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睛玉雪卷毛狮确实性格温顺,甚至有些黏人,但脚程也属实称不上快。
上次七天走完的路程,这次金睛玉雪卷毛狮驮着徐小歌走了快一个月,中途还被谢寂给追上了。
谢寂气不打一处来,又不能真拿徐小歌如何,气得心肝脾肺肾没有一处不疼的。
偏偏徐小歌还没什么自觉,淡定看着自家儿子发疯。
反正他疯他的,徐小歌是一定要回天宇洲的。
谢寂骂道,“要不是你是我亲爹,我真想把你扔锅里炖了!”
金睛玉雪卷毛狮被谢寂威压吓得蜷成一团,早已变成猫儿大小,缩在徐小歌怀里瑟瑟发抖。就怕这位魔尊突然下手拧断自己的脖子。
徐小歌给白毛猫咪顺毛,摆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你要乐意也不是不成,被炖这种事讲究一回生二回熟,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被下锅了。”
谢寂:“……”
谢寂:“你当真要走!?你不是想见那个人吗,虽说我们进不了隐龙秘境,可自从得知你重生之后他就……他会想办法出来见你也不一定。”
徐小歌揉毛的手一顿,“他得知?他怎么得知的?”
谢寂:“我传消息进去的。”
徐小歌:“你俩不是关系不好吗?”
谢寂冷哼一声,“有些事不需要关系好,只需要有共同目标。”
徐小歌没问是什么共同目标,问了谢寂也不会说,只漫不经心道,
“他若是能出来,就让他来找我好了,正好我还挺好奇的,被我敲碎魔骨是什么感觉?和我金丹碎掉相比,哪个更疼?”
谢寂走近,仗着身高挑起徐小歌的下巴,迫使徐小歌的视线停在他脸上,
“还愿意认你是我给你面子,死老头,别逼我把你关起来!你要知道,被我关着,总比意外死掉要好!”
此时他们站在阿松湖边,就是中境洲与魔苍洲交界处的阿松湖。
这里是徐小歌被温浈媚和谢厌捡到的地方。
不远处的湖面被风拂过,折射着温柔的日光,波光粼粼,如果湖面上撒了一把揉碎的星辰。
湖面上有野鸭,母鸭后面跟着一长串小小的毛茸茸。
徐小歌:“你确定要继续这种孩子做派?你也两百余岁了,就算我没失忆,你这年纪也不适合在我面前打滚撒娇了。”
谢寂既想护着徐小歌,又想从徐小歌身上索取百十年来失去的关注与爱。
在徐小歌面前,他总有一种不成熟的孩子气,和过于旺盛的保护欲。
徐小歌:“我可以跟你回去,但有个前提——告诉我,我为什么封谢厌,百年前我到底是怎么陨落的,你又为什么知道我会夺舍重生,当年覆灭竹雨峰的真凶我找到了吗,你为什么要对我遮遮掩掩。”
两人都直直看向对方眼底,像是无声的对峙。
谢寂突然收回手,避开视线,
“都说等自己有了孩子就知道养孩子的不易。我可倒好,自己还没孩子,仅是养你我就已经明白这事儿有多不容易了。”
徐小歌嗤笑:“少给自己脸上贴金。”
谢寂:“我当初也恨你什么都不告诉我,遇事总自己站在前面,把我放在身后,我觉得你不信任我——就跟你现在觉得我藏着掖着是不信任你一样。”
徐小歌:“……”
谢寂:“可事实就是,当年的我和现在的你,太过幼小,能力低微,‘不信任''才是对的。因为信任可能意味着让对方去送死。”
徐小歌:“所以我也不强求你告诉我,我现在就是觉得在斜阳城当金丝雀当的挺无聊的,想去天宇洲散个心,顺便算笔账。”
谢寂转过脸来瞧他:“算账?”
徐小歌叹了口气:“是啊,那边有户人家,曾经把你爹我放进汤锅炖了一回。早年太忙没顾得上,前几天做梦突然想起来了,这笔账不算我晚上睡不着觉。”
谢寂一来就发疯,完全没问徐小歌突然出门是准备做什么去的,那模样活像笃定孩子离家出走的家长,拒绝沟通,单方面输出。
谢寂:“非得自己去算,需不需要我帮忙?”
徐小歌:“保护欲真旺盛啊,要不我认你当爹吧?”
谢寂:“……”
谢寂从随身秘境中取出一条绣着暗纹的黑色缎带,系在徐小歌脖子上。
徐小歌:“?”
