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许念这时候却忽然想起来, 自己把妖丹忘了,她从储物袋里掏出那一匣子妖丹,小心翼翼的推到姬月白面前:“这个还给你。”
姬月白盯着那犀梨木匣子:“这是何意?”
许念将盒子打开, 那堆妖丹折射交相辉映:“我今天去看了拍卖会, 才知道月白你以前给我的这些宝石如此贵重,我一个妖兽留着它们太浪费了,这本来就是月白你的东西, 想着这些妖丹留在你手里能有更大的用处。”
她是因此感到愧疚, 所以才想把欠自己的东西退回是吗。
“是因为慕颜玉吗?”对方声若碎玉,令人心颤。
许念愣了一下, 一时间没能理解她话里的意思, 漂亮的黑眸呆呆的望着姬月白。
姬月白宽袖中手指捏了捏,冷声拒绝:“不必还我,我送出的东西,断没有收回的道理。”
可这些妖丹足足价值几百万灵石。
若是做成首饰装饰,许念觉得要是自己不小心弄丢的话,会心疼死的,要是镶嵌炼丹什么的, 她既没有趁手的武器来镶嵌,又不会炼丹,总不能再给慕颜玉炼丹。
她自然也知道将姬月白送自己的礼物,转手给其他人不太好。
可是无功不受禄, 她就这么收下了,心中总觉得莫名的不踏实。
许念托着那匣子,犹豫着还想再说点什么。
姬月白却她身边抽身离开, 似乎不再想与她多言,径直出了房间。
许念忧愁的看着那匣子妖丹半天, 既然对方都这样表态了,她要是再推拒就显得矫情了,从前落魄的时候,她也曾天天做梦有富婆姐姐包养她,让她荣华富贵无忧无虑。
可这泼天的富贵真的降到她头上时,她心中却因此惴惴不安,忧心不已,觉得自己难以回馈对方的好意,拿不出与之相配的回赠。
虽然她确实曾经救过姬月白,可是对方给她的早已经超过太多太多,自己那点稀薄的恩情早就被还清,还超了许多倍了,虽然她总是将自己比作姬月白的小宠物,可是归根结底她仍然觉得自己还是个人类,这样的自我洗脑实际上就是为了叫自己心安理得的接受姬月白对她的好。
仔细想来,她这般行径实在无耻。
许念默默将匣子合上收到储物袋中,心中暗暗发誓,自己要记着姬月白的好,将来若是有朝一日发达了,要千倍百倍的报答对方。
深秋夜里的海风已经带着透骨的凉意,潮水呼啸着卷起无情拍打着石面又寂然退去。
伫立在礁悬之上,姬月白脊背绷的挺直,薄唇紧抿,整个人散发一股浓烈的戾气。
房间内温暖中带着诱人的甜香,充斥着她的味道,方才若是再待下去,姬月白不知道自己会因为嫉妒说出什么话,做出什么事来。
她一度想摁住那纤弱的肩膀,捏着那小巧的下巴,质问她。
为了慕颜玉那个女人,你连剑修都不想当了。
不过是从我这里讨了点东西给她,你就要愧疚的把东西退回,是要与我划清界限吗。
一边讨好撒娇,一边却是为了帮助慕颜玉这个女人。
许念,难道你从来就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姬月白心绪愈发的起伏躁动,修仙之人本该清心寡欲摈弃杂念,可她却因求而不得的嫉妒心绪难平。
只是姬月白在意识到这样情绪的刹那,又很快的将它压下去了。
她没有强求许念的资格。
她们之间关系不是主仆,更不是情人这样亲密的关系,却又不止于友情。
姬月白不知道,也不敢想,若是有一天她克制不住对许念说出了这些话。
对方那双漂亮的黑眸,是否还会用现在这般敬慕欣赏的目光看自己。
是不可置信、失望还是……感到恶心从而远离自己?
多么的卑劣,本是报恩,可朝夕相处的间却生出了觊觎占有之心。
一时间头脑仿佛也被冷风降温了。
姬月白此时清晰明了的意识到,许念对她的情感,从来就不沾染分毫的爱意。
她在许念心中或许占有一席之地,但却不会是唯一。
……
为了达成目的,许念收起那匣子妖丹后,便钻进了黑盒子中争分夺秒的修炼。
她想要冲击十阶,进而努力修炼到十一阶十二阶,为有朝一日能帮助姬月白而准备着。
还顺便取出了拍卖得来的那七窍玲珑锁,尝试着注入灵气去打开。
许念之前虽在拍卖会上听到那司仪说,这七窍玲珑锁注入灵力毫无反应,但她当时自信的以为,这东西是和自己手中的神器同一材质样式,自然是搭配起来使用的。
或许是她太过于想当然了,在这七窍玲珑锁中源源不断地注入了将近一刻钟的灵气后,这破锁岿然不动,部件和部件之间严丝合缝,丝毫没有半点即将打开的意思。
许念忐忑的拿起这锁晃了又晃,又凑到近前试图看出个所以然,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个锁好像是实心的……她不会被拍卖会给骗了吧,这个什么玲珑锁一无是处的废铁疙瘩。
也不对,人家司仪早就说了,这个七窍玲珑锁经过梵音阁长老的鉴定后确定没有灵气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有宝物,意思很明显,赌博有风险,拍下需谨慎。
想到这里,许念如遭雷击,感情她四十五万灵石买了个教训,惨当冤大头。
不不不,她不相信,这不可能,像每个赌博失意的人一样,许念用尽了各种方法,无论是用火烤雷击水浸还是刀劈高空摔落,这倒霉玲珑锁愣是没有给出一点反应,许念渐渐灰心。
不过从抗打击能力上来说,这破锁和黑盒子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许念愁眉苦脸的瞧着眼前的倒霉锁,这锁倒是锁如其名,小巧玲珑的还没半个巴掌大,就算她拿来挡雷劫,这破锁连她身子缩到最小的三分之一都挡不住。
淦,早知道她就买拍卖会上的防护罩了,至少还能扛点伤害。
不过到底是花大价钱买的,许念虽然嫌弃但仍是把它收进了储物袋中。她心中仍怀有一丝幻想,说不定这东西只是看起来没用,保不准以后哪天就用上了呢。
一番折腾,又练了一会儿飞莲法宝后,房间门口的禁制动了,应该是姬月白回来了,许念连忙从黑盒子出来,殷勤的扑到门前迎接对方。
只对方身上扑面而来的冷意,叫许念的动作为止一滞,冷血动物对温度的变化极为敏感,即便是妖兽也不例外。
不过对方是姬月白,许念哪有推开的道理,她正要帮对方脱去外袍,却被对方以手势制止了:“不必。”
许念吸了吸鼻子:“月白你去哪了,你身上好凉啊,连道袍都是冰冷的,好像还有海风的气息。”
姬月白将外袍搭在衣架上,眸光若雪:“ 没什么,只是出去走了走。”
这时许念像往常一样环住姬月白的臂弯,却被对方不动声色的躲开了。
她疑惑的眨眨眼,不知是不是没注意她的动作,往常姬月白回来都会摸摸她的头的,像是回家先摸小宠物一样的习惯性动作,可这次却没有了。
愣神间,对方已经坐到桌案之前,换了一本古卷阅览。
许念一直觉得对方修炼神速不光是身体灵根上的天赋,或许还有悟性上的绝佳天赋,她也曾不甘于自己在此界是个文盲的悲惨现实,缠着姬月白教她学字,只是没学几天便厌倦了。
主要是她心思浮躁,觉得学的这些字不能用在修炼之上,更何况一想到绝大多数妖兽不会人类修士的文字,自然也不会著书传承关于妖兽的修炼秘籍,而人类修士的秘籍对她来说并无什么用处,妖兽和人类修炼方式不同,照本宣科的修炼反而可能会出岔子走火入魔,因此便彻底丧失了钻研的兴趣,没过几日便产生了厌学情绪。
反倒是姬月白,无论是在天元门还是在飞舟上,每日雷打不动的去阅读这些古卷剑籍,这样认真的模样直叫许念心生憧憬。
于是她便乖巧的伏在一边,静静的瞧着姬月白,对方姿态优雅自然,一举一动仿佛画卷,她向来看不够。
往日寻常的视线,如今却叫姬月白迟迟无法静心。
视线落在书卷之上,思绪却不受控制落在旁处。
姬月白无法理解,她既然对自己无意,为何却总是用这样好似充满爱意的目光瞧着她,叫人误以为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
不仅如此,还总是做出一些叫人误会的亲昵举动,又怎能不叫她多想。
她也曾可笑的认为,许念对她或许并不是全然无意。
只是这次却彻底清醒了。
姬月白放下书卷,从案前起身。
许念一个激灵回神,也粘到对方的身边:“月白,你今天结束的好早,要休息了吗,我们一起睡呀。”
又说这种惹人误会的话。
姬月白眸光落在她面颊,妩媚勾魂的黑眸之下,是诱人一亲芳泽的艳丽红唇。
目光流连向下,是窈窕有致的身姿,脊背纤薄却有着傲人的雪峰……夜里常蹭上她的身体,嘤咛喊着她的名字,叫她难以入眠。
姬月白停住步伐:“只是去沐浴。”
许念眨了眨眼睛,想起上次在浴池想要捉弄对方,却反被对方制住这样那样的画面,跟着的脚步不由一顿。
姬月白黑眸瞧着她,声音低低:“你要一起?”
闻言,许念的头瞬间摇成了拨浪鼓:“不了不了,这个就算了。”
第 62 章
许念想了想, 又补充:“我在榻上等你。”
她觉得自己简直是最体贴最善解人意的暖床工具蛇。
谁知姬月白却一反常态的拒绝了她:“不必,今晚我要修炼,你自己睡。”
许念翘睫颤了颤, 有些不可思议, 姬月白和她这种不定时发疯勤奋的蛇不同,日常修炼极其规律,除非另有要事否则便是雷打不动的坚持, 往日这会儿沐浴后就是要就寝了, 怎么会突然想要修炼。
电光火石间,她脑海中闪过许多念头, 联想到方才对方出去, 难不成……
她也顿悟了?
许念越想越有道理,上次她也是独自在天元门外围,边散步便思考蛇生,一个机缘巧合心境上的境界便顿悟提升,因而丹田存载的灵力便压不住了从而引来化形劫,不过在那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过这种修炼上的奇遇发生。
不过,像姬月白这样的天才, 哪里是她这种天资愚钝的菜青蛇能比的,散个步顿悟这种事肯定就如日常的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联想到对方顿悟后要修炼巩固,许念贴心的点头:“好,那我不打搅你。”
她正要轻巧的退下, 却听姬月白声音淡淡的:“你若是无聊,可以去寻慕颜玉一起睡。”
许念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唉, 真的可以吗?”
姬月白没有看她,只是冷淡重复道:“去吧。”
这是要赶自己走了。
许念难得反思了一下自己方才是不是惹姬月白生气了, 难不成是因为驻颜丹的事情,可是姬月白一向很大度,她觉得对方不是因为这种小事就生气的人。
她思来想去,终于在心里找到了合理的解释,要是把自己代入成小宠物,就很好理解了,如果自己有事要忙经不得打扰,想必也会把身边的粘人小宠物赶到房间外面去,或者是交给朋友托管,这很合理。
许念觉得,一定是因为她这段时间太过粘人了。
“那我走了,明日再来。”她立志要做听话的小宠物。
说完,她抱着自己软乎乎的小枕头,为了避免影响到对方,还轻手轻脚的把房门带上踮着脚离开。
慕颜玉开门的时候,明显的愣了一下。
许念抱着枕头,衣着单薄,黑夜中面容更是惊人的艳丽,活像是夜间吸取书生精气的山精鬼魅。
只见她眨巴着妩媚的大眼睛就要挤进门来,连声音都透着无形的魅惑:“颜玉,让我借宿一晚。”
妈耶,这是什么情况。
经过短暂的震惊后,慕颜玉手忙脚乱的把她往外推,开玩笑,这事儿若是让姬月白知道了,她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吗,虽然她爱美色,可更珍惜小命啊,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你怎的不回自己房间去睡?”慕颜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迫。
许念小嘴一撅,委屈巴巴的说:“我又不是天元门弟子,哪里能分到单独的房间。”
慕颜玉以身堵门:“不是,我是说姬月白那儿,她的房间不就是你的房间嘛。”
许念说:“这不是特殊情况,月白她今晚要清修,我不能打扰她,这才来找你对付一晚,我都和姬月白说了要来你这儿了,颜玉你难道忍心看我露宿街头?”
