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母不知道里面到底还有多少内情,至少,刘红月不是单纯的因为有孕就被休!
刘父对上梁万江怀疑的眼神,忙道:“别误会,我不是他的亲爹。我也没有那个胆子和本事毒害孟府的公子。”
梁母惊讶问:“那谁是红月的亲爹?”想到孟清刚说刘家可以去问孟二老爷要钱,她失声问:“难道是孟二老爷?那你们岂不是……”堂兄妹?
梁万江对这些事情一点都不知情,他看向刘红月,却见她左看右看,就是不敢与自己对视,当今心中就添了几分失望。
“红月,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刘红月清楚,如果不解释一下,梁万江兴许会厌恶她,就算最后娶了她,两人的感情也会受影响。
“万江,我跟你之间门从来就没有秘密。当初我因为八字相合被爹嫁入孟府,嫁进去之前我不知道这里面有阴谋。后来孟公子查出了真相,我才得知这一切都是我娘和二老爷的阴谋。从头到尾我都被蒙在鼓里,并不知道这是他们为我铺路。还有,这并不是我想要的路,一切都是他们自己的想法,从来没有与我商量过,从未问过我愿不愿意嫁。”
梁母眼睛瞪大,半晌才反应过来刘红月都说了什么。也就是说,刘红月不是刘家的孩子,而是孟家二老爷的外室女。
她霍然扭头看向儿子。
她不愿意让儿子娶一个出身普通还嫁过人的姑娘,但若是这姑娘是富家老爷的外室女,那又另当别论,哪怕明面上的嫁妆不多,私底下也能补贴不少。其实私底下补贴的才好呢,明面上夫家是不能用媳妇的嫁妆的,会被人戳脊梁骨。
梁万江明显也想到了此处,看向刘父:“伯父,既然红月不是你的女儿,那这聘礼……”
刘父气得跳脚,妻子在很多年前就跟孟二老爷不清不楚,只因为自己的身份不够高,知道了真相后也不能上门讨公道,只能捏着鼻子认下……这么委屈的事情还传了出去,他都不敢想象周围的人会怎么笑话自己。名声被毁就算了,毕竟他如今且顾不上,这银子孟二老爷确实该承担一份,奈何他不敢登门去要啊!
真要是去了,被人家以莫须有的罪名打个半死,他还不是只能自认倒霉?
现如今梁家捏着这事不给聘礼,更是把他气冒烟了。
“红月是我养大的,谁要想娶她,都必须给我一份聘礼!”
梁母接话:“那就三两银子,跟我大儿媳妇一样。”
刘父:“……”
他知道,如果不答应的话,连三两都没。
“十两,什么都不要你们准备,来把人接走就行。”
梁母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不说刘红月肚子里有儿子的血脉,完全可以赌一下她亲爹会来把人带回去……这聘礼是高,可这是梁家离大家闺秀最近的一次,如果错过了,怕是这辈子都再没有机会。
几人三言两语就定下了婚事,秦玉宜在边上看得目瞪口呆。
顾秋实离开前,冲着刘红月笑道:“我这也算是帮了你的大忙,不然你们这婚事且难成呢。你不谢我吗?”
刘红月知道他没安好心,扭头冷哼了一声。
梁母见状,立即呵斥:“红月,对你哥哥态度好点。”
刘红月:“……”
她忽然觉得嫁给心上人后自己也不一定过得好,这婆婆忒不讲道理。
顾秋实扶着秦玉宜上马车,低声说着过两天有媒人上门提亲的事。
秦玉宜恍恍惚惚,如在梦中。她这几天夜里都断断续续的做梦,梦见自己和一个男人坐卧一处,两人如夫妻一般亲密,她总觉得那个人是孟清刚,但就是瞧不清他的容貌。
她感觉自己跟孟清刚好像有宿世的夫妻缘分,只是两人不太熟,她又是高攀,不好意思把这种话说出来。
两人去街上逛了半日,又买了许多的东西。但凡是秦玉宜多瞧上几眼,那东西转头就被伙计拿去包起来了。秦玉宜想要阻止都不行,两人用膳的时候,她好几次欲言又止,顾秋实注意到了,笑着道:“我们俩是未婚夫妻,有什么话都可以直说。”
秦玉宜放下筷子,认真道:“我几岁的时候就被我祖母送到了连家,因为我爹娘不在,祖母自觉照顾不了我……姑姑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舅舅那边……我祖母不放心。”
说白了就是老人家的私心,孤女守着一间门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值钱到可以传家的铺子,任谁都会起贪心。老人家觉得与其被儿媳妇的娘家贪了去,不如给自己的女儿。
“姑姑和我血脉亲近,对我却并不好。可能你会觉得我是个白眼狼,但事实就是如此。我也没想到自己的未婚夫会这么富贵,会给我买这么多的贵重东西……孟公子,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一开始她不敢在孟青刚面前说太多,可自从做了梦,加上两人之间门的相处,她潜意识里就觉得孟清刚不会因为她这些要求而对她生出恶感。
当然,凡事没有绝对,可能她猜错了。不过,既然两人要做夫妻,她认为有必要让未婚夫知道自己对待连家人的态度。
顾秋实含笑听着:“你说。”
“我希望你不要对连家人另眼相待,不希望他们因为我占到便宜。你都不知道他们家人有多恶心……”
顾秋实嗯了一声:“有多恶心?”
