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锦州已经发现了那边的母子俩,刚刚还悄悄狠狠瞪了几眼警告。奈何大概是离得有点远,只能看见对方的人,不能看见对方的眼神,因此,母子俩一直没走。
听到程家宝问,他故作若无其事:“不认识。”
程家宝生来富贵,尤其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觊觎,冷哼一声:“简直不要脸,哪儿有女人直勾勾盯着其他男人看的道理?”
她不是个好脾气的人,抱怨了一句,看到那边的母子二人没有收敛,甚至那个孩子还蹦蹦跳跳朝着陈锦州挥手,当场这爆脾气就忍不住了,拎着裙摆小跑过去,冲着那明显有些害怕她女人狠狠一巴掌甩了出去。
陈锦州不过一个晃眼,身边的人就跑了,还打了人。他飞快上前,拽住程家宝还要打第二下的手。
“家宝,你怎么能随便打人呢?”
程家宝狠狠抽回了自己的手,瞪着那个女人呵斥:“你孩子都这么大了,自己没男人吗?盯着别人的男人看,你男人是死的?我要是他,非休了你不可!”
她满脸愤怒,声音尖锐。惹得许多人频频往来。
此处是陈锦州的酒楼……正因为是自家地盘,所以程家宝毫无顾忌。
而陈锦州想法不同,看到客人被打扰了,他心里无比烦躁。而且楼上雅间里还有不少是看他面子才来吃饭的熟客。尤其对面今天开张,闹得那么热闹的情形下,客人还愿意过来捧场,真的特别难得。
烦躁之余,他还觉得特别丢脸。
他耐着性子压低声音劝:“家宝,人家看一下又不会少块肉,你别这么吵,这里是我的酒楼,把客人打扰了,以后他们不来了怎么办?”
程家宝张口就道:“不来就不来,你缺那几个客人?”
陈锦州:“……”
简直没法交流,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你别冲人嚷嚷,她们是客人……”
程家宝愈发不满,瞪着他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我是你的妻子,他们只是陌生人,我们两者之间闹了矛盾,你不帮我,反而训斥我……陈锦州,我看错你了!”
她是真觉得陈锦州应该帮自己,看陈锦州没有训斥那对母子的意思,气得眼圈都红了:“我要回府了。”
说着,转身就走。
陈锦州:“……”
现如今最重要的是赶紧把人哄好,他招呼了掌柜,让掌柜来安抚客人,然后急匆匆上了马车。
他不能不快,再晚一点儿,马车就跑了。
程家宝看到他追来,面色和缓了几分。结果帘子落下时,程家宝从缝隙间看到了那个带孩子的女人双眼通红,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那眼神哀怨无比,似乎是陈锦州对不起她似的。
这女人有病吧?
程家宝不顾马车还在驶动中,探出头来大吼:“喂,你再盯,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女人被吓得忙别开脸,眼泪滚滚而落,她似乎不想让自己这样狼狈,又伸手去擦眼泪。
一会儿的功夫,马车已经掠过了酒楼,程家宝再也看不见人,这才冷哼一声退回了车厢里。结果转头就看见陈锦州扒在车厢的小窗上往后看。程家宝皱眉问:“你在看什么?”
陈锦州猜测,要说自己没看那个女人,大概她也不信,只道:“家宝,她看我确实不对,可你……”
程家宝怒目而视:“你意思是我错了?”
“不是不是。”陈锦州将她揽入怀中,低声道:“你这么护着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就是刚才你声音太大了,那女人又惯会装可怜,落在旁人眼里,就是你仗势欺人!我舍不得让外人指责你。家宝,以后咱们在外头收敛一点,再讨厌谁,也别在人多的时候大吵大闹……真气不过,可以秋后算账,到时神不知鬼不觉,又能出气又能保住名声。就比如那女人,她惹你生气,回头我让人教训她一顿,让她再也不敢出现在我们面前,如何?”
程家宝不以为然:“我从小到大就没受过委屈,忍不了!”
陈锦州面色铁青,见她抬起头看自己,忙扯出一抹笑。
“夫君,你会不会嫌弃我脾气不好?”程家宝嘟着嘴,语气霸道,“不许你嫌弃我!”
陈锦州:“……”
“不会不会,岳父在的时候,没让你受过委屈。这些我知道,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你喜欢谁,我就喜欢谁,你讨厌谁,我就讨厌谁。比如那个吴南风,走了狗屎运伺候了你一场,得了那么多的好处学会了做生意,如今还做出一副你对不起他的模样到处蹦跶,甚至故意蹦跶到你跟前来了,我认为该给他一个教训。”
程家宝煞有介事地点头:“对!要不是我爹,他就一个穷光蛋。想做生意,简直是痴人说梦。若不是他做了几年程府家主,哪里会认识那么多富贵的客人?我怀疑他后厨的那些人,都是他做家主时认识的。”
陈锦州附和道:“对!做生意,人脉很重要。他占了你的便宜,还对你不客气,简直该死!”