其实露宿街头也不是大事儿,毕竟为蛇的六十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但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能睡香喷喷软乎乎的床,就不想回到那又冷又硬四面透风的茅草窝了。
虽然她也想过用灵石驱动四合院对付一晚,可这毕竟是在梵音阁的地盘,又有八大宗门的高阶弟子和几十名元婴长老齐聚此地,保不准其中就有能看破她伪装认出她是妖兽的高人。
小心做蛇,猥琐发育也是她平平安安活到现在的蛇生秘笈,这会儿自然是宿在天元门弟子的住宿区比较安全。
就算真有高人也不能冒着得罪天元门的风险,指着她的鼻子说她是妖兽,当着天元门众人的面把她给杀了,这把天元门的脸往哪搁,哪怕是一心想置她于死地的裘长老,也会为了维护天元门千百年来的声誉,绝不承认此事。
慕颜玉动作一顿,不可思议:“这么说来,是姬月白默许的?”
许念趁机拱进房间,顺便帮慕颜玉把门带上,还乖巧的点头:“是姬月白让我来的。”
慕颜玉噎了一下,她实在想不通,姬月白怎么会放任她来自己这里。
要知道许念还是一条蛇蛇的时候,她就能明显的感觉出姬月白对许念的占有欲了,如今许念化形成这样勾魂夺魄的大美人儿,按理来说更难叫人放心了。
怎么这会儿反而将许念把自己这里推,难道就不怕自己把许念拐走不还给她了。
慕颜玉心中忽然升起一些奇妙大胆的猜想:难不成姬月白的癖好是蛇……不是人?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一时间有些微妙起来,想不到那般出尘绝艳清风霁月般的女人,背地里竟然有这种不为人知兴趣,啧啧啧。
不过她对此也十分的理解,毕竟是修仙界千年一遇的决定天才,天才的想法哪是她这等凡人能理解的,有些怪癖更是再寻常不过。
这时慕颜玉看向许念的目光已经有了些许的怜悯,仿佛在看失宠的小可怜:“她把你赶出来了?”
这怎么能叫赶呢,明明是合理的劝说。
许念摇头否认:“才不是,是月白说要修炼,还说我要是无聊的话就来找你一起睡。”
这……这怎么听怎么像口是心非的说法。
慕颜玉原本还沉浸在没拍到驻颜丹的沮丧之中,听到许念的话后,反而有些同情姬月白。
她犹豫了半天,话都已经到嘴边了却还是没能开口,想着万一是自己理解错了,她们本来就是正常的行为,被自己一说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只是代入一下,如果她是姬月白的话,定然是不会让许念到自己这里睡的,毕竟她曾经可是明目张胆的想要挖对方的墙角。
慕颜玉这会儿想破了脑袋,也琢磨不出姬月白心中到底怎么想的。
她看着毫无防备的抱着枕头倒在自己房间软榻上的许念,侧卧的身姿曲线撩人,腰肢处陷下又起伏的弧度惊心动魄,裙摆随意的落下,开叉处白皙似雪的又纤瘦合度的诱人长腿在布料间若隐若现……
脑海中忽然升起一个大胆的念头:难不成姬月白这个女人,想把许念拱手相让?
……
水滴落下,泛起重重涟漪。
心中渐渐起了魔障。
若是无法占有,难以克制,远离就好了。
只要彻底断了念头,脑海中或许就不会再有那些卑劣不堪的想法了。
姬月白原本是这样想的。
只是她的目光却控制不住的落在一角的刻漏上,到入寝的时间了。
往日这个时间,许念已经在塌上卧了一会儿了,她身体温软,因由是蛇类妖兽化形体温并不高,可床榻上仍会因她染上些微的暖意,温柔而又熨帖。
她这时,是不是已经躺在了慕颜玉的床榻之上,如同对自己一样为对方暖床。
池中水温此时已经微凉,姬月白披衣走出,只在走出池子的瞬间她身体便被身上的真气所烘干,从衣物到每一根头发丝皆是柔软干爽。
这会儿若是被许念看到了,定然会大吃一惊,明明之前姬月白出浴的时候,身上还有发丝都带着未干水汽,她还以为是除尘术作用有限,便殷勤的去帮对方擦至全干。
她全然没想到还有真气烘干这种捷径。
姬月白手指落在柔软的床榻上,只觉得一片冰凉。
心中寒意更甚,虽刻意的告诉自己不要去想,可是脑海中却是不受控制的浮现出,许念揽着另一个女人的身体,乖巧的蹭到对方的怀中悠然入睡的景象。
全身的血液仿佛被寒冰冻结,身体不受控制的发僵。
那样的彻骨的冰寒,真气无法驱除分毫。
她知道,慕颜玉不会对许念出手的。
她是不敢的,对吧。
姬月白到厅中的蒲团上开始打坐,却迟迟无法入定,那股子烦躁之意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
她试着说服自己,这不过是正常的戒断反应,她这段时间太过于习惯许念的存在了,因此才在不知不觉之间沉迷其中,再到弥足深陷。
现在抽身还不晚,一时间自然是难以适应。
但是只要过去一天,两天,三天……时间久了,心总会归于平静。
时间会将她不堪的欲念淡去。
修炼难以摒除杂念,强行入定恐怕会出岔。
姬月白自是明白其中的道理,她默默的躺到床榻之上。
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床榻边空了一人。
她的心也好像因此空了一块。
她强迫自己入眠,可是一闭上眼睛便是春宵红帐,梦里的场景骤然浮现在脑海,软玉温香肢体交缠,被翻红浪。
只是这次,她成了局外人。
眼睁睁看着许念揽住了慕颜玉的腰肢,倾身覆上对方的唇。
姬月白骤然起身,躯体僵的发疼。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这只是正常的戒断反应。
忍过去就好了。
……
第 63 章
慕颜玉摇了摇头, 这事儿怎么可能,应该是她想多了,姬月白应该是临时有事情, 将许念放她这儿托管一下, 毕竟好歹踏入修仙一途了,也明白修炼到关键节点时是容不得一点差错打搅的,轻则真气运行出错损伤经脉, 重则走火入魔万劫不复。
尤其姬月白这种高阶修士, 修炼更是如行走在刀尖索道,半点都马虎不得。
她走过去扯了扯许念的衣角:“起来, 去床上睡。”
许念翻过身来, 忸怩道:“这怎么好意思,本来深夜造访就已经是打搅你了。”
慕颜玉啧啧:“别装了,之前在我家睡的时候褥子都要铺三四层,恨不得直接陷进棉花里,这会儿在小榻上能睡好?”
许念眨眨眼:“那我们一起睡?”
慕颜玉摆手:“不,我怕你家醋坛子翻了。”
醋坛子,难不成是指姬月白?
许念不可置信:“颜玉你不要胡说八道, 这怎么可能,月白她怎么可能。”
在她的心里,姬月白就如皎皎明月,不染凡尘, 怎么可能跟凡夫俗子一样做出那种拈酸吃醋的举动。
慕颜玉闻言神情愈发微妙,她难道真的不知道姬月白对她的看重吗。
又想了想,像姬月白这女人, 虽然修炼和战斗上天分极高,但是在表达感情上未免过于含蓄克制了些, 叫人看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其实某些方面也不能怪许念迟钝。
毕竟天才高岭之花剑修爱上我这种事,一般只出现在修仙界的三俗话本子里,充其量意淫一下,毕竟真的身在其中又怎敢肖想,就连她在隐约看出些眉目的时候,都吓了一大跳,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不过仔细想想又觉得十分合理。
虽然她一开始被许念的漂亮身躯所吸引,可是她后来渐渐发现,对方虽然是妖兽,可是性格直爽知恩图报还十分的胆大心细,对她提出的买卖框架无条件百分之百的信任支持……
这样善解人意,温柔贤惠的可爱的蛇蛇,别提把赚的一半灵石给它,只要她跟了自己,只要她想要,就算自己散尽家财千金博美人一笑又何妨。
这时候,房间的门突然被扣响了。
这么晚了,还会有谁来找她。
慕颜玉转头看着抱着被子在自己床上滚来滚去的许念,心道该不是姬月白找上门来了吧。
她就知道,对方铁定不能叫许念和自己这等跃跃欲试的曹贼共度良宵。
从床榻到门口的这几步里,慕颜玉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确定一丝不苟,又快速想好了礼貌的说辞,最后摆出一副柳下惠面容,慷慨就义般打开了眼前的房门。
只是一开门,慕颜玉便愣住了,她琥珀色的眸子微微眯起,瞧着眼前的女人:“是你,这么晚了,有何贵干?”
薛灵杏眼不服气的瞪她:“怎么,没事就不能来造访你了,之前你带头坑我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说着,她还学着之前许念的样子想往房间里挤。
她刚才在花坛中散步的时候,好像隐约间看见许念竟然溜进了慕颜玉的房间,她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可是许念的身形太有标志性了,她确认她不会认错人的。
许念和姬师叔在一个房间她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她心中下意识觉得,毕竟要发生什么话早就发生了,不能等到现在,更何况她也不觉得冷若冰霜一心向道的姬师叔会轻易动了凡心。
可慕颜玉就不一样了,她可是个长着迷惑性容貌的心机坏女人,看着明艳大气,彬彬有礼,可背地里蔫儿坏,还不如许念这看似生的美艳惑人的蛇妖来的实诚。
之前她就被对方那副好人面孔骗去拆“惊喜礼物”,再后来她不过想去体验下话本情节,又倒霉的撞到这个女人,被她从中作梗,当天的准备功亏一篑。
这次她好不容易叫她逮着这个姓慕的女人的不是,又哪能轻易放过,更何况和她有“奸情”的还是她看中的许念。
真就是可忍,孰不可忍,薛灵这会儿掌门之女的里子和面子都不要了,直接就从慕颜玉打开的门缝里往房间里挤。
慕颜玉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中纳闷今晚这叫个什么事儿,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往她房间里蹿,只是她和薛灵是有些“恩怨”在的,看对方这来头,定然也不什么是简单的拜访,她哪能叫对方就这么轻易的进她房间,这把她的脸往哪儿搁。
好在是防范许念的时候,攒出了那么些许的经验,在她的顶力下,竟一时间没能叫薛灵得逞。
薛灵有哪里肯甘心,此时慕颜玉越不肯叫她进去,她便愈发的觉得对方心里有鬼,不满道:“我要去告诉姬师叔,你把许念拐到你房间里了。”
慕颜玉眼神不屑:“你尽管去告状,是姬师叔让她来我这里的。”
薛灵动作一顿,杏眼睁大了几分,难不成姬师叔竟然想撮合许念和慕颜玉,这怎么可能,可是许念是蛇妖啊,怎么能和修士结成双修道侣……只是一转念想到了,若是她自己,其实心里一点都不介意的,那么慕颜玉肯定也不会介意。
想到了之前许念对她的拒绝,薛灵心中越发气闷。
不行,这绝对不行,凭什么慕颜玉可以,她不可以!
薛灵一时间激愤不已,竟没控制好力道动用了真气,那力道直把正要关门的慕颜玉猛的推开,虽然她的筑基修为是用丹药和天才地宝砸出来的含金量并不高,可慕颜玉的练气十层修为又何尝不是,
慕颜玉本就修为低,自然是挡不住筑基期注入真气的力道,身体因着惯性后退半步后,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而薛灵又何尝不是,她使出真气后当即察觉不对,当即收回力道想要拉住慕颜玉,只是这时她收回了真气力道一下骤减,却反而被对方向后的惯性扯着整个人一同向后倒去。
俩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倒在厚重的地毯上,一声闷响。
许念早就听到了门口的动静,只是趴在柔软的床榻上却犯了懒,没有第一时间起身去看,只是在听到方才那两声闷响的时候,终究是好奇占了上风,她起身从屏风后出来,便看到了令她震惊的一幕。
只见慕颜玉衣衫凌乱的倒在地上,身上还趴了一个从背面看来身姿曼妙娇俏可人的女人,当然这还不是重点。
虽然她们的长发散落在一起挡住了大部分面容,但许念仍然能从那姿势看出来,两人似乎是亲吻到了一起。
——嘶,慕颜玉背地里其实玩的这么劲爆吗?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许念心中连连感慨。
怪不得之前慕颜玉挡着门不让自己进来,原来是怕被小情人找上门来。
原来她无形之中当了电灯泡还不自知,属实是毁人姻缘。
许念以捂住面,做出一副非礼勿视的样子,偏偏手指间却留出了足以看清这俩人动作的缝隙,她抱歉道:“对不起颜玉,我实在没想到你已和佳人有约,原来是我打扰你了,你不用担心,我不是那等不懂事的人,我这就收拾东西走,祝你们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说着她就回到床榻拿起自己的小枕头就要出门。
慕颜玉推开薛灵,才将手从捂着的嘴上放下来,刚才的事情发生的太快了,几乎是一瞬间许念就赶到了现场,连她都没反应过来,正推开薛灵想解释的时候,许念却已经背过身拿东西去了。
“你你你……”薛灵杏眼睁的更大了,这样的局面是她始料未及的,她本想责怪慕颜玉,可是联想到是自己把对方推倒的,一时间又有些心虚。
但更令薛灵生气的是,这女人竟然在倒下的一瞬间用手捂住唇,叫她结结实实的亲在的对方的手背上,简直是气煞她也,这个女人怎么敢这样嫌弃她。
虽然她也不想和这女人亲上,可是她这下意识的动作未免也太伤她自尊。
许念这边已经惋惜的将小枕头收进储物袋,寻思出去找个地方随便凑合一万,毕竟事关姐妹的终身大事,她睡一晚茅草窝不算什么。
正当她低着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试图从门框踏出去的时候,却被两股力道同时抓住了衣角,她揉揉鼻子回头:“还有什么事……”
这会儿她猛然发现,那个发髻散开扑在慕颜玉身上的那个女人竟然是薛灵。
她一下子屏住了呼吸,又偏头盯着慕颜玉,眼神八卦无比:
——姐妹,进度这么快,啥时候搞上的?