秦玉宜张了张口:“我不好说,反正,他们不是好人,我特别讨厌连家!”
长辈没有个长辈的样子,会偷看她洗澡,还会故意贴近她,有一次甚至还从后面搂她的腰。那些事,秦玉宜没想起来就恶心得想吐,偏偏这种事不能对外说。她想过告状,可这些事要是让姑姑知道了,怕是不会可怜她,反而会责备她勾引姑父。
顾秋实看她越说越愤怒,胸口起伏不止,认真答应了下来。
“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得到丝毫便宜。难道你没发现我买礼物都只是给你一个人买?之前我昏迷不醒的时候,娘给我定下刘家,刘家上上下下都得了礼物的。两家之间门的区别,你没注意到?”
秦玉宜一想,好像确实是这样。她顿时欢喜起来:“孟公子,你对我真好。”又有些忐忑,“可是为什么啊?”
孟清刚笑了:“只因为是你。”
秦玉宜一脸茫然。
“吃好了吗?”顾秋实温柔地问,见她点点头,起身道:“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的是孟府在城内的一处别院,足有五进,占了足足半条街,比起孟府也小不了多少。顾秋实带着她走在园子里:“刚刚你说和你姑姑不太合得来,不怎么喜欢他们一家人。我听完想到了一件事,如果你在连家出嫁,由他们送你出阁,那他们就是你的娘家人,日后不管你愿不愿意,逢年过节都得回去一趟,人不到礼也得到。孟府不缺这点东西,但我觉得你可能不愿意……”
秦玉宜点点头:“如果可以,我巴不得和他们断绝关系,以后再不来往。”
顾秋实笑了:“稍后你可以搬来这里,把我送你的东西也挪来。这院子没几个伺候的人,回头我让中人送一些下人。对了……”他掏出一张契书,“这是房契,已经改了你的名,以后这里就是你娘家。”
秦玉宜颤着手接过契书,眼里啪嗒啪嗒往下掉,此时她无比清晰地认识到,孟清刚就是梦中的男人。
“我值得么?”
“当然!”顾秋实握住她的手:“你是我未婚妻,以后是我妻子,我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秦玉宜放声大哭。
自从爹娘走了之后,她从被爹娘捧在手心的孩子渐渐变得懂事,知道这个世上不是谁都会照顾自己,稍微大点之后,每日每夜都在提心吊胆中度过,如今有个人处处周到,生怕她受一点委屈,就如爹娘还在世上一般。
足足两刻钟,秦玉宜才止住哭声。
顾秋实递了帕子过去:“擦擦。”
秦玉宜再抬起头时,脸上阴霾去了大半:“多谢。”
顾秋实笑道:“我们是未婚夫妻,别说这种客气话。要不要我陪你回家搬东西?”
“不用,我自己能行。”秦玉宜身子挺直了些,“就是……把你的护卫借我几个吧,我怕他们耍无赖。”
顾秋实并没有强求,等中人将下人送来后,就送秦玉宜回去。
到了内外城交界的地方,秦玉宜死活不让他再送。孟府在内城,到时候他还得一个人回来。
“你身子刚痊愈,得好好养着。”
顾秋实打趣:“放心,我好得很。”
惹得秦玉宜瞪了他一眼。
顾秋实心满意足,哈哈大笑着往回走。
秦玉宜坐在属于自己的华丽马车中,听这笑声越来越远,然后掀开帘子,看着马车消失在街角后,这才往回走。
连家最近风光无限,走到哪里都是被众人恭维的对象。秦氏从早到晚脸上的笑容就没有落下过,因为笑得太多,眼尾的皱纹都深了许多。
秦玉宜马车到门口的时候,老远就见连家门外一群人在说笑。秦氏站在人群之中,笑得欢快。
随着秦玉宜把车靠近,所有人都望了过来。
“这谁呀?”
