题。
明寒莺：“其实，我们也不知您是否能夺舍重生，毕竟那时候无定天境的宗门可都是下定决心要让您身死魄消的，他们也确实做到了。唯一笃定您会重生归来的是尊上。”
徐小歌看向谢寂，等着谢寂给自己一个答案。
谢寂在徐小歌的视线里放下茶碗，老神在在道，
“我们很熟吗，七天前才第一次见面，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徐小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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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小歌当夜并没有停留在隐龙神殿，而是被谢寂带去了隐龙湖附近的一座傀儡城——斜阳城。
据他说，那里会更安全一些，也原本就是徐小歌的地盘。
不过按徐小歌的记忆，这座城不该在魔苍洲中部。
这是西魔皇宣玄素的地盘，地处水云疆，是西魔皇的大本营。
谢寂介绍的轻描淡写，
“你和那个人杀西魔皇的时候顺手屠了个城，屠城之后还觉得不够，觉得需要给后来上位的新魔皇一点警示，你就干脆以传送阵法将整个城都送到了这里。”
这情况就相当于两国交战，自己不仅打到了别人的首都杀了人家的君主，还顺手把人家的首都作为战利品直接带回自己家里据为己有了。
徐小歌没计较夺城的事儿，反而揪住谢寂的措辞：“那个人？”
谢寂：“谢厌。”
徐小歌：“你好像不喜欢他？”
谢寂嗤笑：“你有意见？有意见也没用，你和我不熟，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意见。”
……是因为这孩子童年没有爹妈教吗，从徐小歌见他开始，就没见他正经笑过，不是在阴阳怪气就是在别扭傲娇。
“说来也有点奇，”徐小歌淡定地说出心中所想：“按你们这说法，我前世可谓是声名狼藉，但你不喜欢谢厌，倒是好像挺喜欢我的。”
谢寂：“…………”
虽说徐小歌是故意扎谢寂的，存心整治一下对方的性子，可没想到谢寂反应也忒大了。
他表情凝固，然后连斜阳城的门都没进，直接把徐小歌丢门口就走掉了。
……被戳中了也不必反应这么大吧？
徐小歌摇摇头，笑着独自一人走向斜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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