慕颜玉当即看明白了她眼神的含义,痛苦的捂脸:“不是你想的那样。”
许念却误解了她的意思,连连点头:“不用解释了,爱情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我懂,我都懂,我不打扰你们了,我们明天见。”
说着她还关切的看向一旁的薛灵:“别看慕颜玉这样,其实她是个靠谱的好女人。”
这话一落便把薛灵气了个倒仰。
慕颜玉,靠谱的好女人?
可拉倒吧。
眼见许念一甩衣袖,就要带着她们的一世清名施施然离去。
慕颜玉和薛灵再次一同拉住了许念的衣摆,几乎是异口同声:“你别走(你回来)。”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又双双嫌弃的扭头。
许念则是一脸不解:“怎么了?”
慕颜玉深吸一口气:“你留下来睡,别走。”
“对,你留下来,我们三个人。”她身边的薛灵此时竟也跟着附和,闹出了这样大的乌龙,怎么也得和许念解释清楚。
三个人?
阅片无数的许念顿时瞳孔地震:不是,你们玩这么大吗?
第 64 章
许念想逃, 却被身后二人死死的抓住衣角,一时间难以抽身。
无法,她只得忐忑的收回已经迈出门外的脚, 弱弱的回头道:“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慕颜玉和薛灵浑然不知她的思想已经歪到了马里亚纳海沟, 盛满了不能播的黄色废料。
见许念停下步子,连忙你一言我一语的向许念解释。
慕颜玉比划:“许念你误会了,我跟她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
薛灵气的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愤愤的指着慕颜玉:“我这辈子都不会和这个黑心肝的女人在一起。”
许念看了看信誓旦旦的这两人, 脑子又想起方才暧昧的画面,迟疑:“那你们刚才是……”
慕颜玉连忙说:“刚才薛灵推门要挤进来, 我一个没注意, 就被她扑倒了。”
薛灵很是不服:“明明是你修为太低,一点力道都接不住。”
慕颜玉啧啧:“我还以为你故意想要投怀送抱呢。”
薛灵气的想要挠她。
许念看的津津有味,感慨:“其实你们在一起也挺好的,我举双手双脚赞成。”
谁知薛灵和慕颜玉俱都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仿佛她是什么负心女一样。
许念见状当即转移了话题:“薛灵,这么晚了你找慕颜玉做什么呀?”
本还雄赳赳气昂昂誓要和慕颜玉这个黑心肝的女人斗到底的薛灵听到这句话,一下子萎了。
说起来, 这毕竟是慕颜玉的房间,慕颜玉的地盘,她跑到对方的地盘来找对方麻烦属实是有些过分了。
就算看到许念进了她的房间,就算找上门又怎么样, 她和许念又没名没分的,哪有冲过来指责慕颜玉的立场。
她更不想在说出这些后,被许念当着慕颜玉这女人的面, 再拒绝一次,这比和慕颜玉亲上了还要叫她难受。
薛灵杏眼委屈的瞧着许念, 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许念被她看的于心不忍,知道她不愿说,便也不再追问,只安抚道:“这么晚了,你若是没什么事情便快些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宗门之间的表演赛,都是实力高强的弟子们炫技,我听说十分精彩呢。”
如果自己就这么回去了,许念岂不是又要和慕颜玉这个黑心肝的女人共处一室。
想到这里,薛灵坚定的摇摇头:“不,我不回去,我要跟你们一起。”
慕颜玉坐不住了:“这是我的房间。”
薛灵瞧了她一眼,忽然心中有了计较,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忽然抱住了慕颜玉的大腿,哭诉:“说好人前做戏装不熟,谁知你竟然见异思迁,有了许念便要把我赶出去,你好狠的心呐,颜玉。”
她短短的一段话信息量过大,一下子把这两人之前的解释全部推翻。
所以说,她俩人刚才其实是演戏给自己看,其实背地里早就暗通款曲好上了?
这样劲爆的八卦直接把许念CPU干烧了,她妩媚的眸子不可思议的睁大了几分,但是又顾及着一边慕颜玉的感受,偷偷摸摸用眼神瞧对方,又看了一边的薛灵,心中实在没想明白就这短短的几天,她俩是怎么搞到一起的。
难不成……还在天元门的时候,这俩人就有了奸情?
这就合理了。
可是她俩人一开始为什么要瞒着自己呢。
慕颜玉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会被自己曾经用过的招数背刺,她试图将腿抽出来,只是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却纹丝不动,这时她发现发现薛灵竟然暗自用了真气。
她只得无奈的想向许念解释。
谁知许念竟促狭的看她,还一副十分理解的样子摆手:“我知道,这是情趣对吧,我会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你们继续,继续,不用管我。”
慕颜玉心态崩了,此时的她气息开始不稳,盯着薛灵的目光也有些不善。
薛灵被她盯得的发毛,却仍赌气不想认输就此放开她,慕颜玉坑了她这么多次,她这才坑对方一次怎么了。
再说,她一个练气十层的菜鸡,能拿她一个筑基期修士怎样,她再怎么也打不过自己,想到这里,薛灵很是自信,并且得寸进尺的嘤嘤嘤:“颜玉,只要别赶我走,让我做什么都行,我不求你给我个名分,只求你能偶尔垂怜我一下。”
果然,有些下限一旦放开,便愈发的没有底线和节操,薛灵也算是彻底被慕颜玉带跑偏了。
薛灵幻想慕颜玉像她之前露出尴尬无措的窘态,心中颇有些激动兴奋。
却见慕颜玉不怒反笑,她唇角勾起一个撩人的弧度,反而倾下身子勾起薛灵的下巴,声音温柔的好似要将人溺死其中:“既然灵儿如此深情,我又怎么忍心辜负灵儿。”
薛灵被她一口一个灵儿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秉持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心理,薛灵自然不肯认输,势必要恶心死对方,她掐着嗓子娇滴滴的:“听颜玉这样说,灵儿便是死也无憾了。”
许念这时终于看出这俩人的不对劲来,明明是冷血动物,可她此时却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仿佛是在琼瑶剧的现场观众。
慕颜玉此时心态和薛灵近似,都是硬撑着等着对方先支撑不住认输,眼见薛灵还在演,她狠了狠心,决定放大招,来个快刀斩乱麻。
“我的好灵儿。”那声音温柔中隐含了几分咬牙切齿。
薛灵还不等反应过来,便见到对方略微蹲下身子,手指揽上她的后腰,这力道推着她的身体愈发前倾,原本被她抱住的腿此时也因为对方的动作卡在她的腿间,生出几分陌生的异样感来。
她杏眸圆睁直瞪慕颜玉,对方面容却随着她的动作越来越近,鼻尖与鼻尖几乎要相贴,对方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耳间,叫她身体莫名的一颤。
对方长睫毛浓密分明,琥珀色的眸子荡漾,那红唇几乎要贴上她的唇瓣。
薛灵慌了。
这……这个坏女人要做什么。
她该不会是想要要亲自己吧?
不不不,这不可能,这个女人刚才和倒下的时候还嫌弃的用手捂嘴,这时候又怎么可能忽然转了性子,一下子做出这样大的牺牲。
等等,这一定是在虚张声势。
薛灵镇定下来,果然发现了眼前的女人长长的睫毛都在抖,不敢抬眸看她。
正如她所料。
自认为抓住了对方弱点的薛灵自信心顿时爆棚。
看这女人这怂样,还不如她呢,这样想着,她还挑衅似将唇向着对方的方向凑去。
慕颜玉正疑惑呢,她心知薛灵看着娇蛮,不过确是外强中干实际上十分好欺负的,按照对方之前的行为方式,这会儿应该气不过把她推开跑掉,这会儿竟然一反常态。
难不成是被她突然的动作震住了,正想着要不要进一步吓唬一下对方,又不自觉的稍稍向前凑了一分。
思忖着若是对方还没有反应的话就撤退,总不能为了恶心对方把自己搭进去。
谁知猝不及防撞上了凑过来的薛灵。
唇一下子贴了个结结实实。
慕颜玉愣住了。
薛灵自然也没好到哪里去,唇碰上的那一刻,她猛的把慕颜玉推了出去,然后万分嫌弃的用袖子擦嘴。
慕颜玉也反应过来,连忙从储物袋里找出果酒来漱口。
两人的反应一个赛一个的夸张,直叫许念看的咋舌。
她不懂,但她大为震撼。
难不成这就是修仙界爱情模式,嘴上谈情说爱,身体相敬如宾。
长姿势了。
薛灵这时候一眼都不想再看到慕颜玉,这个坏女人不仅要和她抢许念,还……还把她的初吻给……
她扯了扯许念的袖子,一脸委屈:“许念,不如你去我的房间睡,我的房间什么都有,床褥也十分的舒适,不要再留在这里了,万一半夜叫这个女人偷偷占了便宜去。”
慕颜玉闻言简直要吐血,明明是对方先撞上来的,这时候还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
她连忙将许念拉回来:“别听她的,我什么为人你还不知道吗,你若是真的跟她走了那才叫进了贼窝。”
薛大小姐长这么大以来,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说她是“贼”,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又和慕颜玉理论起来。
慕颜玉作为曾经的百宝阁老板娘,生意场上也是八面玲珑,哪里会理论不过一个小姑娘。
场面已经是针尖对麦芒,矛盾一触即发。鲜珠府
许念连忙一边握住一个,劝说道:“你们等一下,我有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房间内忽然安静下来,一左一右两道视线落在她面上。
许念心虚的咽了咽口水:“我看这房间里的床榻挺大的,不然……我们三个人一起睡?”
慕颜玉:……
薛灵:……
这样的发展是她俩从未想到的,不过转念一想,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两人心中又是互相警戒又是忐忑,虽然多了一个碍事的人,可是毕竟是和许念一起睡。
暖色灯光映照下,屏风后的妖娆的剪影若隐若现,薄衫从臂弯处缓缓滑落,从腰肢曲线处落下,动人心魄。
等在一旁的薛灵瞧的目不转睛,庆幸自己来对了,不然岂不是便宜了慕颜玉这个坏女人。
没等她看够,身后一双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非礼勿视。”是慕颜玉。
薛灵不甘心的起身,挡住对方的视线,哼唧道:“你也一样。”
两人对峙这几秒的时间,许念已经换完衣服,轻声喊她们:“我好啦,你们快来。”
慕颜玉和薛灵对视一眼,忐忑的走到床榻边,下一秒,不约而同的双双愣住。
只见床塌中间是一条从床头延伸到床尾的青蛇,它尾巴甩了甩,圆溜溜的眸子无辜的瞧着她们,声音娇媚:“愣着做什么,一起睡呀。”
第 65 章
薛灵犹豫了一下, 忽然道:“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情没做,先走一步。”
她刚转身迈出步子,就被慕颜玉扯了回来:“灵儿方才可不是这样讲的。”
许念看热闹不显事儿大, 也学着她们哀怨做戏:“也不知先前是谁说, 不嫌弃人家是蛇妖,这会儿人家不过刚显出原形来就无情离去,人家真的好伤心呐。”
于是, 薛灵迈步的动作便僵住了。
结果最后, 许念以蛇形睡在了床榻中间,她两边分别躺着慕颜玉和薛灵。
睡到半途时, 许念便卷着自己小枕头, 偷偷摸摸悄无声息的回到了一边的贵妃塌上,避开那二人美滋滋的睡下了。
不过一大早,许念便被一阵惊天的哀嚎吵醒了。
她打着呵欠去凑热闹,发现原来是慕颜玉和薛灵没了她的阻隔,双双滚在了一起,这会儿正互相嫌弃呢。
她们发现从贵妃塌上赶过来的许念,眸子都不可置信的瞪大了一圈, 也是万万没想许念竟然出尔反尔中途跑路,一时间都要去扯着许念问个明白。
见此,许念自然是心虚异常,当即叼上落在屏风处的衣服, 根本不顾身后悲愤欲绝的慕颜玉和薛灵,卷上门销飞快的逃离事故现场。
深秋的的天有些凉了,虽是清晨却下起了蒙蒙细雨, 许念用尾巴将衣服顶在头上,趁着早上没什么弟子, 迅速的往回赶去。
只是散落下的衣角挡住了视线,她忙着跑路竟一时间忘记将它收到储物袋中。
这样的匆忙的情况不免大意,许念连蛇带衣服不小心撞到一人身上。
一大早的撞蛇,不知是哪个弟子如此倒霉,许念脑子迅速运转思考道歉的话语,抬头见到来人时,圆溜溜的黑眸忽的盛满了欣喜。
“月白,你怎么在这里,昨晚修炼的进益怎样。”
这里是从慕颜玉的房间回姬月白那里的必由之路,不过是条单向道,按理来说弟子们很少经过。
这样早,不知姬月白为何会在这里。
她仰头看着姬月白,发现对方竟然没有打伞,细雨落在面上身上,带着湿凉的气息。
对方眉眼如冰,眸光落在许念的身上,叫许念一时看不透其中的情绪。
疑惑间,姬月白忽然倾下身子将许念捞在怀中。
她没有回答许念的疑惑,反而问:“是慕颜玉欺负你了吗?”