之前这样华美的马车是孟公子所有,除此外,他们再也没有见过其他同样华美的马车,等到马车停下,看到从里面下来的一身浅紫色的美貌女子时,众人都有些不敢认。
最先反应过来的大娘笑着道:“果真是人靠衣装,玉宜衣衫一换,真就跟那戏文里的大家闺秀似的,一身贵气扑面,如果在街上偶遇,我都不敢喊。”
秦玉宜笑着与众人打招呼。
秦氏飞快上前:“玉宜,今天孟公子又带你去哪里了?吃饭了吗?”
“吃了。”秦玉宜心平气和地答应了一声,回头招呼后面马车上下来的十来个护卫,“跟我走。”
秦氏看到一群人高马大的男人往院子里走,有点儿懵,忙问:“玉宜,他们是做什么的?”
就算是伺候家里的下人,这也太多了一点,接下来每顿饭得做多少啊?
“帮我搬点东西。”秦玉宜像是才想起来事情一般,回头道:“今天孟公子送给我一个五进的宅子,说我没有自己的家,以后那里就是我的娘家。过去那些年,多谢姑姑的照顾。”
秦氏傻眼了,她从来就没有想过侄女会搬走,一直以侄女儿的娘家人自居。还梦想着两人成亲以后孟清刚拿这里当岳家走动呢。
“这怎么行呢?”
秦玉宜反问:“怎么不行?这也是孟公子的意思。”
秦氏急了:“你在家里都住了十年了,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一直都拿你当亲生女儿对待的,你说走就走,提前也不打个招呼,有拿我当姑姑么?”
“有!”秦玉宜认真答道。
如果不是顾忌着那点儿微薄的血脉亲缘,她无助时,早就一把火把这院子点了。
围观众人面面相觑。
刘父在院子里偷听着外面众人的动静,此时探出头来,乐道:“孟府确实有送人宅子的习惯。当初我们那个三进院落就很大,想要把那些院子都走一遍的话,大概需要一天……”
这话纯属夸张。
秦玉宜还没说话,她身边的丫鬟已经道:“我家姑娘的是五进院落。位于朱雀街,足足占了半条街。”
说起来,那种地方的宅子有价无市,不是想买就能买的。毕竟不是天天有人卖,再想买也要等待机会。当初孟老爷出手抢下这个宅子,一来是地方确实难得,买在手里不会亏。二来,兄弟俩早晚都要分家,他怕自己那个只知道吃喝嫖赌的弟弟不晓得安排家人,所以打算先买下来,分家的时候把二房塞进去。省得孟楼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住得憋憋屈屈,外人再说他苛待弟弟。
孟老爷买这个宅子的初衷是为了照顾弟弟,结果孟楼辜负了他一番心意,那还不如拿来送给儿媳,反正也没落到外处。
在场众人就有人听说过朱雀街,那边最小的院落都是三进,各个宅子又大又豪华。听说街口专门有人守着,外人根本就进不去。
刘父早就看不惯连家人的骄傲,探出头来说这话也是为了看连家人的笑话。并不想和秦玉宜作对,闻言讨好的笑了笑,又缩了回去。
对于秦氏来说,这件事情就跟天塌了一般。她顾不得丢脸,飞快出门请人帮忙传信。
就在护卫们把秦玉宜屋中的东西搬了一半时,连家父子赶回来了。
今天是连家的大儿媳妇娘家有喜,父子三人都去贺喜了,若不是秦氏顾及着家里的侄女,也会跟着去。
连父喝得醉醺醺,脸颊上酡红一片,喝了酒的人做事比较冲动,胆子也大。别看秦玉宜身份已经不同了,连父却一直没把她当一回事,此时趁着酒意,几步上前将人拦住:“玉宜,这不厚道啊。家里养了你这么多年,你说走就走,还要把这些东西都带走,白眼狼说的就是你。”
秦玉宜瞅了他一眼,转身进屋去看东西还有多少。
连父直接追进了门。
护卫们不约而同停下了手里的活,全都望了过去。有两个人飞快追到了门口,作势要撵人。
男女授受不亲,哪怕是亲爹,在女儿稍微大点之后,也不会进女儿的房了。更何况这只是姑父……姑父很亲,但确确实实是一个外男。
外男闯进了他们公子未婚妻的房中,这不合适吧?
秦玉宜因为连家父子都对她动手动脚过,对于这样的事情特别敏感,回头看见所谓的姑父都踏进了屋中,吼道:“滚出去!”
