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她没有哥哥，也从没遇上过需要叫哥哥的人。
牵手？
她也没有经历过和成年男人带有亲密意味的牵手。
河沄浠松开手，将泛潮的掌心在裤腿上蹭了两下，李洙荷看见她的动作挑眉，将手又往前递了几分。
“哥哥，我们买一个玩偶吧，”河沄浠往前一步，随手揪住一只兔子的耳朵，扔进推车：“多、像、你、啊！”
李洙荷眼睫轻颤了下，无法忽视因这个称呼而泛起的涟漪，空着的手慢慢握拳，像是抓住了什么飘忽不定的东西。
他自然地把手放回到推车上，将那只斜眼睛兔子拎起来看了看，说：“是吗，那可一定要买。”
河沄浠一扭头，看到拎着兔子笑得志得意满的李洙荷，咬了下唇。
总觉得这个男人比上一次拍摄时候更加难搞了呢。
而李洙荷看着河沄浠的小表情，只觉得有意思得很，她明明很配合拍摄，配合他的话语和行动，但李洙荷总是不自觉地，想要看到她更加鲜活的表情。
“走吧，还有什么想买的？桌子？椅子？”李洙荷藏起笑意，和河沄浠并肩走着，坦然问道。
河沄浠的思绪被他带走，反驳：“桌子和椅子都已经有了，再买也放不下。”
“可是椅子的颜色和家里整体的感觉不太搭啊，不是吗？”
新房整体是米白色调，但仅有的两把高脚椅是沉闷的深棕，接近黑色，放在浅色的岛台前很有几分出入。
河沄浠琢磨了下，说：“那么，我们自己买涂料改装一下怎么样？”
“非常有趣的想法，那就看看别的吧，客厅里是不是还需要几个抱枕？这里很多呢。”
河沄浠跟着他在一堆抱枕前停住，这个超市大概走的是豪放不羁的风格，各种颜色各种料子的抱枕也集中堆在一处。
李洙荷随手扒拉出一个纯白长毛的：“这个？白色会不会太容易脏了？”
河沄浠想了想，点头。
“那这个浅灰色的怎么样？不对，我们的沙发好像也是浅灰色的。”李洙荷想了想，又拿起一个米黄色的：“还是这种亮一点的吧，看着更有活力一点。”
河沄浠努力思考了下，都觉得不管是什么颜色的抱枕放在沙发上，都大差不差。
“亲爱的，选哪一个呢？”李洙荷一手拎着一个抱枕，有些苦恼地征求河沄浠的意见。
“……都买！”河沄浠眉心一跳，将那两个抱枕都扔进了购物车。
买好抱枕，两个人又挑了两条盖毯。
——是的，在李洙荷纠结横条纹还是菱格纹的时候，河沄浠将两条盖毯都从他手里抽走了。
之前怎么没发现，这男人还有点选择困难症呢？
河沄浠新奇地看着站在餐具区域前仔细比对两套碗盘花纹的李洙荷，莫名觉得眼前的这个人身上多了些真实感。
“……都买！”河沄浠在他看过来的瞬间，一挥手做出了决定。
李洙荷失笑：“我们家没有那么多人要吃饭啊！”
“那就这个。”河沄浠随意指了一个，然后又快刀斩乱麻地买好了其他一些必备的厨房用品，就催着李洙荷往生鲜区域走：“快点走吧，已经花了很多时间了，回去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李洙荷接过推车，半点没有被催促的感觉，慢吞吞地道：“咦，你在跟谁说话啊？”
“……你啊。”河沄浠纳闷地回答。
“我？我是谁？”
河沄浠才知道他看出了自己的小心思，说话的时候都尽可能地不带称谓，好避开“哥哥”。
正好隔着一列货架，两个人都听到对面有女孩子撒娇的声音：“哥哥~一起去嘛~”
“知道了~你都这么说了当然要去了~”男孩子也是带着宠溺回复，两个人又说了些什么，但声音已经远去了。
李洙荷泰然自若地看着她，指了指旁边，又做了个“哥哥”的口型。
河沄浠耳畔一点一点爬上了绯色，在心里默念了三遍“只是称呼”，然后才开口：“哥哥，走吧。”
李洙荷按捺住想要摸摸她的头的想法，“嗯”了一声，跟在她身后。