许念愣了一下,这哪里是慕颜玉欺负自己,明明是她把慕颜玉坑了一把,这会儿估计还在和薛灵掰扯呢,她尴尬道:“没有没有,颜玉很好。”
她低头看了看散落下来的衣裙,又想到之前落荒而逃的模样,确实十分的引人误会。
接着她身上便被放了一个玄冰玉的盒子。
“这是化形果。”对方言简意赅。
许念小脑袋点了点:“嗯嗯,谢谢月白,我一会儿就拿给慕颜玉。”她边说边将那珍贵无比的化形果收进了自己的储物袋中。
她讨好的在对方身上蹭了蹭,仰头亲昵的瞧着对方。
凑近看时,许念发现对方长睫上竟然坠了细雨凝成的晶莹水珠,乍一看竟像是将落未落的泪珠,清冷中带着几分寂然。
她眨眨眼,将尾巴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才小心翼翼的抬起来想去将那水珠擦掉。
下一秒许念的身形却骤然下落,她还没在姬月白怀里呆热乎,竟然被对方又放回了原处。
许念青色的身影落在那堆衣服之间,不由有些愣神。
姬月白的身影不知何已经消失在了她的视线,她竟然就这么放下自己离开了。
细小的雨滴不断落下,凉意激起,在身躯上激起涟漪。
许念在原地茫然了盘一会儿,才将衣服收回了储物袋,慢吞吞的向姬月白的房间游去,化形果到手了,可她此时竟不想马上回去见慕颜玉。
这短短的路程里,脑海中不自觉的回放着方才的画面。
一夜未见,她觉得姬月白似乎有哪里变了,整个人也愈发冷冷清清,那种拒人千里的感觉比以前更盛了许多。
姬月白是生自己的气吗。
可若是生气的话,怎么还会问慕颜玉有没有欺负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许念觉得这晚过后她和姬月白只见忽然多了一层看不见的隔阂。
可思来想去却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许念自己想不明白,便想着去找姬月白问个明白,好歹知道自己错哪了,找到正确的改进方向。
她深呼吸几次后,才回到了姬月白的房间。
只是房间里面却没有姬月白的气息,她没有回来。
许念想了想,今天是表演赛,姬月白应该早早的去会场指导弟子们了。
她走到房间深处的浴池,在兽首处投入灵石,汩汩的热流便随之涌出,进去泡了许久,方才驱散雨中染上的寒意。
也不知姬月白怎样了,就那么淋着雨走了。
从浴池中出来,许念从自己的一众衣裙中挑选了半天,最终还是选择了刚化形之时,曾被姬月白夸过好看的湖水绿轻纱裙。
她想用此来讨好对方。
唤出了柳柳和依依,按照脑海中的构思,梳了个衬得脸小小尖尖,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发型。
从首饰匣子里又取出了那对碧玉水滴耳坠,只是姬月白不在,她用自己拙劣的破绽百出的幻术如何也伪装不成姬月白之前帮她弄的效果,只得幽幽的叹气放弃,留着素净的耳垂。
表演赛在梵音阁最大的主会场,许念赶过去的时候看台上已经坐了黑压压的一片人。
她想在其中寻找姬月白的身影,始终未寻到。
身后有人叫她:“许念。”
是慕颜玉,她见到许念明显松了一口气。
“还以为你心虚不敢来了,放心,我不是那等小肚鸡肠的人,下次你再帮我忙就好。”
许念见到她,忽的想起了储物袋里的化形果,于是悄悄把慕颜玉扯到一处无人的角落:“你之前不是说,驻颜丹其中最主要的便是化形果,有了化形果就能炼制驻颜丹。”
慕颜玉闻弦知意,眸子当即一亮:“怎么,你有搞到化形果的渠道?”
“这倒没有,不过……”许念卖了个关子。
慕颜玉被她钓起了好奇心:“不过什么,你快说呀。”
许念从储物袋里取出那方玄冰玉的盒子,放到了慕颜玉的手上:“我搞到了化形果。”
慕颜玉不可置信的打开,浓郁的灵气果香扑鼻,和书上的画的一模一样。
她惊喜若狂:“这是给我的吗?”
许念点点头,笑着说:“当然啦。”
慕颜感动的不知如何是好:“这样稀有的东西,你是从哪里搞来的。”
许念眨眼,玩笑道:“这个你就别管了,收着就行,我可不想眼睁睁看着你变成老太婆,我还想让你带我一起搞灵石呢。”
慕颜玉珍而重之的将化形果收到贴身的储物袋里,又感激的一把抱住许念:“好许念,以后有我一份灵石,就有你一份,只要有我在,永远都不会叫你缺灵石的。”
许念也回抱了抱慕颜玉,将下巴搁在的对方的肩膀上,还顺手拍了拍她的后肩。
“好,我等你。”
此时,许念忽然感到不远处一道视线落在她身上。
接着余光便瞥到了一闪而过离去的白色衣摆。
月白?
她放开了慕颜玉,连忙回头看去。
那方才那一闪而过的身影,似乎真的是姬月白。
许念顾不上同慕颜寒暄,匆匆于她道别,紧接着追上了走在前面的姬月白。
她伸出的手指抓住了对方雪白衣袖的一角,声音有几分委屈:“月白,等等我嘛。”
那声音一如既往娇娇软软的,尾音像是带着小勾子,轻轻挠在心上。
这一瞬,姬月白几乎要动摇了。
她停下步子,却没有回头,声音疏离:“你还有什么事。”
第 66 章
许念松开了姬月白的衣袖, 凑到了她的面前将手指张开,妩媚的眸子眨不眨的瞧着她:“月白,你今天还没有帮我戴这个。”
姬月白目光落在她白嫩手心上那对碧玉耳坠上, 沉默片刻, 手指终究是拾起那耳坠落到许念柔软小巧的耳垂上,在幻术和灵力的作用下,碧玉的耳坠与垂落的乌发相映, 更显灵动。
她将手指拢回袖中:“可以了。”
许念摸了摸耳垂上的耳坠, 唇角绽开笑意,月白果然还是在意她的。
她想要如往常一样, 揽上对方的臂弯, 却被她拒绝了。
“八大宗门长老弟子皆汇聚于此,人多口杂。”
许念自我反省了一下,觉得姬月白说的有道理,她在梵音阁一直没被发现身份安逸太久了,所以下意识的任性起来,她在人前确实不该如此和月白亲昵。
于是许念后退一步,又学着天元门中其他弟子的模样躬身。
“姬师叔慢走。”
在她的恭送声中, 对方身姿挺拔端方,飘逸离去。
许念下意识觉得,姬月白今日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对她冷淡了许多。
原本她还想问个清楚明白, 只碍于表演赛即将开始,路过弟子渐渐多了起来,她也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姬月白拉拉扯扯, 一时间也就没能开口。
她心中莫名的有些堵,一路垂着头盯着自己散开摇曳的衣裙, 往看台自己的位置上走。
姬月白今天没有摸她的头,也没有夸她好看。
途径过道时,有几个其他宗门的弟子起身拦住了许念的去路。
许念心中一惊,当即联想到姬月白所说过的话,该不会是自己妖兽的身份被她们发现了吧,她又看了看好好在自己手指上隐蔽气息的墨玉指环,心中腹诽这东西不是元婴及其以下都不能看破吗,难不成突然失效了。
眼前挡住她的弟子都有金丹修为,最低的都有金丹中期,这让她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开始寻找这几人之间的死角破绽,快速思考若是被围攻是否能从那薄弱处突破。
惊慌之下,她讪讪笑道:“诸位道友,有何贵干?”
为首的弟子被她一笑迷乱了心神,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顺着她的话说道:“在下是无极宫长风真人门下弟子,想求问道友芳名,师承何处?”
原来是搭讪,许念心中松了一口气,连带着身体也放松下来。
她嫣然一笑:“在下姓许,不过天元门内一无名小修,师承不便回答,若是有缘必会得知。”
那几名弟子被她迷的七荤八素,还有一金丹初期的弟子红着脸问她:“不知许道友可有双修道侣。”
许念以手捂唇作出惊讶的模样:“我一心向道,渴求有朝一日能得上天怜悯,得道飞升,从未有过寻找道侣的念头,难道诸位道友不是这样吗?”
那无极宫的几名弟子被她反问的有些羞愧,心中暗道,连天元门中如此美貌惊人的女弟子都如此高的修炼觉悟,怪不得天元门能成为修仙界大大小小数百门派中无可辩驳的第一大宗门。
眼见许念施施然远去,那几名弟子目光又是留恋不舍,又是崇敬有加。
倒是许念的小心肝扑通扑通直跳:装完逼就跑真刺激。
以她在修仙界的文化水平,指不定再多说一两句就要露馅。
可能是弟子大比即将结束,各天南海北宗门的弟子门即将回到自己的宗门,为了不给自己留下遗憾,避免以后每个苦修的夜里魂牵梦萦,他们纷纷搭讪路过的许念。
不过绝大多数人都被许念方才的同款说辞给堵了回去。
为什么说绝大多数呢,因为这里面不仅有烦人的男弟子,还有少数灵秀动人的女弟子。
但凡是踏上修仙之途的人,基本就没有丑的,通过灵气修炼能洗去身上杂质,重塑筋骨,使人变得体态挺拔,面容红润有气色,眼眸亮而有神韵,这样一套组合拳下来,原本就是生的再不好看的人,加上气质加成,高低也能称得上一个清秀可人。
当然出落的像是姬月白和许念这样的,还是罕见。
那女弟子似乎是太一门的,她模样尚小,先是软软糯糯的喊了许念一声:“姐姐。”又道“这次大比,姐姐怎么没去比试呀,姐姐这样的修为风姿不去参加大比实在是可惜,姐姐能不能留下灵识通讯,以后互相联系,弟子大比三年一届下次见到姐姐还不知是何时。”
她一口一个姐姐,小嘴甜的好似抹了蜜。
许念差点没忍住就把灵识印记给她了。
但她可是蛇妖,灵识印记这种东西除了最亲近的人,岂能说给就给,若是有修为强大又会些旁门左道的修士,足以顺着这一捋微弱灵石寻到她的所在的,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可就不好了。
再说了,这灵识印记她和姬月白都还没有互留呢。
当然这主要是她一直留在姬月白身边从未离开过,也就一直也没有留灵识印记传书的意识,更何况,她只会前世学习的现代汉语和一丢丢的英格力士,而姬月白写的则是修仙界之间独有的语言文字,就算是传信了也互相看不懂。
当然,她也不能和眼前这女弟子实话实说,表露自己是个“文盲”的事实。
虽然她是一条蛇妖,但她也是要脸的蛇妖。
于是她摆出一副长辈做派,抬手摸了摸对方的头,语重心长的说:“漫漫修仙途,三年不过弹指一瞬,缘分不急于一时,若下一次弟子大比你还记得我,我便与你交换灵识印记。”
那女弟子感动的看着她,好似领悟了什么:“我明白了,这次回去我会好好修炼,下次弟子大比定然会拿到一个好名次,让姐姐记住我。”
许念微笑点头:“好。”
反正下一届她不再需要化形果了,姬月白也不用再放下身段参加这种随便碾压的弟子大比,她应该不会再和这些弟子见面了。
许念找了半天,才看到人群中的慕颜玉向自己招手,于是快步赶过去入座。
她一入座就同慕颜玉感慨:“这表演赛人也太多了,我差点找不到你。”
慕颜玉瞥了她一眼,玩笑道:“我可是大老远就看到你了,花团锦簇狂蜂浪蝶,好不快活,真是只见新人笑,哪见旧人哭……”
许念以手捂面:“你想多了,我哪敢啊。”
她的本意是想说自己身为妖兽,不敢与不知底细的人类修士交往,以免留下隐患。
可慕颜玉却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是有姬月白在,她不敢勾搭旁人。
于是她指了指台上:“可是你看那,人家月白就敢。”
许念不明所以的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却见看台的等候区,一个面容陌生的女修站在姬月白身前,与姬月白交谈。
相隔太远了,许念就算是看口型也猜不出她们在说什么,只是明显的能看出,姬月白在面对这女修的时候,通身的气息柔和了许多。
这两人不知是说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那女修竟然以手掩唇粲然一笑。
许念眼睁睁看着对方放下手时,还撒娇似的扯了扯姬月白的袖子,姬月白竟然没有甩开她。
明明就在方才,月白对她还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
可转眼之间却又同他人相谈甚欢。
许念卷翘的长睫颤了颤,心中忽然明白了什么。
怪不得,原来姬月白是在外面有别的狗了。
不过,这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时间久了总会有倦怠期嘛,每日总是对着一成不变的宠物,多半也会觉得无趣。