连父醉醺醺的,摇摇晃晃道:“你让谁滚呢?当年求我收留的时候可没这么大的嗓门。”
秦玉宜早就猜到自己搬东西的时候会与这一家人吵起来,其实她还在期待着连家人闹事。闹得越凶,以后就互相来往的可能就越小。她大踏步跑到了门外,冲着秦氏嚷道:“姑姑!今天家里所有人都在,有些话我认为有必要强调一下。一,当年是祖母送我来的,不是我自己想来的,当时我更想去舅舅家,可是祖母不愿意。二,虽然我这些年在连家长大,但我还真没有让你们照顾过。我来的时候已经可以自己洗漱,不太会洗衣服,但是你们谁都没有帮过我。三,我在这个家里不是白吃白喝。属于秦家的铺子你们拿着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怕是已经把铺子当成了自己所有,但事实是,铺子是秦家祖上传到我爹手中的,哪怕你们就是在那铺子里做上几十年的生意,那铺子也还是姓秦。不提铺子有多少的盈利,光是租金,我一个人是花用不完的,更何况,这些年我没闲过,做饭洗衣打扫,样样都在做!综上,别再说你们照顾我的话,也别再自诩为恩人。不管你们心里认为对我有多大的恩,在我这儿,一点恩情都没有!”
“做人要讲良心。”秦氏气得眼圈通红,“姑姑可从来没有拿你当外人。你的那间门铺子,如果不是我们做着生意,凭你自己,你以为自己能够守得住?这世上可不都是良善之人,外人会把铺子抢走,会欺负你的!玉宜,你都已经是大人了,该懂得许多道理。孟公子看上你美貌,愿意娶你为妻,那是你的运道好。可你不能仗着成为了孟公子的女人后就胡乱行事……我听说大户人家的长辈更看重女子的德行,你忘恩负义的事若是被孟府知道,他们会不要你……玉宜,听姑姑一句话,不要把事情做绝了。”
若是秦玉宜没有去那间门宅子,没有做那些梦。兴许还真有几分顾虑,如今嘛,她无所畏惧。
“你们继续搬。”
护卫们继续动作,秦氏好话说尽,见侄女心思不改,气得脸色乍青乍白。
“秦玉宜,要是孟府不要你了,我再也不会管你的死活。”秦氏狠狠训斥道,“别以为拿着房契就安稳了,隔壁刘家之前也拿到了房契,结果如何?”
她语气凶狠,满是威胁之意。
秦玉宜若有所思,半晌道:“姑姑此话有理。”
秦氏见自己说动了她,总算松了一口气。别看家里还没有动用孟公子送来的东西,但想到即将成为孟公子的亲戚,他们已经在不知不觉开始大手大脚,这几天已经花掉了一多半的积蓄。
若是秦玉宜一去不回,不愿意再与家里来往……连家人根本就承受不起这中间门的落差。外人也会笑话他们的。
秦玉宜靠近了秦氏一些:“姑姑,秦家的铺子你做了十年的生意,过去十年里的租金就当是我的花销……反正我是肯定花不完的,多余的我当时您费心照顾我一场的酬劳。虽然你也没照顾我,亲戚一场,这些账根本算不清楚,我就吃点亏,租金不问你要,你也别再提什么恩情。但往后我都搬出去了,再不在连家吃喝,铺子你得还给我啊!之前口口声声都是为了我好,以防我被孟公子厌弃后孟府把这东西追回去,那铺子到我手中,就是我的退路。姑姑,你都我拿我当女儿了,怎么也要给你的女儿留一条退路吧?”
秦氏惊呆了。
连父的酒意也醒了大半。
他们夫妻以为秦玉宜搭上了孟府后,自家能够改换门庭。却没想到占不到丝毫便宜不说,连之前得到的铺子也要吐出来。
秦氏再也压不住火气,破口大骂。
“没良心的白眼狼,早知道你这么不知感恩,当初我就该把你扔出去……”
连父眯起眼,缓缓走到秦玉宜面前,突然弯腰靠近她低声道:“就算孟公子在乎你的美貌,被你哄得五迷三道,不管你的德行如何也要娶你。可……要是他知道你不再是清白之身,早已经是我的女人……我相信任何男人都不会喜欢一个恬不知耻勾引姑父的女子。就像是刘红月,就是与人无媒苟合被他给赶出来了,简直恨不能赶尽杀绝……玉宜,你想自己也落到刘红月那样的下场么?”
秦玉宜气得浑身颤抖,气愤地道:“我没有!”
“我说有就有!”连父看她眼神慌张,站直身子,“不想成为不要脸的女人,就把这些东西放下,回头嫁人了,抽空多回来看看。记得……别空手,多带点值钱的物件。”
秦玉宜眼睛血红地瞪着他,恨不能与他同归于尽,她不愿意下半辈子都被这样一个人威胁着提心吊胆度日,怒得扭头喊看见这情形后蓄势待发的护卫:“麻烦你们,将他狠狠揍一顿!”
连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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