生鲜区的人明显多了些，他们两个都是高挑的身形，面容又精致，再加上身后跟着的摄制组，渐渐有了些围观的人，看样子多是放了假的学生。
郑书在看到有人拍照的时候，就安排了工作人员过去沟通。
他们无法完全杜绝路透，但能少一点还是少一点。
“我们需要什么？晚上要做什么？”河沄浠看着眼前偌大的区域，颇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李洙荷胸有成竹地说道：“简单一点做个大酱汤吧，材料我知道。”
河沄浠跟在他旁边，挑食材的时候倒是不见他有选择困难的样子，利落得很。
推车里渐渐堆上了西葫芦、洋葱、土豆等等蔬菜，河沄浠悄悄看了眼手机，又丢了几盒生菜还有苏子叶进去，待李洙荷看过来的时候，就说：“我有用的。”
这边结束，两个人又往角落买肉的铺子走去。
玻璃柜比较低，河沄浠低头看的时候，头发从肩上滑落下来，她觉得有些麻烦，便打算绑起来。
李洙荷朝着铺子的大叔说道：“麻烦给我切一点牛里脊，煮汤用的。”
转头的时候，他正好看到河沄浠用手拢住头发，松松地扎了个马尾，黑发从细白的脖颈上擦过，又柔顺地垂在脑后。
“我说，这些够了吗？”大叔提高了音量，唤回了李洙荷的思绪，他随手接过大叔手里的盒子，道了谢，便放进了购物车。
河沄浠没注意到他的失神，弯腰低头仔仔细细地将玻璃柜里的肉都看了一遍，说：“大叔，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要一盒。”
“好嘞，家里要请客吗？”大叔热情地伸手，随口问了句。
“啊，我们两个人吃。”河沄浠指了指李洙荷，又指了指自己。
大叔扯着大嗓门嚷道：“那不用买这么多啊，你们小夫妻两个人吃不了的。”
河沄浠被大叔直白的话语闹得脸红，无措地摆了摆手，又不知如何解释，最终还是放弃，说：“那就只要这个和这个就好。”
两盒肉放进推车，河沄浠光是想都能想到李洙荷是怎样玩味的眼神，便没抬头看他的表情，推着车往另一边去了。
李洙荷看着她一晃一晃的马尾，还有隐约现出的通红耳垂，呼出一口气。
他们买的东西属实有点多，好在推车是可以推到外面的，超市外面有设了推车停放点，周围圈了挡车柱，推车不能够推出这个区域，之后会有工作人员回收。
“我先过去把车开过来吧。”李洙荷看了眼推车停放点和他们停车位置之间的距离，还是有点远的：“早知道应该停地下停车场的，就……”
河沄浠才将推车边缘冒出来的兔子耳朵塞回去，就看到李洙荷身后不远处飞快地冲过来一个踩着滑板的少年。
“啊啊啊啊啊啊让开！！！”少年慌乱地喊着，双手乱舞极力寻找平衡。
李洙荷听到声音，刚想往后看一眼——
他人已经站到停放点边缘，再转身往外一点，就很有可能被失控的滑板撞上。
“别动！”河沄浠条件反射地抓住了他的手腕，手上用力，将他往自己这边一带。
结果李洙荷好巧不巧地，绊到了挡车柱，身体一歪，整个人的重心就往河沄浠身上去了。
河沄浠：“！”
好在李洙荷另一只手稳稳地撑在了推车上，推车死死地卡在挡车柱之间，正好给他提供了支撑。
河沄浠心跳得飞快，有些后怕，万一李洙荷真的倒下来，她可不见得能撑住……
她的手更加用力，几乎能感觉到掌心下传来的另一个人的脉搏。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笑，手中的手腕轻挣了下，河沄浠松了力道，却被人顺势抓住了手。
李洙荷感受着手中的柔软和温度，看着河沄浠近在咫尺的脸。
心跳乱了频率，不听话地鼓噪着。
他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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