这就像是前世的许多人明明家里有猫有狗,但是偶尔还是会去猫咖狗咖一样。
去追求不一样的新鲜感。
虽然道理都懂,可许念还是不免有些难过,明明说好了让自己留在她身边,自己也勤勉修炼想要跟上她,与她一同渡劫飞升。
她拒绝了所有的外来诱惑,包括慕颜玉、薛灵以及潜在的其他人。
一心一意,乖乖巧巧的跟着姬月白,克制自己,从不敢肖想对方。
她想作为伙伴长长久久的留在对方的身边。
可是这才不到一年,对方似乎就厌倦了她。
身旁慕颜玉从储物袋里掏出不知从哪里淘来的修仙界版望远镜瞧了半天:“我怎么觉得同姬月白说话的那女修看起来有几分像你。”
许念从慕颜玉手上接过望远镜放在眼前,画面顿时清晰起来,她也成功看清了姬月白面前女修的模样。
若是慕颜玉不说,她或许察觉不到,可偏偏慕颜玉这样一说,她便下意识拿自己和对方去比较相似点,得出自己与那女修确实有几分相似的结论。
——有几分像菀菀是你的福气。
脑子里突然蹦出来这句话,于是什么替身文学虐恋情深一众狗血文学在她脑子里炸开了花,许念惊奇的想着,难不成因为因为自己长得像对方的白月光,所以才被对方带在身边吗。
仔细想想这也不合理,姬月白带自己走的时候,自己还没化形呢。
慕颜玉瞧了瞧纠结的许念,又看了看远处的姬月白,自告奋勇:“别多想了,等表演赛结束,我去帮你问问。”
许念摇摇头:“还是我自己去问吧。”
毕竟有些话经过了二传,意思总归是有些偏差。
好在表演赛顺利开始,那女修也依依不舍的同姬月白告别。
不过天元门作为修仙界第一的宗门,自然是压轴出场。
从观赏性来说,表演赛实际上是要比前几天的弟子大比精彩好看上许多,尤其是对许多修为和理解力跟不上的弟子很友好。
开场的是作为东道主的梵音阁,梵音阁以音修见长。
会场中未见其人先听仙乐悠扬,引人沉醉,而后数丈红绸凭空飘然垂落,香风阵阵带起漫天的粉色花瓣,几名仙姿玉貌的女修彩衣翩翩,或持古筝或持琵琶等乐器从毫无支撑的红绸之上轻盈落下,带来极具美感的视觉体验。
许念也被吸引了,之前纷繁的念头一时也被抛到脑后。
若说梵音阁修士之间的表演赛如高山流水阳春白雪般的高雅幻境,那么百练宗修士则是冰山与玄铁的碰撞。
百练宗主要培养器修,先前拍卖会上的许多精巧法宝武器都出自百练阁器修之手,故而他们的单兵作战能力并不强,但仍以综合实力位居八大宗门中的第五位。
接下来的表演赛更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既诠释了宗门的修炼理念,又充分张扬的展示了自己宗门的炫酷技能。
诸人看的眼花缭乱,在看台席上惊叹连连。
其余宗门之间的表演虽精彩,可许念仍想看姬月白的出场,她心中理所当然的觉得,姬月白带领指导的表演赛,定然是要胜过其他宗门的。
在看台上众天元门弟子的期待盼望下,终于到了天元门的上场时间。
会场中空气似乎都带了冷意,天空忽然下起了雪,霜寒随之弥漫开来。
众人眼前忽的浮现了无边无际的冰原,被雪刃寒风覆盖的白茫天色。
一众雪色道袍的修士伫立其中,剑意凛然,无畏天地。
随着剑意的暴起,仿佛天地都为止色变,数丈长的冰龙拔地而起,向周边散发着森森寒意,如同震慑一样绕场数圈,又在互相争斗之时发出惊天的撞响,化作冰晶齑粉消散于天地之间。
周遭一片寂静,诸人皆被这景象所震撼。
却又在此时,飘落的雪花渐渐凝结成了美丽的霜花,缓缓落在众人的身前。
有好奇的修士悄悄深出手指去接那美丽的霜花时,它却忽然在指尖融化,汇成一道剑意消散。
“这冰霜中竟然包含一道剑意。”
闻言众人则是纷纷伸手接那些霜花,想要感受其中的剑意。
看台上无极宫的长老也拈了一朵霜花感受剑意,忽而感慨:“此女年纪轻轻在剑道上便有如此造化,将来前途不可估量,凌霄你输在她手里,不冤。”
在他下首的宋凌霄黯然点头:“是,师父。”
许念在台上看的目不转睛,这场面像是前世大片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月白真的好厉害。
如果她也变得这样厉害,是不是就有资格与月白比肩同行了。
她抬起手,手指接过一朵霜花。
看它融化消失,剑意流露。
心中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她却不敢细想。
此时姬月白收了剑,带着一众天元门弟子下台。
八大宗门的长老门轮番上台发表大比总结和落幕讲话,不过这种最无聊的环节却没有一个弟子敢偷偷溜号。
修仙界的弟子和前世的学生境遇有着极大的不同,一入仙门便是摈弃了凡尘过去,成了彻彻底底的孤家寡人,在修仙界这种强者为尊的风气下,惟有争才能获得资源,惟有争才能获得地位,惟有争才能在日渐恶劣的环境下保住性命。
若是修为不济,若是能争得师父的宠爱,日子也能勉强过下去。
可若是失了师父的宠爱,哪怕天赋不错也可能没有好果子吃。
当然,姬月白这种天才例外。
许念本来想拉着慕颜玉跑路,但瞥见周围弟子都好像认真听课的幼儿园小朋友端坐听讲,她若是这会儿离开太过于明显,只得耐着性子听一些“再接再厉”“共创修仙界辉煌”之类冠冕堂皇的说辞。
终于挨到快要结束,许念已经准备着从座椅上起身了。
却又在这时,异变突生。
台上台下忽然开始了猛烈的地动山摇。
地震了?
以梵音阁这地理位置,在地震带上也不是没可能。
许念站稳身子,视线环顾四周,忽觉头顶风声有些不对,不由抬眸看去,顿时吓了一跳。
只见空中投下了密密麻麻的雷爆符,还是最上品威力最大的那种。
那些雷暴符正以极快的速度,仿佛不要钱似的向着会场中的修士袭来。
第 67 章
这时也有像许念一样发现端倪的修士, 匆忙大喊着提醒身边的同门:“敌袭,小心雷暴符。”
只是他这话还没等继续用使用灵力加大声音扩散出去,就被人从背后一剑刺穿了胸膛。
那修士拼着一口气不可置信的回头, 发现背后捅他刀子的正是他方才推开的师弟。
他的同门“师弟”手起剑落, 飞快的抹上他的脖子,将他送上黄泉。
与此同时,看台上其余宗门的弟子席位也产生了同样的动乱, 同门之间互相残杀的事件一下子发生了几十起。
而被偷袭死掉的修士大多是最先发现空袭雷爆符的那批人。
与此同时, 那些发现空中雷暴符的修士生怕下一个被刺杀的就是自己,为了保住小命, 只得匆匆避开人群不敢像前人一样出声提醒。
“叛徒, 宗门里有叛徒。”
“大家小心,有魔修混进来了!”
骤然的变故引发惊慌和骚乱,许多弟子被眼前的惨烈景象所震慑,互相对视时眼神里都充满了怀疑与防备,生怕对方也一个暴起将自己带去见阎王。
而空中的雷爆符也趁机而至,落到毫无防备的弟子身上,爆裂炸开。
挤满了修士的观众席此时已经乱做一团, 一阵阵轰鸣爆炸声在人群中传开,一朵朵巨大的血花迸裂四溅,残肢断臂散落一地。
除了一开始像许念一样发现空中端倪的瞬间祭出防护罩等防御手段的修士,其余毫无防备的弟子都被这突袭而来的雷暴符炸的伤亡惨重, 即使被炸的那一刻侥幸使用真气或掏出防护罩抵挡,也难逃重伤丧失战斗能力的命运,更倒霉些的则是被一个雷暴符袭到头上, 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就脑袋开花当场毙命。
雷暴符落下的那一刻,许念将慕颜玉拉到了自己的防护罩里免于一难。
而天元门席位上也有几名修士被刺杀了, 都是相对高阶的弟子,可是他动作太快许念实在来不及去阻止,更何况她周边的刺客似乎不止这一人,叫许念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那名刺客的脸许念曾经在飞舟上见过,此时这人虽然模样于那弟子相同,可身上的气息全然变了样,他定然不是原本的天元门弟子,只是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法子替换了原来的弟子,混进了这大比会场公然作乱。
许念一边警惕这那刺客的突袭,余光又去看台下表演赛上的修士们,八大宗门的精英弟子大多在这表演赛的台上,因此危难来临时根本来不及支援观众席上的低阶弟子们,而随着雷暴声落下,潜伏在台下的敌人也直冲那些精英弟子杀去。
耳畔风声骤然猛烈,只见方才那刺客在解决了残存的几名弟子后,突然毫无预兆的向许念攻来。
危难只间,许念只来得及将慕颜玉推开:“趴下,躲起来。”
刀剑极快的没入皮肉之中,随着抽剑,鲜血从大型蛇类的身躯中喷涌出来。
那刺客冷冷的盯着许念,语气不善:“你这天元门的修士,怎么会妖修的手段。”
许念并不想为这来历不明的刺客解惑,随着她心念移动,方才为她挡了一剑的吞天蟒张开血盆大口就向这刺客凶猛吞去。
短短几息之间,观众席已经是尸山血海,八大宗门重伤还存有意识的弟子已经没有几个,就算有个比修比较高的还能活动,这会儿也和那些内鬼陷入拼上性命的血战中,无人有余力顾忌许念这边的战况。
许念暂时没了顾忌,不断的召唤出吞天蟒围在自己的周身,避免被这刺客诡异的手段所偷袭,又驱使数百条身姿敏捷又有剧毒的蓝幽蛇直冲这刺客而去。
那刺客被这潮水一样涌来的毒蛇巨蟒瘆的头皮发麻,尤其是那身上带着蓝色花纹的蓝幽蛇,哪怕是金丹后期的修士毫无防备被咬伤一口,若是一个呼吸内不迅速用真气逼出毒素也必死无疑。
他原本的任务就是肃清天元门席位上残存的高阶修士,看这女人似乎只有金丹初期左右的修为,便率先偷袭了留在看台上的金丹中期男修,对方在不设防的情况下被他猛准狠的一剑击碎金丹,当场便出气多进气少,虽然极不甘心的指着他,但被他对着脖子补了一刀后便当场毙命。
原本再把这个金丹初期的女人干掉就可以去台上支援自己的同伴,却没想到她竟然远远比看起来的要棘手上许多。
刺客略一思考便选择放弃她这目标,转瞬跳上一枚葫芦形状的飞行法宝飞向空中。
许念正要松一口气,忽见对方竟然是想要赶去比试台的方向支援,那可是姬月白所在的方位。
她断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人过去与同伴汇合,给姬月白制造麻烦。
许念一拍储物袋,当即也召唤出在黑盒子中练了千百回的飞莲法宝,加大马力灵力全开,当即追上了那骑着葫芦的刺客。
那刺客见她竟然敢追上来也是一惊,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回身向穷追不舍的许念劈出数道剑气。
而此种情景许念在黑盒子中早有预演,在剑气即将到来的一瞬间,她驱使飞莲呈九十度骤然拔地而起,随着剑气带着巨风炸开,她熟练的侧身抓紧一旁的莲花瓣,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翻转绕行,完美的避开了剑气的伤害范围。
与此同时,她掏出尸体堆里摸来的不知哪位倒霉弟子的长剑,注入大量灵力后全力向那刺客投掷而去。
那刺客原以为这样近的距离挨上这几道剑气,许念不死也得重伤,却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毫发无伤还向投掷了飞剑。
那刺客忽的对她的身份产生了疑惑:她真的是天元门的修士吗,该不会和他一样是混进来的吧。
投掷的飞剑不比剑气,不仅伤害随着射程递减,攻击范围也十分小,在这广袤的天空中很容易就那刺客躲了过去。
那刺客心中嗤笑:果然是不知道哪里混进来的门外汉,连剑气外放和操纵剑阵都不会,竟傻的将剑用蛮力投掷出去。
只是许念早就料到这一点,她此时将灵力凝聚成了极细的线,隔空操纵着那被躲过的飞剑无声的从身后向那刺客偷袭而去。
刺客骑着葫芦飞行中忽觉得屁股一痛,顺手一抹却摸到了满手的血,想不到他终日打雁,这日却雁啄瞎了眼,他这种惯会偷袭别人的竟叫这个卑鄙的女修偷袭了,还是这种小儿科的低劣手段。
刺客的尊严叫他难以接受,他当即祭出数十枚飞剑只向许念杀来,他料想以许念那小小的飞莲法宝定然承受不住吞天蟒的重量,在空中没有支点的吞天蟒只会跌死在地上,看这女修如何能躲开他这飞剑的围攻。
许念见他祭出如此多飞剑,毫不犹豫转身驱动这飞莲法宝就跑。
那刺客狠厉的瞪着她,这次他要她死无葬身之地。
只是下一秒,他半边身子突然麻了,方才还气势汹汹追杀许念的飞剑也像失了控制一样哐当哐当落到地上。
刺客不可置信的从葫芦法宝上掉了下去,余光瞥见缠在之前刺伤他剑柄上的一抹青蓝,忽然明白那根本就是不是什么流苏,而是一条吐着信子的蓝幽蛇!