闻言,程家宝瞅他一眼,嘱咐道:“你可别想着去杀人给我解气。杀人要偿命的,你死了,我怎么办?”
陈锦州面上温柔至极:“放心,我就是给他一个教训。让他这生意做不下去,以后离我们远远的就行。”
确实有人会说吴南风生意做的风生水起是得益于岳父的教导和做家主时的人脉。但总归没有人说到他眼前来。
孙氏觉得自己这日子就跟做梦似的,几个月前她还在那个小院子里被两个婆子虐待。甚至不敢反抗,就怕两个婆子到程姑娘身边进谗言,让程姑娘为难儿子。
这才多久,家里已经有了好几间铺子,甚至还有了一个三层的酒楼,她什么都不用做,身边有人伺候。每天的饭菜都按着她的口味来,各种脂粉香粉往身上扑,还用了上好的嫩肤膏,敷上才一个多月,她已经年轻了好几岁。就连白头发头发的根部都又变回了黑色。
孙氏平时不爱出现在人前,就怕自己不会说话,给儿子丢人。
顾秋实并不勉强,给她配了车夫护卫还有两个丫鬟,这些人每天带着她在外转悠。看她最近迷上了养花种草,又给配了一个花匠。想要什么,只吩咐下去,让管事去采买就行。
孙氏觉得自己的日子掉进了蜜罐里,这一日她正在修剪花枝,就听身边的丫鬟红儿道:“夫人的日子真的是太安逸了。有东家这样的儿子,夫人福气可真好。”
最近孙氏没少听人在自己耳边说这种话,她全当是别人在夸赞自己。听到丫鬟这么说,唇角微翘:“南风很懂事,从小就不让人操心,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能养出这么好的儿子来。其他那些没爹的孩子,十来岁就在外头偷鸡摸狗,原先我们的邻居就是,那个儿子偷了别人家的东西,腿都打断了,结果还是改不过来。累得一家子经常全家出动登门给人道歉。我很害怕南风学歪……孤儿寡母本就容易被人欺负,他要是偷别人东西,人家不一定会接受我的道歉……”
“夫人如今是苦尽甘来了。”红儿说到这里,做出一副担忧的模样,“公子生意做得不错,好多老爷都想要招他做女婿,上一次公子做上门女婿让您受了不少委屈,这一次虽然不上门,可要是未来夫人出身富贵,您大概没有这样安逸了……”
听到这里,孙氏种花的心思都没有了,放下整理的东西,走过去洗手。沉默半晌,才道:“南风是我儿子,他如今在城里根基不深,容易被人欺负。如果能够娶到一位富商之女,对他有好处,我是他娘,他好了我就高兴。至于委屈……现在我不愁吃喝,已经比以前好过多了。”
她是说服了自己,回过头还笑了出来:“挺好的,成家立业,他已经立业,也该成家了。”
红儿哑然,她可不是平白无故提这些事,而是有自己的目的,眼看主子不上道,她只得把话说得更直白些。
“这世上的枕头风最厉害。如果未来的夫人离间你们母子的感情怎么办?”
孙氏失笑:“不会的。”
红儿跺了跺脚,低声道:“您是公子的生母,可以在他身边安插一个自己的心腹。要出身不高,要对您忠心耿耿,后一项尤其重要。”
孙氏是出身不高,见识短浅。但并不是傻子,听到这里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她上下打量一眼红儿,说实话,这丫头并不是什么绝色,当初她还怕这院子里来了美貌的丫鬟勾引了儿子,看见红儿长相普通,这才没有抵触儿子安排的人,将人留在了身边伺候。
其实她早发现红儿有些不妥当,做事毛毛躁躁,话也多。不过念及红儿是被中人送来的丫鬟,如果她不要的话,红儿不知道要流落到何处,万一遇上个心狠的主子……不是她吹,她真不觉得世上能找出比她还和善的主子。
没想到这丫头心这么大。
红儿被主子的视线看的发毛,颇有些不自在。
孙氏收回视线,脸上的笑容早已收敛:“你想伺候我儿子?”
红儿羞红了脸:“奴婢哪里配啊,公子那么好……不过,如果夫人有命,奴婢拼着这张脸不要,也要去试试。”
她想到孙氏出身低,不懂规矩,试探着提议:“若是夫人直接安排,那公子应该不会拒绝。”
言下之意,如果孙氏不愿意安排,她自己去勾引主子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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