在谢寂系黑色缎带的时候,有三道游丝从他指尖而处。
一道融进了黑色缎带,一道进了封着知微秘境的红玉戒指里,最后一道藏在徐小歌的发带里。
谢寂牙疼似的,神色不太好看,眉头未松,话说的不情不愿,
“以防万一,这三样东西不要离身。若遇自己无法解决的情况,尽量多撑一会儿,我一定在这三道保命剑意耗尽之前赶过来。”
他这段时间有事脱不开身,撇开焚骨鬼域的烂摊子不说,魔苍洲也是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涌动。
他不可能跟着徐小歌遍地瞎跑着玩儿。
谢寂的指尖碰着徐小歌后脖子上的皮肤,很灵巧地打了个漂亮的结。
打完谢寂欣赏了一下,然后嘲讽笑道,
“看看,这才是人打的结,谁跟你似的,给孩子打结打的跟拴死狗一样。”
徐小歌扬眉。
谢寂:“行了,去玩儿吧,玩儿完记得早点回家。”
徐小歌:“……”
谢寂风风火火的追上来,又风风火火的走了。
金睛玉雪卷毛狮被谢寂的威压吓着,在阿松湖边缓了好一会儿才带着徐小歌再次启程。
一人一狮抵达天宇洲惊情山的时候,惊情山正下着小雨。
徐小歌随手绘了一道障服符悬于上方避雨。
惊情山是天宇四大家之二的青蠡城慕容家与涉灵山萧家的分界山。
且慕容家与萧家多年积怨,势如水火,故而越是在这种分界线上,两边人马也就越谨慎,各种阵法陷阱暗哨层出不穷,若是谁家越界,对面必定不给面子。
徐小歌循着几百年前的记忆想要找到他和谢厌待过的山洞,但在这山上找了两个时辰还没找准地方。
被雨洗过的惊情山空幽寂静,叶色滴翠,湿润的青苔和树皮长着些新冒出来的带灵气的蘑菇。
若不是遍地的毒虫尸体,千年古木上的刀剑新痕,与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血腥气,这里几乎就是个隐秘的仙境。
徐小歌侧坐在金睛玉雪卷毛狮身上,障服符为他们隔开雨雾。
金睛玉雪卷毛狮雪白的爪子踩在遍地的毒虫尸体上,脚底绒毛已经被染出一层诡异的绿色,那是毒虫的血。
这些毒虫有大有小,有的蜈蚣和古木一般粗,蝎子如楼房一般大,除此之外地面上还有些正常大小的,密密麻麻,没完没了。
这都是些下三阶毒虫,它们与金睛玉雪卷毛狮类似,身带灵力,但思维神识还停留在野兽阶段。
打斗痕迹很新,看样子就是几个时辰之内发生的。
但徐小歌并没有多管闲事的打算,他给金睛玉雪卷毛狮拍了道避尘符咒让猫爪子恢复雪白,继续指挥猫猫驮着自己去寻找山洞。
可他不打算多管闲事,偏生闲事要来黏着他。
金睛玉雪卷毛狮走出没多远,突然竖起了耳朵,金色的瞳孔里满是警觉。
下一秒打斗的声音渐近,拔山倒树的动静越来越大,空气中也传来毒虫振翅的声音,铺天盖地的“嗡嗡”声,仅是听着就叫人头皮发麻。
金睛玉雪卷毛狮欲带着主人离开这片是非之地,刚刚御风而起,却突然被无形锁链缠住了脚腕。
对面用力一拉,金睛玉雪卷毛狮便和徐小歌一起落回了地面。
但诡异的是,他们落回的不是原地,就好像被拉入了另一片领域。
此处铺天盖地的毒虫毒蜂,这次是活的那种,楼房一般巨大的毒蛇蜘蛛对着他们喷出毒液吐出蛛网……
徐小歌和金睛玉雪卷毛狮刚刚落地,便听得一少女骂道,
“靠,怎么又有人被卷进来了!!?”
一少年拖着调子,有气无力地,像是活不过明天了一般,“我都说了,刚刚算过,咱们有贵人相助……”
另一少女道,“刚刚乐然进来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乐然要和咱们一起当毒虫点心了!”
少女话音刚落,正巧看见被抓进来的徐小歌。
徐小歌这具皮囊年纪轻,长得也颇具欺骗性,看起来白白净净柔柔弱弱,甚至皮肤白得有点病态,更重要的是,身上并无大能威压。
虽说头顶上有障服符,可这是练气阶修士都会的烂大街符箓。
他身下那只妖狮品相倒是不错,却是下三阶的低等妖兽。
少女当场欲哭无泪。
看这人好似也是修行之人,可说破天也不过是筑基修为了。哪里是贵人,只怕还要他们分神看顾着。
一少女脚尖点地,一跃而起,手中唐刀的刀风劈破巨蛛撒向徐小歌的毒网。
提灯少年见状无奈道,“既不是贵人,让他死好了啊……你怎么还多管闲事……”
“啊啊啊啊啊啊啊别管我,我也不想的啊!!!!可我做不到看着别人在我面前惨死啊,我做不到!!”少女落地后一边奋力杀毒虫,一边扭过脸对着徐小歌哭道,“打个商量,这位小哥哥你自己走远点,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去好不好?不是我不想救你,我得留力自保啊!!”
徐小歌:“……”
毒蛇的毒液被障服符隔开,径直落向一旁,地面青苔被毒液腐蚀成黑色,而徐小歌和金睛玉雪卷毛狮丝毫未损。
但没了毒液毒网,又有其它的毒虫过来攻击。
唐刀少女真快哭了,提着刀就又要来帮徐小歌解决麻烦。
提灯少年满脸无奈,却也知道劝不动,干脆闭了嘴。
另一少女抬手飞针,帮唐刀少女除去了绕在她身边伺机而动的毒蜂。
三个少年忙得不可开交,其中一位还大发善心看顾着徐小歌。
被意外卷入的徐小歌:“……”
徐小歌叹了口气,指尖出现了几张黄纸朱砂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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