只是此时发现已经晚了,猛烈的毒素已在这几息之间传遍全身,他不甘怨恨的在空中落下跌的粉身碎骨,成了尸堆中的一部分。
……
雷暴符袭击的瞬间,八大宗门的元婴长老们第一时间便察觉了,不仅如此,他们还发现投射这些雷暴符的并不是某一个修士,而是魔道宗门独有的机关法器。
他们飞身而起,正要合力展开结界之时保护宗门弟子之时,身形却齐齐一顿,像是被凝滞了一样被悬停封印在原处,无论是未转化的灵气还是转换后的真气通通使用不得。
能一口气控制住整整二十多位元婴长老手段,想来只有那传说中的上古封魔大阵了,这阵法构造极其复杂,施展条件也极为苛刻,况且这会场又在梵音阁的核心内岛,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梵音阁通敌了魔修,彻底将他们背叛了。
裘长老没想到自己出个差都能碰上这种倒霉事儿,这会儿气急败坏的质问也被困在一边的梵音阁长老:“你们梵音阁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联合魔道屠戮正道弟子,就不怕被全修仙界的宗门围攻,覆灭了你这小小几座破岛。”
那无极宫长老也厉声威胁:“若是现在放了我们,或许我们还能帮你们梵音阁无辜的人求求情,劝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其余几宗的长老回过神来自然也觉得是这梵音阁搞的鬼,也纷纷问候这几个梵音阁长老的八代祖宗。
那梵音阁为首的巫长老一张老脸已经是汗涔涔:“我们梵音阁行事一向谨小慎微,哪敢背叛整个修仙界与魔道妖人勾结,谁不知那魔道修士是整个修仙界的祸患,人人得而诛之,更何况我们也一齐被困在这里,痛心的看着弟子们被可恨的魔修屠杀,我们梵音阁绝无投靠魔修的理由。”
这些被困住的元婴长老们,眼睁睁看着周围席上虽自己一同来的宗门弟子们被早就埋伏好,围攻而来的魔道修士们屠戮殆尽,一时间痛心疾首,只觉尊严尽失。
唯一残存的希望则是那些在等候区参加表演赛的各宗门弟子,他们是各个门派选拔的精英,因此在面对众多突袭的魔道修士时尚有一战之力,甚至能勉强占点上风。
这优势的来源则是带领着那些弟子的姬月白,她指挥有度,在面对魔道修士包围的时候又能迅速施展剑阵攻击他们的薄弱点,以至于那些魔道修士人员被不断削减,迟迟无法完成最后的突围。
等他们将这些魔修杀光,应该就可以想办法解开控制这自己的上古封魔大阵。
裘长老心中忽的五味陈杂,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要指望这姬小儿搭救。
第 68 章
眼见那些碍眼的魔修被一一铲除, 脱身希望在即。
裘长老心中暗想,等解决了这事儿他定然要将梵音阁的修士们好生刑讯一番,再联合各宗门长老踏平了这海岛弹丸之地, 好解这心头之恨。
这时, 一股令人胆寒的威压如排山倒海而来,一道陌生的身影骤然闪现在他们面前。
在场的二十多位元婴长老无不心惊,悚然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这个带着诡异面具, 身穿赤褐色衣袍的强大修士。
竟是化神期魔修!
难怪, 难怪能在瞬间同时制住他们这些元婴期修士。
若是以化神期修士为阵眼,只要以身为阵便可在瞬间发动这上古封魔大阵, 无需提前埋伏。
只是裘长老想不明白, 化神期修士杀他们这种元婴期修士虽说不像是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但也没什么难度,他有什么必要以自身为阵眼将包括自己在内的二十四名元婴长老镇住,甚至反将自己控在这方圆之地,这实在是极不符合常理的行为。
除非——
裘长老面容骤然苍白,除非他想将他们所有人一个不留都杀掉。
修炼到化神期,已经有了劈山填海, 破开虚空的神通,哪怕他们这群元婴修士合力围攻,胜算都不足一成。
这化神期魔修能够应付二十四个元婴修士,却无法阻止他们逃跑去求援, 修炼到元婴期的老东西,哪个手里头没有个一二件的保命法宝,即使他能够瞬间击杀这所有的元婴修士, 也不能保证没有一两个漏网之鱼跑回宗门搬老化神老祖当救兵。
裘长老脸上已经渗出了冷汗,他千辛万苦修炼到元婴后期几乎是半步化神, 怎能就这样在这里不明不白的陨落,他强力冲开筋脉,企图释放出自己的真气,哪怕只要有一丝真气,他就能瞬发大遁形术离开这里。
不知是不是看穿了他的想法,那化神期魔修面具下发出一声讥笑:“不要再挣扎了,你们这些自诩正道的蛀虫。”
裘长老怒目而视,争论道:“就算你是化神期修士,惹出这样大的争端,难道就不怕我们正道八宗联合起来对付你吗?”
那空中的化神期修士冷哼一声:“蛀虫就是蛀虫,思想更是愚昧不堪。”
该死的魔修,脑子他妈的进水了。
裘长老被他气的胡子都哆嗦,自打他修仙以来一路高升,从未有人敢这样叫他蛀虫,还说他愚昧。
其实整个修仙界的化神期修士都是极少出现在人前的,各大总宗门的化神期老祖早已不问世事,闭关冲击渡劫飞升。
而魔道的化神期修士则与众不同,从不考虑闭关飞升的事情,偏喜爱到处给正道宗门找麻烦,使绊子。
这群人还有一套什么屠杀修士净化天地之类的歪理,总之就是脑子有病行事极其不可理喻。
许念乘飞莲法宝赶到姬月白身边的时候,他们已经反将围攻他们的魔修剿灭大半,正在进行最后的清剿。
只是这边战况虽明朗,可总体情况并不乐观,连姬月白面上都露出了罕见的凝重之色。
许念仰头看着浮在空中的化神期魔修,那股子恐怖的威压阵阵袭来,让她仿佛是在数十倍的重力空间中一样,连呼吸都觉得十分难受。
这样恐怖的怪物要如何才能战胜,连那裘长老在内的一种元婴修士都被压制的动弹不得,像是案板上无力挣扎的鱼肉。
恐怕她躲进黑盒子中也难以躲过这一劫。
至于许念飞过来的时候,至于那化神期修士为什么不攻击她。
就好比人类不会将前来支援的蝼蚁看在眼里,这二者之间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裘长老心中忐忑,眼前这个诡异的化神期魔修,不知道在等什么,希望这短短的时间里,能有人想出法子搬来化神期的救兵。
要知道这里可是整整二十多位元婴期长老,还有各个宗门的精英弟子,若是皆陨落在此,定然会造成八大宗门新生和中层弟子之间的断层,届时八大宗门损失惨重,底下的眼馋上位宗门资源的宗门虎视眈眈,恐将会引起一轮修仙界的动荡。
忽然,令一股足以匹敌那名不知名化神期魔修的强大威压自东方传来。
人未至声却先到,他声音浑厚,颇具威严:“竖子,胆敢在我梵音阁放肆!”
那几个被定在原地,又被其余七个宗门长老言语霸凌已久的梵音阁长老,此时激动的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弦元老祖,您来救我们了。”
听闻救星来了,其余宗门的长老闻言面上也流露期待。
瞬息之间,姿态飘逸的弦元老祖便赶到了那化神期魔修面前,弹指便放出一道无声无痕的音波。
那化神魔修未曾察觉,当即被那到音波击穿,连带着他整个人都从空中被砸到比试台上,看似轻飘飘的音波攻击,一下子将大比时都未曾损伤皮毛的比试台击开数丈长的极深裂缝。
这就是化神期的实力吗,许念看的羡艳不已。
那几个梵音阁长老愈发振奋:“不愧是我们梵音阁的弦元老祖,一出手就把那魔修大的找不北。”
那弦元老祖嫌弃的看着自家小辈:“闭嘴,丢人现眼的东西。”
他虽如此说,可语气中仍有些洋洋得意在。
这种没有资源人人喊打,躲在修仙界里不知那个犄角旮旯里修成的魔道化神修士,再强能有多强,还不是他一个手指就能收拾的货色。
这时,灰扑扑的手指握在那裂缝完好的台面上。
那化神魔修有些狼狈的从缝隙中爬出,上古封魔大阵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和状态,对上状态全盛的弦元老祖,只能被动挨打。
弦元老祖悲悯的眸中流露出一丝不屑,他的动作在场人无人能看清。
只是听闻又是几声巨响,那化神期魔修便又被轰到比试台的裂缝之中。
当他再次从碎石嶙峋的裂缝中爬出,身体已经满是血淋淋的伤痕,他面上诡异的木质面具也随之碎裂,落下。
在场人皆始料未及。
他竟是一个没有喉结的女人,一个面容清秀的甚至有些温雅的女人。
这样的人竟然是做出这样惨无人道事情的化神期魔修。
许念也感到不可思议,难不成这就是她前世的自古反派皆难料的定律。
那弦元老祖却没有因此心慈手软,这魔修残害弟子性命,还想要屠杀八大宗门的长老把屎盆子扣到他梵音阁的头上,这种人面兽心的魔头,就是囚住灵魂千刀万剐一万年都不为过。
他不再像之前一样远程消耗对方,而是手中蓄了真气打算给这魔头来个致命一击。
倒不是他大意,他早就看出这魔头发动了上古封魔大阵,将这二十多名元婴长老震在原地动弹不得,连他一时都无法解开,这样的真气消耗可谓是巨量,更何况他从各种角度连续攻击数次,发现这魔头除了被动挨打之外没有其他任何的防御手段。
弦元老祖瞬间出现在那化神魔修的近前,由于速度太快,他之前空中所在的位置还有明显的残影。
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悲悯:“魔头,安息吧。”
下一个瞬间,本应惊惧恐慌的女人面上却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逃不掉的,是你。”
弦元老祖忽的感到一阵毛骨悚然,莫名的阴影涌上心底挥之不去,他下意识认为这女人在虚张声势,这女人看起来刚晋升化神期不久,别提是消耗了状态伤痕累累之下,就算是她全盛时期也一样被他吊打。
正这样想着,一股恐怖的能量骤然席卷开来。
还被震在原地的元婴修士们再也绷不住了,短短的瞬间竟涕泗横流,悲痛难掩。
死亡的危险逼近,弦元老祖想劈开虚空逃离,但那女人如附骨之蛆,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根本没有逃脱的法子。
弦元老祖承认他算漏了,他千算万算,始终没有算到,这女人竟然会选择自爆。
向来惜命无比的化神期修士,竟然甘心放弃千百年的苦修。
舍得用化神期的修士为饵,这样大的手笔究竟是何目的。
在这生死瞬间,弦元老祖脑海中突然浮现了无数个之前正道未曾破解的谜题。
为什么仙门正道掌握着修仙界绝大部分资源,却总是无法彻底铲除魔道。
因为,魔道的修士他妈的就是一群疯子。
弦元老祖用生命的代价明白了,这是一场魔道修士对正道化神期修士的围猎。
以铲除修仙界蛀虫为动机的可笑荒谬行动。
……
那惊人的化神期自爆冲击波来临时,许念的身体甚至没能反应过来,无法动作。
她身边姬月白却瞬间展开了早就准备好的大遁形术,抱着她一起遁逃。
只是到底是化神期修士的自爆,虽然她们距离冲击地点极远,可仍是受到了猛烈的震荡轰击,许念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了,七窍不都不受控制的渗出血,眼前更是一片血红。
而全程挡在她身前的姬月白情况则更是糟糕,许念此时视线已经全然模糊,动荡间她鼻尖是浓烈的血腥气,她扶在姬月白身上的手指间一片粘稠,是血。
她想说,放开她,不要再替她挡了。
只是喉头不知何时也灌满了血,她手指紧紧抓着对方,像是破旧的风箱一样嘶哑的喘息,嘴唇着急的张合却说不出话。
许念鼻头酸涩,心中悲伤不已,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宠物的职责是守护主人才对。
可她如此无能,什么都做不到……
……
第 69 章
许念脑袋昏昏沉沉的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了, 随着她的意识逐渐恢复,最先感受到的则是那侵入四肢百骸的疼痛,她想用尾巴卷过不远处的储物袋却使不出气力, 尾巴移只要一动那剧烈的疼痛瞬间牵扯了全身, 她整条蛇像是被通了高压电,浑身一僵紧接着直挺挺的摔在地上吃了一嘴泥。
她通身的灵力之前都在之前那场恐怖的自爆中用来保护关系小命的头部和心脏了,再加上伤势过重丹田碎裂导致的灵力流逝殆尽, 这会儿她连维持人形的最基本灵力都挤不出。
许念眼睛碍于之前的爆炸冲击, 这会儿还是模糊看不太清事物,只是隐约可见周围一片幽暗, 她鼻尖能嗅到泥土和不知名植物的气味, 她推测自己和姬月白没能通过大遁形术回到天元门,可能是不小心传到了一片陌生的深林中。
头顶上方时不时传来类似乌鸦尖锐难听的叫喊声,以及不断的扑棱翅膀落下的动静,她用灵识扫了过去,发现是群只有二三阶的小型鸟类妖兽,它们畏惧她的威压不敢靠近。许是被她身上伤重瘀堵的血腥吸引而来,仿佛动物世界中的食腐动物, 只等她一死便冲上来大快朵颐。
而许念却连释放威压赶走它们的力气都没有。
庆幸的是这里灵气十分浓郁,她虽无力打开储物袋,但是也能缓慢吸收天地灵气缓慢修复受到震伤的经脉。
只是她用微弱的灵识探寻了许多遍,都没有在附近找到姬月白的踪迹。
她曾经从姬月白口中了解过大遁形术, 是用巨量的真气和空间中附近的灵力开辟出空间裂缝遁入其中,只是失误率极高,在压缩空间穿梭时失之毫厘便会谬之千里, 更何况是在那样危难紧急的时刻突然发动,更难保证会能够遁形到预期地点。
当时姬月白强行输出那样大量的真气施展大遁形术, 或许根本就没能力留下多少真气护住心脉,又以身挡在了许念的身前,许念失去意识前,对方已经浑身都是血,只怕如今的伤势远远要比身为妖兽的许念要重的多。
许念暂时没有危险,可是姬月白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受了那样重的伤若是再遇到危险可就糟糕了,她绝不能让对方因自己再陷入这样的险境。
她强忍着像是骨肉分离断裂一样的剧痛抬起尾巴,将不远处的储物袋打开,由于尾巴已因伤丧失了绝大部分触感,她只能尝试着用灵识探寻摸索着储物袋从里面寻找伤药,之前在飞舟上的时候慕颜玉将她师父赠予的疗伤丹药分了一些给许念。
虽然人类修士和妖修有些区别,但紧急事态哪里顾得上这些,慕颜玉给她的时候也是综合考量过的,叮咛她万不得已时再用。
许念摸到了一些瓷瓶,但碍于视线朦胧看不清哪个才是治疗内外伤势的,只得咬牙用尾巴卷着瓷瓶凑到鼻尖去辨认。
这时,未来得及合上的储物袋中咕噜噜滚下了什么东西,落在泥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许念跟本顾不上去捡拾,取那几瓶丹药几乎用尽了她全身了气力,她张口将辨认出的疗伤丹药一股脑的吞入腹中。
丹药渐渐的开始起作用,一股热流缓缓充斥了她的全身,不断修复着她受损的经脉丹田,她模糊不清的视力也渐渐的恢复,身体逐渐恢复了一些灵力。
她眯着眸子看像围在她上方的三眼乌鸦,微微释放出些许威压来,下一瞬,它们惊惧的四散飞逃,身上黑色羽毛簌簌甩落在林中。
虽然内伤一时间难以痊愈,但经过了约么一个时辰的运转吸收,许念已经能够勉强起身了,不过疼痛仍然伴随着她。
这时她的丹田已经能储存一些灵气,她正想着节约时间进入黑盒子再恢复一下,余光又瞥到了刚才从储物袋中掉落的东西。
是她之前斥巨资从拍卖会中买下的七窍玲珑锁。
许念叹气,这破锁滚了足足有十几米远,又贵又废还只会给她添麻烦,就这样扔了倒也好。
本来她都要进黑盒子了,但转念又一想,就算是废物也是整整四十五万灵石换来的废物,就这样草草丢掉实在令她感到心痛。
她此时灵力微弱,也不便操纵柳柳和依依出来帮她去取,只得痛苦的扭动身子去取那那孔明锁形状的黑锁。
许念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移动到了那破锁的附近,尾巴刚卷上那起伏的锁身准备把它收进储物袋之时,只听“咔哒”一声。
之前那雷打不动仿佛实心的七窍玲珑锁,此刻被她用尾巴轻轻一碰就如积木一样散架落下。
从中骤然冒出一股子红光猛的蹿入许念的眉心之中。
许念忽觉脑中一阵刺痛,下一秒眼前开始天旋地转,景象瞬息之间变化,仿佛物转星移。
等那股子强烈的眩晕感过去之后,她面前的景象与之前相比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与光线一同呈现出丁达尔效应的浅白薄雾,此时重新去看,恍然发现那是带有剧毒的瘴气迷雾。
而她之前看到的郁葱深林,也并不是普通的高大树木组成的林子,而是盘根错节如同恐怖迷宫一样的森暗古树,它满是皲皱的树身上不断流淌着不知名的暗红色液体,散发着一股子难闻的腥臭。
许念犹豫着想要后退,却听到了身后传来咔嚓咔嚓的动静,她回头一看,整条蛇都要吓飞了,一个脸盆大小的像是丑陋人脸的花朵,正不断张合着裂到耳根的带着密密麻麻牙齿的巨口,努力弯下“花枝”试图咬下她的血肉。
若是方才她再退后一点,那人脸花就要咬到她的尾巴了,看它那惊悚的模样,八成也是有毒。
许念怀疑刚才那个黑盒子同款的黑锁子给她开了中二漫画“邪王真眼”一类的东西,能够让她看破迷障幻象,发现真实的世界。
想到这里,许念竟然离奇的感到有些安心。
也是,以她这看个弟子大比都能遇上化神期魔修自爆的倒霉运气,大遁形术来到这种鬼地方才是常规操作,毕竟前一百年的几十届的弟子大比历史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离谱的事故。
不过许念打心底里由衷地希望姬月白运气比她好些,如果可能的话她希望把自己的好运气通通传给姬月白,让对方一人好好的传回天元门疗伤,不要和她一样出现在这种莫名其妙的鬼地方。
这样想着,她找了处相对安全隐蔽的地方,快速的钻进了黑盒子之中。
不管怎么样,她必须尽快恢复实力,不然即使找到了姬月白也只会拖累对方。
许念简单清理了下身上的外伤,取了些小苍山上采来的不知道过没过期的灵草敷在了她身上皮开肉绽的地方,冰沁的灵草让她伤痛稍稍缓解。
随后又将储物袋中的几十万灵石一股脑的抖出来,在黑盒子中堆成了一座小山,有这样庞大的灵石量为基础,也不需要再费力摆什么高阶聚灵阵。
她盘踞在灵石山堆顶上,开始疯狂的吸收灵气,加大灵力在身体中的运转。
碎裂的丹田也随着那丹药和灵力的一遍遍流转修补,逐渐磨平填补愈合,大量的灵力再次充斥了完好的丹田。
此时外面的世界已经距她醒来也仅仅过了一个时辰而已。
为了节省时间,她迅速换了身紧凑方便打斗的衣物,头发也只是简单的高束固定。
许念深呼一口气后,从黑盒子中出来去面对外面奇诡的世界。
她轻巧的落地,同时放出微弱隐蔽的灵识去查探四周,排查未知风险。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来,只听一道有些稚嫩的声音说:“刚才那个人族修士,明明就在这里的呀,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会突然消失了。”
只听,又一老中带着稚气的奇怪声音嘟囔:“人族修士向来诡计多端,有着各种稀奇古怪矮的玩意,这会儿没准儿用什么法子藏起来了。”
人族修士……
是姬月白吗?
许念思索着,既然这声音的主人用“人族修士”来指代,那么它定然是妖兽之类的非人物种。
果然,随着那几道脚步声越来越近,不加掩饰的九阶妖兽的威压散开。
躲在暗处许念连忙缩回了自己的灵识,并且以种族天赋快速隐蔽了自身,三名以上的九阶妖兽,若是它们要与她为敌,伤势尚未完全恢复的她根本无法对付。
更何况这这些妖兽的脚步声听起来有些诡异,前轻后重,不像是人类行走,也不像是其余四足食肉妖兽的脚步,许念莫名的有些熟悉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那脚步一深一浅,围绕着她方才躺过的地方走来走去,一直没有离开的意思。
许念却不敢进入黑盒子中,都是九阶妖兽,自己进入其中一瞬间的灵气波动或许会引起它们的注意,更何况妖兽大多脑子直楞,认死理儿,若是自己这黑盒子不幸被她们捡回窝里去,回头她再想出来时,“出生点”正好在人家窝里,被人家堵泉水了那就尴尬了。
终于,听动静那几头妖兽在周围寻了几圈似乎毫无所获,似乎是要准备走了。
许念心中提着的那口气缓缓的放下,正准备等它们走后再轻手轻脚的离开。
忽的,她耳后涌上一股子寒意,那诡异而又稚嫩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呀,你原来藏在这里呀,可叫我们好找呢。”
第 70 章
许念顿时毛骨悚然, 她强忍着害怕回头,却愣了一下。
兔……兔子?
她终于知道这莫名的熟悉感哪里来的了,这不是她在小苍山上修炼时的食谱之一嘛。
蹲在她身后的, 竟是约么有一人高的大兔子, 红红的眼睛,耳朵长长的,身上覆盖着毛绒绒的白色皮毛, 它就那么两条后腿着地, 前爪耷拉在身前直立起来注视着自己,倒让许念想起了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三月兔。
有了这样的联想再看它时, 甚至觉得有那么几分可爱, 想rua。
那兔子见许念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赶紧张开那三瓣嘴呼唤一同跟来的亲属:“大哥二哥四弟五妹快来,我找到这诡计多端的人族修士了,她藏在了树洞旁边。”
都说狡兔三窟,已经修成了九阶的妖兔更是将这天赋本性发挥到了极致,这片深林作为它们的地盘,早就遍布了各处挖好的洞穴和出口供它们随时出入。
只是许念却感到十分疑惑, 那兔子就好像是突然出现在她身后一样,她左看右看愣是没能在那腥臭的大树上发现能供这大兔子通过的树洞,她心想难不成这兔妖制作的的洞有技能隐蔽效果,所以才发现不了。
这兔子声音刚落下, 许念就被迅速赶来的四只兔妖团团围住了,为首的那只兔妖身形要大出其他兔子一圈,约么有两米高, 它站在许念面前俯视着许念,竟带来十足的压迫感。
许念发现它足足有有十一阶的修为, 这已经比肩人类金丹后期的修为,若是打起来,光这一个就足以叫许念头疼。
那十一阶的兔妖红眼睛将许念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发出许念之前听到的老态中带着稚气的诡异声音:“三弟干的很好,这次的人族祭品看起来质量不错。”
许念这时终于反应过来,这些兔妖口中的人族修士竟然是自己。
它们似乎想把自己抓去当什么祭品,自古以来祭品都是宰杀牛羊牲口等,这样反过来推测的还话,妖修供奉祭品应该是是把人类修士当做牲口宰杀祭祀妖神。
如今五双红通通的兔眼正一眨不眨的瞪着她,像是怕她跑了一样。
许念心中悚然一惊。
此时的情况十分的不妙,她必须赶紧想办法脱身。
许念快速手上的指环和身上的掩盖妖兽气息的敛息符取下来,黑眸也直直盯着那兔妖大哥,冷声道:“你仔细看清楚,我不是什么人族修士。”
妖修更多的遵循丛林法则,面对强敌若是一开始就表现出恐惧害怕的弱者姿态,必然会被毫不留情的猎杀,虽然她目前只有九阶后期的修为,但若是懂得虚张声势伪装成一副强势的模样与这些兔妖周旋,它们或许不会直接对自己动手。
她心中筹谋,若是这些兔妖见自己是妖兽仍要对她动手的话,她便趁机召唤自己的蛇仆从拖延,再祭出飞莲法宝冲击薄弱处,或许能勉力冲出包围,她余光扫过那只被称作五弟的兔妖,它的修为应该是这五只兔妖里面最低的,乍一看只有九阶初期的修为。
一开始发现的她的兔妖三弟不屑:“不是人族修士还能是什么,我大老远都闻到你身上的人味儿了……”说着,它还抖了抖胡子凑近了去闻许念。
然而紧接着,它像是被吓了一跳似的,猛的向后一跳三丈远,连声音都哆嗦了:“怎怎么可能……您是青玄王蛇一族的。”
或许屈服于血缘中对上位捕食者的恐惧。
它对许念的称呼转眼从诡计多端的人族修士变成了“您”。
许念活了这么久,从未听说过什么青玄王蛇一族,她一直以为自己像是小青那样不知品种的青蛇,没想到这会儿竟然被对方误认为是什么青玄王蛇,不过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对方既然把这身份送到她面前了,她自然要充分利用。
于是许念黑眸眯起长袖一挥,毫不心虚的承认:“正是,尔等还不快快让开,休得把我与那肮脏的人族修士混为一谈。”
那兔三弟闻言更是坚信不疑,在这东海秘境中的妖修,除了青玄王蛇一族,还有那个敢如此嚣张行事。
那兔大哥却没轻易相信她,虽然她身上确实冒着那令它感到灵魂都未知胆颤的气息,可在那之前她明明还是人族的气味。
它暗红的兔眼瞧着她,语气隐约有些怀疑:“自从妖族在百年前的大战中败落遁入东海秘境之中,这里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能够完整化形的妖了,请问您这完美无缺的身体又是如何获得的。”
许念闻言心中咯噔一下,怪不得这些兔妖九阶十一阶了都没有化形,原来竟有这种debuff在,这兔大哥的问题倒是把她给问住了。
不过许念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蛇,不过略微一顿,面上转眼带了三分薄怒,语气不善:“胆敢把我们青玄王蛇一族和普通的妖兽相提并论,我们一族的机密岂是你这种兔妖能知晓的。”
那兔大哥闻言噎了一下,本想反驳却又怕她真的是青玄王蛇一族中出来的,听闻百年前人族和妖族的大战确实将声名赫赫的青玄王蛇一族分成了两支,绝大部分撤到东海秘境苟延残缓,还有一部分仍是留在人类修士的领地争抢地盘……没准她就是从那边回来的。
见这兔妖已然信了五分,不等它再说话,许念扬声居高临下吩咐:“其余的人祭还活着吗,带我去看看。”
既然它们要带自己回去,那么在祭祀前这些人族修士应该是活着的,这里面或许有姬月白,或者没准有其他兔妖见过姬月白的踪迹。
不到万不得已,许念不想用姬月白给她的金玲呼唤她,此处明显像是秘境,她对这里的危险程度尚还一知半解,姬月白当时受了那么重的伤,如果以为自己遇到危险强行赶来支援,没准会因自己莽撞行为陷入险境。
那单纯的兔三弟红红的眼睛眨了眨,连忙殷勤的点头:“活着活着,大人请跟我们来。”
形势瞬间被傻愣的兔三弟搞偏,兔大哥狠狠瞪了它一眼,接过话来:“还是我来给大人带路吧。”
许念心中存了些警惕,这个大兔子不仅修为高出一截,心眼子也明显比其他的兔子多,她暗暗打起了几分精神防备着这几个兔妖。
若是这几个兔妖带她走那地下盘根错节的兔子洞,到时候恐怕会陷入难以脱身的困境,她得想个说法拒绝才是。
不过令许念诧异的是,这些兔妖竟然没有带她走地洞,而是走地上的路,明明方才这兔老三之前的动作看起来是想带她走地洞的模样,却被兔大哥打断,如今这看起来仿佛是对她更有利的选项,她实在不知这兔老大心中打的什么算盘。
许念不知的是,除了兔老三这个傻登,没有兔妖愿意让自己的天敌捕食者踏足自己的秘密基地,更不想让自己的洞穴到处都染上蛇妖的气息,否则以后回家和逛鬼屋有什么区别。
许念乘着飞莲法宝,跟着那几个飞奔的兔妖在密林瘴气间前行。
她开了灵力屏障倒是不怕这些毒瘴气,那些兔妖不知用的什么手段竟也不惧毒气,她视线忽然瞥见前方一处怪异的藤蔓,心中不由警惕了几分。
这藤蔓该不会和之前遇到的人脸花一样,突然蹦起来拦路绞杀猎物吧……
许念正这样想着,忽然那原本瘫软的紫褐色藤蔓突的拔地而起,奔腾在最侧边的兔老三猝不及防竟然被它卷住了脖子,整个兔身猛的向后翻倒。
这样巨大的动静叫其余几个前进的兔妖瞬间停了下来,它们将兔老三围成一团,却好似没看到那杀人藤似的。
兔老大声音带着怒火:“兔老三,现在不是陪你玩的时候。”
连一向乖巧胆小的兔五妹都忧心的说:“三哥,别闹了。”
而那紫褐色的藤蔓却在短短的时间将兔老三的脖颈缠的更紧了,一圈一圈勒的它无法喘息。
许念眼睁睁看着这兔老三两眼开始暴凸,三瓣嘴一张一合的吐出白沫,两只短短的前爪无论无何都挣脱不掉那缠住它脖颈的藤蔓,它挣扎的气力越来越小,甚至连支吾的呼救声都难以再发出,有力的后腿从狂蹬着在地上打滚到因为窒息使不出力气。
蹲在一边的兔二哥啧啧:“你别说,这次老三演的还挺像,要不是大哥拆穿我都以为是真的了。”
许念从飞莲法宝上跳下来,惊诧道:“你们难道都看不到这些藤蔓吗?”
兔二哥一脸茫然:“哪里有藤蔓?”
她推开那些兔妖走到兔老三跟前,又用注入了灵力的长剑将那嘞住它的藤蔓一剑斩断。
那紫褐色藤蔓像是没预料到许念会攻击它一样,虽然吃痛却也没敢再继续攻击,竟慢慢的缩了回去。
恢复了自由的兔老三连忙用前爪扯下脖子上的藤蔓,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它控诉自己的兄弟妹妹:“你们竟然还看我笑话,我刚才被那鬼藤蔓勒住,都看到太奶了。”
兔妖们闻言面面相觑,难不成这一向爱开玩笑的兔老三说的竟然是真的?
兔二哥不可置信:“什么鬼藤蔓,我们刚才可是一点都没看见。”
兔四弟连连点头:“是呀三哥。”
这时,兔大哥走上前,前爪拨开那兔老三的脖颈下的白色皮毛,竟如它所说,真的有几道深深的勒痕。
众兔妖倒吸一口凉气,它们本以为这又是兔老三的玩笑,万万没想到这事竟然是真的。
那兔大哥此时对许念的身份又信了几分,语气也恭敬了许多:“多谢大人救下愚弟,我们欠大人一个恩情。”
其余的兔妖这时看她的眼神也充满了敬意。
许念点头,学着记忆里姬月白高冷的模样道:“先带我去看人祭。”
再次启程,许念发现这带路的兔大哥换了条路,和之前的路通往的明显不是一个方向的终点。
许念心中顿时想通了,这些兔妖之前没准是想把她引到陷阱上围杀。
不过那兔大哥未曾表现出来,许念也就装作不知。
她跟着那群兔妖七拐八绕之下,终于出了那片惊悚的密林,来到一小块空旷的草地。
这似乎是兔妖们的据点,在空地最中心的地方是一个显眼的祭台,祭台周围的木杈上面挂着许多残破风干的人类骨架,这些应该就是倒霉被它们抓住的人类修士。
祭台下似乎出现了一阵骚动,她身边带路的兔子兄弟连忙赶了过去。
许念也飞快的跟了上去。
看到那惨烈的景象之时,许念整个人都开始发抖,鼻头一阵阵的酸涩涌来。
她找到姬月白了。
只是姬月白的情况极其的糟糕,她周围弥漫着绝望而肃杀的气息,身上道袍已经被血染成暗红,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
更令她感到无比难过的是,那样骄傲强大的姬月白,竟然被这些妖兽草草绑在了木柱上,它们怎么敢,它们怎么敢的。
如果月白不是为了救她,又怎会……
许念现在一点都不觉得这些兔妖可爱了,如果可能,她想要把欺负了月白的兔妖全部杀掉。
她几乎是用力的掐着自己的手臂才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不,当务之急是带着姬月白全身而退。
一二三四五……她余光掠过围着姬月白的那几只兔妖,惊恐的发现它们每一只都有十二阶、十三阶的实力,这足足有元婴长老的实力了。
坏了,这些兔妖这么高的修为,不知她这“青玄王蛇”的名头还管不管用。
那兔大哥恭恭敬敬的向姬月白身边站着的十三阶兔妖禀告:“大祭司,青玄王蛇一族要有妖要看上供的人祭。”
许念心中有些怂,但还是努力的挺了挺胸膛,做出一副藐视一切的模样。
那大祭司瞧着许念额心那标志性的青玄王蛇妖纹,气不打一处来。
它一爪子拍在了兔大哥的头上:“催催催,就知道催,这已经准备好了,马上就送过去了还催。”
那兔大哥被拍的敢怒不敢言,哀怨的看着许念。
接着,那大祭司又笑眯眯的看着许念:“敢问您是本家那边派来的吗。”
许念仰了仰下巴:“没错。”她又指了指被绑住的姬月白。
“我这次来是带她走的。”
大祭司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她一眼:“大人瞧着眼生,可有本家的令牌。”
令牌,那是个什么东西。
许念没见过无法凭空变出来,只得说:“我没有令牌,但她本是我的猎物,你们得把她还给我。”
大祭司眯了眯眼:“我看大人似乎是不太懂规矩,在我们妖兽这里,这猎物到了谁手里就是谁的。”
许念当然懂,但是她又打不过这些兔妖,此时除了耍无赖也没有别的办法。
于是她又换了种说法:“实不相瞒,她其实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只因为本家不允许这才带着她逃了出来。”
她看出这些兔妖似乎重视亲情,便想用这话术打动她它们,只是她与姬月白的长相模样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姐妹,怕被拆穿便扯了夫妻的幌子。
她又看向兔大哥:“你不是说,欠我一个恩情吗,把她还给我,我们之间一笔勾销。”
兔大哥闻言有些犹豫,他小声把许念救了兔老三的经过简单讲了一遍。
那大祭司哼了哼:“你怎么证明不是从我这里骗走人祭,私自拿去讨好本家。”
不过转念又考虑到她救了兔老三这件事,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听说你们青玄王蛇自诩世间最高贵无瑕的妖兽,平生最是厌恶这种肮脏的人类,若是你能通过行动证明她是你的妻子,我就把她交给你。”
许念愣了一下,明白了那大祭司话语里的意思。
来不及犹豫,她走到了姬月白的面前。
她手指轻轻撩开对方额前的碎发,拂过那如细腻如瓷的面颊肌肤。
污尘血迹,反而如绝美画面中增添的一丝破碎感。
她此时忽然就理解了前世的刷到的战损美人,只是如果可以,她希望姬月白永远是那个高贵冷漠,实力无人可及的天才剑修。
而不是如现在这般,身入尘埃。
对方长长的羽睫颤了颤,那清冷的黑眸此时有些茫然映出她的面容。
失了血色的薄唇微张,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许念不敢去听也不敢细想,她快速说了声“对不起”,接着仰头吻上了对方柔软的唇。
……
大遁形术并不仅仅是跨越空间,它还会引起时间的错乱。
姬月白在空间跳跃时因重伤失去意识未能抓住许念,因此她足足比许念早到东海秘境一月有余。
她寻不到许念的踪迹,便通过小四象阵卜卦得知,许念将会在一个月后到达这里。
姬月白开始进入这秘境之时也遇上几个不长眼的妖兽,她虽重伤,但还没到提不动剑的地步,占了那妖兽的地盘后她开始疗伤修炼,随后便借着储物袋中的灵石以及秘境中充裕的灵气,一举突破金丹晋升到元婴期。
这时她才发现这东海秘境的奇怪之处,她虽突破成了元婴,但却没有引来雷劫。
小四象阵算的日子到了之后,她提前赶来了这群兔妖的地盘“清扫”了一番,好让许念来的路上少些阻力。
不过余下的这些兔妖倒是十分有眼色,主动提出要帮她找许念,还鞍前马后的去摘野果找猎物来讨好她。
姬月白看着它们没毛的灰色爪子心中十分嫌弃,本想拒绝可又想到了许念,万一她会喜欢呢。
便也就默许了留下这些东西。
焦灼的等了约么半日,许念果然如小四象阵占卜的那样来到了此处。
只不过她远远的看了自己一眼以后,却没有上前来,而是同那些丑陋的兔妖交谈着什么。
姬月白觉得,她之前应该早点杀掉这些碍事的兔妖。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好似过了三秋。
她已经一个月没有听到许念用那娇媚的让耳朵战栗的声音叫她“月白~”,没能被许念环着腰肢撒娇,没能和许念肢体相拥着入眠……
姬月白本是想从这无望的感情中抽身,却不曾料到这竟是在惩罚自己。
当许念从兔妖那里向她走来之时,她身上的每一滴血液都在躁动,在期待,这一个月,思念成狂深入骨髓。
她会像往常那样同自己撒娇,还是环住自己的手臂喜悦的说“终于找到你了,月白。”
或者更贪心一点。
她会不会将柔软的手臂环在她的脖颈之上,身体与身体紧紧相贴,再用面颊亲昵的蹭自己……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